自别后遥山隐隐 作者:云何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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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坐在电脑前,我甚至不敢再回想当时的情景。一想到赫连意当时那血肉模糊的前胸,我的心便被揪得生疼。那种无法言说的恐惧与绝望,让我做出了今生最大胆的事。
那时我慌张得感受不到一点生的希望,但我必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是给老白打了电话,再马不停蹄给赫连意做人工呼吸与胸外按压。我不知道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喊他是否听得到,如果他听不到,我究竟该怎样做才能唤醒他?!
“赫连意…你说过不会撇下我…”我喃喃自语,眼泪模糊着双眼,“你给我起来!我受不住第二次的…起来!!!”
他的唇灰败而冰冷,整个人无力而颓败,在我的努力下仍然没有一丝心跳与脉动。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我彻底失去信心,抱住他失声痛哭,难以接受他就这样在我怀中消失的事实。
就在悲痛欲绝当中,我无意间瞥到了他身边静静搁置的,一把带血的水果刀!扑过去抓起作案凶器,我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把他的衬衣完全扒开,露出他血淋淋的胸膛。鼓起勇气,我一刀切下去,沿着他的左侧肋间隙划开了他的半侧胸壁!
血液顺着刀口缓缓流了下去。“还没有凝固,说明时间不长。”我暗自思索着,将刀口一直拉到他的腋中线。快速丢下水果刀,我颤颤巍巍地拉开他的胸壁,将右手伸进他的胸腔。闭上眼睛,我强迫自己深吸气,抑制颤抖。
右手首先触到了左肺叶,再往里,触及到了他的心脏!柔韧、温热,同时异常安静。小心翼翼将整个手掌托于心脏后方,我鼓起勇气向着胸壁方向用力按压了一下。这附着我满心期待与恐惧的一下按压,让我的眼泪瞬间决堤。之后的每一下,都伴随着我的痛哭。
“不要死~不要死~”我跪在地上,双手染上他的鲜血,哭喊着央求他,“你起来,告诉我这只是一场噩梦!告诉我不要害怕~~呜呜~~”
“嘭”地一声,实验室的门被再次推开,老白和几个医生冲了进来。
看到地上被切开胸壁的赫连意,看到我不成人形的状态,大家瞬间惊呆了双眼。老白脸色惨白,一下子跪在了地板上,伸出颤抖的双手不知该触及哪里,带着哭腔说:“出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了?!”
手下不停止地匀速挤压心脏,我抽泣着断断续续告诉他:“有人谋害他…我来时他的心跳已经停止了…我做了抢救,可是…可是…我只好用这种方法…”
一名医生冲上去,一把推开呆愣的老白,厉声说道:“你不要停,咱们赶快把院长送到手术室!老白!你不要这样!救人要紧!”
老白猛然站起身,慌张不已:“先插管…插管…”
其实他根本连开口器都握不稳,还是刚刚说话的那名医生抢过去对赫连意做了气管插管。气道开通以后,他们合力将赫连意抬上平车,我仍旧连续不断地按压着他的心脏,随着平车一路跑向手术室。
以最快速度将赫连意送上手术台,我和老白便被劝了出来。等候在手术室外,我呜呜呜地哭得更凶了,我真的接受不了他会永远离我而去。如果他还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那么这个世界无论什么样,对我都是有意义的,但是如果他不在了,无论这个世界有多美好,在我眼里也只是一片荒漠,而我,就将变成一个孤魂野鬼。
老白身上也被沾染了一片血渍,他就那样呆愣茫然地站在手术室门前,一直站了两个小时。而我,根本无力站立,跌坐在地板上,悲痛欲绝,泣不成声,最后竟然哭晕过去。幸亏老白还存有理智,将我扶起,把我唤醒。
清醒过来后,发现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倾盆大雨突然从天而降。手术室的门被打开,参与抢救的那名医生走出来。老白马上搀扶着我迎上去,焦急询问:“温主任,赫连…怎么样了?!”
被叫做温主任的中年男医生摘下口罩,沉痛说道:“心脏被反复电击多次后才算有了微弱了起搏…”
听到他有了心跳的消息后,我与老白瞬间感觉一切都有了希望。老白立刻询问:“心脏能够自主跳动了?!他…能活下来吧?!”
“不要高兴得太早,不是窦律,是逸搏…”文主任脸色很难看,说话的声音都隐隐带有一丝颤抖,“你们知道吗,有人挖出了他体内埋藏的除颤器…”
我与老白瞬间苍白了脸色,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就此停顿,整个世界黑压压的一片笼罩下来。
“被生生拽出的机器与导线破坏了他的心内膜、□□肌、瓣膜,还有血管,”温主任的眼泪滑了下来,难以掩饰心痛与悲伤,“咱们都知道他心功能本就很差…还有…他只有一个肾脏…现在的情况是,单肾出现了急性衰竭…即使我们全力以赴修复他的心脏,他也很难挺过去…”
急性肾衰竭!衰弱的心脏多处受损!很难挺过去!!!这么说,他这次注定要离我而去了?!!我承受不住这样突如其来的打击,眼前阵阵发黑,一个踉跄身体便瘫软下去。
“唐棣!”老白一把拽住不断下滑的我,使劲拍打我的脸颊,“你怎么了?!”
我躺在老白怀里,过了好久才缓过一口气。说不出其他的话,我只会不停地哭泣。
温主任长叹一声:“我们先修复他的心脏,之后会上呼吸机、临时起搏器,能不能闯过去,全看他的造化了…”
温主任返回手术室后,我与老白仿若被扔在了地狱一般,生不如死。一直坐在手术室外,我隐约感觉到窦苓跑来,说了什么我不知道;老白走开,好久好久又回来坐到我身旁;玗琪来过,在我面前安慰了什么,我记不清楚;心脏科其他人员也有的来看望,但我丝毫记不得;后来思姝又被老白领过来,她嚎啕大哭扑进我怀里。
手术由午间一直进行到傍晚,由傍晚又进行到夜深。老白拉起一直呆坐在手术室门前的我,沉声说道:“唐棣,你振作一点!赫连他吉人自有天相,他会闯过所有的难关,我们要有信心!”
我的双眼红肿,流不完的眼泪又缓缓顺着脸颊淌下来:“他说了,不再要求我出国…他分明是原谅了我…为什么还要丢下我们…他怎么能用这种方法惩罚我…”
玗琪伸手轻拍我的手臂,柔声安慰:“他今生做了无数好事,会得到好报的。他一定能挺过来的…”
手术进行到夜间11时左右,大门被打开,赫连意被推了出来,还有无数机器与设备。我猛然从地上挣坐起来,踉踉跄跄跑过去,伏在平车旁寻找赫连意身影。
温主任对我们一群人说道:“置换了血管,换了两个瓣膜,连接了□□肌,顺便给他做了搭桥,我们将他受伤的胸壁也缝合好了,以后如果他能挺过来,再考虑重新安装ICD的事情吧,现在就暂时靠呼吸机和起搏器维持看吧…”
老白紧握温主任的手,泣不成声,感激涕零:“主任…谢谢你…谢谢你救了他…”
“他是个好人,会活过来的。”温主任拍拍老白的肩,继而转向我,“我真的很佩服这个小伙子!要不是他临危不乱,当机立断给赫连意开胸进行心脏按摩,赫连意恐怕活不到手术结束!”
听了温主任的话,我瞠目结舌,难以置信。温主任走到我面前,勉强笑了笑,说:“你就是唐棣吧?!赫连意最得意的学生,最袒护的孩子,最…惦记的挚爱…”
一座皆惊,我们都没料想到温主任竟然如此坦诚地说出了我们的关系!我更是惊耳骇目,不知所措。
温主任用力拍拍我手臂,低声说道:“你们的事无需刻意隐瞒,懂得的人自然理解,不懂的人解释也是徒劳。有的人明白,他们便会拥护;有的人昏聩,他们便会抨击。其实,真正相爱的人,还在乎别人怎么妄加评论呢?你的幸福是要自己体悟的,又不是做给别人看的…呵呵~~~我说的多了…”
温主任的话语,犹如阵阵暖阳,瞬间融化我的心扉,让我如沐春风,受宠若惊。那感激的眼泪不停奔涌,止也止不住,张嘴结舌,感激的话不知该挑哪一句说。
温主任见我这个样子,上前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趁机在我耳边小声嘀咕:“记住,历经生死考验的爱,永远禁得住流言蜚语的纠缠!我祝福你们!”
目定神呆地看着他们一群人护送赫连意去ICU,我杵在手术室外,仍旧沉浸在温主任鼓励的话语中,回味久久…
把赫连意安顿好,老白突然走进来把我拉出去,拿着一盒东西悄声对我说:“实验室的录影带…你跟我去看一下…这里拜托温主任照看…”
我猛地抬起头,看到老白眼神中的恨意。而我,除了期待赫连意醒过来,全然忘记了仇恨。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与白茅躲在监控室从头开始播放今天实验室的监控画面。
上午9点左右,赫连意到达实验室,开始给大鼠喂食,过一小时后又喂药。其间郝晓去帮过忙,后来郝晓离开,剩赫连意一个人在电脑前写论文。时间到了11左右,他接了我的电话,挂断后又发呆了一会儿,摇头苦笑。
11点半,实验室的门再次被打开。我与老白凝神屏气,瞪大眼睛看来者何人。我大叫一声:“是金皙!”
她先是拿着材料向赫连意说着什么,赫连意专注着似乎在给她讲解问题。之后两个人似乎就什么问题理论开来,金皙渐渐情绪失控,赫连意板着面孔。再后来,金皙似乎在对赫连意大喊大叫,赫连意站起身走到门口,说了什么。
再后来,惊恐的一幕发生了!金皙抄起椅子朝赫连意头上砸去!他一下子便被打倒在地,扶着头艰难起身的时候,金皙亮出了一把匕首!
“就是我在现场发现的那把!”我惊呼!
看到赫连意要起身,她上前狠狠踹了一脚,赫连意仰头跌坐下去,眼镜摔了出去,整个人开始昏昏沉沉。
“草他妈!太狠心了!”老白怒吼一声,“我非要活剐了这个娘们儿!”
金皙趁机上前,一把豁开赫连意的衬衣,嘴里似乎在骂着什么。赫连意颤颤巍巍抓住她的手臂,却被金皙划伤。金皙继续怒骂,赫连意瘫软在地,开始急速喘息,右手紧紧抓住了胸口!金皙趁机将匕首刺进他的左锁骨下方,无论赫连意如何反抗,她依旧丧心病狂地划开了他左侧的胸肌,将血淋淋的ICD从他的胸口上抠了下来!!!
赫连意面部紧皱,脸色惨白,口唇青紫,双手紧紧捂住汩汩冒血的伤口,极度痛苦地在地板上挣扎,仿佛突然被谁扼住了喉咙,呼吸维艰。而金皙,冷眼旁观着垂死的赫连意,竟哈哈大笑起来!!
我一拳砸在桌上,恨意丛生!怒不可遏!大声怒吼:“我要去宰了她!”说罢起身便走。老白一把抓住我:“你现在去哪找她?!先报警!”
我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浑身战栗,忍痛将监控看完。看到金皙丢下赫连意跑出实验室,看赫连意绝望而痛苦地摸索身上的手机,似乎是刚从口袋掏出手机来,他的心脏便突然停止跳动,手臂瞬间拍打在地板上,人也停止了呼吸。
“啊~~~~”我抱头痛哭,伤心欲绝,“我要给他报仇!!!”
老白狠狠抽泣着,掏出手机拨通了110。说明情况后不久,警察很快赶到了医院,时间是凌晨2点。我与老白带着警察走进了实验室,那里还保留着案发时的形态,内室的地面上还留有赫连意的血迹。
警察进进出出忙着取证,又拿走了录影带。事情很简单,凶手就是金皙,警察做了一通调查后,很快撒下天罗地网搜捕金皙。
送走警察,我与老白松了口气,往内科楼走的时候,老白接到了ICU的电话,语气异常焦急:“什么?!我马上赶过去!”
老白开始飞奔,我的心一下子便提了上来,冷汗涔涔不休,跟着他狂跑起来:“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赫连?!”
老白边跑边说:“心源性休克!室颤,血压测不到!”
“什么?!”我顿时慌了心神,说话颤抖带着哭腔,“怎么办老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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