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别后遥山隐隐 作者:云何吁(下)
Tags:情有独钟 都市情缘 怅然若失
我瞬间满头黑线,揪着她们白服的衣领,一个个将她们扔了出去。
打头的那个又说:“要不你和我们照张相吧?!”
我当即给了这丫头一记暴栗,压低声音问道:“你们…不会是传说中的‘腐女’吧?!我可警告你们啊~~不许打他的主意!”
听到我的话,几个丫头笑嘻嘻地扭头便跑了!徒留我站在病房外感到莫名其妙!现在的90后真让人搞不懂!
返回病房,赫连意仍然在与虾仁做斗争,抬起头问我:“有事吗?!”
“没…找错人了…”我应付他。
可是,此后的几天,仍是有人频频在窗外偷窥,怎么赶也赶不走。更过分的是,居然有那些大胆的丫头跑进来,非要我给她们签名!
“那个…上课时老师说ICU有个学长,能毫无差错地给人进行剖胸急救!所以我们很崇拜学长!”
面对眼前几个女实习生,我的头瞬间涨到崩!我很生气:“你们…是不是来搅局的?!”
赫连意靠在病床上吸氧,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甚至有时会侧头偷笑!这让我更加恼火!
我手忙脚乱地挥开伸到面前的笔记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那群90后哄出了病房。回来后气喘吁吁:“她们整天都想什么…”
抬头正对上赫连意戏谑的眼神,我马上坐过去,恶狠狠地瞪视他:“你笑什么!”
“呵呵~~”他伸出手挒拽着我的脸颊,“看不出来啊,一不小心竟成了群众偶像!”
“别拽了!脸都肿了!”我拉开他的手,揉揉脸蛋,“这到了成名的时候,想拦都拦不住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得意洋洋地自夸自擂起来,赫连意却突然伸手拍上我的头,大声呵斥:“得意什么!要不是你我会白白挨了一刀吗?!还说我是非主流!这都是因为你!”
我吃惊地张大嘴巴:“你…你都知道?!那时候你听到我说什么了?!”
他撇过头,极其不满地唠叨:“整天在耳边叨叨叨,死人也要你唠叨活了!想睡会觉都不得消停!烦不烦!”
我挠着头,嘿嘿嘿地笑起来,突然觉得世界一片明亮,生活一片美好。我一把上前,咬了一口他的脸。他吃痛,转身便给了我一拳!
“我草!”我捂着酸涩不已的鼻子,“你还真打!”
“怎么了?!你还划我一刀呢!”他像个孩子一样争辩着,说话总算多了几分底气,“我明天要出院!你收拾收拾东西!”
关于出院的时间,温主任总是在强调“还太早…还太早…”,而赫连意态度很坚决,甚至非要下地自己走一圈,哪怕连站都站不稳,也要佯装自己恢复得很快,“根本不需要再住院”!
后来我分析,他之所以急着出院,是极不情愿看到女学生把我团团围住,左一个“学长,你好帅”,右一个“学长我好崇拜你”的叫来叫去吧!哈哈~~一定是的~~
他出院那天,温主任站在赫连意身边反复强调要好好休息,甚至罗列了清单,什么需要注意,什么情况需要复查,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巴拉巴拉地一大串。赫连意只是仔细地听,认真地点头,最后他说:“老温,辛苦你了。你向病人交代出院这一套很符合我的标准,以后要向全院推广…”
温主任呆愣当场,无言以对:“敢情…你当我是在做汇报示范啊…”
赫连意呵呵地笑起来。温主任对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懒得再对他多说一个字。但是他却转身向我,微笑着说道:“小唐啊~我很看好你!你真的颇具外科医生的天赋!有没有考虑过转专业学胸外科啊?!”
我惊诧万分,根本想不到温主任会如此夸奖我:“我…我…不知道…”
赫连意在一旁打趣道:“现在挖墙脚已经来不及了!老温,等明年他毕业再说吧!哈哈~”
温主任又对赫连意翻了两个白眼,继而拍拍我的肩膀,趴在我耳边语重心长的说:“你适合干外科,我没骗你!在外科肯定比在CCU有发展!信不信由你!”
然后他直起身,大声说道:“那么你自己好好考虑吧!胸外科随时欢迎你!”
赫连意出院回家后,我仍然让他安心休养,甚至不敢让他下地烧水。思姝也像是突然间长成了大姑娘,我不在时她会把家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也把赫连意照顾得颇为周到。为此,作为奖励,赫连意给她买了一双耐克运动鞋,鼓励她忘记曾经的心脏疾患,勇敢地跑步,畅快的呼吸。
2012年春节一过,我们便接到了纪检委的电话。当时我们战战兢兢,就怕他们说要带走赫连意。但他们带来的却是好消息,说通过周密的调查,赫连意的受贿行为情有可原,不会追究法律责任,但会没收一部分财产作为惩罚。
那时我如释重负,这心灵的枷锁总算被痛快卸了去,就算拿全部家产换,我也要保住赫连意的人身安全。后来,我们变卖了汽车,也算是给他赎身,或者说用财产的代价洗刷他心灵上的罪恶感。没有什么比他安安全全地活在我们身边更有价值,我和思姝常常这样互相安慰,都觉得赔了一辆车是值得的。
生命最重要的,其实可能只是拥有最平凡但温度恰好的家人,可以拥抱着所爱的人的缘分,和对众生及地球的慈悲,纵使身无分文,纵使饥寒交迫,我们也不是被爱遗弃的可怜人。爱,亲近但遥远,一生中能有幸拥抱值得爱的人,值得尊重的生命,已经是最大的福分!
他在家中休养的一年,身体康复得很快,由起初的站立困难,到后来的行走自如,再到做一些简单的家务,12年底时竟可以给我们烧菜!我想,这大概与他的心情及其相关。老白曾经说过,他患的是“双心疾病”,心情的大幅度变化对他的健康很有影响,甚至是首要因素。
那一年中,我与思姝都很忙。她到了初升高的重要阶段,赫连意在家除了休养,便是盯着她做功课,父女俩那架势,仿佛是非重点不上一样。我每每总是奚落思姝,说用不着那么刻苦。
“人的命,天注定。你看你哥我,一路耍过来,也没上过什么重点高中,甚至选错了专业,可是现在我也不是很牛逼?!”
我的话随即引来那两个人的白眼。赫连意总是缓缓走到门前,把我赶出去。我趴在书房门上,也总是听到赫连意教育思姝:“不要听他扯淡,他懂什么…不上重点高中,以后更不会考上重点大学…”
巴拉巴拉巴拉…
而我呢,经过认真思考与斟酌,又经过与赫连意协商,决定遵从温主任的建议,去胸外科跟随他学习外科手术。赫连意说“老温的建议他也认真考虑过,可以尝试”,我便像得了特赦令,到向往了多年的胸外科学习。
那边的手术每天都排得满满当当,有时我两三天才能回一次家。每次都是既想着手术,又惦记着家中的赫连意。
想到不行便发信息给他,说:“今夜到明天白天有点想你,预计下午将持续想你,受延长手术导致的低情绪影响,傍晚将转为大到暴想,心情由此将降低五度,预计此类天气将持续到见到你为止。”
可能是怕我担心,我的信息他总是及时回复,每每都是先汇报当天的情况,之后再训斥我:“废话太多,专心学习…”
我嗤之以鼻,告诉他:“心理学家发现,一个人说的话若90%以上都是废话,他就会感到快乐。若废话不足50%,快乐感则不足…”
再后来,就没有后来了…他不想因为跟我扯闲天而耽误我手术,我只能顶着相思之苦再次走进手术室。
有些人认为爱在道路的尽头,如果你有幸找到了,你就在那里待住。也有人说,路到尽头,就是跌落的悬崖,可是大部分有阅历的人都知道,爱是个日日夜夜都会变化的东西,你可以得到它,可以维持它,也可以失去它,全看你的投入多少了。
我庆幸自己是幸运了,找到了所挚爱的,所全力呵护的那个人。你见到他的那一瞬间,仿佛一切都已经被预设好,感情、印象,都已经储备到位,只等我轻触那个天亮的开关。你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懂,你开一个话题他就明白,你一交代关键词他就能感应到方位。
那真是一场盛大的奇迹!
作者有话要说:
☆、相濡以沫,举案齐眉
日子就像盛在米袋里的米,足够慢慢数着的。有时我们也惊觉岁月的流转,白云苍狗,白驹过隙,都是眨眼间的事,可我们也只是小小伤感一下,对风对月发上一会儿呆,过后,日子还是要充实而甜蜜地进行下去。
2013年春节,我们迎来了老白一家人的到来。那时玗琪已经顺利产下一子,取名“白花花”。我还拿这个笑话了老白半天,说他们家娃不是叫什么“悠悠”,就是叫个“花花”。
“一个大小伙子,叫个什么‘强’啊~‘超’啊~‘磊’啊~‘涛’啊的,非要叫个女名,还‘花花’!老白你骚不骚?!”
老白一铲子挥到我头上,大骂:“男娃叫女名,大富大贵,长命百岁!你懂个屁啊~~”
那一次除夕夜,我们家热闹非凡。看着老白两口子终于从丧女的阴影中走出来,又喜得贵子,全家人其乐融融,真心为他们祝福。再看赫连意与思姝,像没见过小婴儿似的,抱着白花花就不肯放手。我摇摇头,对他们真是没有办法。我甚至想,赫连意那么喜爱孩子,以后思姝结婚了,生下个大胖小子,赫连意得乐成什么样!
那晚将相机定位,我们两家人在一起拍了合影。其后,赫连意总是拿着那张相片看,嘴里喃喃自语。我问他说了什么,他总是摇摇头。我说如果你愿意,还可以再拍好多相片。而他总是说这一张最可贵,因为来之不易,所以倍加珍惜。
正因为心中有爱,看世界的眼睛才会纯净,感觉世界很温暖;心中有恨,看世界的眼睛也会有杂质,世界也会变得丑陋。心态变了,世界也跟着变。生活的好与坏,人生的幸与不幸,环境的好与劣,一切都取决于你的心态。以良好的心态面对生活,日子才会越加美好。
有时候,把生活想象的太好你会跌的很重,把生活想得太糟你会失去活下去的勇气。生活中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
13年五月,通过几个月的努力,我与郝晓迎来了毕业答辩。赫连意如期出席,引来了在场的专家教授以及研究生们的鞠躬致意。他们都知道,赫连意活到现在实属不易。他甚至能够精神焕发地参与我们的答辩会,这让我们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我与郝晓顺利毕业后,赫连意将郝晓留在了CCU工作。而老白接替了他的职位,晋升为心脏中心的主任。医院又迎来了新的领导人。这所有的一切安排好后,赫连意办理了病退,从此离开了他热爱的工作岗位,离开了他打拼了十年之久的地方。
要问我是如何安排的,其实,我与赫连意一起,永远地离开了医院,那个带给我几多欢笑、几多忧愁的地方,带着思姝,举家迁到了赫连意的老家,南京江宁农村。文燕姐早就将搁置已久的老宅装修完毕,就等着我与思姝毕业以后搬进去。
江宁农村,清雅别致,青砖黛瓦马头墙,一派仿徽建筑。院前荷塘飘香,院后竹林静谧。像我这种北方出身的人,起初很难适应南方的生活。每次给高女士和老白打电话时,我总是说一句“俗话说得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每次也总是引来赫连意的白眼。
农村别院,是赫连意的母亲留下的,上下两层,面积颇大。我们将一层改造成诊所,二层供生活。开诊所的意见是赫连意提出来的,他说我与们总得靠什么有所收入,更何况他如今体力大不如前,更不能出去做什么工作,而思姝那里,需要一大笔学费。
我与文燕姐同意了他的意见。没有想到诊所一开张便引来同村多数人的就医,乡亲们听说是赫连家的博士返乡创业,各家有大病小病、疑难杂症的人,统统汇聚到家中。赫连意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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