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会 作者:义山永叔
Tags:天之骄子 西方罗曼
☆、Chapter 27
康斯坦丁发誓,他不是有意看到欧文的那些稿子的。
他当时只是在他房间里整理东西,并试图将它们做一些恰当的归类。他在一个柜子和墙的间隙里找到了一个夹满了稿纸的大夹子--欧文似乎已经将它们遗忘了,厚厚的灰尘积满了纸面。康斯坦丁小心翼翼的捏着稿纸的边缘把它放在桌上,有些嫌弃的搓了搓手指。
康斯坦丁发誓他只是无意间瞟到了稿子的第一行。
那熟悉的句式让他几乎是瞬间回忆起了他的过去。
色1情1小说在上流社会一直十分流行,当然这类1色1情1小说并不是指市面上通行的1黄1暴1文章,而是更加高雅,富有情趣,文笔优美的创作。劳伦斯,柯利兰,波莉娜雷,以及米勒【1】一直广受欢迎,而小哈德森也曾经给他介绍过不少这一类的书。这其中有一个叫‘欧内斯特’的作家,写的场景尤其1香1艳1优美,很是被推崇。只不过奥德里奇想不到他有一天居然能看到原稿。(‘这是真实,赤1裸1又闪耀的真实。那是一直存于我们漫不经心的本性里的,原始而充满暴力的…’)
而且欧文居然是‘欧内斯特’。他惊骇的想(‘我写了五年’),颤抖着翻开桌上的纸张。这厚厚的一沓纸几乎包含了康斯坦丁所能想象得到的各种各样的1色1情1小说,而在这丰富的杰作里,康斯坦丁尤其注意到了一篇他此前从未看见过的文章--
‘献给斯蒂芬·茨威格。’【2】
在看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康斯坦丁的手就不由自主的抖动了一下。他隐约感觉到这个潦草而平凡的致意里隐藏着些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茨威格,他想。这个名字代表了什么?这意味着什么?他想着,“献给斯蒂芬·茨威格。”
这疑惑没有维持到他看见‘我’与一个男人开始了一场香1艳1的情1事的时候。这场景如此让他惊骇又羞耻以至于康斯坦丁毫不犹豫地把稿纸摔在了地上。(‘我早该想到的。’)
欧文·克利夫兰是一个1基1佬。他复杂又震撼的想。
这个事实让康斯坦丁有些无所适从。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外表很有优势,但这种优势第一次让他不安起来,他怀疑欧文是否对自己的身体同样抱有这种念头,或是对他有一些特殊的情感。他想起房东扣至领口的扣子,冷淡而阴沉的深褐色眼睛,苍白紧绷的皮肤,过高的鼻梁与尖锐的脸部线条,他长长的深褐色头发如同幕帘一样垂在脸侧。
康斯坦丁发现自己无法把欧文和1色1情1小说以及同性恋联系在一起。
他喜欢我吗?他满心的颤抖的想,他接纳我是因为这个吗?康斯坦丁感觉像是被打了一拳,这导致他头晕目眩,双腿发软,无法思考。隐秘的喜悦与自豪悄悄的从他心里冒出来,但他快速的把它们压了回去。想想你的过去,他近乎是强迫的自己说,想想你以前做过什么,你以前说过什么。
基佬都是精神病。
欧文是基佬。但欧文不是精神病,欧文不可能是精神病。
基佬都是精神病--除了欧文。
他发现自己的思维停滞了。欧文有可能喜欢他的想法占据了他的大脑,康斯坦丁觉得眼前一片空白,他能感觉到向脸颊涌去的热流与过快的心跳。
他喜欢我。他想着,几乎想要尖叫。胃部肌肉痉挛般的抽动,他喜欢我。
老天哪。
康斯坦丁不记得自己如何捡起了地上的稿子,他轻柔地翻开那些已经泛黄的纸张,仔细地读着欧文描写男同性恋的那一章。他慌张又欣喜地发现里面的主角和他一样俊美,有着浅蓝色的眼睛,身材修长。他看着欧文写的‘我’如何绝望又甜蜜的爱上了里面的主角,他仔细读着里面的每一个单词与标点,如同看见欧文写给他的情书。
康斯坦丁想象着欧文如何痛苦又温柔的写下这些语句,他想起欧文脸红时颧骨上突出的红晕以及他偶尔微笑时上翘的嘴角。他想起他苍白的皮肤与瘦高的身体。
康斯坦丁听见自己的鼻息粗重,心跳仿若雷鸣。
他喜欢我。
康斯坦丁把脸埋进手里,他恍惚觉得自己全身都在随着心跳的速率颤动着,清晰温柔仿佛轻轻摇曳的烛火,仿佛一个奇异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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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蚂蚁颤抖的翅膀
等待瘦瘦的冬天结束。
我用缓慢的,呆笨的方式爱你,
几乎不说话,仅有只言片语。
是什么导致我们各自隐藏生活?
一个伤口,风,一个言词,一个起源。
我们有时用一种无助的方式等待,
笨拙地,并非全部也未愈合。
--Robert Bly《冬天的诗》
董继平译
作者有话要说: #用诗歌凑字数#
终于有进展了!【希望不会觉得太突兀...
越来越深的感觉到自己的文笔毫无进步,这真是个让人悲伤的故事。这一章我改了很多次,但还是觉得并不如意...
很多少年都在文案上写着‘剧情流’,作渣觉得自己也可以写个‘感情流’神马的...(沧桑脸
注:【真是好久没写了】
【1】:劳伦斯,柯利兰,波莉娜雷,以及米勒:这几个人在这个领域很出名,D.H.劳伦斯就不用说了《查泰来夫人的情人》和《儿子与情人》。
可能不知道柯利兰:写了《Fanny Hill》的18世纪英国女作家,以不带一个猥1亵1肮脏字眼的XX小说闻名,作渣我曾经不幸看到过一点原文,当时还不知道是XX小说,这段不光彩的经历就不多赘述了...
波莉娜雷:《O的故事》,我并没有看过,但听人说起过。
米勒:《北回归线》。
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放上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洛丽塔)...
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些,作渣也不想知道的...
【2】:茨威格经典的同性文学作品《情感的迷惘》
☆、Chapter 28
(1965年, 6月,欧文二十九岁,康斯坦丁二十六岁)
欧文从聚会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外面正在下雨,而他--十分愚蠢的,没有带伞。现在已经很晚了,欧文并不想在这个地方停留太久,但也没有足够的钱让他搭车。他想了想自己要不要临时买一把伞,但最后还是因为口袋里薄薄的纸钞放弃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跨到街上。雨水细细密密的淋在他身上,欧文感觉到他已经湿透的衬衫像一块抹布一样紧紧贴在皮肤上,沉重又紧绷,让他十分不舒服。
欧文突然对他那个阴沉又森冷的破房子产生了一种期待,他想回到他的房间里,坐在那个褪色的,满是划痕与抓痕的沙发上,盖着毛毯喝一杯热水。他是如此的急迫又渴求,以至于当被人从后方狠狠揍了一拳的时候,他毫无防备的倒下了。
雨水溅了欧文一脸。
噢,该死的。
身后传来一阵粗鲁而响亮的大笑,有一个人狠狠地揪住了他的头发,‘最近过得不错啊,先生!’
欧文艰难的转过头试图去看这群男人的脸。这个尝试遗憾的失败了,因为那人揪住他的头发狠狠地撞在了地上,‘吃*吧,你这**!’
有什么东西顺着欧文的额头滴下来,和雨水混在一起,在地上敲出一个红色的小点。欧文狠狠地向身后踢了一脚,后脑勺传来的疼痛以及身后尖厉的叫骂让他知道自己的袭击十分准确,‘你才是最恶心的**,’他恶毒的说,因为胃部的剧痛而不得不曲起身体,那些尖酸刻薄的词汇如同他唯一的,永恒的武器,毫不留情的扔在身后的傻X上,‘懦弱的渣滓,你们全身都—’
他停住了。
是欧文先看到了奥德里奇。
男人手里撑着一把大伞在街上走着,和欧文现在躺着的地方只距离着几个街道,只要一抬头他就能看见欧文满是青紫的脸和抽搐的身体。这肯定不是巧合,因为这个地方离刚才的聚会地点并不远。但是奥德里奇出现在这里绝对是因为别的什么,像是约会或任何该死的与之类似的。但或许可能(傻瓜的、可笑的幻想),是因为欧文。毕竟今天下了大雨,他没有带伞,而奥德里奇知道他在哪里,但无论如何---
‘滚--!’欧文歇斯底里的咆哮,希望奥德里奇能听出他的声音,并在看见发生了什么以后迅速的从他站的地方滚开。
他右腿的小腿骨像是断了,欧文能清楚地听到那几个男人抡起木棒(或是别的什么)时划过空气的声音(‘去死吧,**!’)。他满意的看见男人惊讶的抬起头看过来,脸上的表情愕然又愤怒—
‘滚--!’欧文再次大吼,虽然不是冲着奥德里奇的方向,但他确定青年知道他在说什么,他艰难的用左腿又向身后踢了一脚,‘让人恶心的蠕虫。’
欧文惊恐的听见奥德里奇发出了一声嘶吼,‘你们在TMD干什么?!’他看见男人冲过来,手上举着那把大伞,‘你们这些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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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德里奇真是个蠢货。在昏过去之前,欧文这样想着,一阵不合时宜的欣喜与酸楚滑进他的心脏,涌上他的眼眶,让他的眼眶发酸。
最恶俗的小说都不会想写这样的情节。英雄救丑(你真是傻透了),还失败了。
奥德里奇那张彩虹一样的脸和湿润的蓝眼睛是他那段记忆里最后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的就是那本最恶俗的小说
接下来可能会断更两到三天,也有可能是三到四天,看作渣的忙碌程度和惰性了...
☆、Chapter 29
康斯坦丁在应聘这家酒店的门童的时候就预料到有一天会遇见小哈德森了,实际上,他自己预料的时间还要再早一点。
小哈德森是他今天上午的最后一个需要接待的人—欧文发烧了,领班同意给他发一个下午的假让他回去照顾欧文。‘如果不是今天人手不够的话,你会有一整天的空闲时间,’领班漫不经心的用手上的报纸扇着风,有些嫌恶的看了他一眼,‘你这张脸站在外面有点丢人。’
康斯坦丁沉默着垂下头,脸上的酸疼让他难以做出任何表情。
领班在他的脸上搽的粉如同一张厚而闷热的面具,让康斯坦丁喘不过气。他能从大厅的镜子里看到他现在的样子:脸上的粉被汗水冲刷出了好几道明显的痕迹,有几小块青紫色从里面显露出来,抹了太多发油的头发在灯光下闪着光,白衬衫早就已经被汗水浸湿了,身上淡淡的汗味和廉价香水混合的味道让他都想吐。
康斯坦丁注视了自己一会。
领班愤怒的咆哮紧接着从二楼传了出来,因而他也就没有时间再去感到伤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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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哈德森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他看起来依然像四十多岁,手里挽着一个康斯坦丁从未见过的漂亮红发女人。康斯坦丁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甚至对此有些庆幸--他几乎可以认定小哈德森绝对认不出他。
因此,在听到小哈德森直接叫出他的名字时,康斯坦丁感到一阵非同寻常的惊讶与恐慌。
‘康斯坦丁?’小哈德森神情惊诧地看着他,嘴角扯出一个怪异的笑,‘你什么时候做了门童?怪不得我这么长时间没有你的消息,我还以为你回棕榈滩了呢。’
康斯坦丁张了张嘴。
他无数次的想象过遇见从前的朋友该怎么做,像是挑明身份,向他们借钱或是告诉他们一切和以前都不一样了,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康斯坦丁等等。但在真正遇见小哈德森的时候,以前的这些设想都像水一样的从康斯坦丁的大脑里蒸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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