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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别后遥山隐隐 作者:云何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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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都市情缘 怅然若失

  我们彼此沉默,生命果然不堪一击。那些每天静静生活、静静努力,然后静静等待收获的人们,到头来却落得满目疮痍。
  我躺在床上,意博抿笑的脸不断放大,我伸向他,想感受他释放出来的无尽的力量,那与天抗衡、不甘示弱的力量。
  “老韩,每天痴想着同一人代表什么?”我问韩山。
  “大概就是爱吧!”韩山意味深长地说着。
  爱~行思坐想着自己的老师,比自己年长的男性,这难道不仅仅是关心,而是爱慕吗?!这悖妄的感情,当真不是我一时的歧迷?!惊嗟于自己不为人知的情感,我不敢相信自己的内心!!不是的!不是的!那只不过是崇敬和怜惜!是师生间纯粹的情谊!!
  该死!我的世界竟被一个相处一个月的师长左右了方向。那个走路蹇缓却稳健的他,那个稍许驼背、鬓染微霜的他,那个抿笑不语、心慈面善的他,那个抱臂沉思的他,那个谈笑风生的他,那个独坐愁城的他…全是他!全是他!我不能容忍这样的自己!
  倚窗听风,彻夜未眠,不觉天已大亮。我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我不能执迷不悟!
  来到心脏科,一如既往地,他在回顾病历。可能是怕引起注意,头上的纱布被撤下了,伤口上清晰可见几条缝合线,映衬着他苍白衰惫的面容,惊心刺目。渴盼了解他的情况,可是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不能再执迷不悟!
  他见我来了,抬起头虚弱的笑笑,说道:“小唐,昨天,谢谢你了!”他声音带有掩饰不住的嘶哑与疲惫。
  抵抗不住这样的他,我忙说:“老师就不要客气了。您还是回家修养一下吧!”
  他摇摇头,说:“还不行,好多事情没有处理,不能擅离职守啊!”
  “可是老师…”我焦急于他的兢兢业业,他太无视自己的身体,他需要人去心疼!
  “没关系,小白的医术很高明的!你看我是不是好多了?!”他把声调提高,以显示他状态还不错。
  “鬼才相信!”我撇撇嘴忽视他的逞强。
  他便用拳头扣我的头:“敢和老师顶嘴的学生,一律不给饭吃!”说罢,顺手把他手中的病历夹扔进我怀中,“化验单居然一张未贴,你还想不想混了?!”
  我怏怏不服,向他撅撅嘴:“这都是采采的活,您怎么不批评她啊?偏心!”
  “既顶嘴又不懂得怜香惜玉,罚你给所有病人做心电图!”他看到我愤恼的表情,又呵斥我:“还不快去!傻小子!”
  带着情绪给病人做心电图的后果便是接反了导联…
  白茅拿着其中一份心电图问意博:“啊呀!只不过一宿时间,病情变化竟然如此巨大!你说赫连啊,这是不是都怨你啊?!”
  意博接过图仔细对比,若有所思地说:“你自己的病人凭什么怨我?”
  “若不是昨晚看守你这布娃娃,身为医学奇才的我能忽略患者的病情吗?”白茅颇为不满。
  “我看是导联接错了吧!”意博把图还给白茅,只听一声巨吼:“唐棣!”
  我悻悻地赶快逃开,要不然今天别想吃上饭!
  莫主任没有按时查房,却组织全科开会,这是极为反常的情况。我隐约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采采戳戳我问:“听说你们昨天和患者发生冲突了?意博头上的伤是不是昨天造成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意博的伤是我心中的痛。我没回答她,她便很生气地走开了。
  我和意博、白茅并排坐到会议室最后一排。果然是虚弱不堪,他坐下后居然有点喘,白茅关心地问他还能不能坚持,他平息片刻说白茅小题大做。什么小题大做,他分明是很难受的样子!
  “今天我们召开会议的目的,”莫主任已经开始了正题,“大家估计都已有所耳闻,关于昨天的恶性暴力事件。”
  他的话音一落,会议室便充满喧哗,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并时不时有目光瞟向我们。
  “安静一下!”莫主任提高音量,“鉴于此次恶性事件造成了及其恶劣的不良影响,患者家属要求医院给予合理的解释及赔偿,经医院领导商议决定,给予造成此事件的医生予以警告处分。”
  白茅和意博双双抬起头。莫主任继续说道:“主治医师李明启,诊断失误,予以记大过处分,扣罚全年奖金!”
  “草!”白茅小声咒骂着。
  “手术医生赫连意,由于手术失误,造成严重医疗事故,予以职称降级并扣罚全年奖金!”莫主任得意地看向最后一排,似乎在说“让你跟我斗!”
  职称降级!!要知道,医生的职称对于本人代表着什么!白茅和我听到这个,不约而同地站起来要造反,而意博似乎知道我们会不平则鸣,双手展开,先于我们动作,便把我们按在座位上:“不可冲动!”他死死地按着我们,沉声叮嘱。
  白茅又在不停地咒骂,我把拳头攥得死死,心里一口恶气不吐不快!
  “手术助手医生白茅,故意伤人,予以记大过并扣罚全年奖金处分。”莫主任还在继续他的“高歌”。
  白茅已经把手指攥得“咯咯”作响,意博仍旧死死得压着他的手。
  “实习生唐棣,故意伤人,予以汇报学校领导,校领导决定予以其留级一年处分!”
  “我草!”老子要剐了莫湑这老匹夫!我噌得站起来,大声指责莫湑:“你蒙蔽真相,血口喷人!”不管意博怎样拦我,我今天非要讨个究竟!
  全屋与会的医生齐刷刷回头看着我,议论声此起彼伏。
  意博见我如此冲动,飞快起身将我推坐在椅子上,我不服,还要起来和莫湑争斗,意博便拉着我不放,嘴里焦急地嘶吼:“唐棣你给我住嘴!”
  他抓着我的双手不住打颤,胸口剧烈起伏,他这次是真的急了。我见他对我怒目而视,便吞声忍恨,不敢再反驳一星半点。
  白茅上前拉开意博,扶他坐下,不停为他揉磨心脏,低声劝解:“不要激动不要激动!放慢呼吸,对,有没有带药?”
  意博闭目皱眉,伸手捂着胸口,艰涩地喘息,断断续续说着“一会儿就好”,白茅在他口袋里翻出硝酸甘油,倒出一片塞进他嘴里。
  “老师,我错了,我错了,您别着急!”我能感觉我慌张得语声竟带了哭腔。
  周围的医生见意博状态不佳,纷纷上前探看情况,张医生尖细的嗓音喊着:“哎呀意博病了!快放平做心电图,我这有硝酸甘油!”
  孟采采竟害怕地哭泣起来,抓着意博的手不住地摇晃:“老师老师您怎么了?”
  白茅推开她们说:“已经吃过药了,他缓解多了,你们都不要围观了。”
  莫主任在前面见意博似有犯病的趋势,清清嗓音说:“咳~大家都散会吧!都去干活!”
  人群走光后,意博虽然还是轻轻有些气喘,但已经明显缓解许多,白茅问他胸口疼痛程度如何,他摇摇头,嘴形似乎在说“没事了”,但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我气愤地狠狠踢了一下桌子,草!老子何时遭受过如此“莫须有”的罪名!留校一年!高女士会不会直接把我赶出家门?!草!职称降级!要知道意博为此付出的沉重的代价,是什么也换不回来的。
  “小唐,你的事我会请求校方网开一面的。”意博有气无力地说着。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又在深深地自责!我气他的自责!气他的隐忍!气他的全部承担!
  我丢下他和白茅,摔门奔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我愤愤地回到宿舍,寻思着自己就这样沦为了留级生!老天爷是不是故意耍老子玩呢?!真他娘的憋屈!当年鲁迅先生说什么来着?说“如此残虐险狠的行为,不但在禽兽中所未曾见,便是在人类中也极少有的。”莫湑的手段也可以称得上“如此残虐险狠的行为”了吧!他这种禽兽不如的人理当连诛九族!
  而意博,我始终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懂得反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生活很快活吗?!叫什么“眼神叔”,干脆叫“鱼肉叔”算了!挨打、受伤、罚钱、降职,这一切竟都是莫须有的罪名,他怎么能够如此忍尤含垢!意博也就算了,白茅居然也容忍莫湑一而再再而三的欺压,这不像他的为人啊!难道就一直任这种人渣为非作歹下去?
  第二天醒来时已近午时,不想起床,不想去心脏科实习了。还有什么好去的,盛产噩梦的科室,去了只有遭殃的份。留级查看,已经为人所耻了,还有什么颜面再去学习?
  我蒙在被窝里,身体依旧觉得冰冷。
  韩山进来,推推我:“你今天怎么没去医院?”
  我没回答。他一把掀开我的被:“不是死在里面了吧?!喂!”
  我扯过被子:“别烦我!”我没好气地继续蒙头大睡。
  “哦,还活着!你要不要吃午饭?”韩山在等我回答。
  “不想吃,没胃口。”我告诉他。
  “莫不是病了?要不要吃药?”韩山可能觉得我实在反常。
  “有安眠药吗?来300片!”别烦我了,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聒噪的老韩!
  “原来是心情不好,唉~我刚才看见采采了,她似乎也不怎么开心,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我实在不想和他探讨孟采采究竟怎么了,我没心思想她。韩山见我无声无息地躲在被子里,便悻悻离开了。
  留级查看啊,不能毕业,不能找工作,还要让高女士养活一年~唉~怎么和高女士交代这个丢脸的消息?!满心不快啊!纠结于这个问题,一直到日落西山,我被一阵电话铃声揪了起来。
  “喂?您好!”我的语气消沉。
  “唐棣,你方便来一趟品味餐厅吗?”是白茅,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想起请我吃酒了?
  他继续说着:“赫连…他喝多了,我还要赶回去上夜班,你过来替我把他平安送回家吧,我不放心他自己离开。”
  原来是这样,他大抵也是心情低落至极。可是我不想见他,怕见到他,我本来很气愤的心情就会变成心疼。但是放任他自己回家,又太危险,我是那么见不得他身处险境,长叹~
  “那你们在那里等我。”我回答白茅。
  我急匆匆赶到餐厅时,没见到臆想的那种场景:酩酊大醉的意博东倒西歪,或者是臭气熏天的饭桌上趴着衣衫不整的意博,或者是白茅抗着满身污秽的意博……
  全然出乎我的意料:白衣黑衫,整洁干净,棕框眼镜换做了无框透明镜片,更显得文质彬彬。靠在椅子里,随意一坐便是一副绝美的油画。见他还算留有人形,我悬着的心多少踏实了一些。没有苦大仇深的面容,反而笑眯眯地对白茅说着什么,手里夹着香烟,还不断指手划脚。
  他居然吸烟!我真是低估了他的能力!全才啊赫连意!
  苦大仇深的不是他赫连意,却是坐在他对面听他滔滔不绝的白茅。白茅见我走过来,忙站起来向我招手:“唐棣,这边!”顺手拉开旁边的座椅,示意我坐下,“哎呀你总算来了。那家伙跟我忆苦思甜有两小时了!”白茅在我耳边小声说着。
  “啊!小唐怎么来了?”赫连意吃惊地看向我,苍白的面色在酒精的作用下也多少见了血色,额头上的伤痕依旧清晰可见,线还没拆。除了语速缓慢外,未见“喝多了”的迹象。
  我刚坐下,赫连意却站起来。明显是脚步不稳,晃了一下,自己又扶住椅背停了片刻,似乎是在等待眩晕缓解。
  我忙站起来扶住他,并问:“老师要做什么?我去办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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