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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脸的莫名其妙：「有空袭警报？」

我忍不住了，往他头敲下去：「这么晚了谁陪你玩空袭警报？是千年蛇妖往这里逼近，爱惜小命就听我的话，躲上去！」

他揉揉头，脸都皱成小包子了，这、这么可怜做什么？我打的很轻啊。

「好啦，听你的话，我今晚也不出门了……千年蛇妖……快递叔叔真是的，我才不相信这世上有千年蛇妖呢！」说着说着，包子脸也笑开了。

变更乖，这小家伙，好，既然听话我以后就不打他，明天还带晚餐来给他吃。

看他上楼，我放心了，自己也赶紧把车子开远一些，停好，还停在刚好能看见咖啡店跟小强家楼下的地方──唉，刚刚应该先买个望远镜，才能把老哥教训狐狸精的精采镜头一个不露收归眼底。

也没多久，狐狸精看着李孟涓坐上某辆私家轿车后，悠悠哉哉往小强家去……奇怪，哥呢？怎么还不叫阿至阿成把狐狸精抓起来？

咦，停下来了，狐狸精看哪里？公寓大楼旁有什么？他好像正朝楼旁的防火巷说话？啊啊啊，扑过去了？跟谁抱在一起？他到底有几个老相好？

不对，瞧那附近盈满的邪恶气氛，不用猜，肯定是老哥。

没搞头了，我想，看两人抱的难分难舍的样子，老哥根本砍不下他，真失望……算了，往好处想，原本该有的喋血事件和平落幕，至少不会波及到楼上那群死大学生。

回家回家，洗完澡喝一小杯洋酒好助眠，这时阿至阿诚回来，贼贼看我。

「狐狸精回来了？」我冷哼，问。

「回来了。」阿诚往对门的方向看一眼，又对阿至说：「……我先把老板明天上午的行程挪一挪，他跟华少爷一定会睡到中午才起床……」

阿至摇头：「老板憋一个星期了，加上刚刚看见李孟涓的怨气，我看华少爷不会那么好过……明天下午的预定事项也尽量排开，我们能处理的先处理。」

这两个手下居然忠心又贴心成这样？难怪老哥说他们是心腹。

阿至突然转头向我，说：「昱少爷，愿赌服输，别忘了稍早我们打的赌，赌金是我一个月的薪水，你直接拿现给我就好，零头不必了。」

可恶，我被算计了！这俩家伙原来是在我面前演双簧，引人上勾来着！

昨天晚上平白无故输了好多钱──我哪知道阿至的薪水这么高？难怪他跟阿诚两个对哥死心塌地，原来是利之所趋。看看一大叠千元钞票送出去，阿至阿诚分赃分的不亦乐乎，我自己气的要死。

就是气！气到辗转难眠，等下半夜才睡着，第二天醒来都近正午了，醒来仍旧愤恨难当，虽然老爸给我的零用钱多到用不完，赌输心里就是不爽，这些钱要是送给小强买摩托车多好？

嗯，不好不好，骑摩托车是肉包铁，那小子逊咖一只，路上开车技术跟我一样好的又不多，骑上马路稳死。

不准他买摩托车，真买了我也开车把它撞扁撞烂，证明马路如虎口这句话。

梳洗过后穿戴整齐，盘算盘算，今天星期六，要上哪儿玩？北部的猪朋狗友都打电话问这几天我野去哪里，小百合也在语音信箱里留下她甜甜嗲嗲的声音，笑骂我怎么不去她酒店捧场？还有好几通是老相好们打来的，千篇一律，都在埋怨我不约她们出去玩。

都是酒肉朋友，我知道，跟他们只有一起玩乐的交情，女人们也都是看在我花钱大方的份上，才对我表现出依依不舍、百依百顺的样子，有什么不懂的？

他们是打发时间的好良伴，一来我不像哥整天忙，二来爸妈也习惯放任我，若不找些娱乐排遣时间，日子很难过。

想了想，拆散老哥跟狐狸精似乎不可能了，干脆回北部去，过以往颓靡的生活，反正狐狸精已经回到哥身边，我也不用再担任快递叔叔的工作，要知道，每天都得去那么一趟，感觉窝囊透顶。

想想，堂堂成德会的周二少，就算没什么真本事，光成德会这三个字在背后撑腰，道上哪个兄弟敢不给我面子？结果到高雄来处处吃瘪，还得了个快递叔叔的绰号，这要被北部那一票朋友听到，准被笑到半死。

怨叹、顺便开冰箱，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奇怪，客厅里的阿至阿诚慌乱些什么？看阿至用手机气急败坏讲事情，我好奇的走出去，边喝牛奶边奇怪他们怎么失去了以往的从容。

没多久，阿至冲到门口，阿诚则脸色难看，走过来对我说：「昱少爷，壬华公司出了点不太好摆平的事，怕会牵连到成德会……这几天你最好避到他处去……」

哥的公司怎么可能出事？他一向小心，公司又纯粹是正派经营，一点都没用到以往成德会的势力跟关系，也没听他说有资金运转不良、营运不善的问题，怎么搞的？

不过身为黑道份子唯一的好处，就是处变不惊，临危不乱，随时随地都作好跑路的准备，瞧，哥已经从对面冲过来了，瞧他笃定的脸色，我估计不管是什么危机，他都已经胸有成竹，知道该怎么应付。

再怎么说，老哥都是蛇妖转世，世界上哪有人惹得起他？

〈有的，比如说老板跟小弟。〉

老哥的眼睛有些红，闪着急欲噬血的渴望，恢复了从前成德会中阴狠的模样，惨了，是谁把这魔王的本性唤醒的？就算是亲兄弟，我也受不了他可怕的妖气……就照阿诚说的，躲开好了。

正要走，老哥叫住我。

「阿昱，这几天低调些，立刻离开这里，别让调查局找上你……今晚……」他在我耳边吩咐了一些事。

我呆了：「真有严重到……需要用到他？」

他拍拍我的肩，点头，接着又把阿至阿诚叫到跟前，紧急迅速交代事情。

真的严重了，我想，那个人的存在唯有爸妈姐哥跟我知道而已，那么，幸好我在这里，可以安全确实的把那人带过来。

我知道老哥这回遇上的事比想象中严重，连调查局都出面……哥现再是正当生意人，而我还隶属成德会，的确，两人得先撇清关系才行，我现在就走。

也不打招呼了，拿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就离开，先跑到地下室把红色嚣张跑车给开到附近的公用停车场寄放，盖上防尘套，然后打电话给高雄成德会支部的负责人尤大哥，要他另外给我调辆车。

等拿到新车钥匙，看看时间才下午两、三点，我打电话给阿至，询问目前哥的情况，结果──糟，而且是糟天下之大糕，老哥公司进口的货柜被查获挟带毒品，他现在已经被拘提，很快会被送到地检署法办。

可恶，调查局的人太小看哥了，哥哪会搞进口毒品这种小技俩？他真要干，会直接到毒物原产地建立都市、成立工厂、布好销售管道，成为毒品之王，而不是在这里进口个几百斤几千斤赚小钱。

被谁害了？老哥那么厉害的人……李孟冬？这两人以往就一直钩心斗角，最近哥又一直挖他的桩脚，对方使这种手段也势在必行，果然狠，六合会的少帮主，居然将了老哥一军。

我在电话里交代阿至直接派人杀了李孟冬，反正壬华保全里面训练了那么多神枪手，养兵千日用在一朝，要不我上阵也可以，可是阿至阻止我。

「昱少爷，你还不了解老板吗？以老板的行事手段，他绝对不会一枪给李孟冬个痛快，而是……哼哼哼……」

这个死阿至，跟在老哥身边久了，连他冷笑的方式都学个彻底。

不过，被他这么一提醒，我也冷静了，哥本来就是那种报复心重的人，今天李孟冬搞他这么一次，改天十倍的惩罚加诸其上就顺理成章，瞧，上回六合会被灭成那样对方居然还没学到教训，可见人要找死，老天爷也莫可奈何。

想是这么想，其实我心绪纷杂，老哥如今不自由，远在北部的成德会想必也乱成一团吧？别看爸有时会沉着脸念哥几句，其实他很依赖哥，我也一样，觉得倚靠许久的支柱突然不见，心里不踏实。

怀着心事边走边想，抬头，这个脸黑啊，我居然走到……就算习惯成自然也没这么快吧？

居然走到小强家楼下。

为什么我会走到这里？低头想了想，一定是哥要我低调些，我为了不暴露行踪，自动自发跑来这里，借着死大学生作掩护，免得引起黑道白道的注意。

原来如此啊，人在危难中就会发挥出预料之外的能力，我也一样，脑袋变得比以往灵光，知道找最适合的地方躲──那么，为了不浪费这么好的主意，我决定顺其自然、顺理成章往楼上去找小强。

今天星期六，学校不上课，死蟑螂会不会跑去打工？我敲敲门，没人应……好，再敲……又没人应？老子火大了，这里平常都有人在，不是小强就是其它两个学长，怎么今天给我搞空城计？继续敲，敲十下，更火，直接一脚踹！

烂公寓果然配备烂门，这一踹，门锁就烂了，冲进去，空荡荡──

人都死到哪去啦？！！！

大出我意料之外，平常总有一、两个死大学生飘荡来飘荡去的平价公寓，这会居然毫无人气……闹鬼了这是！

其它两个房间门紧闭，小强的却大敞，真是没危机意识！既然本少爷来了，就勉强巡视一番，跑进他房间看看……嗯，蟑螂窝挺干净的，合格，将来收他做小弟的时候，就让他专职打理我的住所。

电脑没关机？扣五分，这种会透露个人资料的东西得随时注意被人侵入，要在我们成德会，老哥早就把这种小弟开除了……不，开除还好，搞不好会怀疑他是警方派来卧底的探员，打死后灭口再埋到荒郊野外都不无可能。

我就没那么残忍，顶多戳瞎他两只眼睛了事。

继续检查内务……书桌上的透明压克力垫下，乱七八糟摆了好多相片，大部分是他跟同学们在风景区的合照……等等，那不是我最讨厌的狐狸精吗？竟然跟小强两个勾肩搭背，还笑的那么开心？

碍眼极了，那个把哥的魂都勾走的死混帐！

把相片抽出来，顺便找找黑色油性笔，我要把狐狸精的脸给涂花，然后送给老哥看！

不行，得深入思考一下，这张照片要是流落老哥手中，哥因为嫉妒吃醋杀了狐狸精的可能性有多少？根据过去两星期的经验来看，答案是0%，倒是宰了蟑螂的机率高达99.99%……

还是把相片放回原位。

继续看其它相片……小强这家伙还满受同学欢迎的，每张相片都是他跟一堆同学的合照，大部分是被其它死大学生推挤在画面正中央，笑得一个阳光型，跟见到我时的龟孙子模样完全不同。

这就是大学生活吗？跟我处的世界完全不同，回头想想，老哥也念过大学，可他就没这种笑闹疯狂的相片留下，我猜，他就算拍照，也没人敢站在他身边抢镜头。

黑道的环境里久了，我们自有一套生活方式，包括不留下私人性质的相片跟资料，这是保护自己的方式之一。

慨叹一阵，视线重新回到桌面，小强笑起来还不错看──干！那女孩子是谁？怎么跟这只死蟑螂靠那么近？女朋友？这小子哪有本事交女朋友？软柿子一枚又无胆，哪有女孩子会喜欢他？

不可以贻误这女孩的幸福，我于是找到一只黑色粗头美工笔，把女孩子的头像给涂抹掉，接着放回原位装作没这回事。

后头出现了细微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小心逼近……跟踪来的敌人？我手臂伸直，滑出用特殊道具收藏在右手袖中的小型手枪，猛地转身对准侵入者的心脏，喝斥：「不准动！」

对方果然不敢动，手里抓着打算要砸我的木头椅子，眼睛则盯着我手里的小玩意，一瞬也不瞬，照旧脸色苍白。

「他妈的，死小强，进门干嘛不发出声音？」知道枪枝对一般老百姓的和平心灵会造成多大的冲击，我唰一声把枪收到薄外套胁下的口袋处，装成没这东西，顺便骂他。

「我我我……」我了几声后，他惊魂已定，说：「门被破坏，我以为有小偷闯入，所以……」

「真有小偷闯入，凭你一个能对他们做什么？这时应该先报警，报、警！打110，让条子替你出生入死，懂吗！」继续骂，趁机教育。

「对、对喔，我一时害怕，都忘了要报警……」他吁口气，把手中的椅子放下，手还拍拍小心脏好几下。

「害怕忘了报警，却又胆敢抓椅子进来要揍我？你这脑袋瓜怎么想的？」我翻白眼，有点无力。

他嘿嘿傻笑，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可是笑容又随即定住，问：「门怎么会坏掉？我出去才十分钟啊……难道是快递叔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