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候鸟 作者:依米_小花_
Tags: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怅然若失
于洋浅浅的笑了一下,伸出手给了他一肘子,“嗯。”算是应了,就晃悠着慢慢的往家走了。
深秋的风,打着旋儿钻进脖子,似乎是要下雨了。
于洋提了一下领口,摇摇晃晃的往家走。
顾以辉也扶着墙往家挪,抖里的手机毫无征兆的响了,一打开,果然是他那个整日杞人忧天的老妈。
“喂,妈。”顾以辉口气有些不耐烦。
“小辉啊,在哪儿呢,这么晚还不会来?”
顾以辉无奈的开口,“妈,我都多大了,出来喝酒而已,正往家走呢。”
“什么?喝酒?”话筒那边的人仿佛世界末日一般,惊叫起来,“天啊,你不知道你不能喝酒么?你这个病,你怎么能喝酒呢?一点都不知道注意,让妈妈怎么放心啊……”
“好啦好啦,妈,我没事,正往家走呢。”
顾母稍微冷静了,“你在哪,我叫司机去接你!”
顾以辉翻翻白眼,乖乖报出地址,不让司机来接他妈估计在电话那边会直接暴走。
顾以辉回家之后草草洗了澡,外面似乎下起了雨,顾以辉头疼的厉害,倒床就睡,也躲过了母亲的一顿唠叨。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神清气爽,伸了一个懒腰之后从床上弹起来,想到一会儿要和于洋一起上班,心里一阵喜滋滋的暗爽。
可是当他哼着歌到了仓库才发现,今儿于洋根本没来上班。
“郭部长,洋哥呢?”顾以辉问。
郭爱民“啊”,一声,“小于啊,他打电话来说他发烧了,今请假。”
顾以辉挑了一下眉毛,显然对郭爱民对于洋的称呼不满,但又说不出什么,只好面色不善的走了。
打了一个电话,那头还是关机,顾以辉紧紧皱起眉毛,爆了一句粗口,转身进了人事处去查那个男人的登记住址。
☆、第拾贰章
“开门。”
“谁啊?”里面声音含糊不清。
“我,洋哥,是我,开门。”顾以辉退了一步,听见里面隐隐传来开门的脚步声。
“顾,顾以辉?”门半开着,于洋裹着被子,吊着眼睛看着他,吸了吸鼻涕。
顾以辉一把推开门,拽着于洋进来。“怎么感冒了?”一摸他额头,眉毛立即拧在一起,沉声说,“发烧了。”
于洋晕晕乎乎被扔在床上,窝着被子动了动。
他的双唇干得起皮,顾以辉倒了一杯热水喂他喝了。
起身才开始打量这间屋子。
这间屋子看不出是一个男人住,或者可以说,看不出有人在住。
四十平米左右的小房子,厨房有一套煤气罐和煤气灶冷冷的放在地上的角落,还有一个掉皮的矮柜子。两个碗,几双筷子,叠着放进锅里,一个裹着毛线套的暖壶都塞进里面。
客厅里只有两把椅子,窗台上摆着几盆空空的花盆。卧室有一张床,三个叠在一起的小箱子,还有一张写字台。除此之外,就是这屋子里的主人,于洋了。
白墙灰地,整个房间干净的过分。
四十米的空间居然能空旷成这样,顾以辉搬着椅子坐在于洋床前,面色不善,“怎么感冒了?”
于洋把被子拉下来露出嘴巴,呼呼的喘气,“昨儿下雨了。”
顾以辉没动,听着他继续说。
“我在一家店门前等雨停,在街边睡着了,醒了就感冒了。”
“您真能耐,这也就是秋天,这要是冬天还冻死你呢!”顾以辉忽然怒不可遏,大骂起来。
于洋翻了个身,不说话了。
顾以辉瞬间扁了,毕竟自己昨晚也喝酒了,知道他醉的厉害也没送送,心里忽然别扭,“洋哥,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啊。”
于洋缩着对着墙不说话,顾以辉上前给他掖掖被子,“我去给你买点药吧。”
顾以辉刚要出去,看于洋软在床上,随手掏了掏他的衣兜,翻出一串钥匙。床上的人没动也没动,顾以辉就把钥匙装进兜里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床上的人似乎已经睡着了。顾以辉把药随手放在床头,到客厅里打了一个电话。
“喂,张婶,您给我做俩菜,清炒小油菜,清蒸鱼之类的,清淡点的就行,然后煮一个八宝粥,让司机给我送过来,我有个朋友发烧了,地址短信我给您发过去,”顾以辉看了一眼虚掩的房门,声音又低了一些,“恩,行,我晚饭不回去吃了,一会我给我妈打电话,您放心吧。”
挂断了电话,顾以辉蹑手蹑脚的推开卧室的门。
于洋裹着被子滚成了一团,完全看不出平日里寡言冷漠的样子。
顾以辉笑笑,坐在了床边,一偏头,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写字台下面塞着什么东西。
顾以辉起身仔细一看,是个画箱,好像很久没用,却纤尘不染。
满满的一箱子颜料,油画的还有水粉的。
顾以辉摸了摸,轻轻地嗅着空气里弥散着的颜料特有的味道,这是属于于洋的味道。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心脏怦怦的跳个不停,就好像,能感知到每一滴血液从动脉涌出,跳跃着喧闹着进入身体每一处,让整个身体怦然运作起来。
轻轻放下箱子,看见写字台上面有一个样式很老旧的笔筒,倒插着几只锋利尖锐的铅笔。
看得出,他们的主人怕他们的笔尖断掉,很爱惜他们,所以这样插笔。
顾以辉抿了一下嘴,伸手把笔倒了过来,嗔怪道,“笨蛋,这样万一扎到手怎么办。”
空落落的屋子,连一台电视机都没有。
顾以辉轻轻带上门,坐在客厅里。
窗台上的瓷制花盆很好看,似乎是常见的款式,拿在手里很压手。
有两个花盆里明显有使用过的痕迹,还有一盆,崭新崭新的,被叠在最里面。
新花盆沿口有纠纠缠缠的缠枝莲抱在一起,半开半合,盆身上画了伯牙子期山崖初见,很传统的画儿,遮掩的竹丛中仲徽仰着头,眉目不清却怡然自得。
俞伯牙五官俊秀,淡笑抚琴,几笔勾出的手指修长有力,抹挑之间,行云流水,不在话下。
弹得忘情,酒盅酒盏洒落一地,配合着光滑的瓷面,似乎酒水还隐隐泛着光。
顾以辉转着花盆看了看,口上的缠枝莲花虽然繁华美丽,但是仔细一看就看得出毫无笔触,肯定是贴画。
盆身上人物神采飞扬,线条流畅大胆,迎风而起的广袖一笔勾勒,竹木枝干遒劲有力,作者功力可见一斑。
顾以辉忽然有些好奇这画作者是谁,转了转,看见一竖行书小字,蝇头一般大小,写的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顾以辉皱起眉毛,这话似乎从哪听过,一时又记不起。
留名是:郑邵峰。
顾以辉仔细想了想,摇摇头,没听过这个名字。
!!!
手机铃声在这么安静的屋子里响的异常突兀,顾以辉慌忙接了,是司机李楠。
刻意压低声音,“喂?李楠,怎么了?”
“啊,辉少,您说的那个家属楼在哪儿啊。”
顾以辉皱皱眉毛,换了一只耳朵接听,“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沿着火车道右拐,第三个红绿灯往东拐,一直走就看见了,这小区没名字,门口有买报纸的,你进来,六号楼。”顾以辉扶着额头,“怎么这么废物。”
那边大喊冤枉,“火车道这边哪条路啊,是个批发市场啊,没有居民区。”
顾以辉扯了扯领子,低低地吼了一声,“算了,等你找来饭吃不得了,我去接你吧,你在哪儿呢。”
挂了电话,顾以辉风风火火的出了门,回来的路上还骂了几句,老爹怎么找个路痴当司机,也不怕丢了。
回来的时候于洋还没醒,顾以辉换了双鞋子,随手把饭盒放在窗台上,瞟了一眼窗台上的花盆。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顾以辉轻轻念了一句。
拿着手机打开百度,出处是一封放妻书。
我和你从此分开,但愿你我以后两人各自欢喜。
顾以辉怔愣,一股铺天盖地的绝望像是裹挟着磐石巨树的泥石流,一口把他吞进黑暗,心脏的位置忽然生绞一般的痛,几乎让他不敢呼吸。
顾以辉白着脸,一手扶住窗台,顺着墙,慢慢的蹲下身子。
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全身就像是被巨兽撕咬过一样。
顾以辉敲敲脑袋,很确定自己没看过这句话,那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却紧紧缠缚着他,脑仁也跟着疼起来,顾以辉忽然有了抽烟的念头。
☆、第拾叁章
于洋睁开眼睛的时候,手腕上的表已经两点了。
慢吞吞的爬起来,刚要伸腰的一瞬间,于洋的身体绷住了,就像是时刻准备伤人的弓。
屋里来人了。
“顾以辉?是你么?”于洋侧着脸叫了一声,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洋哥,你醒啦。”顾以辉进来,“我刚拿来饭没多一会儿,放在保温盒了,现在吃还热呢。”
顾以辉说着做到于洋床边,摸了摸他额头,“好像不那么烫了,得,白买药了。”
于洋放松了身体,别过脸,“大老爷们感冒还吃药?”说完站起身,下床进了洗手间。
顾以辉把几个菜放在写字台上,顺手拉开了窗帘,于洋拿着毛巾擦脸,进屋来被耀眼的光刺得眯了一下眼睛。
顾以辉正站在阳光里,打开一个个餐盒,屋子里瞬间充满了诱人的鲜香。
于洋从顾以辉身上移开眼睛,顺手把毛巾扔在了床上。
顾以辉回头,看着于洋胡噜了一把被沾湿的碎发,低着头戴上了眼镜。
“喝点粥吧洋哥。”
于洋不语,接过筷子。
软软的粥,入口即化。
于洋眯着眼睛呼了一口气。
顾以辉坐下来笑了,于洋抬眼扫他一眼,鼻翼动了动,“笑什么?“
谁知顾以辉笑的更厉害,抖着肩膀勉强给自己盛上碗,“洋哥,哎呦,你刚才跟一只咕咕叫的猫一样,鼻子还不通气,哈哈,我都想给你抓抓痒,笑死我了……”
于洋踹他凳子一脚,夹起小菜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昨天晚上喝的有些多了,顾以辉走后他趴在路边吐了半天,后来晕晕乎乎的倒在路边睡着了。
顾以辉笑够了,歪在椅子上饶有兴致的看着于洋。
鼻腔不通气,于洋只好用嘴把呼吸,粥又烫,呼哧呼哧吹几下,小小的沿着碗边喝一口,嚼几下赶紧呼吸,加上通红的鼻尖,的确像是一只可怜又可人的小猫儿。
于洋一抬头,顾以辉的眼神正经起来,“洋哥,咱们不是说好了,我来你家,你教我画画么?”
顾以辉眨眨眼睛,“洋哥,你教我画吧。”
于洋正低着头喝粥,顿了好一会,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几不可查。
吃完了饭,顾以辉出了客厅接了一个电话,聊了有好一会儿。
挂了电话,顾以辉揉了揉额头,用力动了动脸部的肌肉,才推开卧室的门。
于洋在写字台前,正背对着自己,“郑邵峰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别把我笔尖朝下。”
“洋哥,你叫我什么?”顾以辉开门一瞬间如遭雷击,一手还抓着门把手。
于洋艰涩的回过身,一脸不自然,“没事,我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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