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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哲曜揉了揉太阳穴，“还不行，订明天晚上的票吧，明早还要出门一趟。”

 

☆、40最后一次（下）

 

左楠下午工作间隙的时候走去喝水，站在陆雪背后看到她在刷微博，拧开瓶盖的时候陆雪点开了一张图。看到大图左楠怔了一下，他迅速喝完水拍了一下陆雪的背，提醒她“工作时间别开小差”，然后走到一边去了。

 

陆雪看微博看得太入迷，根本不知道左楠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背后，看到左楠走开她的心里“咯噔”一下。刚才那些内容，没被他看见吧？

 

整个一天的工作里，左楠都没有什么异常，陆雪才放下心来。想想那时候，他虽然站在自己背后，但是眼力也不一定就有那么好能看清楚吧？那就好、那就好……

 

工作到半夜，左楠才回酒店，手机一连上网就看到辛哲曜发的微信。

 

小楠，我爱你。

 

左楠的右眼皮不停地跳，右手摸着自己的胸口，左手一直发抖，怎么也打不出来正确的字。最后他索性直接退出了程序，什么也没回复，想了想又直接打开了飞行模式，拿衣服去洗澡。只是他的心跳一直非常快，激荡的情绪根本无法平复。

 

下午从陆雪那里看到的，是一个女人扶着辛哲曜走出一家会所的照片。左楠联想到之前的绯闻，猜测那个人就是余露清，可是不能确定。他记得余露清在年前就已经说回老家休养了，那么那张照片是在哪里拍到的？

 

该来的总会来的吧。左楠闭着眼睛想。

 

第二天辛哲曜和余露清去了民政局，他们来得很早，现在还没人来办手续。

 

程焱在车里看到他们两个，彻底要崩溃了，他们这样子是很希望别人拍吗？这照片要是见报了，估计自己会被公司直接打出去拖死，还有左楠，辛哲曜又要怎么对他交代？

 

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非常漫长，程焱总觉得过了好几个世纪他们才出来，两个人都没有做什么遮挡，大大方方地各自上车。

 

辛哲曜面无表情，上了车之后无力地几乎要瘫倒，轻声说了句“走吧”。

 

“小曜，现在可以说是怎么回事了吗？”程焱几乎可以说是严肃了，这消息要是曝光，不管哪边他都收拾不了，所以他急需一个说法。

 

“阿程，别问了，回去吧。晚上我们回X市，这件事别再提了。”辛哲曜眼睛都没睁开，一副“你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

 

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左楠只要一看到陆雪拿起手机，就想方设法地跑到后面偷窥，既害怕再看到什么劲爆的消息，又怕错过了什么影响重大的新闻。

 

快到中午的时候，终于有了一点收获。

 

有人在微博上爆料说拍到辛哲曜和余露清去了民政局，两人大大方方地几乎没做什么遮掩，好像就怕别人不知道一样。那人还说，辛哲曜的样子看起来好像腿上也有伤，之前他的公司所说只是撞在护栏上手受伤的消息似乎不是真的，不过仍然对他们表示祝福。

 

当然，最后还po了一张他们从民政局出来的照片。

 

左楠用自己极好的视力捕捉到了这条微博上几乎所有的信息，甚至看到原博的转发量已经有好几万……

 

爱我吗？

 

呵。

 

晚上要拍摄的是MV最后的一段。女主角在车祸中不幸身亡，男主角在海边大哭一场，然后一步步走进了海里，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结尾的时候，男主角回头看了一眼这个黑暗中的世界，张开双臂倒向大海。

 

而导演觉得先有了死的绝望与恐惧，才更能体会到痛哭时候的歇斯底里，所以不怕麻烦地先拍跳海，再拍哭戏。

 

陆雪发现今天的左楠有些不对劲，就想是不是自己在看微博的时候被他看到了上面的信息。现在左楠还没告诉陆雪他和辛哲曜在一起的事情，但是陆雪知道他对辛哲曜的在乎程度，知道也许是他还未意识到感情的萌芽，这些消息当然是一丁点都不能让他看到。好在他现在还没有微博，应该不用担心。

 

晚上拍摄之前，导演跟左楠确认会不会游泳，潜水能坚持多久等问题，生怕会出什么事。

 

左楠一一回答了导演的问题，说自己没问题，导演才放心地开拍。

 

这一幕天黑以后才开拍，泰国虽然是热带国家，但是晚上的海水还是冷得让人望而生畏，左楠只能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和一条薄薄的休闲裤，下了水之后肯定会很冷。

 

“小楠先热身吧，到时候别抽筋了。”

 

“好。”在岸边跑动了一会儿，然后又做了拉伸运动，左楠心里空空荡荡的，脑子里一会儿是这个一会儿是那个，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拍第一条的时候，刚走到海水没到大腿的地方，因为海水浮力太大，左楠一个没站稳直接跪了下去，还不小心喝了几口海水。

 

旁边的救生员赶紧下去把左楠拉了进来，陆雪拿了毯子给他，浑身湿透以后被海风一吹格外地冷。左楠哆哆嗦嗦地喝了几口热茶，然后迅速地重新换上干的衣服，擦干头发，示意导演可以开始了。

 

第二次左楠走在海水里的时候，觉得比第一次还要冷，他的心也更冷。走到海水湮没屁/股的地方，他回头了。然后久久地看着黑暗中的世界，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

 

接下来的镜头应该是他张开双臂倒向大海，可是左楠就那样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任由眼泪一直掉下来。

 

“卡！”

 

听到这声音左楠也没动，直到导演觉得不对劲，以为他腿抽筋了动不了，赶紧让救生员去把他带过来。

 

上了岸左楠的眼泪还是流个不停，被问的时候，他压着嗓子回答说是刚才眼睛里进了海水不舒服。

 

陆雪在一边看得真真切切，左楠就是在哭，根本不是什么眼里进了海水。但还是从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消炎药水，左楠滴了几滴，不过还没起什么作用就被眼泪冲了出来。

 

导演终于后知后觉地觉得不对劲了，走过去安慰了几句，又问了问情况。得知可以继续拍不会影响进度之后，导演决定，既然这样不如就先拍在岸上痛哭的戏。

 

左楠又抽泣了一会儿，终于觉得没那么难受了。他又重新换了衣服，默默地走到岸边跪好，等着导演喊开始。

 

“Action！”

 

架在摇臂上的摄像机对着左楠，他的眼中含着深切的悲伤，一只手紧紧地攥住胸口。然后他的头稍微低下来一点，紧咬着嘴唇，鼻翼开始翕动，眼睫毛不停地扇着。

 

镜头给到眼睛的特写的时候，一滴眼泪刚好滴下来，接着是下一滴、然后更多……

 

左楠终于忍不住开始大哭，然后他用双手捂住了自己哭泣的脸，呜咽声却怎么也捂不住。

 

其实在说答应他的时候，已经猜到会有这样的结局。所以既使前几天爸爸妈妈非常希望自己能待到第二天再走，却还是执意买了初三晚上的票回到他身边，只想好好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在他受伤时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喜欢他，所以相信了他说的爱。直到今天看见他和余露清从民政局走出来，才觉得对他的感情好像不止一点点喜欢，可能是真的爱他，可能从大学时崇拜着他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爱了。

 

结果却还是改变不了什么……

 

哭过之后，就忘记吧。

 

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伤心。

 

这样想着，左楠哭得更加伤心，身子不住地往下倒。最后他不再捂着自己的脸，而是改用双手撑在腿的两侧，毫无顾忌地发泄自己心中的悲伤。

 

“啊！”左楠扬天长叹，捏紧的拳头里都是沙子，望着天空的脸布满了泪水，看起来分外可怜。

 

“卡！很好。”导演对这个镜头很满意。

 

左楠渐渐止住了哭，坐回到陆雪的旁边，拿过干净的毛巾擦脸，然后喝了几口水，跟着拍下一个跳海的镜头。

 

有了刚才的铺垫，这次左楠的拍摄顺利多了。

 

走到海水湮没了半身的时候，他回过头，脸上带着凄美的笑，眼中已经没有眷恋。他张开双臂，带着笑倒向了大海。

 

这次的MV是大制作，这一场戏共有三个机位，能够从正面和左右两侧同时拍摄。所以只要这次拍得顺利的话，这一幕就不用再补拍侧面的镜头了。

 

左楠的身体被海水湮没，要用力稳住自己的身体才能不浮起来。他全身被海水包裹着，也不能呼吸，突然觉得这样的世界也挺好，肺虽然因为憋气而疼痛，却不再有心灵的悲戚和哀伤。

 

“卡！”这次的效果导演依旧满意，今晚差不多可以收工了。

 

可是左楠没有从水里冒头，就在大家疑惑的时候，他的身体平躺着从水里浮了上来。

 

☆、41王一言（上）

 

“小楠！！！”陆雪疯了一样地往海边跑，不过马上被现场的工作人员拽住了。

 

救生员跳下水用最快的速度把左楠拖上岸急救，工作人员都焦急地围拢过来。左楠过了好一会儿才咳出一口水，然后慢慢睁开眼睛。

 

陆雪已经在旁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半是吓的，一半还是吓的。

 

“我没事，别哭。”左楠咳嗽了好久才勉强缓过一口气来，伸手拍了拍陆雪抓着自己衣服的手安慰她。

 

“你怎么回事啊？不是会游泳的吗？”

 

“不小心。我们回去吧。”左楠试着起身，不过整个人还是感觉到了强大的压迫感。

 

“恩。”陆雪和其他工作人员一起把左楠扶起来，给他套了件外套，然后裹上毯子，迅速地回了酒店。

 

左楠回到自己的房间就去泡澡，陆雪也没办法跟着，只好自己先回了房间，跟苏理报告一下这边的状况。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楠才从浴室里出来，无力地倒在床上，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能想到的只是那时候被海水湮没时候的绝望和痛苦，身体的不适多少减轻了一些心理的压力。

 

没躺几分钟就听见有人敲门，左楠猜是陆雪想来看看自己的状况，于是慢腾腾地去开门，结果门外站着的并不是陆雪，而是王一言。

 

“一言！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来这边工作，今天中午才到的。刚才在外面走廊上碰到小雪，她说你在这间房间。”

 

“哦，进来吧。”左楠这才想起来两人站在门口说话，脑子好像是慢了半拍。

 

“刚刚外面乱糟糟的，不会是你出了什么状况吧？”其实陆雪跟王一言说了一点，不过他还是想自己问一下现在左楠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