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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自着迷 作者:丁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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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沉默了片刻,他说:“我的时间紧张,咱们还是敞开天窗说亮话吧。”
我说:“好。”
他问:“子非和你住在一起?”
我说:“是的。”
“本来小孩子的恋爱做父母的不该说什么,但子非不同——”
“不,您应该说他的父母不同,身在官位,有许多的苦衷。”我笑了笑。
他点点头:“我观察了你一段时间——”
我的心一凉,开始觉得愤怒。
“我想,以你的身份地位以及学识修养,应该还是可以匹配子非的。”
搞笑!难不成这场会面成了岳父相女婿?
错,应该说岳父相儿婿。
我笑笑,觉得自己心底满是不屑。不仅是不屑,甚至觉得这简直是垃圾!
“子非那孩子缺乏安全感,我一直认为他找一个比他年长,又比较成熟稳重的伴侣才是最好的。”
我继续笑,不知道子非如果知道了他的父亲为他如此费劲心机会不会感动得涕泪交流。
“但是,我也发现,你的心思并没有放在子非身上,经常夜不归宿,交际很杂。”他的眉皱了起来,依然很绅士的模样。
我在心底冷笑。
“我不希望陈腾的悲剧再次重演,今天我是来确认的,你到底爱不爱子非?”
“如果我的回答是否定的呢?”
“我把子非带回去。”
我喝了口茶,第一次觉得茶是如此难喝:“子非应该拥有自己的自主权吧?”
“可是我也有权使自己的孩子避免受伤害。”他从一个牛皮纸袋里拿出一叠照片,交给我。
是子非和男人接吻的图片,各种角度的,子非的脸很清楚,也很陶醉,男人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显然是针对子非而拍的。
“这是陈腾拿来要挟我的东西,我帮他在外经贸部谋了个小职位。”纳兰致远的声音很冷,低低的从身体内部发出的声响,似乎压抑着满腔的怒火。
“九月份,他正式去工作了。”
九月份,我在大街上遇到子非。
纳兰致远冷笑着,“本来子非也该今年毕业的,却因为状态不好无法完成毕业论文的答辩,只好休学。”
我想起那个路灯下的陈腾,看似青春却原来心机沉沉。
“我不知道是子非出身不好,还是大家都太看重我这个不怎么有权的副市长之职了,先是陈腾,再是你。”
我想辩驳,那杂志不经过他的干涉也会通过审核的——可在最初留下子非的意图确实是想利用他的家庭背景。
我有些呼吸困难,开始觉得窒息。
SHIT!
我恼火得想骂人,却知道唯一能骂可能只有自己。
纳兰致远站了起来:“我的意思就这些,为了子非,我情愿当一个被利用的工具,以后贵公司有什么难处,可以对我讲,能尽力的我都会尽力。基于公平,我希望你能好好对待子非,不要像陈腾那样让他生不如死。那孩子很脆弱,很容易破碎。”
我无话可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
下午在公司我一直在发呆。
我想着子非啊子非啊子非……
子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究竟遭遇过多少挫折?他的心里面现在想什么?尽管纳兰致远一相情愿认为子非爱上了我,可实际上他待我很遥远。
聂磊下午不在,乐颜说去见了其他客户,交情归交情,工作归工作,他需要多接触几家广告公司进行客观的对比。
商场是很现实的。
也许爱情也如此。
晚上,我不想回家,也不想见任何人,便独自跑到一家酒吧喝酒,最后不过瘾,又买了瓶带着上了车,身体轻飘飘的,只有头很沉,我知道身体醉了,可是神志很清醒。
在午夜开车,我再次希望被警察抓住,可惜依然平平稳稳一路开到家。
一瘸一拐步履蹒跚地走向楼门口的时候,在路灯下我又看到了那个男孩子。
我走过去,他说:“我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见到子非,我要告诉他我爱他。我和女朋友分手了。”
我走近他面前,一拳挥过去,我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气,反正他的鼻子很快就流血了,他吃惊地看着我,然后愤怒地咆哮:“你干什么?”
“揍你!”这样说的时候,我再次抬起了胳膊。
“靠!我就知道你也不是什么好鸟,一定是垂涎子非了!”他边闪躲边吼着,然后开始反击。
我的脚很痛,我的头很沉,我浑身软绵绵无力气,所以我开始挨打,很悲惨地倒在地上,我能感到他的脚和我身体的碰撞,但是没有感觉,一切都麻木起来。
然后公寓楼的保安终于冲出来,陈腾转身逃跑,我看着他逃得像兔子撒欢一样,忍不住放声大笑,我躺在那里,冲他的背影喊:“操!别让我再见到你,否则就干掉你!”
涩涩的液体流进嘴里,也全然没有了味道。

PS:关于劳尔
Raul Gonzalez——劳尔·冈萨雷斯,西班牙人,现效力于皇家马德里球队。
爱上劳尔是件很容易的事。
白衣胜雪,风度翩翩,轻灵飘逸,优雅从容。球场上的劳尔,完美得如同一个神话。
他身材瘦削,面容英俊,眼神之中经常在无意识之间流露出的忧郁会让人怦然心动。
他年少成名,和贝克汉姆的‘黄金右脚’相对称,劳尔的左脚技术出神入化,素有‘黄金左脚’之称。年纪轻轻便已获得了一个球员在俱乐部所能获得的所有荣誉,年轻的皇马队长让人艳羡甚至嫉妒。
这样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子却格外低调平和,除了球场上,平素的他甚至羞涩得像个孩子。
他痴情专情深情无限,自从结婚后,每次进球他都会亲吻手上的婚戒,并引领了一种进球后的庆祝风潮。
这样的劳尔,会让人相信童话故事中王子的存在。

16
第六章
像拖蒂一样害羞·(上)
我在保安的协助下终于回到了自己的窝,保安问是否需要叫医生来,我说不用了,谢谢。
保安走了,我看到像小猫一样窝在沙发角落里的小鬼睁开了眼睛,吃惊地望着我,然后又像猫一样迅速地跳下来,跑到我身边:“爸爸,你怎么了?”
“你怎么还没睡觉?”我摸摸他的头,告诉他自己没事,可是脚一软,差点跪在地板上。
小鬼牵着我的手,把我安置在沙发上,然后去厨房倒水,又去拿了条湿毛巾过来,帮我敷脸。
小鬼的手一点点,看起来就像小猫的爪子那样柔软,我把他抱到怀里,觉得眼睛发酸,我说:“小鬼,你爱我吗?”
小鬼趴在我的胸膛上,看起来很羞涩,我打了他一下,这么点点小鬼就懂得了害羞了?
他说:“爸爸,我真的很爱你,比爱子非哥哥还爱你。”
子非的名字刺激了我的神经,我有些清醒:“你不是说子非哥哥更好吗?”
“可你是我爸爸啊。”小鬼瞪着乌溜溜的眼睛说。
我叹口气,是啊是啊,不管我再怎么冷落他,我还是他的父亲,我们有血缘上的天性的亲密。就像纳兰致远与子非一样。
“子非哥哥为什么还没回来?”小鬼看起来很伤心。
我用手抚摩着他柔软的头发:“也许他永远不回来了。”
“为什么?”小鬼很吃惊。
“没有为什么。”
小鬼不说话了。
我说:“你去睡觉吧,明天我送你去学校。”
“我自己会乘公车了。”小鬼说完,就静静地上楼,然后回头说,“爸爸晚安。”
“晚安。”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拥有这样乖巧的一个小孩,同时也意识到我几乎没关注过他的成长。
我想卫璇也许真的说对了,我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
乐颜曾经在一次醉酒的时候对我说:严拓,你的世故并不能掩饰你的危险,你经常游走在现实和幻想之中,暗心汹涌,自私地享受别人给你的好,却最终不知珍惜。他说话的时候满脸的沧桑。
当然我确信我的内心并不为他所知,他的言论虽然让我惊慌了一小下,但他不可能知道此时我想做什么,我为什么所困。
我是一个很心疼自己的人,我爱我自己胜过一切。我周围的人说,严拓很大方,很宽容,很少计较什么。他们不知道,我平时的不计较,是因为我认为不值得,不重要,而我真正想要的东西,我不会轻易放手。
可惜的是,活到三十岁,我还是没有找到值得我计较值得我抓紧的人,或者东西。
所以我还是没心没肺地活着,三十年如一日。
这一夜我一直处在半睡半醒之间,我觉得到处都在痛,在梦里却笑得不知天高地厚。
第二天,下起了雨。
我送小鬼去上学,他啃着干面包,没有任何埋怨。
我捏捏他的小脸,觉得比刚来时有肉多了,所以我说:“快成小猪了,减减肥也好,现在的孩子肥胖症太严重了。”
小鬼噘着嘴巴:“我想子非哥哥了。”
小鬼临下车前,很认真地对我说:“爸爸,把子非哥哥接回家好不好?”
我点点头:“前提是我能找得到他。”
小鬼说:“子非哥哥很喜欢你的。”
“你知道?”
“子非哥哥告诉我的。”
我挥手让他去学校,看着他小小的身子背着大大的书包撑着小小的雨伞,想着总有一天他会长大,当发现自己的父亲爱上一个男人时,当明白了这件事情多么的与众不同时,会给他造成什么样的人生阴影呢?
在我打算驱车去公司的时候,手机响起来。
是子非,似乎喝醉了,满嘴的胡言乱语。
子非说:“嗨。”
子非说:“下雨了哦。”
子非说:“你起床了吗?吃早餐了吗?小石头上学去了吗?”
子非说:“一切都好吗?”
子非说:“我现在一个人坐在草皮上,手上有个足球,它看起来哭了,浑身湿漉漉的。”
子非说:“我心里很难受,一个人走了一整夜。”
子非说:“我骗了你,我根本没去见什么网友。”
子非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子非说:“我恨那些女的男的,那些所有和你有关联的人。”
子非说:“我是个笨蛋,总是莫名其妙地就陷入情网。”
子非说:“嗨。”
子非说:“我是Gay,我爱你。”
子非说:“我想亲——亲——你——”
他仍在那边絮絮叨叨,我开车疾弛。
我问:“你是不是在体育中心?”
他傻傻地问:“你怎么知道?”
我叹口气,说:“你在那里别动。”
他问:“为什么?”
“听话。”
他嗯了一声,然后慢悠悠地说:“我去踢球了哦。”
然后手机发出砰然声响,大概是被他扔在了草坪上,沙沙的细雨声乱乱地传过来。
今年秋天多雨,空气中四处荡漾着令人哀伤的气息。
在细雨绵绵的天地间,我看见了那个修长而孤单的身影。在绿茵场上,他像个坠入凡间的精灵,黑白的皮球交替在他的脚上弹跳,他在做着颠球,然后转身用后脚跟磕了一下,起脚射门,球打在门楣上被弹了回来,他继续去追球。
我冲着他喊:“子非!”
他却仿佛没有听到我的声音,毫无感觉地对着空门练习着低射、挑射、抽射、点射。
雨在淅淅沥沥地下,他身上全湿了。我冲上去,抢过那个球,他上来抢夺,我把球丢在一边,抱住他,感到他的身体冰冷。
我说:“跟我回去。”
他慢慢地抬起头来。
刹那间,我的心被刺了一下,他的神情悲伤而绝望,那些纵横在他苍白脸蛋上的水珠,不知是雨还是泪水。
他很小声地说:“我不想再受伤害,也不想去伤害谁……”
我用力地把他抱紧:“你不会再受伤害,你也没有伤害谁。跟我回去,好不好?”
子非突然抱住了我的头,然后用力的那我的头抬起来。当我还在错愕时,他突然吻了我。
我一动也没有动,感觉着他的舌头和雨水一同涌进了自己的嘴里。涩涩的。
我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在倾斜,不断的倾斜下去。而子非的搓揉居然如此的疯狂,就仿佛要把他的身体一同溶入我的灵魂。
※ ※ ※ ※
子非发起了高烧,我没有办法去上班。
请来了医生,医生说已经引发了轻微的肺炎,要打点滴。医生留下一名护士照料,然后又去出急诊。
挂点滴的时候,子非执拗地握着我的手,他的脸蛋因为高烧而发红,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像欲飞又止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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