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的忠犬之路 作者:令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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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心”二字沉甸甸地压在舌尖,竟是一种难以负荷的痛。
大哥这些年过得不易。
都说父爱如山,那比山还重的分量压在他肩上,却是要拿他的全部自由去换的。何况,他还分担了自己的那一份。
个中滋味,如人饮水。
“你去劝劝你爸?”
“我爸要是劝得动,猪都可以上树。”
两人都不说话了。
黑暗中,贺景瑞好像看到小鞋匠紧皱着眉。他伸手想抚平,但被沈清源按住,趁势滚进他怀里。
默默地抱了很久。
贺景瑞忽然开口:“清源,你放心……”
不等他说完,沈清源用一个火/热的吻堵住他后面的话。
☆、第84章 (八十四)苦逼大哥1
贺家父子的战争持续升级,两个原本理智的男人在这次对峙里,变得十分偏执,都有很多理由和委屈,都想压倒对方、迫使其接受自己的要求。
贺成功万万没想到,一向听话的大儿子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脱缰的狂躁野马。
这位白手起家搭建起辉煌贺氏王国的成功男人,这位如中流砥柱般守护着贺家、说一不二的贺氏族长,遭遇到了有生以来最激/烈的反抗。而这种反抗竟是来自他最喜爱的贴心大棉裤贺景辉。
是啊,贺景辉曾经是他和整个贺氏的骄傲,他也一直在潜意识里想将他打造成另一个自己。
至少生意场上,贺景辉没有令他失望,无论是头脑才干还是处事手段,都仿似他的翻版;而小儿子贺景瑞却像长歪了的树似的,除了相貌外没有一点像他。要不是两张酷肖的脸,大家恐怕要怀疑贺景瑞不是他的种了。
岂料,能干的、稳住的、冷静的、从没有让他操过心的大儿子,对他言听计从、事事以家族和父亲优先的大棉裤,叛逆起来就像变了一个人。
这对贺成功不啻是很大的打击。
他实在想不通啊!为什么贺景辉会变成这样?就为了一个女人?
可贺景辉素来都不是感情用事的人,私生活相当干净检点,别的男人养情/人、找/小/姐,女朋友换了一茬儿又一茬儿,他这儿子几乎算得上无欲无求。然而现在他却为了筱琴与老父为敌,甚至到了至生意家族不顾、不愿回家的地步!
贺成功模模糊糊地感到危机。尽管说不出那是什么,却本能地感到自己的地位摇摇欲坠,曾经拥有的某种宝贵东西随时会被抢走。
奋斗了一辈子的男人,在危机面前一向是不会妥协的。他在晚年的家庭风暴里,拿出过去做生意的投入劲头,妄图用父亲权威以及雷霆手段制服生出反骨的儿子。
只是他没有发现,在他强硬的表面下隐藏的不安,或者是他把精力都用在跟儿子斗争上,没去注意心底的暗流。似乎只要把儿子压制住了,就可以抓牢那根脆弱的风筝线,将那只被天空诱/惑的风筝拽回来。
总之,虽然常常情绪激动,他竟奇迹般地没犯高血压,反而打了鸡血一般精神。
与他比起来,贺景辉可算是凄惨。全家族都站出来指责他不说,筱琴也一直处于失联状态,他相当于孤军奋战,连个安慰的人都没有。还不敢撂挑子丢下公司不管,还不知道女票会不会跟他分手,搞不好就是两面不讨好。
贺景瑞实在太同情大哥了!
谁想到啊,这座从小压在自己头上的大山也有如此苦逼的一天!小时候常常想,他如果哪天倒霉自己定要上去补一脚,到如今不但舍不得落井下石了,还满心都是不能帮他摆脱困境的无可奈何。
每次回家,就算被贺成功骂得狗血喷头,他都要替大哥说话。明知道没多少用,可心里总暗自抱着一点儿希翼,希望可以说服固执的老父。
假如大哥的事摆平了,或许轮到自己的时候阻力就会小一些罢。
两兄弟在感情问题上统一地抱成团,一次又一次撞向父权这座大山。可贺成功脚下长成了磐石,不管他们如何不故一切也难以撼动分毫。
贺景辉毕竟不是耍赖长大的小弟,没有那么厚的皮,和那么硬的骨,任他的感情如何坚贞,身体却一天天萎顿下来。
这天贺景瑞到总公司办事,大清早的,听见前面的俩总裁秘书在嘀咕。
一个说今天没吃早点想到公司吃的,谁知贺总已经到了,早点吃不成了快饿死了。另一个说贺总这几天来得忒早,他是不是每天不回家住在办公室了。
贺景瑞的心像被捏了一下似的难受。
他上前揪住秘书妹纸的衣领就问:“你们贺总天天住在办公室?”
秘书妹纸被他拽得一个趔趄,站稳后扭头认出他,迷茫地回答:“好像是的。打扫卫生的大姐说,每天七点半办公室就亮着灯了。”
“就他一个人加班?”
“是。”
“那他吃饭怎么办?”
“不知道啊,他没让我们订饭,只让我买过几袋方便面。”
贺景瑞扔下妹纸,往总裁办公室冲,门也没敲就合身撞进去。
刚打扫过的办公室里虽然整洁,但烟雾缭绕,不知是抽了多少烟才能抽出这种庙里烧香的效果。
贺景辉端坐在大班桌后面,埋首于堆积如山的文件里。
走进了可以看出他那张明显是熬了好几夜、极度疲倦的脸。
这还是那个精英似的霸道总裁么?比大烟鬼好不了多少!
脸色青白,眼圈乌黑,密密的胡茬覆盖了下半张脸。窝在椅子里的上半身,单薄得像挂了衣服的衣架,风一吹都会晃悠。
贺景瑞甚至生出一种大哥离死也不远的错觉。
这错觉让他从心到肺到肝都疼得打颤。
“哥,我听说你这几天都呆在办公室?”
“嗯。”贺景辉抬起头,往常或犀利或自信总是神采奕奕的双眸,变得呆滞而无神好像两个看不到底的黑洞。
“你是不是一直熬夜,好几天不睡觉?”
“嗯。”
“你不要命了?!”贺景瑞拍着桌子吼,眼睛都红了。
“睡不着,你让我怎么办?”
“你不会去医院看看吗?”
“你有事吗?”贺景辉淡漠地看着他说:“我现在忙得很,你要没事就不打扰我。”
贺景瑞气鼓鼓地站了几秒钟,大步走出办公室。
二十分钟后,他又提着塑料袋回来。
将塑料袋放到桌上,他态度强势地说:“你不能这样!”同时拿出一个纸盒扔到大哥面前。
“这是什么?”贺景辉头都不抬地问。
“药,帮助睡眠的。”
“对我没用。”
“那你试试这个。”贺景瑞从塑料袋里拎出一瓶芝华士顿到桌上。
贺景辉终于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要么你今天吃药看医生,要么跟我去喝酒!”贺景瑞歪坐到桌子上,不容反驳地说:“你得选一样,要不然我今天就守着你,守到你答应为止!”
贺景辉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拿起了酒瓶。
☆、第85章 (八十五)苦逼大哥2
贺景瑞的本意是让大哥喝点儿酒,放松一下,发泄一下,把绷着的神经松下来,没准就可以睡觉了。这样不眠不休地熬,铁打的人也耐不住啊!
可是,现在,看着对面歪歪倒倒、胡言乱语的大哥,他有一种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的微妙的坑爹感。
喝醉的人,不管闹不闹,绝对是人间大杀器,再是如贺景辉这般酷帅狂霸拽的总裁,也可以瞬间变成抠脚大汉,或者是婆妈吐槽苦逼男。
你看看贺景辉,衣服皱如抹布,松垮垮的领带跟栓狗绳有得一拼,眼也直了,脸也红了,说话也大舌头了,毫不顾忌形象地拍桌子打板凳大喊大叫,引得pub的顾客纷纷侧目。
贺景瑞想换个卡座,好歹有东西挡一下,不是那么现眼。可他哥不愿意,非要坐在吧台旁痛诉青春期苦泪史。
他好心去扶人,贺景辉还直着脖子喊:“你别想逼我!别想勉强我!我特么憋屈好多年了,我今天就要坐这儿,怎么啦?!”
“好好,你坐,你想做哪儿随便你。”
贺景瑞捂着脸想,醉鬼就是任性。等明天你清醒了,想起今天出的丑,你就撞墙去吧,老纸绝对不拦着你!
贺总裁正发着酒疯,服务员端着盘送上一排燃着火苗的“轰炸机”。
“贺先生,这是周先生请你们的。”服务员指了指不远处的周一鸣。
这货肯定是刚刚来,要是看见他在,贺景瑞绝对不会进这家店。
“不要,你给他退回去。”贺景瑞不耐烦地摆手拒绝。
服务员为难地僵着,劝也不好走开也不好。
两个都是不好惹的。贺景瑞是恶霸,周一鸣是笑面虎。
冷不防醉糊涂的贺景辉从旁边伸手抢过一杯“轰炸机”,一口喝干。服务员如蒙大赦,赶忙将酒放到贺景辉面前。
贺景瑞只得磨着牙,朝周一鸣比了个感谢的手势。
他瞪着喝得不亦乐乎的大哥——手好痒,好想抽老大,这个不懂事的货!
就知道狐狸爱看自家的热闹,端着酒杯,也不干其他事,一瞬不瞬地看贺家兄弟闹。
过了一会儿,终于按耐不住了,周一鸣步履轻盈地朝吧台走来。
周狐狸还是一贯的人模狗样,一贯的衣冠楚楚,到哪里都能吸引一众目光。发酒疯的大哥本来就够引人侧目了,这回倒好,被狐狸直接搅成围观对象了——脚好痒,好想踹狐狸两脚,这个惹事精!
周一鸣并不知道自己在贺恶霸脑补中被踹成茄子,很自然地坐到他身边,施施然说:“贺大哥喝醉了?”
“你没长眼自己不会看啊?!”恶霸态度恶劣地说。
“有心事么?”周一鸣无视他的无礼,照旧好脾气地问。
“要你管!”
“是不是因为我四妹的事?”
瞧瞧,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贺恶霸不想跟他扯家事,岔开话题说:“呦,难道啊你,一个人泡吧?没伴儿?”
周一鸣微笑道:“我在等朋友。”面对恶霸满脸“就知道你耐不住寂寞”的表情,他解释道:“很单纯的朋友,我介绍他来这里拉琴。”
“男的女的?”
“男的。”
“哼哼,男的跟你就不可能单纯。”
“景瑞,”周一鸣佻达地笑了一下:“我可以理解成你在吃醋吗?”
贺景瑞夸张地抖了抖,说:“别肉麻!我鸡皮疙瘩都要掉了。”
“你啊,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周狐狸笑微微地把手覆在恶霸的手上。
“注意点儿,这可是公众场合。”贺景瑞警惕地甩开他的手。
周狐狸果然还是不敢太嚣张,收回手杵着下颌慢慢地喝酒。
“唉,贺大哥也不容易。”他听了一会儿贺醉鬼的吐槽,忽然开口说,语气无比同情:“担着全家的期望,不可以任性,不可以懈怠,要永远保持优秀……一定很累。”
贺景瑞惊讶地“咦”了一声,忽然发现自己无法发表意见,因为从来没过过这样的生活,并不知道个中滋味。
“这种生活我过了好多年……我很理解呢。”周一鸣扭头看着贺景瑞笑了笑,说:“你真幸福,有个这样好的大哥,把你的责任都担下了,让你可以胡混乱玩为所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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