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这里有车到工地。”子楚并不觉得搭公共汽车有什麽不方便。
“你生气了?”陆昃故意问道,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介意子楚是不是不高兴了。
“没有。”子楚摇了下头,又不是什麽值得介意的事情,他不会放心上的。
“没有就坐我的车,我送你去工地,不是挺方便的?”陆昃抓著子楚的手臂不放。
“你不用回公司吗?”子楚有些想不明白陆昃的工作是不是真的很清闲?
“我又不用两点一到就去打卡。”陆昃露出一幅我是老总的表情。
既然他这样说,子楚就不管了,反正有便车搭确实很方便。
子楚每次坐陆昃的车,都感觉怪怪的,大概在於不是自己的车,好像每次都在麻烦人一样。
而开车的车主又是个不知道其想法的人,一个有钱老板,一般是不会理会一个不同行业又没有业务来往,一穷二白的教书匠才是。
不过陆昃这人的作风在子楚看来是似乎一惯的怪异,所以也就不做多想了。
车开到工地,子楚下车的时候,陆昃居然问子楚是不是用了薄荷的沐浴露。
子楚有些傻眼的看著陆昃,问这麽奇怪的问题做什麽?
因为是夏天,又整天在外头跑,薄荷的味道给人干爽的感觉,所以子楚确实用的是带薄荷味的沐浴露。
“一直在你身上闻到薄荷的香味。”陆昃笑地诡异,随後开走了车,留在子楚在原地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
一个男的,应该不会问另一个男的用的是什麽款沐浴露才对吧?
找了半个多月,这次倒是真发掘出了墓葬,但是非常遗憾的是这座墓葬在古代就被严重的破坏了。墓葬有发现古代盗洞,而且墓室也倒塌了。
随後几天的发掘,发现墓葬除了西耳室还留有几件青铜器和破碎的陶器外,整座墓葬的陪葬品可以说是所剩无几。
主墓室找到的时候,从表面看只有一些腐朽的棺木残骸,至於墓主人的骨头可能是完全腐朽消失於泥土中了。
主墓室是要放在最後清理,所以暂时还没动过。
子楚的学校已经开始放暑假了,而他每天都到工地参与工作,严队长还将他编入了队,享受了队员的待遇,也就是发点工资和报销车费。他也不好意思让子楚白干活这麽久。
子楚对是否享受队员的待遇并不在乎,他简直是废寝忘食的参与,晚上有时候还在工地过夜。
用完了晚餐,木棚里休息的队员都前去发掘区域工作,子楚与严队长则是在工作室长桌上研究著正午出土的一件陶器,是件豆。
宽嘴细腰,像灯盏一样的陶器,从古村落遗址到汉代的墓葬里经常出现,出土这样的东西并不稀罕。
但是这件陶豆,豆身上的图案十分的精美,而且说是陶但体表有瓷的釉质,色彩也很高雅。
这东西,虽然小巧,做为常见食器陪葬,但本身所带有的因素并不平凡,甚至可以说让人眼前一亮。
“这东西,不是一般人用得起。”严队长在灯下旋转著陶豆,细心的打量著。
“出土的鼎器规格也应该不低,可惜这批盗剩的青铜器的保存状况很差。”
子楚惋惜道,如果墓葬没遭过盗墓,那麽陪葬品该是非常丰富的。
器型可以用来断代,而器身的艺术性,(包括造型的优美与否和纹样的精致程度)则可用来判断它的规格。但青铜器锈损得看不出细节的时候,就暂时无法断定其价值了。
墓葬现在是确定东耳室在古代被盗,几乎是洗劫一空,而西耳室也仅存几样器物。这座在古代就被毁坏的墓葬,没有地表可见的封土层,大概是以前在此烧陶的人取土取走了,由於大量水分渗入,物品的保存状态都很差。
“子楚,你说这样的东西,不该只有一只,应该是一套的才对。”
严队长摸著下巴,露出深思的表情。
“倒是有些小陶碗,不过看起来只是些明器。”
子楚笑道,桌上也堆著一些等待拼合的陶碗碎片。所谓的明器,也就是非墓主生前所用的物品,而是专门为陪葬制作的,一般都制作得粗糙,材质也以陶为主。
“这东西,也不知道为什麽盗墓贼反倒给漏了。”
子楚拿起一件巴掌大的青铜圆型物品,笑得颇为开心。
“不是青铜镜吗?”严队长本没将注意力放在这件青铜器上,以为是一小面锈损严重的铜镜。
“是阳燧。”子楚眼睛闪耀著光芒,他显然是有些乐坏了。
听到是阳燧,严队长赶紧接过去打量。
“这是东耳室出土的,难得的漏网之鱼。”子楚笑道,他们也真好运,大概因为物件比较小,所以盗贼没带走,也可能盗贼并不认识这东西。
“子楚,你眼睛真尖啊!”严队长把弄著阳燧,赞叹道。
“说实话,我觉得这东西挺眼熟的,以前好像在哪见过。”
子楚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汉代的阳燧,可谓稀罕之物,你不是梦见的吧?”严队长笑道,他有时候真是佩服子楚的敏锐。以前在学校里,第一次知道子楚的名字,也是因为他对西汉的文物了解极深,在一次参与考古发掘时崭露头角,一眼辨认出了没人留意的一件珍贵物品。
“长昊,这墓虽然没有陵墓规格,但是出土的文物都很不凡,不是一般贵族的墓葬啊。”
子楚收起了笑容,认真的讨论道。
墓葬从出土器物型制上看为汉墓,但规模较小,而且主墓室没有黄肠题凑,大致可以排除是陵墓。
“是啊,不是我们要找的那座大墓。”
严队长笑道,即使不是要找的那座陵墓,但座这意外发现的墓葬也够他们忙活的了。
第六章
子楚洗了澡,正擦著头发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坐在床上拿起手机看了下号码,露出了个微笑,按下接听。
“在干什麽?”陆昃的声音从手机里听来有些不同於平日,似乎颇为温和。
“刚洗了澡,正准备休息。”子楚笑著回道,他有些惊讶陆昃竟会打电话给他。白日里陆昃跟他讨要电话号码的时候,他也没做多想。
“才几点?你都这麽早睡?”陆昃似乎有些惊讶。
“快12点了,不早。”子楚感到有些好笑的回道,正常人一般都是12点前入睡的,因为第二天还得早起上班工作。
“你那边很吵,你在外头吗?”子楚听到了背景声音,陆昃似乎在一处十分热闹的地方。
“在酒吧。”陆昃平淡说道,他是那种凌晨三四点都可能在外头游荡的人,12点锺对他而言只是小黄昏。
“有什麽事吗?”子楚有些不明白陆昃怎麽会在这个时候想打电话给他。
“没有,你休息吧。”陆昃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後才回道。
“那你也早点休息,晚安。”子楚顺口说道,大概也没意识到他话语里有关切的味道。
“晚安。”陆昃有些磨蹭的说出这句话,然後挂掉了电话。
将手机捏在手里,子楚露出茫然的表情,陆昃到底是打电话来做什麽的?
电话的另一头。
陆昃收起手机,有些兴趣索然的将身子倾靠在椅子的靠垫上。
“你女朋友?”坐在对面,是一位衣著不凡的女子,摇晃著玻璃杯中色彩诡异的液体,笑著问陆昃。
陆昃的目光随著女子晃动的白皙手指往上看,看到了一张妩媚的脸。他适才似乎将这个坐在他对面的女人给遗忘掉了。
“是个男的。”陆昃露出一个玩谑的笑,伸手拿过了女人手中的酒杯,帮其饮下。
女人先是露出了几份惊诧,随後却笑得颇甜。
“这麽说,你是个双性恋罗,真新潮啊。”
女人修长的手指抚摸过裸露的双肩,轻轻拉了下连衣裙子的背带。女人身材不错,胸部也很迷人。
陆昃似乎嗤笑了下,但因为灯光昏暗,女人并不确定他是否这样笑了。
陆昃揽著女人的腰身离开酒吧的时候,是在凌晨1点。
而当他从酒店出来,独身一人开车回家时,则已近凌晨3点。
快正午的时候,陆昃起身刷牙洗脸,换了身衣服,整理妥当後,下了楼,开车去附近餐厅用午餐。
先是打了通电话去公司,确认今天并无重要事情需要他处理。
然後才有些无聊的翻看著手机里的号码,想起前天有个哥们提到开车去城郊某个新建景区玩, 倒是可以叫个女人一起过去,带个马子也比较有意思。
陆昃翻著手机名片夹里一堆人物的名字,来回翻了两回,最後一个名字落入眼中:若子楚。
陆昃没有犹豫,按下了这个号码。
电话响了好几声,子楚才接通,似乎因为什麽事而耽搁了。
“陆昃,我现在很忙,等下再回你电话好吗?”
子楚漫不经心的说道, 似乎一边在通话一边还在忙著什麽。
“是吗,不过我现在很闲。听著,不准挂电话。”陆昃挑了下眉头,颇为蛮横地说道。
“有什麽事吗?”子楚的口吻有些无奈。
“我正想去看下兵马俑,你是不是要带下路?”陆昃临时找了个借口,笑得有些奸诈。
“你不认识路?问下路人就知道了。”子楚的声音有些愕然。
“就这样说定了, 你人在工地是吧,我过去载你。”
陆昃悠然说道,仿佛他没听到子楚的不乐意似的。
“我现在没空,离不开。”子楚显然有些急了,他知道陆昃的一大喜好,就是将自我意志强加於他人意志之上,简直就是个不讲理的人。
“我都能妥协一个月的时间让你们在工地里瞎折腾,你连妥协一个下午的时间都不能?你这是为人之道吗?”
陆昃才不理会子楚是不是正在工地那边忙晕头了,反正他就是想折腾子楚陪他。
“。。。。。。”子楚显然有些气结了。
“好吧,你过来吧。”子楚无奈的说道,他自己或许也觉得有些奇怪,是不是因为对方是个无赖,所以道理明明站在自己这边也会被掰过去?
陆昃满意的挂掉手机,这样,下午大概也不会无聊了,虽然说适才一时兴起就说了要去看兵马俑,但陆昃对文物确实是没有爱。
发掘区里,子楚与两位文物工作队队员正在清理主墓室的文物。
主墓室的陪葬品极其稀少,显然被都盗墓者盗过了。而且墓葬本身的保存状况又很差,木制的棺柩与墓主遗骨都严重腐化,木渣骨渣都与泥土混合在了一起。
子楚负责清理只剩些骨渣的墓主遗骨,这工作非常的繁琐,而且需要极度的耐心与细心。
遗骨腐化的时候,留有骨渣,而这些骨渣保持了墓主骨骼的痕迹,所以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另外,因为这些骨渣都溶入了泥土里,所以将骨渣的范围清理出来後,整片区域都得进行小心的切割,然後移走。
子楚细心地清理著骨渣,顶著烈日,趴在地上,汗水爬上额头,滴落在泥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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