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玦+番外 作者:巫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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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管我了,我只是想安静的死去。
子楚呢喃著,虽然他知道他发不出声音,鲜血沿著嘴角流出。
“采儿。。。他。。。来的话。。。你。。。跟他说。。。”
混身的血仿佛从身体里流空了,身子冷得像冰一样,或许下一刻,就再也说不出话,不要再是昏厥,不要再醒来,再也不要承受这样的痛苦了,生生世世,永远不要。
“。。。你跟他说。。。我与他。。。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生生世世,无论千年还是万年,永不相见。。。
陆昃慌乱的开著车,他的揪心得厉害。
他想不通子楚昨晚都还好好的在跟他通电话,怎麽会突然吐血昏迷,这实在难於置信。
陆昃匆忙的赶到医院,停好车就往病房跑。
看到306病房的房号时,陆昃慌张得闯了进去。
病房里坐满了人,齐唰唰看向冲进来的陆昃。
“陆老板。。。”严队长喊了他一声,但陆昃没回应,他径直走向病床。
子楚躺在病床上打著点滴,脸色惨白,让陆昃触目惊心的是子楚领口那一片深红的血迹。
陆昃呆滞了至少有一分锺,然後他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手握住子楚冷冰的手,低著头,沈默不语。
“你是?”若老先生走到床边,低声问陆昃。
陆昃抬起头,看向若老先生,大概猜到了什麽,於是又站了起来。
“他是。。。子楚的朋友。陆老板,这位是子楚的父亲。”严队长帮忙介绍。
“伯父你好。”陆昃颇有风度的握住若老先生的手。
“你好。”若老先生没意料到对方会从一开始进来的旁若无人到彬彬有礼,有些惊讶。
“伯父,子楚以前是否有过肠胃疾病?”陆昃寒暄後,便急切的问道。
他已经在电话里听严队长说过子楚是因为十二指肠溃疡才大量吐血的,他实在无法相信子楚会得这样的疾病。
“子楚身体一直很健康,饮食又有规律,以前也从未有过病痛,真是想不明白,怎麽会这样。”
若老先生不忍地说道,子楚一直很健康,怎麽会突然病得这麽重,他也是想不明白。
陆昃的目光落在严队长身上,他在质疑严队长。他知道子楚本来好好的在帮文物工作队工作,发病时也是在文物工作队的工作场所。为什麽会这样,吐那麽多血,人半死不活的躺在病床上,总该给个说法吧。
“我们刚开启了墓葬墓室的石门,子楚就突然倒了下去。抬出来的时候,一脸的泪水,还不停的吐血,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慌乱下,便将子楚送来医院。”
柳叶开口说道,她是个细心的女人,留意到陆昃对严队长的怒火,她不希望她们队长受到无辜的指责。
“医生说我哥他睡一下,就会醒过来的,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
若娟喃喃说道,她的眼睛还有些红肿。
一群人正围著病房的时候,子楚的主治医生带著护士走了进来。
他观察了一下子楚,然後笑著说:别担心,他只是有些虚弱,晚些会醒来的。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也该去吃饭了。
主治医生是下班前前来巡房的,他说完这些话,就离开病房了。
护士换了点滴瓶,将针头进点滴瓶的时候,扎著子楚手臂的输管突然回血。也就是说血液跑进了透明输管里。
“快,举高瓶子!”陆昃有些急躁的斥道,先於子楚的家人与朋友发言。
护士经验还是有的,冷静地将支架升高,高低落差的关系,输管里的血色,逐渐淡了,最後消失了。
“别这麽紧张,回血是常有的事。”护士脾气不错,笑著对陆昃说。
陆昃没有说什麽,只是看著子楚,看著他领口的血迹和惨白的脸。
“陆先生,用过餐没有?”若老先生客气的问陆昃,他们都还没吃过午餐。
“还没有,一起去。”陆昃礼貌的回道,虽然他想留下看护子楚,但子楚的妹妹却已经先行坐在了床头的椅子上。
医院的食堂夥食太糟糕了,陆昃知道附近有间湘菜馆不错,便提议去那里用餐。
陆昃和严队长、柳叶和若老先生一起过去,只是十来分锺的路程。
一路上陆昃与大夥并没怎麽交谈,只有在饭桌上,若老先生问了下陆昃是怎麽认识子楚的, 因为他一直没听子楚提过。陆昃只说是因为工地文物保护而结识子楚。严队长也说了,由於陆昃的妥协,他们发掘工作最後才得以进行。
四个人,并没什麽胃口,虽然陆昃叫了些相对清淡菜。离开时,陆昃还帮若娟带了份饭菜,他以前有看过若娟的照片,知道她是子楚的妹妹。
离开湘菜馆时,若老先生叫严队长和柳叶都回去,因为他们还有工作,尤其是严队长还得带队。
陆昃给若娟带的是两份菜一个汤,当然还有一份白饭,若娟也是没什麽胃口,饭吃了一半,汤是喝完了,但菜几乎没动。
若老先生由於年龄大了有午休的习惯,回病房後,他就坐在用屏风隔开的小厅里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爸,你回去休息,晚上再过来。”若娟轻推了下若老先生,关心道。
“你陪伯父回去,过来的时候顺便给子楚带套换洗的衣服,他的衬衣都是血,这里我来看护。”
陆昃对若娟说道,他今天也不打算回公司了。
“那。。。麻烦你了,陆先生。”若娟迟疑了下,看著陆昃,然後才开口说道。她确实是该给子楚带套换洗衣服,还得带些东西过来,比如过夜用的毯子和枕头。
“不用。”陆昃淡然回道,他照顾子楚无须他人感谢。
若娟於是与若老先生一起离开了,若老先生离开前十分过意去部,一直问会不会耽误陆昃的工作。
当病房里只剩陆昃与子楚时,陆昃坐在床边,抬手摸了摸子楚的额头。
他一直忍住不去碰触子楚,毕竟子楚不想让人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陆昃是了解子楚的。
“子楚?”陆昃轻轻唤道,他低头亲吻子楚没有血色的双唇,带著难於言语的怜爱。
而後,陆昃坐回椅子,手握著子楚的手,弯著身倾向子楚,他一直保持著这样的动作。
总角宴宴时,他叫皇曾孙,他叫藻。
第一次见面时,皇曾孙穿著身粗麻的衣服,苍白的脸上没有血色。但他长得如此的好看,英气的眉毛,英挺的鼻子,一对黑大的眼睛。
身为掖庭令的父亲说:藻,快跪下,叫皇曾孙。
藻不肯,他是最小的孩子,最受宠爱,根本不怕父亲严肃的表情。
藻,快行礼!
父亲催促著,藻仍旧不肯跪。
我不拜他,他又不比我大。八岁的藻不高兴地说道,低头把玩著手中的羊偶。
父亲二话不说,夺过了藻手里的玩具,硬是将藻按著鞠了个躬。
而皇曾孙也给藻作了个揖,很老成的完成。
藻老大的不高兴,他不喜欢这个一来就要他鞠躬的男孩。当时藻并不知道男孩比他大两岁,更不知道这个叫皇曾孙的孩子,是太子戾的孙子。太子戾因“巫蛊事件”遭受迫害至死,他的儿子及儿媳亦自杀,仅留下皇曾孙这唯一的子脉,当时他才几个月大,是个繈褓中的婴儿。
父亲为藻及两位哥哥请了个夫子在家教书,皇曾孙来後,便在夫子授课的厅室里多摆了张几案、草席。
经常是,皇曾孙帮藻完成课业,带著藻去附近的夫子庙游玩,夫子庙外种了很多桃李,开花的时候非常的漂亮,还有个水池可以玩耍。
曾有一次,夫子庙的水池开满了荷花,藻硬是要捕抓荷花亭上歇脚的白鹭。结果扑了个空,连人带网掉进了荷花池。
那年藻九岁,皇曾孙11岁。当时藻已经不叫他皇曾孙,而是直接叫他小名:病己。当时病已已经不是个瘦矮又营养不良的孩子,他已高藻整整一个头。
病已跳下水池救藻,可他水性也不好,推藻上岸後,自己就没入了水中。
那日荷花开得鲜豔,一片蛙声。
藻一身湿透,站在水池边上大声哭喊著病己的名字与求救。
当病已被救起时,已经昏迷了。
他被平放在地上,大人们压住病已的肚子,又掐了下人中才醒来。
当时藻喜极而泣,扑到病已身上,紧抱住直抹眼泪。
因为这事,藻被父亲狠打了一顿,当年太子曾对藻的父亲有恩情,父亲对病已的关心甚至甚过自己的孩子。藻被柳条抽得浑身是伤,最後是病已下跪恳求,直喊著,别再打藻了,我是自愿的。
那之後,藻就再也没跟病已去夫子庙,病已每天都和夫子呆在一起,读阅无数的典籍。
藻那时候,并不知道病已即将离开,为病已不跟他玩,生著气。
马车停在藻的家门前,那个清晨下著细雨。11岁的病已穿了身礼服,很老成的跟藻的家人告别。
到藻时,藻问病已,要去哪里?病已说:皇宫。藻哭著说,你爹和娘不是被皇宫里的人害死的吗?你不要回去,我不要你的镜子了。
藻哭著说,掏出怀里的阳燧递给病已。那是病已送给藻的,是病已外祖母给病已唯一的物品。
马车离开後,在细雨绵绵的街道上,藻站了一个清晨,最後给骂进了屋。
父亲是掖庭令,经常出入皇宫,藻每次都苦苦哀求带他进去,但皇宫并不是能随便进的。
父亲经常会讲病已在掖庭的情况,说掖庭里也有人照顾病已,病已生活得很好。
一年後,藻终於说动父亲带他去皇宫见病已,坐上父亲的马车,却发现去的地方并不是皇宫,而是出了城拜访了一位夫子。
当从夫子的居所里走出病已时,藻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
病已说为求学所以离开了掖庭,拜了这位名士学《诗》。
於是,每到月底,藻就恳求父亲带他去找病已,还让母亲准备了些甜耙,他带去给病已吃,这是病已喜欢吃的。
子楚缓缓挣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趴在他床边,握著他的手的陆昃。
子楚看著陆昃,嘴角绽出了一个苦楚的笑,梦里,病已也是这样握著藻的手的。
子楚昏睡的这一天,似乎都在睡梦之中纠缠,但他很清楚,他怎麽会在医院,及为何入院。
“子楚。。。藻。。。龙纹锦布。。。”子楚细微的呢喃。
“原来。。。你都知道吧。”又是一个苦涩的笑。
看著陆昃,抬起手摸陆昃的头发,细细端详著陆昃的侧脸,病已也长著这样的一张脸,英气的眉宇,英挺的鼻子,轮廓线刚毅的双唇。
“子楚?”陆昃醒来,睁开眼睛,对上了子楚的眼睛,激动的喊道。
子楚虚弱地对著陆昃笑著,他的手摸了下陆昃的脸庞。
子楚伸出的那只手是插针头的那只,白净的手背上,可见插针後留下的淤青。
“痛吗?”陆昃轻轻握住,低头轻吻了一下子楚的手背。
子楚摇了摇头,他已经没什麽感觉,现在的他,就仿佛整个人一下子失去了感官一样。
“你怎麽会吐血?是不是因为常在工地走动,空气灰尘污染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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