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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振言出必行，特别是答应了钟云清的事更加如此。不过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他交代下去拟定的合约便已递呈至他的桌头。

　　从雷振手里接过那叠文件，钟云清草草翻开浏览了一遍，合约上划分出的各项权利和义务，对于他和他的剧团来说简直都宽松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雷振。”某个二货攥着合约，眼眶少见的有些发红，“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闻言，雷振深褐色的眼珠里透露出一丝暖意，他从另一边拉过钟云清的手，回答：“傻瓜，因为我喜欢你。”

　　寡言稳重的雷振，说出这句话来，已经是他的极限。还好此刻办公室里只有他和钟云清两人，否则其他人要是听到这位叱咤娱乐圈的幕后教父竟然也会肉麻兮兮地对着他的情人甜言蜜语，非得吓出个好歹来不可。

　　“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把眼眶中的湿意收了回去，钟云清一本正经回他：“你对我再好，明天中午的红烧肉我也不会多分你一块。”

　　雷振失笑，想不到等来的是这么个反应，真是拿他没办法。不过至少知道钟云清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抗拒他了，雷振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松了一口气的。这段日子的接触，雷振步步为营，堂堂一个集团大总裁，不惜每日以红烧肉美食相诱，才能换来与这个二货片刻相处的安宁时光。

　　无拘无束的钟云清，雷振能够给予他整片天空自由翱翔。但他在意的人，牵挂的事，雷振终究会慢慢的，不动声色的将之全部捻成一股，最后捏在手里，成为掌握他方向的线。

　　这就是雷振爱一个人的方式，如同海洋般宽广和深幽。

　　“雷振，为什么我的合同跟其他人不一样？”手里拿着两份合约，条件还那么优渥，不签就是傻瓜。某个二货当即喜滋滋地在红色那份上刷刷刷签下自己的大名，后知后觉的他签完才反应过来——为毛他和其他团员要分成两份合同？

　　这是个阴谋！

　　不等雷振开口，钟云清就一脸提防，看着雷振就像兔子警惕着大灰狼。

　　“我还没来得及提醒你，红色的那份合同上还有一条附加条款。”雷大总裁一脸严肃，好像明明白白在说：你看，我可是准备提醒你的，犯错的人可不是我。

　　骗子！大骗子！对雷振扔去了一个悲愤的眼神，钟二赶紧照着提示找到了那条夹在一堆法律解释里的附加条款——

　　「乙方在合同期内，有权参加与其本人及团队有关的创作、制作、宣传、演出等一切与演艺事业有关的相关活动，但每年必须服从甲方安排，以个人的名义至少参演一部电影。该条一经甲乙双方商定确认，乙方必须遵守，不得借故拖延或拒绝。」

　　抬起头，某个二货一脸震惊，似乎不详的预感终于应验成真。呜呜呜，这果然是个阴谋！

　

    第8章  一些过去

 

　　“所以那雷振说什么你就听，他让你签，你连合同都没看清就把自己给卖了？”

　　天禾的员工休息室内，当晚表演开场的间隙，听完钟云清的哭诉，玉米用一脸看弱智的表情瞪着钟云清好半天。一针见血总结之后，他气极反笑，面朝其他团员，玉米似乎嫌给钟二的打击还不够大，指着他继续补刀：“你们说说，这人还有救吗？他还能更二一点吗？”

　　不仅是玉米，这下连李老师，大海和鸽子他们也都默默地把头扭到了一边，为什么他们的团长会这么二？真是太叫人忧伤了。

　　看着团员们的表情，钟云清那个悲愤，他不就是太激动了，所以才一个没注意签了卖身契。为什么其他人要用这人已经没救了的眼神看着他？他还能再抢救一下的，他不要放弃治疗！

　　“小龙虾，你看他们都欺负我！”钟云清扭过头，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深深的伤害，于是他开始向小龙虾求安慰求抚摸，“我们两个私奔吧，甩掉这帮没良心的负心汉！”

　　正在喝水的玉米听见了，一口水喷了出来，他眉毛倒竖，顾不得再装高冷，直接吼：“你敢？！”

　　钟云清身后，小龙虾一边赶紧给快炸毛的他顺毛，一边拧着眉毛朝玉米细声细气地说：“卿卿开玩笑的，你不要吼他。”

　　前一秒还像头喷火霸王龙的玉米，听完立马就萎了，他咳嗽两声，假装喝水不说话了。这边，钟云清被小龙虾抱在怀里哼哼唧唧，脸上却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一样。

　　“哼。装吧，你就装吧。”见他这副死样子，玉米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不过碍于小龙虾的面，他就算快憋成内伤也只能悻悻两句。

　　“好啦好啦，都少说两句。”老好人的李叔赶紧出来打圆场，他扬了扬手里那份蓝色封皮的合约，说：“这不是还有另外一份合约吗？条款我们也都看过了，大致是没问题的。大家商量商量，有什么想说的，趁现在都说清楚，别白费了人家的一片好意。”

　　“你们都别惯着他。”指着钟云清，玉米刚压下去的火又在看到那份合同时给挑了起来，“那雷振是个什么东西，他连DEMO都没听过，东西做出来是不是能赚钱都不知道，他会有那么好心？”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没了声音，一室气氛瞬间沉寂下来。

　　啧了一声，玉米心烦意乱地摸出烟，点火狠狠抽了一口，“他们那帮有钱人的臭毛病你们还不知道吗？喜欢你的时候把你捧上天，满口虚情假意，到头来还不是贪图你的脸和身体要把你弄上床，软的不行了就来硬的，三年前的那次教训不够狠吗？钟云清你怎么还那么蠢！”

　　说到最后玉米几乎是咬牙切齿吼了出来，他直呼钟二的名字，看来是动了真怒。而他口中提到的三年前那件事，对在场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禁忌。

　　那时钟云清二十二岁大学毕业，刚和玉米他们成立剧团不久，生存举步维艰，到处碰壁，一群人住在仓库，经常一天的正餐都只能靠吃泡面解决。也就在那个时候，他遇到了一个男人。那人一见钟云清，就很快对他展开了热烈的追求，每天开着跑车鲜花礼物不断，他对剧团的作品赞不绝口，声称十分欣赏他们的才华，满口允诺要给他们出唱片。

　　那时的钟二到底还是年轻啊，几乎差点就信了。直到那人对他动手动脚并开始借机各种暗示后，钟云清才明白过来，他当时的感觉就像吃了只苍蝇一样。尤其当他发现那个男人早就在家里人的安排下订了婚时，怒不可遏的钟云清立即将之暴打了一顿。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谁知道那个男人被打之后，反而变本加厉，对钟云清继续纠缠不休。

　　钟二这个脾气，自然是见他一次打一次，次数多了，发现已经完全受到钟二厌恶以后，那人终于原形毕露。在某一天，趁钟云清落单的时候，他纠集了一帮狐朋狗友就想对钟云清霸王硬上弓。

　　那一次钟云清反抗得太过惨烈，连绑他手腕脚腕的绳子都挣断了几根，最后那帮畜生见没法得逞，竟不顾后果的对他用了大剂量的致幻剂，万幸玉米他们及时发现并报了警。钟二被送去医院的时候，医生都说再来晚点，他整个人就要被毒品废了，这简直是场谋杀。

　　钟云清在医院待了大半个月，期间警察来询问过几次后就再没有声音。团员们又奔走了一段时间，才从一位参与调查的警员口里得知实施这次暴行的几个人，家里几乎都有钱有势。这帮二世祖在出事后没关多久，就都被放了出来，并且在前前后后几天里，已经陆续被他们的家里人安排着出了国。

　　整件事最后就这么不了了之。

　　从那之后，当时第一个发现钟云清并报警的玉米，简直就恨毒了那帮所谓的特权阶级有钱人。

　　“他听过了。”

　　面对玉米的怒吼，钟云清从小龙虾怀里直起身，他的脸在灯光下有些白，却严词正色反驳道：“雷振他听过我们的DEMO了。”

　　在几天前，雷振就趁中午饭的时候，向钟云清问起过他们剧团具体是做些什么的。

　　创办凤凰社，那可是钟二生平最得意的一件事。被雷振一问，他就立即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包括他是怎么把原先玩朋克的玉米，在学校教声乐的李老师，话剧演员出身的大海，评话艺人的鸽子，唱昆曲闺门旦的小龙虾几个人撮合到一起的前因后果，以及他们做的东西的一些理念等等，全部倒给了雷振。

　　由于这些年遭到的冷遇，钟云清本以为像雷振这样的商人听了后根本不会感兴趣，但出乎他意料之外，雷振不仅和他聊了起来，甚至还提出了一些自己独到的见解。

　　第二天午饭的时候，钟云清就给雷振带来了他们最近录制的一首小样。只是这件事，他并没有期望会马上出什么的结果，也许雷振听了也只是听了，就像之前的许多次，他们给不少音乐公司发去DEMO后都石沉大海一样。不想让团员们空欢喜一场，所以他也没把这事透露给玉米他们。

　　而眼下，听到钟云清这么说，所有人倒是都愣了一下。

　　“我知道你们是担心，可雷振他……不一样。”其实连钟云清自己，也说不清现在他对雷振到底是怎么个感觉。

　　第一次见面时，雷振盯着他的眼神危险得就像随时要吃了他一样，可越往后，这种充满欲望的眼神就越少在雷振身上出现了。钟云清于是越来越迷惑，雷振喜欢他，简直可以说是纵容他，这些他都知道。可如果不是为了做那档子事，雷振这么喜欢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么说起来，这个雷振倒是有点意思。”小眼睛里闪过一丝兴味，坐在休息室门口那边的鸽子摸了摸下巴，这样感叹道。

　　他一开口，另一边的大海和李老师两个，也紧跟着你一句我一句附和起来，本来有些僵的气氛，眼看终于稍微缓和了些。此时包括钟云清在内，大家都小心翼翼看着玉米，生怕弄得一个不好他又要发飙。

　　沉默地抽完了一支烟，玉米一言不发，细长的眉眼隐没在袅袅的烟雾中，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直到白雾散尽，他掐灭烟头，把烟灰缸扔回一边，一脸傲娇地向众人挑眉：“都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时间不多马上快开场了，李叔你把合约拿过来，我们再研究研究。”

　　话落，其他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玉米，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生我气。”钟云清见危险警报解除，立即又眉开眼笑得瑟起来。玉米这人是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平时欺负钟二最厉害的是他，但护短最厉害的，还是他。

　　“你个二货别忙着高兴。”见有人送上门来，玉米毫不客气，两手捏着钟二的脸颊，像揉面团一样捏来捏去，问他：“你把我们新出的那首小样给雷振听了？”

　　“唔唔……”钟云清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

　　“那他怎么说？”捏够了，玉米才终于放开钟云清让他说话。

　　瞄了玉米一眼，钟云清捂着发疼的腮帮，小心谨慎地回答：“他说我们需要一个专业的制作人……”说着，见玉米的眼睛眯了起来，他赶忙补充，“他说DEMO很有意思，只是一些细节上需要作调整和包装。”

　　不同于传统的民乐演奏，将弹词评话曲艺念白等融进西洋或中式乐器，大自然的风雨水声，蛙鸣蝉啼，所有声音皆可成为钟云清和他的团员们创作的背景和主题。这种前卫的音乐风格国内还是比较少见的，在眼下偶像歌手流行音乐当道的年代，自然就很少有音乐公司能有这个魄力，为这些可能赚不到钱的音乐人进行推广了。

　　

    第9章  总裁你这么无赖你家里人造吗？！

 

　　由于合约条款优厚宽松，钟云清和团员们最终还是顺利签了约。

　　之后，又在总裁雷振牵头下，飞鸟唱片的音乐总监木连城，这位手下出过无数金曲和热卖大碟，恃才傲物且脾气极大的前王牌制作人，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竟欣然允诺为钟云清他们的第一张单曲亲自操刀。

　　说起这位木总监，在国内音乐圈可以说是无人不知大名鼎鼎。他曾经一手打造出歌后季晓婉，妙音梵唱团等众多演艺界知名歌星和大牌音乐人。也正是由于他的鼎力加盟，飞鸟音乐唱片公司才能在群雄逐鹿的竞争环境中一举脱颖而出，先后击败了曾一度处于垄断地位的泰达辉煌等多家唱片公司，为雷振的娱乐帝国开疆拓土，版图进一步扩张立下了汗马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