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沈若冰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沈若雪和杨仲修已经拿着书包在玄关处换鞋准备出门了。

“冰冰你怎么才下来，我和仲修准备走了。”若雪停下换鞋的动作，站直了身子对着自己的双胞弟弟说。

“知道，我看得出来，又不是没有长眼睛。”若冰的语气很不好。

“冰冰你是不是又玩了整晚的游戏？”自己的弟弟在早上向来是低气压，在睡眠不足的情况下更是严重，若雪有点担心地看向脸色不大好的若冰。

听到若雪这么问，一直抵头换鞋的仲修也抬头看向了若冰。

终于看我了么？若冰的眼里闪过什么，很快就没有了。

“若冰，你快点的话我可以叫陈叔等一下，否则你又会迟到……”杨仲修皱着眉头说。

“不用！你们走好了，免得被我破坏掉这美好的早晨。等会儿我自己骑车过去。”双手插在裤袋里，踢拉着拖鞋向餐厅走去。

若雪看着若冰的背影，想说的话最后汇成了一句：“冰冰开慢点，路上小心，我们中午学校餐厅见。”

若冰顿了顿，将右手从裤袋里拿了出来，举过头顶挥了两下算是回答。

“小雪，我们走吧。”

然后是“砰”的关门声。

站在原地还没有动的若冰在听到杨仲修说的最后那句话之后心情更加恶劣了，抬脚将摆在楼梯旁的一个高脚几踢倒了。几上的花瓶掉在地上溅了满地的水和玻璃碎渣。

“少……少爷……”在餐厅忙碌的刘嫂听到动静后走了出来，看着眼前的景象吓呆了，在看见若冰右手背上的血之后更是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哼！叫她小雪！

抬手舔了舔伤口，嘴巴里面是自己血液的味道。若冰突然有想哭的冲动。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的……

扫了一眼面前的狼藉，若冰转身在玄关换鞋。

“少爷，你还没有用早餐……”刘嫂的话被若冰关在门的另一边。

从车库里推出自己的机车，若冰头盔都没带就拉下油门往外冲，一路玩命一样闯了无数个红灯来到郊外的湖边。

熄了火，若冰在靠在那棵充满回忆的柳树下。看着静静的湖水，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仲修哥哥，长大后我要做你的新娘。”漂亮的小女孩拉着小男孩的衣摆边摇边说。

小男孩五官端正，一看就知道长大后是个会引发女生尖叫的人物。“不要，小雪太爱哭，我要冰冰做我的新娘。”叫仲修的小男孩指着树下一个粉嘟嘟的小人说，“冰冰长得比小雪可爱多了。”甩开小女孩的手，仲修跑到树下将小人搂在怀里，还示威般在粉嫩的小脸上“吧唧”一下亲了好大一口。

“哇……”若雪仰面开始大哭，“伯年哥哥……”

“仲修你搞什么？”一个年纪稍大一点，和小男孩长得八分相似的大男生从湖边冲了过来，把正在嚎啕大哭的小女孩搂进怀里，“小雪别哭，你仲修哥哥是个笨蛋，男生和男生怎么能结婚，他逗你玩呢。”

“哼！”杨仲修不买他哥的帐，又在若冰的嘴上亲了一下，然后很满意地看着怀里的小人将红透的小脸埋在自己的胸前。

“啊……哇……”若雪的哭声更大了，让杨伯年感到手足无措。

一直到温柔的杨妈妈从湖边走过来。“你们三个小子怎么能这么欺负小雪这唯一的女孩子呢？小雪乖，阿姨带你到那边去采花编花环好不好。”

……

“靠！老子凭什么为他留眼泪！”挥拳击向树干，原本已经有些结痂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重新涌了出来，钻心的痛让若冰狠狠抽了一口冷气。

摸遍全身的口袋，没有发现烟的踪迹。若冰低声咒骂一句，踢开了脚边的碎石子，跳上机车向学校疾驰而去。

 

第 2 章

到学校已经是第一节课下课了。若冰将车子在车库停好，旁若无物一般走进三D的教室，原本热闹的教室在若冰进入之后完全安静下来。若冰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下走到靠窗一排的倒数第二张桌子，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老大，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猴子拨开众人，上窜下跳来到若冰的面前，“咦？老大你的脸色很不好！”

“猴子你别吵。”狐狸也从前几排晃了过来，“老大，是不是到现在还没有吃早饭？”

“……嗯。”痛苦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若冰闭着眼发个鼻音算是回答。

“猴子，你去小卖部那里帮老大提些东西过来。”又是一阵脚步声和桌椅碰撞声，还有一些低声的咒骂，估计是猴子庞大的身躯在出教室的时候给那些不敢作声的人带了什么麻烦。

若冰低低“哼”了一声，教室里立刻又恢复到了刚才那种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的状态。

“老大，你的手受伤了，难道今早已经运动过了？”

若冰睁开眼，狐狸正用他那狭长的丹凤眼盯着自己手背上的伤口和已经干涸的血迹。

猴子不像猴子，狐狸却是真正的狐狸。

“有烟没有？”若冰问。

狐狸愣了一下又立即转过头去，马上有人递来了烟和火机。

拿出一根烟，狐狸赶紧凑前点上。狠狠吸了一口，若冰觉得心里少掉的那块好像又被填满了。继续狠狠吸。

狐狸什么都没有说，就在旁边静静看着。怎么看，都觉得若冰像是一幅画。

平静被上课铃声破坏了，各人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狐狸在若冰前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老大……”猴子又是一阵人仰马翻的阵势从后门冲了进来，把怀里的面包和果汁放在若冰的桌上。

狐狸想要说什么，却被若冰用眼神制止了，只能在心里暗骂一声笨蛋。

踩灭还有一半长的烟，若冰拿起果汁开始拆包装。

“那位同学，把身子转过来朝黑板坐；还有那位同学，现在已经上课了不能吃东西；最后面那位同学，赶紧在位置上坐好。”最前面的讲台上传来一个刺耳的女声。

停下手里的动作，扫了一眼没有任何动作依旧看着自己的狐狸。“应该是今天新来的老师，原来的那个据说回老家了。”狐狸向若冰报告。

难怪……继续喝果汁。

高跟鞋与地面碰触的“咯咯”声以及浓烈的香水味道越来越近。“啪”桌上突然多出来一本点名册。

“沈若冰是吧，你的出席率这么低，能不能毕业还是问题，最好在我的课上不要搞那么多的小动作！”

若冰的眉毛跳了两下，一用劲，手里的纸盒被捏扁了，黄色的果汁流了满手满桌。“哦？竟然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那你在这个班上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推开桌子，若冰往外面走去。

颜面扫地的女人还是不肯善罢甘休，在若冰的身后叫嚣着：“你到哪里去？现在是上课的时间，不怕我来当你的课？”

“哼哼，老师，我被你的劣质香水熏得有点头晕，出去透个气而已。”扔下这句话，若冰消失在教室门外。

教室里此起彼伏的笑声，女人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我说老师……”

“哈？”女人一脸受惊地看着面前逐渐放大的狐狸的脸，“同，同学，什么事？”

原来还嚣张现在却结巴的样子让狐狸的丹凤眼弯了起来。“老师，别妄想当掉他的课，虽然他在我们D班，可成绩一直是在年级前三的。”很满意女人瞬间变白的脸色，狐狸接着说：“另外，如果你还想要这份工作的话，就不要管那么多的闲事，D班的人可不是吃素的。”

猴子走上前一步，女人往后退了两步。看看身躯像小山一样壮实的猴子，再扫视一下那些坐在自己位置上看好戏的学生，女人的腿开始发软了。

早知道就不来这个所谓的“贵族学校”了。

 

第 3 章

“砰”，门被踢开的声音。原本背对着门的人将旋转椅转了过来，一点不意外地看着若冰。

“是今天新换的床单和枕头。”李轩以说。

若冰点了点头，关上身后的门，先走到水池边洗手。经过刚才的那番折腾，手背上的伤口裂开了，还有黏乎乎的果汁，一边冲水一边眦牙。

“过来我瞧瞧。”李轩以拍了拍面前刚拖过来的凳子，旁边的桌上是打开的药箱。

若冰乖乖走了过去，坐下，将右手伸了过去。

“玻璃划成这样的，你早上和谁干架了吗？”仔细检查没有玻璃的碎片，像是惩罚一样涂着消毒酒精，不顾若冰的抽气声。

“没有。家里的花瓶碎了，自己不小心弄上的。”

李轩以没再说什么，给若冰做了个简易包扎，捏着包了纱布的手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开始收拾药箱。“冰冰，别再做傻事了。”

若冰看了他一眼，站起来往床那边走，才走两步，突然泛上来一阵恶心，捂着嘴干呕了两下。

“你早上吃了什么？”李轩以冲过来扶住他，带他到床边坐下。

“喝了一点果汁……”

“刚才我就想说猴子那个笨蛋了，明知道老大早上不能吃甜的东西还买了面包和果汁。可是被老大制止了，要不然我直接请他吃栗子了。”门口那边传来狐狸的声音，“李老师。”狐狸关上门走了过来，向李轩以点了点头打招呼。

李轩以皱了皱眉头，走到办公桌旁，从置物柜里拿出个什么。

“是你最喜欢那家的菜粥，上班的路上顺路买的。”原来是个保温桶，打开之后一阵粥香扑鼻。

顺路？我怎么不知道你搬到城东去了？看了一眼李轩以，若冰接过他递过来的勺子开始吃粥。暖暖的东西下肚让胃部舒畅不少。

狐狸在旁边静静看着。这个叫李轩以的男人对若冰存了什么心思一眼就看出来了，每天提着这个保温桶上下班还骗若冰是顺路买的，而且，若冰爱往保健室跑的习惯好像就是从他入校来当校医开始的。

狐狸的眼睛眯了起来，里面透着精光。“老大，我只是过来看看你要不要紧，既然有李老师照顾那我就回教室了。”

若冰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突然又想到什么急忙叫住狐狸：“等等！若雪那边……你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她来问，就说我今天没有来学校。班上的人，你也这样关照一声。”

狐狸应了一声出去了。

杨仲修，他应该不会来关心自己吧。

看若冰捧着保温桶发呆，李轩以问：“怎么？不合胃口？”

“啊？不是的，很好吃，不过可能是饿过头了，现在有点吃不下。”

“我看你不是因为饿过头，而是缺眠导致的胃口不佳。”李轩以接过若冰手里的东西收拾了一番，“好在刚才吃了几口了。你就在这里睡吧，等睡醒了我再准备别的。”

“轩以……”若冰抓住李轩以的手，叫了一声又别过头去。

“知道了。”把手里的东西先放在旁边的凳子上，按着若冰的身体让他在床上躺平，拉过被子盖到胸口，最后李轩以坐在床沿摸着若冰的头发说：“我就在这里，一直在这里，你安心睡好了，我不会走的。”

有了李轩以的回答，若冰放心地闭眼睡觉。一晚上没有睡觉以及早上开车带来的劳累，让若冰很快就睡着了。

李轩以就这么看着床上逐渐睡熟的若冰，想着眼前的这个少年是怎样凭借着这副精瘦的身子在D班立足并且当上老大的。如果不是那次亲眼看见若冰的身手，李轩以说什么也不敢相信他能打退三个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壮汉，也正是因为那次的动手，让李轩以离开医院来到这间有若冰在的学校当个区区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