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各怀心事
一夜辗转反侧之后,启太清早起来,接到了美和子的电话。
终于,还是要面对那件事了。
启太下楼吃早饭,对于哥哥的问话也心不在焉,满脑子想的都是昨晚的事。
为什么要帮那小子啊。明明是他自己的事。
都是自己太心软,一不留神就会下意识为优操心。究竟是图什么哟!
不管怎样懊恼,启太还是去了青山家。
启太走后,裕太叫松田管家收拾早饭。
松田管家一面收拾,一面问:“小少爷今天似乎不太开心,往常听了这样的消息都会高兴好几天,但是今天却没有反应。”
裕太相当郁闷:“大概,是因为不想听我说话。”
“大少爷,请您不要这样想。小少爷一定是有别的事。”
裕太依旧闷闷不乐:“他会对我这样也是必然。毕竟小时候我经常教训他。”
“啊…这…”松田管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
刚进青山家的院子,就看见优站在蔷薇花丛前浇水。
夏季闷热,优只穿了白色的运动衫,结实的手臂裸露在外面,身上多处沾满了水。
吉助绕着优的脚边打转,不时用湿淋淋的尾巴扫过优的脚踝,优就蹲下身,笑着抚摸吉助。
启太站定:“我来了。”
优看见他,立刻站起来:“你来了。妈妈在里面。”
不知道为什么,启太觉得优今天的心情格外好。
也是应该的吧。
启太觉得心烦,支吾了几句,转身走进客厅。
美和子正在摆弄花瓶,里面插着今早刚刚摘下的蔷薇,配以鹅黄色玫瑰和纯白色百合,清新自然。
美和子示意启太随便坐,一面笑道:“这黄玫瑰是从你家拿来的呢。松田先生真是料照料花草的好手。”
启太觉得胃里一阵抽搐,自认识美和子以来,这是他第一次不愿意与她说话。
美和子又指着百合,说:“那是能年夫人送来的。那位夫人好像十分喜欢百合。”
启太回应了一声,拘谨坐着,等待漫长的开场白结束,进入正题。
美和子察觉到启太的反应有些不自然,于是来到他面前,坐下,伸出手,搭在启太肩上:“启太,已经多少知道一点了?”
启太有点紧张,将头转向一边,点头。
“是优告诉你的吧。昨晚,他偷偷出去过。”
“啊!”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美和子阿姨的。
启太的脸红了:“是…”
“如果是这样的话,阿姨也稍微放松了一点。毕竟当初你母亲突然找上门来说那件事的时候,真得将我吓了一跳啊!”
“我…妈妈?”
启太愣住:这么会牵扯出我的妈妈?
美和子以为启太还是无法接受那件事,叹了口气:“你母亲,也有自己的无奈。她跟我说,自己身为母亲,这么多年一直刻意无视你,其实心里也相当不好受。如今你也长大了,逐渐成熟了,应该知道那件事。但是,她身为一个不合格的母亲,实在无法开口,所以——”
“美和子阿姨!”
启太终于明白过来:优和美和子阿姨说的,完全是两回事。而美和子阿姨如此为难的,关于自己母亲的事,更加难以启齿。
启太挺直腰,望着美和子:“阿姨,不管是怎样的事,都请你原原本本告诉我。我想知道关于母亲的事,也希望阿姨将这件事说出来,不要因此为难。”
美和子看着启太,露出微笑。
“启太从小就那么懂事。既然你做好了准备,那么,我将我自己所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不管最后会怎样,启太,阿姨希望你能够理解你的母亲,理解她的选择。”
---
优拧上水龙头,将水管盘起来,放在院子一角的储藏室,然后抱着浑身湿透了的吉助坐在秋千上,用干毛巾给他擦干身体。
这里完全听不到客厅里启太与母亲说话的声音,但是优并不着急。
已经是很好的发展了不是吗?虽然启太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但是已经出乎自己意料了。况且,妈妈根本不反对,反而相当支持的样子。接下来只要考虑如何不唐突得让启太接受——
“请问,青山太太在家吗?”
优抬起头,迎着阳光,往院门外看过去。
那是狱门庭太太,很年轻,很漂亮,很严肃。
一直给人一种给人不好接近的感觉。
狱门庭太太见优没有动,自己进来:“我是为了昨晚的事,来找青山太太。请问她在家吗?”
优一下子弹起来,吉助摔在地上,相当不满得瞪了他一眼。
优迈开僵硬的步子,上前开门:“妈妈…和启太…都在客厅…阿姨好!”
沙世子冲优微微点头,然后走进屋子。
优一下子颓废了。
完了完了完了!忘记考虑这边的因素了!狱门庭夫人看起来是个相当强硬的人啊!她肯定会反对的吧!如果她反对,那么自己和启太的事…
天哪!失策啊!
果然还是自己妈妈考虑周全,现在一切都看自己妈妈的了!妈妈,一定要加油!拿出你魔鬼一般能洞察人心的能力,说服狱门庭夫人吧!
---
半个钟头过去,优坐在秋千上,愁眉苦脸。
几分钟后,似乎听到音量突然提高的说话声,优立刻站起来,踱步到门前。
但,声音又小了下去。
不会是吵起来了吧?不会是狱门庭太太强烈反对,对启太做了什么吧!
身为一个母亲,在孩子最需要自己的时候避而不见,结果现在出来搅局,身为大人你也给我好好反省啊!
优越想越急躁,最后忍不住要进去看看究竟。
他绕到屋子后面,从厨房的后门进去,打算烧水泡茶,以此为借口,观察一下战况:连自己妈妈都搞不定,自己也一定要小心。
不过,万一狱门庭太太相当生气,用热水泼过来怎么办?万一妈妈为了保护我,被热水烫伤怎么办?不行,不能端热水,还是改茶点好了!就绿茶饼吧!柔软亲和没有攻击性!
优蹑手蹑脚去拿绿茶饼,然后,听到了客厅的对话。
与其说是对话,不如说是哭泣声。
是女人的哭泣声。
不是自己妈妈。
那就是,狱门庭太太。
难道,改为眼泪攻势?
要挺住啊,妈妈,不能被狱门庭太太的眼泪收买!
优扒着门缝,偷偷瞄了一眼。
狱门庭太太伏在启太怀里,泪流满面。
启太抿着嘴唇,眼眶泛红。
青山美和子一脸欣慰。
优愣住了。
这是…说通了?
连狱门庭太太也被自己妈妈攻略了?
优突然觉得全世界的花儿都开了。
今天是怎样的好日子啊!全世界的幸福都集中在这里了!
优激动万分,立刻端着绿茶饼准备出场。
然后,听到狱门庭太太对启太说。
“你能够理解我,原谅我,妈妈真得很感激。”
哎?
优停住脚。
为什么是启太去理解他的妈妈?不应该是相反吗?
启太则轻轻拍着母亲的后背,道:“小时候一直埋怨妈妈,以为妈妈不喜欢我,现在才知道妈妈的痛苦。可是现在开始还来得及。我会支持妈妈的。只要妈妈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优彻底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