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现在接管的老板真是花了血本和心思管理这座山的,光就早餐说,品种齐全,各种粥类,面包,点心,咖啡牛奶应有尽有,尤其是慕斯蛋糕。我大饱口福,直到吃不下才擦干净嘴角,顺手又拿了块蛋糕出来。又碰到萧峰急匆匆地跑出来,我对他挥舞了手里的蛋糕,本想问他要不要来一块,车子就发动了,一抹红影闪过疾驰而去。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我们这一带很少有温泉,这里却是例外。
尤其到了晚上,外面的世界雪白一片,里面水面上却漂浮着蒸腾上来的水气,烟雾缭绕,有如仙境。
更衣室的也充满了湿润的空气。人不多。偶尔有人进进出出。
跟着凌苍走了靠里的隔间准备换衣服。
关于泡温泉,他要泡室内的,我便选了露天的。
之后他说也要露天的,我便又改成室内的。
我很少泡温泉,也不大习惯衣服换来换去的,怪麻烦,所以虽到更衣室,也只是象征性地换了鞋,身上还是穿着长袖。拿起大浴巾和要换的衣服,转身往外走。他一手撑在我头顶上方的柜子上质问道【你存心要和我作对。】
【没。】
【有。】
【没。】
【你有。】他固执道。
【好吧,我有,行了。】随后我挑了个房间进去。
房间很大,大部分面积都被温泉占了去。
我不是会享受的人,对这东西也不懂。来到水边,坐下,双脚放进水里泡。
不知其他地方的温泉是不是也这样,但是的确泡着很舒服。双脚在水里上下划动着,激起一片水花。
想想自己只在这里泡脚实在是浪费,便索性脱了衣裳,裹上浴巾下去了。
暖流包围上来,全身说不出的舒畅,我放松了浑身的细胞感受。
我只在水面上露出个脑袋,水面腾起的雾气让视线变得不真切。
可左肩那个伤疤却还是那么醒目。
十一年了,虽然已结痂,但伤口周围的皮肤皱的很难看。
最近它疼得很频繁,有些反常。
以前一般在春雨连绵时才会像风湿发作般隐隐作痛。
之后方逸照顾了段时间便好多了。
最近又反复了,极其不正常。
伤疤不大,但很深,穿了个洞,愈合后便留下两个印记,前面左边锁骨往下一指处和背上左肩胛骨处。
【这伤,是怎么回事?】听到声音,我条件反射拿过池边的衣服把自己露在外面的上半身包个严严实实,惊恐回头,看到他蹲在池边,面色沉重。
这才看到门被推开。
连脚步声都没听到,进来之前我不是已经关上门了?
【让我看看这伤。】他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举动唐突,放缓语气道。
【请出去。】我后退紧靠池边,双手护住身上的衣服。
他听到我的话后便起身走了出去。
听到门砰地一声关上,我才松手舒了口气。
【什么时候留下的?】他的声音再次蓦然响起。刚刚他不是出去了么!
【别过来!】
我慌忙从水里捞起已经被水浸湿的衣服,可他抢在我拿起衣服之前捉住了我的手。
【别怕。安~】他极其温柔地说道【让我看看。】他伸出另一手安抚性地摸着我的后脑勺,顺着颈脖往下。
我被吓得全身起鸡皮疙瘩,绷直了神经。
【凌苍!拿开你的手,出去!】我在水里扑腾挣脱,激起一片水花。
他的手滑过颈脖,摸向我的左肩。
【不要!】我使劲一挣,一大片水花翻涌上来,淋了他一身。趁他松手片刻,我直接钻到水底。
水很热,烫的我脑袋不舒服,但我憋足了气。
“扑通”一声,我看到面前一双修长的腿。
他下来了。
我怎么这么天真,这里是温泉,又不是深不见底的幽潭,怎么可能藏得住。
接着整个人就被提上了水面。
【你这样是要被憋坏的。】他拉着我手臂,轻拍着我的背。
我忍不住咳嗽,大口呼吸空气,差点要憋不住
【不要你管。】我甩开他的手,他又拉住。
【真是个任性的家伙。】他笑道。
不喜欢和他太近。伸手抵在他面前,试图隔开距离。
触手是细滑的肌肤,我低头一看,他的上半身没穿什么,惊得我连忙缩手,不知手该往哪儿放。
从没看过他不穿衣服的样子,我惊得索性闭上眼。
既然他说要看是一定要看到才罢休,我的挣扎始终无济于事。
他修长的手最终抚上了那疤痕。
虽然那地方早已愈合长出新肉,但是神经还是比其他地方感觉更加强烈,能感觉到他拂过时,手指上细细的纹理。
灯光下,我无处可藏,像个物品,任由观看,心底只剩一片怆凉。
【凌少爷,看够了请回。】
【怎么会够呢。】他低头在我耳边低语【为什么我不知道它的存在?】
为什么不知道?
以前你连我的存在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它的存在呢?!
【告诉我,什么时候留下的。】他永远高高在上,明明是有求于我,却还是习惯性地命令。
【没有意义的答案又何必知道。】
【有必要!】他伸手覆上我眼睑,道【是不是和老爷子有关?】
【和他有什么关系?反正在你眼里,我就是个不择手段把老爷子迷得团团转的□□,不,准确点说,是男娼。】我冷笑【所以你没必要关心太多。】
【或许不是,你若现在解释,我信你。】他一把抱住我。左肩的疤痕紧贴着他右肩光滑皮肤,触感鲜明的对比让我不由寒颤。
【解释?】我感觉温泉的水温越来越冷【解释什么?三年前我跑到你面前,哭着向你解释真相,告诉你我虽然恨宁纾,但是从没有过想过要害他,那天死在你车轮下的人也不是我撞的,那时你相信过我么?还记得你说过的话了么?】
他不语。
【呵呵~你肯定不记得了。】正如我所料,他怎么会记得?【当年你说,没想到我夏安居然是这么阴毒之人,这件事情绝不能姑息纵容,不能让无辜的人跟着受伤害。好在后来你确实说到做到了,大义灭亲出庭指证,亲手把我送进监狱,判了无期。】
【我不该把最无辜的你送进去。夏安~对不起。】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不用对不起。当初是你救了我,我本来就欠你的,就当还清了。】
【不,我不答应!】
【那凌少爷要怎样才肯答应?】我问道。
【别说还不还清的。】他道【安,现在只要你说你和老爷子是清白的,我就信你。】
不由想笑。他这是在在求我解释?!
【凌苍,从来都没有人可以改变你的想法,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关系。】
【你变了。连个解释都不愿给我了。以前的夏安从不会这样。】
【如果你非要我说,那我就说给你听。】我仰头直视。
【不,不要,你根本就不愿说,强求的又有什么用。】他抱紧了我,语气里满是忧伤。
以前的夏安到底是怎样的,我已经不记得了。
为什么明明是呆在室内的温泉,却让人凉意透骨。
来之前本打算在这儿待上一周的,结果到第四天早上,他就匆忙收拾东西说有事要回去。
我想,也许是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也意识到共处是多么无聊,每一次的对话都让人不愉快,所以也就干脆结束度假早点回去,对我们彼此都好。
小冉和萧峰一大早就过来接我们了。
好几天不见,小冉很是想念,坐在车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他们两个在前面坐着,一路都没说话。
等小冉终于把想说的一一说完了,其中甚至细化到他早上几点起的床晚上做了什么样的梦,车内瞬间静得出奇,他才意识到气氛不对,探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拉着脸的萧峰,再看看神色凝重的凌苍。
【小少爷,不是来散心了么,怎么你们看起来心情更不好?】他小声嘀咕道。
【没人在身边伺候,什么都得自己做,你说呢?!】
【哦~】他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到了公寓楼下,凌苍说是有事要忙,便让小冉陪我上去。
看他们面色凝重的样子,应该是发生了很重要的事情。
那天我早早洗漱完便睡,前几天在山里和他同榻而眠,我睡的不好。
他那夜未归,连续后面半个月,他未踏进公寓一步。
起初我还以为他只是忙。
四五天后,也许他是在故意躲我。
现在半个月了,我想也许他已经忘了我的存在。
最近睡眠质量急剧下降,夜里会被支离破碎的片段干扰,虚虚实实的梦境,惊醒便是浑身冷汗,只能干坐一夜。此外,头也晕得厉害,内心总有无法言状的东西呼之欲出,不肯停歇。
小冉问我是不是因为山里冻着了留下的后遗症,他说要不要告诉凌苍,给我请个医生。
我笑着摇头。
如果仅仅是因为太冷留下的后遗症还是好办的。
只有我自己知道,有必要去见方逸一趟了。
是我自己把自己的意志想得太过强大,我忘了,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重返凌氏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过节两更哦,早上九点第一更,晚上九点第二更……喜欢推荐收藏吧~O(∩_∩)O~
到了医院,我是一路捂着鼻子走到方逸办公室的,进去时他正在给病人看病,看到我的出现他很是诧异。
他让我再等会,可我闻不惯消毒水的味道,一刻也不愿在医院多待,便对他比了嘴型【老地方等你。】之后我便出去了。
所谓的老地方,不过是一家咖啡厅。
方逸爱喝咖啡,他常到这里来。加上这里的每个座位都会有隔开单独的小空间,很适合静坐聊天。所以每次基本都是来这边。
我一个人坐着无聊点了杯咖啡,方逸原先总夸它好喝,抿一口,也没感觉到底特别在哪里。
也许该换个品尝方式,端起杯子我猛喝一大口,咖啡立马少了半杯,到了嘴里全是苦味。
方逸这家伙又唬我,明明那么苦还装作很享受的样子。
【没见过像你这么喝咖啡的。】远远地就闻到方逸身上的香水。每次见面,他都这般自恋然后再损我一番。
【是不是该感谢我让你开了眼界。】放下杯子,我若无其事的地把嘴里的咖啡都吞下去,化不开的苦。
【说吧,你来找我绝对没好事。】他瞥眼向服务员招手,点了杯咖啡。
【呵呵,神机妙算。】我起身,狗腿地为他擦桌子。
【停停停~打卓他嫌弃地打断我【你这副谄媚的样子怪叫人害怕的。】
我气得直翻白眼。
【怕什么怕,别人求我还求不来呢!】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他的话让我差点吐血。
【方逸~~~~】我故意拖长了音调,到了尾音还上扬。
他抖了一地鸡皮疙瘩【废话少说,重点呢?】
【好吧,是你让我说的。】我放慢了语调【我不过是向你咨询一个问题,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一点儿也不复杂,对你来说简直是……】
【你打算说到天黑?】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秒表开始计时【给你五分钟!】
【哎!好歹我们也认识这么多年,这么久没见你就只给我五分钟,说得过去么!】我不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