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掰弯我 作者:关雪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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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问,“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万辰把文件扔回给他,“继续观察着。”
是炸弹也不需急着引爆,用在关键处才能起到最大的作用。
而且这件事他也要好好谋略一番,以使它能朝着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向发展下去。
中午时分,柯齐伟打来电话,约他在附近用餐。
对他取消婚约一事,柯齐伟的反应很大,一针扎在要害。
“是不是因为沈煦!”
万辰优雅地用着刀叉,将牛排切成小块,不紧不慢地说:“你话太多了。”
柯齐伟嘴角笑着,眼神却冷成了冰,“万辰,你是个聪明人,十几年前傻过一回就算了,现在你还要犯糊涂吗?别忘了,你当年干过多少不理智的事!”
万辰抬眼看向他,“我们果然成不了朋友,你知道太多我的事。不用你提醒,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如果你还是一直要提,那就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柯齐伟:“万辰!”
万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别冲动,保持你的仪态,柯少爷,如今失了势的我恐怕没资格再混进你的朋友圈,以后别再打电话来。”
走出餐厅,万辰刚想上车,眼角余光瞟到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
定睛望去----
女装橱窗前,站着一个人。
浅灰色的羽绒衣,双手插在口袋里,正聚精会神望着橱窗里的一件礼服。
只是一个背影,一个背影。
他确定,那个人,就是他。
助理上前,他挥挥手示意他们先走,穿过马路,站在稍远的地方,他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个人。
他们,还能,再一次相聚。
万辰有些激动,他想上前,哪怕走近点也好,他想细细看看那个人。
他不常做梦,梦里见到那个人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哪怕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思念,却再难相见。
他强迫自己不去找他,不去想他,不在纸上写他的名字,不把照片一次次从书柜里拿出来。
忘了吧,已经,只能忘了。
那些罪,他用尽一生,也无法赎清。
只能,忘了啊……
他没想过有一天会在S市,再见到他。
他一步步上前,一点点靠近,人群与他擦肩而过,他只感觉到与他的距离在一点点缩短。
他们,还能再见。
那个人收回目光,转身朝前走去。
万辰跟随着他的脚步,走走停停,看着他对问路的老妇人微笑摆手,看着他走进一家精品店,提着个包装精美的袋子出来,看着他使劲闻了闻面店飘出来的香味,看着他伫足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
看着他,疑惑地回过头。
十七岁他们相约看演唱会时,被人群挤散了。
看着他,从疑惑变为平静。
他把手放在嘴边,大喊着他的名字。
看着他,同样目不转睛地回视着自己。
“沈煦!沈煦!沈煦!!!”
他们,离得如此近。
十七岁时,一只温热的手伸过来紧紧抓住了他,他找回了他深爱的沈煦。
可今天----
他们连一句话也没有,只是那样默默地注视着对方。
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仿佛只存在他们两个人。
万辰和沈煦,万辰和----
一瞬间,被定格的时间突然移动,沈煦转过了身,向前走去。
一步,两步,十步,三十步……再没回头。
一步步,走出他的世界。
他垂下眼,掩盖涌到眼眶的悲伤。
沈煦,走出了他的视线,他的生命。
好像,十七岁,那只温热的手突然松开了,无论他怎样呼喊,那个人,不再回应。
第77章 告别
搞定两菜一汤端上桌,解下围裙,沈煦给柳宣打去电话。
“在哪儿?”
“五分钟就到。”
挂了电话,沈煦穿上厚厚的羽绒服,一路小跑下了楼,站在楼道外,等柳宣的车子开过来,他微笑着朝车子里的人挥挥手。
柳宣鼻子一酸,这种有家人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下了车,沈煦将她的手拉进自己口袋里,用焐热的手给她温暖。
“今天也很晚啊!”
柳宣别过脸,这个冬天明明和往年一样冷,却有一股股的暖流在心底流淌。
“嗯,工作,不太顺利。”
老旧的房子,没有电梯,每次爬上六楼,两人都会累得哼哧哼哧的。
今天,在楼梯口,沈煦突然弯下了腰,“上来吧,难得我发发善心背你一回,你可悠着点,别把我这老胳膊老腿给压断了。”
柳宣笑,“怕压断还背我啊!算了,我没那么娇气。”
沈煦回过头,“真不要?我跟你讲,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再想让我背你就是喊一百遍欧巴也没戏。”
柳宣卟哧笑出声,没再犹豫,弯身压上了男人坚实的后背。
七十二级台阶,有多长……
谁家电视里播着煽情的韩剧,冬夜的寒风从楼道窗户里吹进来,男人夸张地嘿哟嘿哟叫着,柳宣缓缓闭起了眼。
被风吹起的短发擦过她脸庞,身子随着他一次次抬脚、落下而起伏。
如果可以,柳宣多希望,时间,就这样停止。
“沈煦。”
如果是一生的负担,他会义无反顾地帮她去扛,“嗯?”
“沈煦。”
纵是吃力,纵是流不尽的汗水,他心甘情愿,“嗯。”
无意义的对话,一直持续了很久。
七十二级台阶,终有尽头。
沈煦陪在她身边的每一天,都是柳宣向上帝奢求来的。
回家的等候,热腾腾的饭菜,贴心的话语,好像,这里,真是他们的家。
吃完晚饭,沈煦挤到她身边,一条厚厚的毛毯盖着两个人,他们靠在一起看当下新出的恐怖片。
沈煦几乎全程闭着眼,却还大言不惭地说这片子一点也不恐怖,唉,看来现在电影业萧条也是有一定原因的。
临睡的时候,他会热上一杯牛奶看着她喝得一滴不剩;做恶梦的时候,他会第一时间跑进来搂紧惊吓不已的她。
没事的,柳宣,没事的,我在这儿,柳宣,睁开眼睛,我在这儿,没有人会再伤害你,柳宣……
沈煦,是她人生里,最后的一点阳光。
在一个晴朗的日子,他们去了沈煦以前的家。
这里早已被开发,二十层的高楼伫立在路边。
沈煦跟她聊起了很多当年的趣事,也提起了他现在的爱人。
一个温柔体贴的好人,有事业心、有责任感,他相信,他们最后一定会在一起。
柳宣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回到家的时候,沈煦端上一杯热茶放在柳宣手里,双手包着她的手背,目光诚挚地望着她。
“柳宣,跟我走吧,离开这个城市,忘记这里的一切……我知道这很难,也知道得花很长的时间。可你不试一次,永远不会知道,你还有未来,一个值得你期待的未来……柳宣,这里已经再没有让你留恋的东西了,去一个新的城市,重新开始,我可以,你也一样可以。至少,你身边还有我,会陪着你一生的朋友。”
沈煦说T市很美,美到她难以想像。
春天的大街小巷开满他叫不上名字的鲜花,夏天的孩子蜂涌到广场上打水仗、玩滑板,秋天的道路上铺上金黄的树叶,冬天的雪人鼻子是他们亲手削好的胡萝卜。
他也有过悲伤,也有过以为一辈子治不好的心病。
而如今,他却可以肆无忌惮的笑,在一个全新的城市,放声大笑。
他可以的,她,也一定可以。
有一秒,不,也许有一分钟,一刻钟,柳宣心动了。
她也想放下所有的怨恨,跟着沈煦,到那个陌生的地方,开始一段全新的人生。
也许,也许,她真的还能……
再活一回。
他们收拾了行李,办好了手续,买好了车票,一切,都该往好的方向发展。
一切……
当天晚上,柳宣再一次做了恶梦。
不是恶梦,是真真实实经历过的一切。
猥琐、放荡的笑,无数的拳脚殴打,漆黑的世界里,有人抓着她的头发,笑着问她,喜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从今以后,要让她,永远生活在地狱里。
这一次,她平静地醒来,没有尖叫,没有恐惧,泪水浸湿了枕头,她光着脚下地,站在镜子前。
镜子里映着一个苍白、凄惨的柳宣,一个,永远走不出来的柳宣。
她打开门,放轻脚步来到隔壁,敞开的房门里,沈煦睡得很不踏实。
她跪在他面前,一点点、仔仔细细地记住眼前的人。
她爱过他,在很长的时间里,她一直爱着这个人。
在生命的最后里,陪伴着她的人,还是他。
泪水涌出眼眶,柳宣低下头,双手盖住脸,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对不起,沈煦,真的对不起,我不能陪你到那个美丽的城市了,不能像你一样重新站起来,对不起……
再见了,我的朋友。
再见。
一月七号凌晨一点
SS俱乐部对面的巷子里,昏暗的灯光,一个戴着帽子、墨镜穿着黑衣的人藏在不易察觉的角落。
一点十五分
富全醉醺醺地被人从俱乐部扶出来,上了车。
一点四十
秘书把车开到位于天明山的别墅。
一点五十三分,秘书离开。
两点十分
一把血淋淋的刀子掉在地上,柳宣不住地喘着气,目光却异常平静地望着倒在血泊里的尸体。
调到震动的手机在口袋里嗡嗡直响,她缓缓掏出手机。
沈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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