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是今非+番外(网络版) 作者:唐一寻/木瑭/瑭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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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奋仅是一瞬,然後小球那天的话突然在我耳边响起:“你把人家掰弯了,然後自己掉头就跑国外逍遥快活去了,像话麽?”
先前的欣喜一扫而光,我的心情突然就沈重起来。
虽然迟暮一直不曾跟我说过什麽,但从他很少回他父母家和每次回去後都眉头紧皱的情况来看,毫无疑问,他应该独自承受了不少压力。
我头一回感到自己是如此窝囊,作为一个几乎可以算是造成一切的始作俑者,却那麽无能为力。
倘若现在我再留他一个人在国内,独自去法国深造,是不是对他也太不公平?
心事重重的回家,吃了饭迟暮照例向我扬扬他手里的法语材料:“许同学,上课了。”
“迟暮,”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今天拿到法国商学院的offer了。”
“是吗?”他脸上扬起了个真实的笑来,显然是由衷的为我高兴:“那可要恭喜你许岸同学,夙愿以偿了。”
我仔细打量著他的神情,没有忽略掉他脸上那一瞬闪过的阴霾。
次日下了班,我处理好了事情开门出来,小江很难得的已经早早离去,倒是副总办公室的门虚掩著,可以看到正站在落地窗前抽烟的两个男人。
我正要走过去打招呼,骆鹰清晰却发音古怪的声音传来:“暮,我还真是从没见过你这麽蠢的。自己的爱人要离开你跑到国外去,你不想办法阻拦还帮他。”
我一震,不由自主住了脚,屏息在门口站定。
迟暮温润的声音响起,颇有些不以为意:“那是他的梦想。”
“你就不怕他到了外头不回来了?”骆鹰扬起了声音:“或者找到个更合适的干脆把你给忘了?”
“他不会。”迟暮淡淡应,口气笃定,毫不犹疑。
我暗暗竖起了大麽指。
美人,好样的。
“嘿,这可说不准,异地恋最不靠谱。”骆鹰明显的得意洋洋,带著一股法兰西民族的自豪感:“况且我们那边,比你们这,可开放的多,选择余地也大。”
我倒吸了口气,有了种冲进去把骆鹰给掐死的冲动。
呸,那你骆鹰还不是恨不得嫁到这边来?真是活该你追不到小江。
迟暮这下沈默下来,好半天才机械的重复,声音低沈:“那是他的梦想。”
“所以,”骆鹰吐了个烟圈总结谈话:“他的梦想有出国读书,但没有和你在一起?”
……骆鹰,你个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自己性生活不和谐就去挑拨离间别人的王八蛋。
☆、56、完整的圆(完结倒计时3)
晚上迟暮倒是没什麽异常,反而是我在法语教学里屡屡走神,直到他也发现了不对,伸手在我眼前晃晃:“许岸?你怎麽了?”
“我在考虑,”我以手支著下巴:“我不想去法国了。”
“怎麽了?”他讶异的抬起头。
“我在这边也有事业,其实出国读书什麽的,接触了才发现,我也没那麽真想去。”
我摊摊手,无所谓的笑笑:“而且你也知道,从实用性上说,那不过就是花钱镀层金,多认识几个朋友,用处不大的。”
他怔了怔,又盯著我:“你怎麽了?”
“迟暮!”我!当拍了下桌子:“你以为你是自动回复呢?!”
他想了下,这次终於从自动回复的死循环里跳了出来:“好好的怎麽突然不想出去……因为我?”
“自恋。”我冲他翻了个白眼。
出国和迟暮之间,我自然毫无疑问的选择後者。
哪怕放弃一个外出念书的梦想,我也不能放下他。
我实在是怕极了,像个傻瓜一样的努力打拼,最终只是可笑的为了给别人放弃我提供一个良好的借口。
“不过才一年而已,我等得起。”迟暮忽的笑了,笑容异常灿烂好看,虽然让我总觉得寒毛直竖:“反正你到时候不回来也不可能,在法国没有强大的能耐很难移民。”
这种对於个人能力的否定让我愤怒的拍案而起。
“许岸,”他敛了笑,表情严肃起来:“当初是你说,既然我喜欢,就希望我当老师当下去。”
“嗯?”我不在意的应了声。
“既然你喜欢,我也希望你能出去。”迟暮顿了顿,认真的看著我的眼睛,黑眸里带著蛊惑人心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听从信任:
“相信我,安心准备法签,这边的事我能处理。”
我想了很久,对著他期待的眼神,点了点头。
离开一年,这样也好。
一直以来,他不说,我也不问,甚至没有勇气去细想他在承受怎样的压力,宁愿当一只懦弱的鸵鸟,只要把头埋起来就可以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已经处於安全地带与危机隔离。
不是我不敢与他一起面对,而是怯於他最终会屈服於现实。
和我相识十年相处七年的林远都可以说变就变,何况是隔了十年空白的迟暮。
一年的分离,我想足够他考虑清楚自己的决定。
订机票,申办签证,等待结果,收拾行李,还有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工作的交接与筹备。接下来的一系列准备事宜,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一切就绪那天,迟暮开了车送我去机场,小江和骆鹰也来了。令我讶异的是,骆鹰还背著个大包,一副也准备远行的派头。
切,幸好公司还有程雪,就知道骆鹰这家夥靠不住。
“骆先生,”我颇不理解的望著他:“您这是要做什麽?”
他笑笑,转头盯著小江一字一顿的发话:“然,对不起。”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迟暮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小江却只是默默的站在那里,像没听见一般。
“我要回法国了。有时候,人也许注定不能犯错。”骆鹰对著我解释,深沈的像个哲学家:“错过一次,可能就真的没法重来了。”
我第一反应就是看向小江,而当事人只是镇定的低下了头,墨镜的遮盖下看不出他此刻的眼神,只是那不自然的苍白脸色还是说明了情况。
迟暮在一旁拉了拉我,给了我个安心的表情示意我无妨,然後跟骆鹰快速说了几句法文。
虽然我没怎麽听懂,但是看骆鹰一边点头一边噗嗤笑出声来的样子,和小江脸上那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我估计也不会是什麽好话。
“你说了什麽?”我气势汹汹的瞪著迟暮。
他笑著不肯说,反而岔开了话题:“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进去吧。”
於是我放弃跟这只嘴严的家夥沟通,转移目标一路锁定骆鹰穷追猛打。
骆鹰难得厚道的替我翻译:“暮让我看好你,有什麽消息及时向他汇报。你是他的,不能跟别人跑了。”
“你……你居然就答应了?”我张大了嘴:“我们好歹同事一场,你就是准备这麽出卖我的?”
“我也没办法。”骆鹰无辜的耸耸肩,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暮说如果我不答应,他就去跟然说我的坏话。”
“……”我决定将来如果有机会,一定适时的给他们的关系制造点障碍。
“等等,”脑海灵光一闪,我突然发现有什麽不对:“你不是都准备回国了?难道不是放弃小江了?”
“怎麽可能?”骆鹰看我的表情活像看一个傻子,文绉绉的卖弄语言:“我回去探个亲而已,顺便告诉爸爸我非然不娶。暮说的对,短暂的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这一口一个亲热的暮,怎麽听怎麽刺耳。
我终於觉察出来他们似乎有阴谋:“那你为什麽不跟小江说清楚?”
“暮说了,压力太大会适得其反。给然一点时间,他一定会想明白。”
骆鹰还在那骄傲的得瑟,“我的然最心软了,到时候等我回来,他肯定会感动,然後接受我的。”
……我打了个寒颤,突然开始同情小江了,顺便为我自己掬一把同情泪。
完了,骆鹰这是典型的近墨者黑啊!
“上去吧,可以检票了。”骆鹰拍拍我,素来不苟言笑的脸上洋溢著满满的,都是希望与憧憬。
我跟著他踏上电梯,前方国际候机大厅的屏幕上,清楚的标著A市到巴黎的航班班次。
我回过头,迟暮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的身影已经越来越小,直至渐渐消失。
很多年前的梦想用这样的方式顺利实现,让我甚至觉得真实的有些恍惚。
可能生活就是如此,看似在飞速前进,实际上总是为了把当初的缺憾填补成一个完整的圆。
脑海里不知怎的,突兀的蹦出一句歌词──
我的人生就是,一错再错,错完了再重头。
☆、57、小别胜新婚(完结倒计时2)
对於我这麽个没想过进五百强更没打算去金融界当精英只想蜗居在自己的公司里过日子的人来说,MBA很大程度上,只是增加眼界与阅历而已。
而且众所周知,除去课程本身,MBA班级的同学,那群来自五湖四海各国各地的高管总监,才是最有价值的资源。
譬如进了商学院没多久,耳边就广为流传著某位在国外做生意的学长,为了得到更多的同学名单以拓展人脉关系,不惜在这里读了三期也死活不肯毕业的光荣史。
MBA的课程安排颇紧,刚来国外也是处处不适应,我被那成天堆积如山的虚拟case和presentation弄的头晕眼花,简直恨不得一天能有四十八小时供我安排。
还好有骆鹰不时照应,加上迟暮那位压根不懂得节省为何物的大少爷每天在我下课回去的路上都会打来的越洋电话,人生才总算还有那麽点色彩。
大概也只有自己亲自体会,才能感受到身处异国的各种不易。
迟暮在国外呆了将近十年,一开始是不是也是这番模样?
我突然开始庆幸,可以体验到他曾经的经历。
哪怕只是冰山一角,至少也靠近了一些。
所幸日子就像擦玻璃,总是越来越透亮。
渐渐熟悉了情况之後,一切终於慢慢步上正轨。课程虽不轻松,却让我找到了很久不曾有过的挑战感。
半年多後,骆鹰再度背著个大包来找我告辞。
我看著他一脸憔悴胡子拉碴的模样自然不忘说点风凉话嘲笑他一下:“出柜的代价有点大吧?我说骆先生啊,您干脆留在这里,当悠哉的tuger股东算了,别去糟蹋人小江了。”
他不甘示弱的瞪我一眼:“我会把阁下的意见转告给暮的。”
“……”我识趣的闭上了嘴。
看著他远走的背影,我忽然想起了迟暮回来的那时候,似乎比之前瘦了不少的样子。
那个不爱诉苦的家夥,到底一个人承担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东西?
我的眼睛突兀的酸涩起来。
当时我决定出国读MBA,一方面是为了完成当年的梦想,而更大程度上其实是一种逃避。
我甚至做好了最糟糕的打算。
哪怕等我回来时他已经迫於现实的压力另有归属,我也不会再有什麽遗憾。
至少我们曾经真的有过感情。
可我是不是忽略了,仅是迟暮出柜这件事本身,就已经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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