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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头向床的而另一边看了一眼。褶皱、余温、极淡的沐浴露的气息，明目张胆地昭示着另一个人的存在。

　　未明随便套了一件衣服，脑子里一片乱七八糟，连早餐吃什么都懒得思考。自从第一个晚上，他被上了，但第二天又是他去买的早饭后，尚清诚同学就再也没让他考虑过早餐的事情。“正在努力学做一个贤惠的老婆。”未明如是说。

　　他走到客厅，看见尚清诚嘴上叼了一片面包，手上激烈地点击手机。

　　他走到餐桌边喝了一口热牛奶，伸手扯下尚清诚嘴上的面包，毫不在意地就着对方咬过的位置咬了一口。

　　尚清诚匆匆抬头看了他一眼，看着他的发型眼睛亮了一亮，但只丢了句“早”，就又看回手机。

　　未明盯着尚清诚手机背面，咀嚼了一会口中的面包。这么一段日子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早上没有传说中的早安吻。他思考了一下尚清诚网恋的可能性，俯身过去在对方脸上亲了一下，留下点点面包碎屑。

　　尚清诚又看了他一眼，冷着脸甩出一句话：“别闹，撕逼呢。”

　　“咳——咳咳咳……”未明被嘴里的面包呛了个爽。他抽纸擦了擦嘴角，流氓一样笑起来，“撕啥逼呢？小朋友不要一天到晚做些可怕的事情啊。来，亲一个。”

　　尚清诚眉头动了一下，浓长的睫毛一扫，“除了未明大大和江之大大，我还有什么好撕的？”

　　未明挑了一下眉，“怎么了？”

　　尚清诚突然关了手机屏幕，把手机丢到桌子上，扯回未明手上的面包，“你猜。”

　　很快未明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未明：我到现在也不懂为什么能因为这些愿意吵起来。

　　渔猫：网络嘛，总是有千奇百怪的掐点的。还有脑缠粉这种东西的存在。

　　未明：什么时候江之大大也有脑缠粉了？

　　渔猫：我跟尚哥不都是吗＝ｗ＝哎，哪个不爱撕逼哦。你晓得哈。

　　未明：我晓得。以及你要在四川呆多久？方言学的这么溜。

　　渔猫：估计也要不了多久了。等把李卓诚收拾好了我就回湖北。

　　未明：小朋友活泼一点是好事。

　　渔猫：……不负责任的明哥。你那么可爱的佳佳妹妹都不管一管？

　　“你们跑题了。”尚清诚咬了一口苹果，然后低头把同样的话用企鹅发给渔猫。

　　“好吧……”未明无奈地转过头，拽住他的衣领来了个苹果味的吻，“遵命啊男神，我现在就把话题调回来。”

　　尚清诚冷着脸在他身后啃苹果。

　　未明：让我们严肃认真的来谈一谈这件事。［金馆长脸］

　　渔猫：好的［ｄｏｇｅ］

　　事情是这样的。

　　未明更新《远路》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多了几百条评论。几百条！

　　有了上次的经验，未明猜这次的事应该跟某个“儿子”有关。他在企鹅上找了渔猫，对方立即激情洋溢地发了一大串消息，详细地讲述了这件事。

　　束河大大发了一条微博，表示“江之”是她在耽美界这么多年来唯一能激情共鸣与灵感的作者，又表示自己最近一直蹲在《远路》的帖子里等更新。介于她刚刚挖了个大坑，更新又有点那么随心所欲，就有“心急如焚的可爱的忠诚的机智的读者”——渔猫原话——到《远路》的帖子里催束河更新。

　　渔猫：为了确保束河能看到她们深沉的爱意，还特意刷满了整整一页……情深可嘉的［ｄｏｇｅ］

　　未明：这种时候大家都看到了结局……

　　结局自然是撕逼大战。先是单纯的在贴内的争吵与谩骂，再发展到对双方作者和小说的攻击，最后跳出微博，战火从微博到论坛，从小说评论区到贴吧，气势昂扬地蔓延开。

　　渔猫：不过倒没啥人喷江之大大诶，大大你看你人品多好。

　　未明：我那个马甲那么高冷，多余的话也不说，应该也骂不起来。哎，我实在是老了，不懂现在年轻人的想法了。有空撕逼不如给我写写长评？

　　渔猫：写了长评你还不是不看←＿←

　　渔猫：不过这次闹得这么大还大部分因为束河。她那么红是一半靠文一半靠喷，多少人对她又爱又恨，多少粉对她又黑又捧。每次扯到她都能有一场好♂戏看［雪姨表情］

　　身后忽然传来咳嗽声，未明转头看过去，看见尚清诚一副被苹果呛住的模样。未明拍了拍他的背，在他耳边笑起来，“怎么吃个苹果都被呛住了？”

　　尚清诚默默看了手机一眼，未明也看了一眼，扫了一遍上面的内容，“还在撕啊？别管他们了，你男神新更的一章看了没啊？没看快去看，看完表扬我。”

　　尚清诚沉默了几秒，“男神不是我吗？”

　　“你是我男神，我是你男神，行了吧？”

　　未明一边说一边点起一根烟。刚刚点燃，顿了一下，回头瞥了一眼仍在看手机的尚清诚，悄然无声地把烟灭了。

　　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电脑到窗边把窗子完全打开，向外凝望了几秒，对身后说：“有什么想买的没有？我出去买点东西。”

　　最终未明拎着一包东西，嘴里叼着烟，漫不经心地绕着小区附近游荡。游荡了几圈，住在楼上的一位中年人经过，手里拎着菜叫了他一声，“诶，魏明，找女朋友了啊？”

　　未明叼着烟诧异地转过头，“没啊。李叔，刚买完菜啊？”

　　“行了。”李叔走到他身边，默默点起了一根，“我还能不知道吗。当初我刚跟我老婆在一起的时候，就只能溜出来抽几根。倒不是不敢在她面前抽，但是小姑娘嘛，少吸几口二手烟有益身体健康。就算她自己不介意，我也不能呗。是不是？”

　　未明默默点头。

　　李叔又抽了几口，寂寞如雪地吐出一口烟，拍了拍未明的背，“以后啊，慢慢忍吧。实在忍不了来楼上找我，我给你传授一下经验，顺便……”他嘿嘿笑了一声，“借这个机会我也能来抽一根。”

　　“不容易啊这年头。”李叔感叹着走开了。未明在原地站了一会，熄了烟。

　　他思考了一会，觉得老溜出来也不是个办法。他不抽烟文就写不下来。而且尚清诚也不是什么小姑娘，他以前不抽烟，现在也不一定。实在不行写文的时候把尚清诚赶到书房外面，或者他到另外一套房子去写……

　　啧。未明皱着眉又点了一根烟，心想着谈恋爱真麻烦。

　　烟一点燃，他却又笑了一下，懒散却温柔。

　　*******

　　未明开始玩手机。他打开《远路》的帖子，手指一排溜下去，尽是面朝阳光春暖花开的撕逼。他想了想，披上“江之”的马甲发了一条消息。

　　一千二百三十楼：谢谢大家的维护。但这是一个文贴，请让它回到原来的样子吧。大家和平共处^^

　　这简直是又高冷又软萌。未明装模作样地自恋了一会，把烟咬得一翘一翘自由荡漾。他慢慢抽完了烟，刚刚丢进垃圾桶上面的烟灰缸，迎面就撞上了尚清诚。

　　未明：…………

　　他僵硬了一下，若无其事地露出一贯泡汉子的痞笑，走上去和尚清诚勾肩搭背，“超市人有点多哈，买久了点。”

　　尚清诚斜了他一眼，“你在家到底有多宅？”

　　“那也就一般宅。活动范围从书房到卧室，生活规律单一易掌握，居家旅行首选。”

　　“那你肯定不知道从你家客厅望出去，可以看见你拎着东西在路上晃来晃去，吸得正嗨。”

　　未明：…………

　　他干咳了一下，“你怎么说的我在嗑药一样。就抽了两根烟，怕你闻不惯。我记得你以前不抽烟的吧，现在呢？”

　　尚清诚毫无预兆地转头，对他笑了一下，然后一把按着他吻了上去。

　　未明意外了一下，又发现对方没有闭眼，一双黝黑的瞳孔深得只见阴影。他眨了眨眼睛，咫尺之距下，两人的眼睫如蝴蝶振翅般一触、一颤、即离。

　　那细微的颤栗从眼睫一直窜到心底，带来鸿毛如云般拂过的难言□□。

　　未明定定地如对方对视，唇上触感柔软炽热。

　　对方像在探索什么，一丝不苟地在他唇上、舌尖捕捉着，要尝尽春日最后逝去的气息。如清风，又如润雨。

　　吻的最后，尚清诚深深看了他一眼，慢慢垂下眼皮，浓黑的睫毛帘幕般遮去光影，一道细长的深痕一路拉到眼角，如流水无声。他狠狠吻了未明一下，一下退开。

　　“现在我也不吸烟。”他说，面容像度过了欧洲繁华衰败的冰山，带了古典的雅韵，“也依然闻不惯……哦，尝不惯。”

　　未明觉得大脑有点抑制不住身体原始自然的冲动。他站在那里，平静了数秒，伸出一只手朝着尚清诚，“好，以后不在你面前抽。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未明明哥：美色误国啊美色误国。

　　未明按了一下有些酸的腰，悲切地看了一眼这条刚发的微博，心底渴望烟支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激烈。到最后，未明开始坐立不安，干脆直接关了world文档，把待写的小说扔到一边。

　　《远路》差三章就完结。大反转之后又一个大反转，把原本让人泪眼盈眶捧心欢呼的HE生生搞成了BE的架势，让读者们眼中的泪倾盆而下，直入九霄云天。

　　谁人无生死？有人一生平安，死时亦无伤痛，眼轻轻一闭便告别人世。有人孤苦伶仃，生死无人记挂，在草丛中望着德玛西亚的荣光逝去。还有的人……作者都把便当给你热好了，你领不领的啊？当然要领啦。

　　不过未明同学倒是一反常态地披着马甲表示：这不会BE的。大家纷纷表示：呵呵，比BE还虐的HE多的是了，谁信你啊。

　　未明颇有些惆怅地关上网页，与苍白模式化美丽的桌面对视。电脑屏幕的反光隐约印出他的脸。那是苍白的，冷漠的，憔悴的，是离开了烟草的百年孤独。

　　当初他安排好的：写文的时候赶尚清诚出去。作为一个作者，他相信自己（根本没有的）职业操守，完全能让他做到这件事。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色令智昏，谈恋爱和尚清诚加到一起，未明唯有泪千行。

　　美，是所有生物向往的，是崇高而伟大的追求，是心灵与审美的认知与升华。色，是人类原始的欲望，是让人类千万年繁衍至今的重要推动力。然而烟草！烟草才是世界之王！它占领所有王与王的男人的心，孤傲地立在高峰，笑看人类too young too nave。

　　未明你啊，还是太年轻。未明对着屏幕上的倒影语重心长的说。不就抽根烟吗？爱清城，也爱香烟。人类是欲望的动物，为那缕缕青烟战死，才是最终的光荣。

　　他说完，静静地与电脑屏幕对视几秒，揣上烟向外走去，像一个赴最后战场的战士，昂扬决然。

　　——可惜将军叫住了他。

　　尚将军这几天闲得很，在未明家里懒成一条高冷狗，连自己家的房门都没瞥过一眼。渔猫恳切地想找他们约一约，吃个饭围观一下恩爱狗，也被无情的懒意拒绝了。——渔猫倒是再让未明见识了一下她的知心功能。出了最开始可能激动过头，对他和尚清诚的关系追问得多了些，后来都保持着偶有调侃、绝不侵扰的状态。

　　而尚清诚现在这幅模样，就像未明刚把他从“后城”带回来时，他烂醉如泥躺在未明床上，脸边因抿住的嘴角带了点阴影，陷在深梦中难以清醒。

　　当然，这只是个比喻。未明从来不觉得自己能是个什么梦来让人沉醉。顶多靠张脸和身材骗骗人。他能造梦，却当然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