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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希开车把张铃送到她家楼下，然后自己回了家。张铃本来是想陪着他的，可是王希说他想一个人静静。

王希回到家躺在大床上，满脑子都是今天林沐对自己冷漠的样子，六年来的第一次，他们不欢而散。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惹他生气了，他总是那样什么都不说，一个人闷在心里，自己永远都猜不透他的心思。他突然想林沐到底有没有把他当过朋友，这么多年好像都是自己在维系着他们之间的友情一样。

晚上睡觉前林沐在想，这次王希什么时候才会来找自己，想着想着他又觉得自己太卑鄙了，明明是自己的错，却还在想着别人来向自己低头。他已经在无意识中觉得自己对王希来说是跟任何人都不一样的，他甚至希望自己在他心里会比张铃更重要。

这几在公司，刘奇看王希一整天都郁郁寡欢的，快下班的时候他说：“王希，晚上去喝一杯吧，咱俩好久没一起喝酒了。”

下班的时候王希跟张铃说：想跟刘奇去喝一杯，就不陪她了。张铃大方地说你们去吧。最后她不忘叮嘱他们道，王希胃不好别喝太多，叫刘奇看着他点。

他俩一进酒吧，王希就在吧台前要了酒，一杯接一杯地喝，刘奇看得有点担心，但知道他心情不好，就由着他了。王希觉得在这嘈杂的环境中，在面前的酒杯中，好像真的可以忘记一切烦恼。最后王希喝得有点多了，他说：“刘奇，你知道吗？我跟沐沐认识六年了，这是第一次看他发脾气。”

他说：“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一样，可是，你们不知道，他心里藏着好多事儿，他不说，我也不知道。”王希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有些自嘲地说：“我知道，就算我问了，他也不会说。”

刘奇看他有些醉了，拦住他往杯子里倒酒的手说：“别喝了，差不多够了。”

王希挡开他的手说：“你就让我喝吧，我心里不好受，憋得慌。”

刘奇也不忍看他这样，拿开自己的手，看着他又倒了一杯，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接着说：“我都不知道他那天为什么发脾气，这都过了几天了，他连个电话都没有。”说着王希又把杯子里的酒喝干了，苦笑着说：“你知道吗？我们是朋友，六年了，他几乎没主动联系过我。”说着他转头看着刘奇问：“你说，有这样的朋友吗？”

刘奇有些疑惑地问：“王希，林沐在你心里到底有多重要。”重要到为了那么一个平凡的朋友，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可以那么温柔地对待他，悉心照顾他的情绪。

王希此时是真的喝多了，他趴在桌子上，捂着有些痛的胃，脑袋沉沉的，耳朵里嗡嗡作响，根本就没听到刘奇说的话。

刘奇看他那样，心想坏了，不小心让他喝多了，两人都还没吃饭，他胃又不好，还喝了这么多，让张铃知道还不担心死。刘奇结了账，看王希额头上都是汗，捂着胃，站都站不起来了，他慌了，忙把人往医院送。

王希醒来时头有些痛，他想伸手按按，就感觉有人按住了他的手，他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在自己家，他转头看向按住自己手的人，是张铃，“我怎么在这儿？”

张铃有些责备地说：“你别乱动，还在输液呢，你昨天喝多了，胃病犯了，刘奇把你送到医院来的，今天早上他才给我打的电话，你们真是的，都嘱咐过了，别喝太多，结果呢？”

王希知道张铃是心疼自己，他拉着她的手说：“没事儿，你别担心，昨天一不小心多喝了点，让你担心了。”

张铃看他生着病也不忍心责怪他了，她温柔地说：“我给你买了粥，不过现在应该都凉了，我拿去给你热热。”

张铃拿着粥走出了病房，王希想如果林沐知道自己病了，是不是就会来看自己，两人就有机会和好了。他拿过手机看了一下没有林沐的末接来电，也没有他的短信，他有些失望地把手机放了回去。这次，他想看看自己在林沐心里到底算什么？

这都一个星期了，方姐看林沐老是心不在焉，总是盯着手机走神，她把手在林沐眼前晃了晃说：“林沐，你最近怎么了？”

“嗯？什么？”

方姐叹了口气说：“你看，就是现在这样。”

林沐才明白刚才自己又走神了，连方姐过来他都没发现，也没听清她说什么，林沐收起手机，歉意地笑笑说：“方姐，对不起。”

方姐关心地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什么，就是想一些事情而已，任方姐怎么问他都不说，最后方姐说：你这个人就是这样，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自己一个人在那边瞎想，有什么事就要说出来，你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你在想什么。林沐别太压抑自己，好好生活，有什么想做的就去做，有什么想说的就找人说说，这么耗着慢慢年纪也就大了，别等到以后后悔。

方姐走开后，林沐想，曾经有人也跟他说过：沐沐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那个人是他最重要的人。林沐开始检讨自己，现在的生活，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是他自己要喜欢上他的，他没有任何理由去怨王希，他对自己真的已经很好了，自己总是站在那里，等着他来，等着他靠近，却连一步都不肯向他走去，这么多年了，那个人都没有离开这么平凡的自己。林沐觉得自己真的是有些不知好歹，是这个世界上最矫情的人。

林沐下班后去买了些王希爱吃的菜，回到家后给他打了个电话，想要叫他过来吃饭。既然不想失去，那就自己主动低头吧，本来也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王希这几天工作特别忙，他跟刘奇都快忙疯了，都快六点了还在公司加班，张铃也留下来陪着他。王希的生活中没有了林沐，张铃倒是很满意，总是陪着他，照顾着他，就连刘奇看了都羡慕地说：“王希，你可真幸福啊，加个班还有美人陪着，你还是早点把她娶回家吧，省得每天下班那么晚了还要送来送去的麻烦。”

王希也觉得张铃对自己很好，生活上很照顾，工作上也能帮到自己很多，可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说不清那种感觉，激情过后的平淡？他现在很多时候会忘了张铃是自己女朋友，觉得她跟刘奇一样，更像是一个一起走过多年的老朋友。是不是两个人交往时间长了，又总是呆在一块儿，都会这样，有时候连约会都成了任务，爱情慢慢消褪，化为友情。

当时两个人之所以会在一起，其实是张铃主动的，是她告的白，王希当时觉得张铃这人挺好的，长得漂亮，热情，大方，稀里糊涂的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了，然后她陪着自己创业，陪着自己走过了最艰辛的那段时光，一走就3年多了。

王希去了刘奇的办公室，张铃看他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看了一下是林沐，她下意识地不想王希接到这个人的电话，他消失的这段时间，他们很好，她希望林沐可以一直消失在他们的生活里。她承认她一直都在忌妒林沐，王希对他的温柔，对他的照顾，比对自己更甚，当初若不是自己主动去追王希，然后跟他表白，他们怎么可能会走到一起。时间长了她有时候会有一种感觉，王希不爱她。所以她才想结婚，想绑住他，想要一点安全感。电话停了又响起，她接起来没说话，然后按了关机键。

林沐打电话过去先是响了很久没人接，再打过去那边接起来了，紧接着又被挂断了，他再打过去，关机。林沐有些心慌地站在厨房里，看着自己买回来的那堆东西，他为什么关机？他是不是讨厌自己了？直到现在林沐才发现自己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洒脱，他害怕，害怕失去他。他不求了，他真的什么都不求了，只要他还愿意跟自己做朋友就行，就算不如以前那样对他好，只要他还愿意留在自己身边就好。他再也不敢贪心了。

林沐拿着钥匙出了门，他要去找王希，他要去跟他和好，公车停在王希家附近，他下车之后站在那里，看着这陌生的地方，又退缩了，自己住的地方是爸妈留下来的老房子，而王希住的地方是高档小区，他又想到他们周围所接触到的人，还有那个被挂掉的电话，他站在路边看着对面的小区大门，一条街道的距离，自己却不敢跨过去了。他默默地站在那里盯着对面进进出出的车辆与人，直到腿觉得有点酸了，天黑了。他自嘲地笑笑，站在这里期待什么呢？

林沐一路走一路想，也许这样也好，反正都不会有结果，还不如就停在这里就好，自己舍不得放开，王希替他做了一个了断也好，他想时间长了，总会慢慢淡掉的，人生的路还很长，不如就此放了他也放了自己，从此以后，努力让自己活得轻松一点，爱一个永远也得不到的人这么久了，真的有些累了。

周末，林沐把家里仔细地打扫了一遍，窗帘全都拆了洗了一遍，去花草市场买了几盆不知名的，据店主说很好养的花花草草，摆在阳台上，客厅里，给自己做了一顿好吃的，仿佛生活真的是一个新的开始。

王希周六临时出差去了外地，等回来时已经周三了，刘奇开车来接他，一上车他就闭上眼好像很累的样子。这段时间只要一闲下来他就会想起林沐，都已经有十天了，他连一个电话都没有，自己在他心里真就什么都不是吗？那林沐所谓的朋友，不一样的人又算什么呢？最后他想林沐还真够狠心的，一步都不肯迈出来吗？

刘奇看他闭了会儿眼，又睁开盯着前方发呆，“怎么了？这次出差不顺？”

“没有，在想其它的事情。”王希说完拿起手机翻到一个号码，盯着屏幕。

刘奇看了一眼，说：“王希，如果林沐是个女的，我会以为你是失恋了。”

王希疑惑地盯着他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奇把车停在路边上说：“上次你喝醉酒的时候我问过你，林沐对你来说到底有多重要，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问吗？”

刘奇看王希一脸疑惑不解地看着自己，他接着说：“虽然我不知道平时你们是怎么相处的，也没跟他有过多的接触，说真的，我现在挺能理解张铃为什么那么不喜欢他了。”

王希问：“为什么？”

刘奇淡淡地笑笑说：“经过上次的事，我觉得林沐那人挺作的，你能那么忍让他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张铃作为你的女朋友，恐怕都没有那样的待遇吧。”

王希解释道：“林沐平时不是那样的，那天他应该是心情不好。”

刘奇笑着摇摇头说：“心情不好？心情不好拿你撒气。你还那么顺着他，真是难得啊？如果那天无理取闹的人是张铃，你还会那样吗？”

王希被他问得说不出话来，平时如果跟张铃有什么矛盾，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心神不宁过，总是觉得让她自己冷静冷静就好了，而且还会觉得烦，累，最后大多都是刘奇在中间做和事佬，两人也就和好了。可是对林沐就不一样了，他可以顺着他，顾着他的情绪。脑子里总是想着他，他也可以主动向他低头，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错。想到他时会觉得失落，会觉得自己拿他无可奈何，却从来不会觉得烦，更不会累。

刘奇久久等不到王希的回答，答案其实很明显了不是吗？这么多年了，他是看着王希和张铃怎么走到今天的，都说旁观者清，但是感情终究是别人的事情，到底是怎样的也只有当事人心里最明白不过，也许真的是王希从来没有意识到，他也许还不懂得什么是爱吧。

王希一路上都在想刘奇刚才的那些话，那个答案为什么自己说不出口，他有些迷茫了，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是他又想不清楚。最后下车前刘奇对他说：“王希，好好想想，想想张铃，想想林沐，再想想你自己。”

 

 

 

 

 

第8章 八

方姐看林沐这几天好像比之前开朗了不少，笑得也多了，她问：“林沐，最近怎么了？感觉你好像变了。”

林沐笑着说：“哪里变了？”

方姐皱着眉看着他说：“好像比以前开朗了，也爱笑了。”

“那样不是很好吗？你以前不总是说我太压抑了吗？”

方姐也觉得他现在这样是很好，不管他为什么改变了，但是现在的他确实比以前好了一点，方姐笑着说：“挺好的，继续保持，姐相信你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方姐离开后，林沐收起笑容，盯着面前的一叠文件，眼神暗淡下来，他想到现在自己每天回家打开门看着空空的屋子，总会在门口站着发会儿呆，他已经吃了好几天的蛋炒饭，睡觉的时候总是睁着眼盯着旁边空空的位置，好像在看着谁一样。他刻意地对别人笑，刻意地改变自己，只是一个人的时候会觉得更寂寞了，他想，也许是时间还不够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