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殇 作者：卖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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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冢，是否该让你相信我呢？……又或者，该相信哪一个我？
是那个杀父仇人的儿子，还是……爱上你的那个不二周助？
手冢，你相信哪一个？……
不二的沈默象是认可，手冢的声音带了微微的颤抖“你的真诚……都是装出来的？！”
不，不是……装出来的啊……
“原以为你很善良，而你却把我们都引进你的圈套……你不但欺骗了大家，还欺骗了我。”
欺骗……？
手冢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著，表情说不出的痛苦。“不二周助，我看错你了。”
一句句尖锐的话象锥子一样砸进不二的心里。呐，手冢，我知道答案了……
不二又笑了，笑的轻蔑而凄绝。“这样，”他抬起自己的剑对准手冢，“和我决斗吧，如果我赢了，领主的位子就让给我。”
从没见过这样的不二，一如既往的轻巧身影，此时却透著无尽的冰冷和绝望，像一只染上恶魔的嗜血本领的燕
也从没见过这样的打斗，动作快的几乎无法辨认，飘起的衣衫在空中飞舞，划出一条条转瞬即逝的弧线。手冢的愤怒显而易见，如果对方不是不二，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地上的杂草被风吹起，不停的打著旋。其他人都呆呆的站著，每人敢说一句话。他们知道，现在谁也无法阻止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
金属相碰的声音回荡在周围，银色的闪电般的剑影，越舞越快。
不二尽力的躲闪还击。手冢的表情就像愤怒的雄师，剑法愈渐迅猛犀利。一次次的进攻，就像砍在心上一样的痛。
稍稍一个闪神，手中的剑忽地被挑飞。还没来得及反应，手冢的剑已至身前。不二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只感觉到一阵冰冷的风袭来。
就快结束了……
“手冢！”
一声叫喊，手冢的剑停在离不二胸口只差半寸的地方。不二睁开眼睛，看到菊丸一双明亮的猫眼睁的大大的，脸上挂满泪水。
傻瓜，你哭什麽啊……
“不二有做过什麽对不起你的事麽？！”
身体一颤，不二抬头对上手冢复杂的眼眸，看到他冷峻的脸上划过一丝无法琢磨的神情。
沈默半晌，胸前的剑忽然撤去。手冢转过身，背对著不二，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走，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心里仿佛被什麽砸碎了，疼得让人难以呼吸。想叫喊却发不出声音，哽咽在喉咙中，堵得几乎要崩溃。
“…我会的，领主。”
说不上是什麽样的语气，不二有些习惯性的微笑了。最后看一眼深爱的人，头也不回的走出祭坛。
对不起，越前前辈，还是辜负了你的一番好意。
对不起，大家，真的谢谢你们，把我当朋友一样看待。
对不起……手冢，请原谅我用这种方式离开。我身上流著你的仇人的血脉，注定是无法饶恕的。
不二周助，是父亲做领主时一名老将的儿子，为什麽自己早没想到这一点？
周围静极了。手冢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紧握的手指几乎把手心扎出血。
往事一件件重复，那个常挂著笑容的不二、那个古怪机灵的不二、那个令人心醉的不二……为什麽，他会是自己的仇人？
恨得要死，却又爱的发疯。两种情感互相对立纠结，快要扰乱他的思维意志。
手冢的样子让人看了心里发寒。谁也没有预料到事实的真相，一切太快太突然，让人一下子无法负荷，更何况是他呢。
“前辈……”越前低喃一声，身边的桃城更紧的握住了他的手。
“他现在……也一定不好过。”
不知走了多久，空气中渐渐传来潮湿的味道。有点冷，不二环住自己的肩膀，抬头看看阴暗的天空。
要下雨了麽？刚才明明还那麽晴朗……
嘴里有种咸涩的味道，不二轻抚自己的脸，手上蕴湿一大片。
眼泪？不二看著晶莹的水渍微微有些发愣。
恐怕只有他，才能让我流泪吧。不二望著天上惨淡的笑，说起来，一年也差不多了呢，没想到这麽快就结束了。父亲，你满意吗？
自嘲的摇摇头，放慢脚步。
手冢，你从来都没有伤害过我，却是我，伤害了你啊……
豆大的雨点落在身上，越来越多，越来越密。衣服头发被打湿，不二却浑然不觉，只是低头默默前行。
周围的雨忽然停止，不二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跪了下了，终於抑制不住的抽泣起来。
撑著伞的老人让他靠到了自己怀里，慈祥的轻拍他的后背。
“好了孩子，痛快哭一场吧……”
第十三章
一场瓢泼大雨洗净了空气，太阳没有了云彩的遮拦，显得明媚而柔和，天空变成纯净如水晶般的海豚蓝。
手冢在父亲的灵位前跪了两天两夜，没有与任何人交谈。
眼前不断浮现那一抹淡雅的微笑和清亮的蓝眸，那双曾深深凝望自己的碧蓝的瞳孔，像烙在心上一样挥之不去。疼痛感清晰而沈重。
喂，再打下去你的肩膀会废掉的
我妨碍到你了？
呐，要不要听我吹笛子？
呵呵……你总是这样面无表情
为什麽……不继续？
嗯……啊嗯！……手冢！！……
该死，怎麽会想到这些！手冢猛地回过神来，明朗的阳光已将灵堂照亮大半。
天亮了？
再次看了一眼那肃穆的灵位，手冢这才缓缓起身，活动一下因维持一个姿势太久而麻木的肌肉，扼制住自己的思想，转身准备离开。
越前龙马站在门边，声音凝重：“前辈。”
手冢点了一下头，径直走出灵堂，忽然听到背后一声叫唤：“前辈……我老爸来了。”
来到书房，手冢对著中年男人抱拳：“越前前辈。”
越前南次郎转过身，显得比任何时候都要严肃。“我都听说了。你不记恨我吗？毕竟，不二……是我带来的。”
手冢沈默，深色的眼中划过一丝颤动。过了半晌才回答。
“您不要再说了。”
南次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件事，恐怕和你想的，要差很多啊……”
庭院里开满大大小小颜色艳丽的花，带著璀璨的晶莹的露珠，像眼泪一般，悄悄从花瓣上滑落，掉在地上的水洼里激起一片涟漪。
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异常的波涛汹涌。前辈讲述的往事，像磐石一样撞击著某根神经，撕裂般的扯痛。
“手冢，你不是一个想不通的人。”南次郎将厚厚的一叠信件递给手冢，解释道：“我们一年来一直保持著联系。还有，这是我昨天收到的他的最后一封信。”
接过时手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信纸上带著暗暗的潮湿，一时间说不出的沈重。
“我想，让他如此执著的原因，你应当比我更清楚。”
勉强张开这些纸张，清秀的字体无一缺漏的映入眼帘。独一不二的见解和政策，具体到位，甚至没有破绽。还有，就是在王府中的生活情况。
打开最后一封信，只有寥寥几个字：
前辈：
多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只是我要离开了。
代我向领主说，对不起
不二周助 敬上
字里行间似乎还洇著眼泪的痕迹，“领主”两个字，明显的顿笔。
手冢忽然之间很想痛打自己。
手冢国光，你是笨蛋！为什麽现在才察觉自己做了什麽？！
不二不喜欢参与政治，又怎麽会对领主之位感兴趣？
要杀了自己，又何必不辞辛苦为自己疗伤？
……
只知道自己的深仇大恨，却从没想过，他的心理承受著多大的压力和折磨。
不二，从来都没有骗过任何人……
“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已经结束了，没有必要加附在你们身上。”
是啊，早就已经结束了，我又何必计较呢？
其实，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啊……
宁静的夜晚，闭上眼睛，却仍然不断浮现出不二清雅的微笑、轻盈的身影；第一次的邂逅，那天打斗时他悲伤的眼神……一切都如此清晰，就像刻在骨子里一样挥之不去。
手冢起身站在走廊里。清凉的夜风可以让头脑更清醒。
也是这样的月夜，不二纤瘦的背影笼罩在皎洁的月光里，朦胧优雅，却显得哀伤寂寞。
呐，Tezuka……
手冢拿著那封薄如蝉翼的信，暗暗握紧拳头。
不二，请你等我。我一定，带你回来。
问世间情为何物？……
第十四章
时历半年，冰帝宣战
都是具有非凡实力的强国，很久以前开始，边境小仗不断。这场战争，亦是必然。
虽然早有准备，但双方的真正实力都不可小视，胜败，难以辨别。
冰帝领主迹部景吾，年轻有为，与手冢国光不相上下。华丽的战术、优异的领导能力，使冰帝成为称霸天下的大国之一。
宣战一个月，也僵持了一个月。各自按兵不动，仿佛是在考验谁的耐力。
“这麽久了也没有动静。”青春国军营。大石站在一个地势较高的山坡上，眺望著远处气势恢宏的冰帝军团。
夕阳西下，灿烂的日光快要隐没到地平线那边去了。军营了亮起大大小小的火把，列出一条条整齐的线条，空气中弥漫著淡淡木柴燃烧的味道，渲染著金色的黄昏。
“手冢，你有把握吗？”
站在跟前的手冢沈默了一会儿，低低的说道：“不能大意。”
大石点点头，他明白手冢的意思：这次战争并不仅仅是考验战术水平，同时要经得住磨砺的，是整个军队的团结。
身边杂草丈高的灌木丛里传来微弱的声音。手冢敏锐的察觉到这个小小的动静。
“谁？！”
质问的同时，一个身影飞快的闪过，越过灌木丛，钻进一片树林。
手冢马上追上去。大石握住自己的剑，紧随其后。
三个人在枝叶纵横的树林的穿梭，树上的叶子相互撞击发出沙沙轻响。
就算是相隔十几米的距离，手冢依然看的清楚：绝佳的轻功，灵巧的身姿，还有……再熟悉不过的纤细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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