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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人长久 作者:海中一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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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怅然若失

  沈冰捂着伤处,疼的两眼发黑,兄弟伙都去看他,忽略了夏鸣。他忍着疼,冲着摸索奔走的夏鸣喊道:“别让那小子跑了。”夏鸣被按倒在地,几个人几脚下去,踢得他连反抗的力气也没有了。粘稠的液体从鼻腔流出,满嘴的铁锈味,让胃部一阵阵抽的难受。他只能抱着头,尽量的蜷着身子,让伤害减少到最小。有个朋友扶着沈冰,小声提醒:“不就是解气吗。别弄出人命来了。”沈冰一只手捂着裆部,一只手从后腰抽出早就准备好的铁榔头,恶狠狠道:“把他给我压住了。”四个男人一人钳制着夏鸣的一侧肢体,将他大字型按在地上。沈冰恶狠狠走过来:“妈的,哪只脚踹的老子。”说着举起榔头朝着左膝盖狠狠砸去。钻心的疼痛,夏鸣的惨叫声被掐在喉咙,只能张着嘴喘气,头发汗湿的黏在额头。
  一榔头好似不解气,沈冰运了气,又是一榔头,对着刚才的伤处狠狠砸去。夏鸣喉头滚出一声嘶鸣,人已经疼的快要昏厥。究竟是怎样的仇恨,要将他置于死地。他颤抖着嘴唇,哆哆嗦嗦,用仅存的力气虚弱的问道:“我与……你们……究竟……什么仇恨……死……也要让人……明白……”又是一阵剧痛让他咽回了嘶哑的声音,他觉得他的左小腿已经断了,铺天盖地的疼痛让他几乎麻木,那一瞬间好像不似刚才那么难以忍受了。浑浑噩噩的,那人还在用钝器敲打着他的双腿,右腿的膝盖也没能幸免,双腿上上下下都被他狠狠地敲打,左手的手指传来连心的痛,被人用鞋底来回的碾压。为什么还没有晕过去,夏鸣只祈求噩梦早一些结束,他就快坚持不住了。
  朦胧中,他听见那人说:“这是给你的警告,告诉你,潘勇是我妹妹的,老子做不改姓,沈冰就是我,有本事你就去告我,看我不弄死你们全家。落得今天也是你自作自受,记住,以后别去做拆散别人家庭这样缺德事,潘勇是有老婆孩子的,你能不知道?你个死瞎子,看着潘勇年轻有为,也想攀高枝,梦吧你。”说着用手拍了拍眼睛半瞌,满脸汗水血水,好不狼狈的年轻人:“自作自受,记住了。”
  放风的人喊道:“嘿,那边来了一辆警车,得走了。”临走时,沈冰还狠狠踢了一脚死狗一般躺在地上的男孩。
  自作自受……
  夏鸣躺在冰冷的地上,黑色的睫毛低垂着,微微的颤抖。狼狈的脸上流着汗,和着血,还有顺着眼角落下的泪水……
  夏鸣觉得很疼……被砸伤的手指很疼,身上很疼,腿上断掉的骨头很疼……可是再疼……也没有心疼……原来,他的幸福只是他自己臆想的。原来,那个温暖的他,待他极好的他,从来都不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别打脸,我知道我恶毒了,我是巫婆,我老毛病犯了,见不得小受腿脚健全呀= =你们唾骂我吧,骂我打我我绝不还手,但是要让夏鸣恢复的健步如飞,那也是不可能的= =
 
  ☆、拨开乌云
 
  
  所有的感官好像只剩下了疼,全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疼。疼的睡不着,好不容易合上眼又被疼醒,无休无止,无边无尽。
  没人知道出了什么事,病床上的夏鸣昏昏沉沉,一直没有清醒的迹象。
  夏鸣的母亲不知道掉了多少泪,这孩子是做了什么孽吗?老天爷还嫌弃他不够悲惨?
  潘勇来探望的时候,隔着玻璃看着满身监护仪,戴着氧气罩的男孩,心痛难当。方翠荣哭着拉着她的衣角:“潘警官,求求你,一定要抓住凶手,将凶手绳之于法。”面对夏母的哭泣,面对夏鸣的惨境,潘勇觉得无地自容。
  当他知道了这件事的时候,怒发冲冠,和沈冰大打一架,拖着沈冰就要去派出所。沈慧哭着拉住他,“老公,我知道我们错了,但是……你也有错呀……你不能让我们独自承担这样大的罪名。再说了,不是没有生命危险了吗?我们赔钱还不行吗?你去求求他,让他别告我哥,我给他钱,很多的钱。”潘勇麻木地站着,是呀,我也有错,最错的就是我,有什么脸拿着别人出气呢。他看看被他打得鼻青脸肿的沈冰,看看跪在地上的沈慧,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面色铁青的男人,他笑了,这三个人呀,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四岁大的孩子吓得‘哇哇’直哭,抱着他的腿哭喊:“爸爸爸爸别打舅舅,爸爸爸爸,我害怕……”沈慧哭的更厉害,颓废的坐在地上,喃喃道:“你去揭发我们吧,都是我主谋的,和我哥没关系,把我抓进牢里去,你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也算成全了你,弥补我的过错。”孩子一听,哭的更厉害:“别抓妈妈,别抓妈妈……”沈慧苦笑,喃喃自语:“我没有什么牵挂……就是可怜这孩子没了娘……该怎么办呢……”一句话钉在了潘勇的软肋上,毕竟是六年的夫妻,毕竟是有着感情的。他只觉得坠入冰窖,透心的凉,他和他已经回不去了吧……
  夏鸣的双腿打了钢钉石膏固定,肋骨断了一根刺伤了肺,呼吸都是疼得。警察来过好些次,询问当时的情况,夏鸣只是皱着眉头呼吸,氧气罩一层层的雾气。警察又问王友亮,王友亮也是支支吾吾说不明白。警察只得暂缓,等伤者好些了再做进一步调查。
  在重症监护室挣扎了一周,夏鸣被转入普通的病房,警察来问,也绝口不提,只是麻木的躺着,仍凭对方如何说辞,都是无济于事。做笔录的警官相互看了看,摇摇头退出了病房,看着门口靠着墙的潘勇,摇摇头道:“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一个字不说,潘队,你不是认识这孩子吗,不然你去试一试。”潘勇看了看门口,透着门缝瞧了眼病床上憔悴的男孩,缓缓摇了摇头,走了。
  他没脸进去,没脸面对,更没脸请求。他去了主治医生那里,想要咨询病情,医生摇了摇头,对他说:“这些是病患的隐私,没有对方同意,我们是不能随便说的。”潘勇解释道:“这件事和案情有关,我们只是根据案情前来咨询。”医生婉言拒绝:“那你和患者商量一下,他同意了,我立马把病案复印给你。”没有得到答案,潘勇垂头丧气,去找王友亮。
  王友亮见了他没个好脸,只是冷哼一声:“你来干什么?”潘勇见他这态度,心里明白,这人多少还是知道了什么。
  夏鸣受伤期间,凭谁来劝慰都无济于事,唯独和王友亮前晚上长谈了很久。等王友亮出了病房,门口等待的夏家人发现他的眼睛已经哭肿了,上前询问,他只是摇头,什么也不说。
  王友亮喉头哭的发涨,他在病房里拉着夏鸣的手,浑身颤栗的哭泣:“是我的错,我不该丢下你的,我没出息,我不是男人,我把看不见的你丢下了……”说着趴在病床上泣不成声。情绪上的波动让夏鸣胸口剧烈起伏,他努力压制那份悲伤,摸到王友亮的脑袋,摸着他短短的刺刺的头发,虚弱的说:“胖子……不关你的事……是我自找的……”王友亮哭道:“这事情蹊跷的很,那些人明明就是冲着你来的,还知道你是……”那些人一口一个死同性恋,他逃跑的时候隐约听见有人骂‘和女人抢老公的,不要脸’,他的脑子一下子就闪过潘勇的影子。他拉着夏鸣的手咬牙道:“是不是潘勇叫人来的……是的……是的……除了他,我们哪里接触过别人……一定是他……一定的……我要让潘勇身败名裂……”夏鸣的手上无力,只能拽着他的袖子:“胖子……这是我的事……你别管了……若是敢对别人说起……我就没你这个朋友……”王友亮呜呜的哭:“你都这样了,干嘛还护着那个男人,你就那么爱他吗?”最终拧不过夏鸣,王友亮胸口的恶气几乎让他疯掉。
  这会儿潘勇主动找上来,他更加鼻子不是在鼻子,脸不是脸的。潘勇心里愧疚,低着头问道:“他的伤……还好吧……”王友亮斜眼一翻,冷哼一声:“死不了的!”他还想问一些,却被王友亮打断:“你别在这套话了,我啥也不知道,有本事就去面对夏鸣,去对他说,这事和你无关,你有脸去吗?”说着狠狠一甩门,将潘勇拒绝在外。
  又是两天两夜的失眠,思前想后,潘勇厚着脸皮来到了医院。病房外,他看着夏鸣的姐姐夏娟正一小勺一小勺给夏鸣喂汤,夏鸣只是喝了两口,摇摇头再也喝不下去。下身不能动,上身又有伤,夏鸣觉得浑身上下散了架的疼,一点胃口也没有。夏娟用湿热的毛巾帮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轻声问:“哪里痛,告诉姐姐,姐姐帮你揉。”夏鸣咬着牙扶了扶腰,夏娟将手伸入他的后背,轻轻地揉捏着,看着弟弟紧紧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心里才舒了一口气。
  潘勇在门口看着,心疼的厉害,却无法挪动脚步走进去,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准备离开。病床上安静的人突然偏了偏头,无神的双眼直直的望了过来,竟然是四目相对。那一霎那,即便知道夏鸣目不能视,潘勇还是觉得浑身的血液被抽离干净,止不住的发抖,心疼得他颤抖。
  夏娟回头,顺着弟弟的目光看向门口,喊了声:“潘警官,你又来了,怎么不进来?”她笑着对弟弟说:“你受伤这段时间,潘警官为了你的事一直奔波,憔悴了好多呢。你放心,有他在,会帮我们抓住凶手的。”潘勇只觉得凭空被扇了两个耳光,心虚的看向夏鸣。夏鸣还是偏着头望着他的方向,看不出表情的变化,只是凝望着没有焦点的远方。
  过了很久,夏鸣才淡淡说:“姐,你先出去……我有话给潘警官说……”夏娟帮他掖好了被角,悄声退了出去。
  午后的阳光照在男孩单薄的身躯上,黑发黑眼好似蒙上了颜色,漂亮的金色。男孩不说话,站着的男人也不说话,屋子里静若无人,只有光线照射中卑微的浮尘在缓缓地飘动。阳光让它们现了形,四处躲藏着,寻找着阴暗的角落。
  浮尘卑微吗?既然存在就有存在的价值吧。
  比想象中冷静,夏鸣只是低沉的缓缓地问:“听说……你孩子四岁了……”潘勇一愣,尴尬的‘嗯’了一声。夏鸣接着说:“你妻子对你好吗?你们结婚很多年了吧?”潘勇放在身侧的双手满是汗珠,咽了咽口水,老实说:“还好……挺好……”
  接着又是沉默,良久,才听夏鸣又道:“站着怪累的,坐吧。”潘勇觉得夏鸣不温不怒才是最严厉的折磨,他俯下身子拉住了男孩的手:“别……别这样……你骂我……打我……都好……” 
  说着捏起夏鸣绵软的手拍打着自己的脸。
  夏鸣微微挣扎,稍微剧烈的动作牵扯着胸口的疼痛,让他喘气连连。潘勇停住动作,急切的问道:“怎么了,要叫医生吗?”夏鸣缓缓抽出被他捏住的手,喘着气淡淡道:“就算打死你……又能怎样……什么也改变不了了……”说不了几句话就疼得闭上嘴,‘呼哧哧’喘气,眉头越拧越紧。
  屋内很静,潘勇看着心里一抽抽的疼,很想抱着安慰他,可是,哪有这个脸皮。求他原谅的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下,想起妻儿的哭泣又再次张口,接着又是强行咽下,如此反复,即便是没有做什么,说什么,也是感觉筋疲力尽的。
  他只能安静的站在床旁,看着床上惨白的男孩,心如刀绞。几番挣扎,却还是艰难的缓缓的吐出来,“夏鸣,我对不起你,来生做牛马我还你……”满嘴的苦涩,混杂着铁锈味,他竟然生生咬出了血来。颤抖的声音让床上的男孩睁开了眼,无神的双眼缓缓的移向他的方向,开口说话有气无力,道:“这几天我一直想着……血债血还……不能让那人逍遥法外……恨不得让他用命来偿还……”一口气说了一长串,又是闷在心里许久的话,说出来虽然有了轻松感,却也觉得身上如压了千斤石般沉重。缓了缓,夏鸣继续道:“你本身也是警察……那人犯下这罪……你说该不该拿?”他等着潘勇回话,很久只听见一声苦涩的呼喊‘夏鸣’,便没了下文,心里也明白了几分,终究他们才是至亲,而自己,不过是个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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