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包子铺 作者：林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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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辣椒刺激过度的嗓子有些嘶哑，但并不影响他心情复杂地感叹一句:“你啊。”
顾宁生长在富贵人家，自小便见多了人心叵测、尔虞我诈，他或多或少也受到了影响，心地说不上绝对的善良。
但眼前这个人，简单而纯粹，如同一块晶莹剔透的宝石，有的人见了会想要拥有它，让它永远都光彩熠熠，而有的人则会想毁掉它，至少谁也得不到。
顾宁只愿自己是前者，能够用一辈子的时间，护着阮梦，如珠如宝。
而阮梦则是不明所以地眨巴眨巴眼睛，不做声了。
11
平安夜的前一天，阮梦早上起床推开窗时，惊喜地发现外面稀稀疏疏地飘起了小雪。
来买包子的学生也都抑制不住脸上的兴奋，和同伴议论着今年的第一场雪，眼睛里充满了期待——积雪足够的话，他们便可以呼朋唤友来一起堆雪人打雪仗，好不畅快。
只可惜，这场小雪只下到中午便停歇了，地上只有薄薄一层积雪，隐约可见地面原本的颜色。
午后，阮梦闲来无事，便兴起了在学校里逛逛的念头。明唐大学最出名的一处园子便是与女生宿舍毗邻的梅园，阮梦的目的地便是那里。
待去到那里，枝头上只零星缀着小小的花苞，未到梅花争相盛开的时候。阮梦并不觉失望，今早下了雪，枝桠间雪痕斑驳，也算是一道独特的风景。
只是——阮梦有些苦恼地想，自己貌似破坏了顾宁的好事。
时间倒退回三分钟前。梅园一处偏僻角落，长相清丽的女生羞红着一张俏脸，鼓足勇气向身形高大的男生表明自己的心迹。在遭到男生不辞声色的拒绝后，女生眼角瞬间闪现泪花。咬咬牙，女生心想一不做二不休，便踮起脚尖朝男生形状完美的唇亲上去，只是，女生还没亲到，眼睛余光便瞄到有人影过来，顿时吓到惊叫了一声。
男生也有些被女生的反应吓到，疑惑地回过头来，赫然是顾宁剑眉星目的一张脸。
阮梦没料到自己的突发兴致会打扰到别人的好事，更何况其中一人还是自己认识的，心里的尴尬浮在脸上，阮梦干巴巴地笑了一声，道:“不好意思啊，打扰了。”说完，便想撤退。
而他这般反应，看在顾宁眼里，也不知怎的，竟觉得是阮梦生气了的表现，想也不想便上前跟着离开。冷寂的梅园一角，只剩下女生一人，捂住脸低声啜泣。
阮梦走路的速度不算快，因此很快便被顾宁追上，情急之下，顾宁便什么也不管不顾地拉住阮梦的手，口中连忙解释，生怕阮梦误会，“梦梦你相信我吗？我跟那个女生真的没什么。”
阮梦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这个本来就与他没有多大关系，可顾宁却表现得却像是电视剧里男主被恋人捉奸后仓惶解释的模样。抬手轻拍了拍顾宁宽厚的肩膀，阮梦笑的人畜无害:“谈恋爱是很正常的啊，我可以理解的。”毕竟，就算他是老板也不能阻止自家员工谈恋爱啊。
掐了一把大腿，顾宁迅速冷静下来，将事情始末都给阮梦过了一遍，事无巨细。
阮梦对此的反应则是不怎么感兴趣地“嗯”了一声。
顾宁原想说些什么，但眼见着梅园门口就在眼前了，出去后，人多眼杂，有些话就不便说出来。
出门的两级石阶上不知什么时候盖了一层薄薄的冰面，在日光下泛着剔透的冷光。跟着阮梦身后的顾宁刚想提醒似乎毫不知情的阮梦小心台阶，阮梦却已经踏了上去，脚下一滑。
顾宁霎时只觉得一颗心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身体下意识做出接住的动作。所幸阮梦只是身体晃了晃，险而又险地在石阶上站定。
阮梦自个也吓得够呛，不敢再在冰面逗留，小心翼翼地跨过去，稳稳站在地面上时，一颗心也落回了原处。
回过头，阮梦不放心地提醒顾宁:“石阶很滑，你小心点哦。”
顾宁表情突然有些古怪，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看的阮梦很是莫名其妙。然而阮梦并未将这个放在心上，他只是很安静地等在原地，看着顾宁安稳地，一步步朝他走过来。
12
接到顾宁电话时，阮梦正打算洗洗就去睡了。接近十一点的时间，已经不早了。
带着浓重倦意，阮梦小小打了个哈欠，问他有什么事吗。顾宁稀松平常的语气里却暗暗隐藏着兴奋，说:“你开下门。”
“哦。”阮梦跳下床踩着松软的绒毛拖鞋去开门，门外没有人在，只有细碎的雪花以及地面上的一小篮被彩纸包裹得十分之可爱的苹果。
有风吹进来，阮梦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薄的棉外套，顿时冷的瑟缩了一下。然而他却没有进去，仍站在原地，他想看看顾宁今晚要卖什么关子。
躲在暗处的顾宁看到顿时有些心疼，半哄半劝道:“快些进去吧，小心冻着。”
“你在哪里？”阮梦好奇地四处张望了一下，暗沉沉的夜色中，并无所获。
顾宁原本打算和阮梦玩些神秘感，如今这般，他只好从暗处走出来，在阮梦身前站定。接着，解下自己的围巾，给阮梦一圈圈裹上。
“我就知道你在外面。”阮梦语调软软地道，话里有些小得意。如今他在顾宁面前，情绪也算是放开一些了。
“是。进去吧。”顾宁提起小篮子，左手握住阮梦右手将他带进门，将风雪一并阻挡在门外。
“怎么会想到送我苹果？”阮梦疑惑地看向顾宁。顾宁却是微微一笑，“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阮梦皱着眉头回想了下，今早有好些女生讨论着的，叫什么——“是平安夜啊。可是这跟苹果有什么关系？”阮梦疑惑更甚。
顾宁顿时失笑，“只不过是取些吉利寓意罢了。”
阮梦了然地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脸上又开始发起烫来，道:“抱歉啊，我没有准备这个。”
“不过，”阮梦自手腕褪下一串檀香木珠链，“这个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是是我师兄从庙里求回来的。大概也有些平安的寓意吧，送给你。”毕竟戴了很长一段时间，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了感情，阮梦不舍地看了又看，才交到顾宁手上。
顾宁宝贝似的收好，保证道:“我会珍惜的。”
又聊了几句，顾宁见阮梦哈欠连连，便识趣道别。阮梦送他到门口，顾宁回过身来，目不转睛地看着阮梦，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很温暖很明亮，他轻声道:“我走了。”
阮梦愣愣的点头，摸摸胸口，心脏跳动的很快。他想，自己是不是生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好啊(づ￣3￣)づ。
☆、五
13
冬季的夜晚很快降临，暮色四合，一颗星子在遥远的天幕黯淡地闪着光，明唐大学体育场内，却是截然不同的一派灯光璀璨。摆放在舞台两旁的两排镭射灯变换着颜色交错融合，光怪陆离。
灯火通明的后台，工作人员与有表演节目的人忙碌地走来走去，提前做着各项准备。
靠近门口一侧的角落，人稍微少了点。顾宁站在那里，微低着头，跟负责统筹元旦晚会的姑娘确定节目安排表。
隐约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声音以及语调熟悉得不能更熟，顾宁飞快抬起头来。不远处的门口，一直待在自己心尖尖上的人儿迎面朝他走来。
朝阮梦投去带着几分温柔的目光，顾宁收回视线后，神色恢复到原来的寡淡，三言两语搞定后，顾宁朝站在三四步远静静等待的阮梦走去。
阮梦一向畏冷，出门前给自己裹上了严严实实的围巾，耳朵那里也戴了毛绒绒的耳罩，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身上穿着一件嫩黄色的毛衣，下摆露出白色衬衣一角，像一只鲜嫩得可以掐出汁来的柠檬。
顾宁亲昵地拍拍阮梦脑袋，温声道:“你来了。”
来来往往的人都有意无意地往他们这边瞄上几眼，八卦因子在空气中漂浮不定。阮梦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场合，小退一步，与顾宁稍稍拉开距离，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刚认识那会，只是简单应了一声“嗯”。
顾宁眼珠子里的光芒顿时闪烁了下，复又归于平静。“走吧，我们先去观众席坐下。”顾宁主动靠近心上人，右手虚晃了晃，最终还是没有牵上阮梦近在咫尺的手。虽然他很想这么做。
元旦晚会进行到一半，无外乎是唱歌小品舞蹈轮着来，顾宁平时见多了便觉得有点腻。阮梦却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表演。
晚会一般都会有抽奖的活动，奖品则由赞助商提供。青春靓丽的女主持通过话筒念出两个幸运数字78和102后，台下奇异地安静了三秒，又瞬间恢复了喧嚣。
数字号码牌进场时每个人都会得到一个。阮梦觉得其中一个数字十分耳熟，翻过自己的号码牌一看，上面明晃晃地印着78。顾宁时刻注意着阮梦这边，这会自然也看到了。
“要上去吗？”顾宁心想阮梦大概会不怎么想上台，他本就是羞涩极了的一个人。
“嗯。”阮梦闷闷地点了点头。他读书时最讨厌的便是上台讲话，他会很紧张，手心密密冒着汗，不知所云。
接下来的表演大同小异，顾宁低声和阮梦商量着要带他去个地方。阮梦好奇地眨眨眼，应了声“好”。
自体育场出来，沿着一条只有隐在草丛中的灯光勉强照明的小路，七拐八拐之后，路的尽头，一座造型古朴别致的三层小木屋悄然出现在眼前。
“这是我们音协的练习基地。”顾宁一面引阮梦自盘绕在外面的楼梯上楼，嘴里解释道。
虽然木屋从外面看起来有点小，但进了里面后，却是出乎意料的空旷。二楼居中的地方是大厅，一圈房间绕着它排列。因为今晚有元旦晚会，这里并没有什么人在。
三楼是一个拱顶阁楼，因而空间不算大。顾宁带着阮梦进了其中一个房间。
房间像是用来办公的，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阮梦在沙发上坐下，安安静静地看着顾宁，眸子里的光，像是带着他所有的期待与莫可名状的依赖。
顾宁可以明确感知到自己的心跳在急速加快，他希望自己的心跳能小点声，不要把心上人给吓跑了。刚好微波炉发出了“叮”的一声，打破了这无声的氛围。
将热牛奶倒进杯子里，顾宁递给阮梦时顺势说出了自己早已在心里演习过十几遍的对白。他说:“我给你唱首歌吧。”
阮梦很捧场地立即拍了拍手掌，学着前几日看的电视剧里主人公的对话回应:“是我的荣幸。”
将灯光旋暗，旖旎的氛围中，人已微醺。抱着吉他的高大男生，将辗转在心头千千万万遍的心事低吟浅唱。
偶尔抬起头来，顾宁都能准确无误地攫取阮梦的视线，墨黑的眼眸里，盛满波动的水光。阮梦急急别开眼，看向窗台上悬挂着的贝壳风铃，他模模糊糊地觉得，有什么东西将要破土而出。
阮梦说不清自个现在是什么感受，他有点词穷了。在今天之前，他从来没有遇到过，一首歌能让他这么心慌意乱，就像是小时候失手打碎了饭碗，等待父母责罚时的，既懊悔又不安的心情。
一曲终了，顾宁对上阮梦看过来的视线，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深情款款道:“梦梦，我喜……”剩下的几个字未能如愿说出口，阮梦抬手挡住顾宁的嘴巴，一张脸涨得通红，“你、你不要说了！”
顾宁眼神一黯，笑意凝滞在嘴角，摇头轻轻挣脱阮梦的手掌，顾宁苦涩道:“你……讨厌我？”
不是的。阮梦无措地摇了摇头，他只是，只是……“我不喜欢男的。”
这个反应也在顾宁的预想之中，他既然决定冒险，就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平复了一下不可避免的心情波动，顾宁神色自若地问他，“你试过了？”
“没有。”阮梦没反应过来自己入了不怀好意的猎人精心布置的圈套，乖乖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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