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确认自己得了乳腺癌之后,夏妈妈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能让清丰知道。可夏妈妈真的是想清丰的,想小儿子陪在身边,哪怕是冲她发发脾气耍耍赖呢,她也觉得心里安慰一些。她想着她一定不能现在死,一定要挺过手术挺过化疗,她总要看着小儿子结婚生子了,才能多少安心一些。
所以手术这天,夏妈妈特别想看看小儿子的笑脸,特别想听他娇声娇气地喊“妈妈”。可偏偏事与愿违,清丰一早没吭一声就不见了,这是不同寻常的,非常了解清丰的夏妈妈当然知道这一点。可她远在国外,也只能干着急,也正是因为她着急,家里人才会更着急。
夏表姐一直都很担心夏妈妈的身体状况,所以当知道清丰失联的时候她脑袋气的嗡嗡响。可偏偏今天清丰没有课,也不在宿舍,文化大学那边也挨个教室找过了都没有人,清丰的好朋友孟晨高也不知道清丰的去向,一家子干着急。
总算等到傍晚人回来了,急了一天的夏表姐在清丰顶嘴之后一巴掌扇了过去。她从回国之后就觉得清丰是太不争气,几次想要干预对他的教育,都被家里人劝走了。现在夏妈妈不在,她脾气也上来了,自觉是长姐,非要掰一掰清丰的脾气。
现在夏表姐也后悔了。眼看夏妈妈就要做手术了,她居然把人气走了,真是悔不当初。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夏妈妈更重要的人了。所以当想到夏妈妈要满腹操心惦记地上手术台做这个重要的手术,夏表姐心里难受的厉害。
这边穆清丰也不是很好受。他此刻迫不及待的想要远离帝都,可他身份证不在身上,根本坐不了火车。于是他只能在附近闲逛,饥肠辘辘不知所向。
他已经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后来实在饿得受不了了,才去买了一碗方便面泡着吃。他和那些来帝都打工的人一样,在寒冷的冬日,坐在广场被风的地方,一边哭一边吃泡面,汤都比往常的咸。
“去宁县顺义寻山了啊,马上发车,马上就发车。师傅,你去哪儿?”
三五不时地溜达过来几个人跟对暗号似的说着类似的话,不过穆清丰觉得有些奇怪,不明白为什么坐火车的地方有这样的人。
不过当清丰听到寻山的时候,眼睛瞬间亮了亮。他站起身,用手指戳了戳那人。
“哎,小兄弟,要去哪儿?”
“寻山那边的军事基地去吗?”
“去去去!来,跟我走,八十块钱一位。”这人十分热心,还问:“有行李吗?我帮你拿!”
穆清丰摇头,然后问:“什么时候能到寻山啊。”
“明天一早就到了,快着呢,都是崭新的大巴车。”
“要用身份证买票吗?”穆清丰有些迟疑。
“不用不用,上车就走人!”
总算总算,穆清丰坐上了这辆奇怪的大巴车,虽然又等了一个多小时才发车,但是真的没有检票用身份证,当然其实也没有票,他就给了司机师傅八十块钱就可以安枕无忧了。
黑大巴一路上都没走过高速,哪里省钱走哪里,又颠簸又逛荡。穆清丰看着黑黢黢的窗外发呆,到了凌晨三四点才熬不住睡着了。
等穆清丰再次醒来,天色已经大亮了。车上的人少了不少,应该是中途下了车。司机问剩下的乘客都是在哪里下车,穆清丰说要到寻山的军事基地。
司机师傅说:“小弟啊,寻山基地那边根本不让普通车辆进山的,我给你放在路口,你自己往山上走走吧。”
穆清丰从来没去过,以为就跟放小区门口,自己走进小区一个概念似的,一句话都没多说,点头就应下了。
等大巴车停在人烟荒芜的路边时,穆清丰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干脆利索的下了车。然后……然后他就迷路了。
他只知道自己本来是顺着路上山的,后来有了个岔路,然后又上了个土路,再然后都没有路了。
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中午还是下午,穆清丰又累又渴也没有力气了,想哭都快没水分当眼泪了。
这时也不知哪里传来一阵儿喊号的声音,穆清丰勉强支撑起精神来,寻着声音继续往山上走。反正秦瑞说基地在山顶,只要往上爬总是没错的。
可山风凛冽,穆清丰又饿又累,走了没多远,就觉得头晕目眩手脚发软,一屁股就坐在了路边。
隐隐约约的,他发黑的视线中好像有一辆车驶过,穆清丰用尽全身力气捡了块大石头滚了过去,昏倒的前一秒,穆清丰唯一的希望就是用石头膈一下车。
等穆清丰再次醒来,他躺在一个潮潮的被窝里,身上还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十分的不舒服。耳边有说话的声音,还很吵。他不高兴地撅嘴,想捂耳朵又懒得抬手。
“呦,瞧这小子还做鬼脸呢!”
穆清丰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这里就跟他们学校医务室似的,在老楼里,又破又旧,而他的视线里还真有两个输液瓶。
“醒了小子?”
穆清丰回了回神儿,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医务室的地方输液呢!
“你、你们是谁啊?”穆清丰视线里有一个虽然笑着但是特别凶神恶煞的家伙,虽然他长得还没徐宁壮实,但是他看上去可凶可凶啦。还有一个满脸雀斑的女人,正拿着好大的针筒在配药还是做什么的,特别吓人。
穆清丰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心想自己不会是被拐到山沟沟里的黑诊所要被卖器官了吧?妈妈……好可怕嘤嘤嘤……
“你还问我们是谁?你私自进入寻山营地,而且不是村民,应该是我们拷问你是谁。”凶巴巴的男人更加凶巴巴了,眼睛还瞪得老大。
结果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姑娘一巴掌就把人呼到病床上前了,穆清丰都看傻了。然后就见那姑娘特别豪放地扒开了那凶男的裤子,一针戳了上去。
穆清丰直捂眼,不过倒是心情平静了许多,他怯怯地问:“这是寻山基地吗?我来找人的。”
“找谁?”
“我找秦瑞。”
“秦瑞?哪个秦瑞?”
“高高帅帅的那个。”
那凶巴巴的男人打完针,拎着裤子站了起来,笑道:“你是他什么人?男朋友?”
“同学!我是他同学!”
“嗤,喊什么喊!老子是他连长呢还!”
白大褂姑娘一巴掌呼过去,“你喊什么喊,老娘还是你媳妇呢!”
凶男一秒变猥琐男,“媳妇媳妇,没人说你不是我媳妇啊,谁说不是我削谁。”
白大褂姑娘走过来问:“你是秦瑞的同学,怎么没提前申请探亲?山里的路怎么好一个人走?”
“我想给他个惊喜……”穆清丰弱弱地说。
凶男猥琐笑:“还说不是男朋友?切~~同学谁会跑到这个山沟沟里来看他啊。”
作者有话要说:
☆、和秦瑞一起
不管怎么说,穆清丰在这个小医务室吃了顿寒酸的晚饭之后,他终于见到了秦瑞。
他们俩已经一年半都没有见过面了,虽然中间两人有通过电话,但是因为当兵不方便,机会也不多。所以清丰也只是因为听到寻山这个地方耳熟,才想起过来找秦瑞的。至于秦瑞就更惊讶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清丰真的会不辞辛苦在元旦之前跑到大山里来看他,给他感动的,真心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
两人乍一见面,都是一怔。秦瑞当兵一年多了,气质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之前的老老好人变得更加硬朗坚毅,有种酷酷的帅气。而清丰,对于他身边的人来说并没有觉得他改变多少,可对于一年多没有见到他的秦瑞来说变化却很大。清丰消瘦了很多,可爱的娃娃脸居然出现了尖尖的下巴,眼睛以及神色也不似之前的爆娇,多了许多说不出的迷蒙与忧愁。
可能是太长时间没有面对面交谈了,穆清丰一时都不知道怎么搭话好。秦瑞倒是先笑了笑,坐在床边问:“你身体怎么样了?我听说你在山里迷路了好久才被找到。”当然,连长的原话是“下山看病的时候顺手捡了个迷路的小弱鸡给你当男朋友”。
穆清丰可怜巴巴地说:“好多了,之前是饿的。”
“怎么你来不提前告诉我?”秦瑞还是很开心很惊喜的,“这里非常不好找,万一你不小心迷路到打靶场多危险啊。”
穆清丰苦笑两声,本来想好好说几句话的,可开口没两句就忍不住开始抱着熟人哭了。开始还只是小声啜泣,秦瑞满心感动以为清丰想他了,后来听着人哇哇大哭才知道可能他想太多。
穆清丰一边哭一边说:“呜呜……那个曾经被我当成好朋友的田甜她居然用自杀逼我做她男朋友……呜呜呜……她闺蜜还打了我一巴掌……结果我回家,表姐又打了我一巴掌呜哇哇……嗝……呜呜……嗝……糕糕的师兄总是用言语攻击我……呜哇哇……糕糕也不像以前那样喜欢我了呜呜呜……嗝……”
穆清丰哭得直打嗝,秦瑞拍着他的后背,还得找纸给他擦鼻涕擦眼泪。
穆清丰一口气把委屈都说完了,打着哭嗝说:“秦瑞,我离家出走了,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秦瑞一直殷勤地伺候他,又是拍背又是递纸巾,还得及时给他端杯水补充水分。在穆清丰抽抽噎噎的过程中,秦瑞总算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和大致经过,得知穆清丰是离家出走之后,第一反应就是立刻通知他的家人。
穆清丰倒也没拦着,自己一抽一搭的平复情绪。他是在赌气呢,可他也知道不可能一辈子不回去的。哼,你不喜欢我,我妈妈还喜欢我呢!等妈妈回国,你等着!
穆家人接到秦瑞的电话真的是松了很大一口气,实际上从昨晚穆清丰彻夜未归之后,他们已经开始动用警员力量去查找了。其实秦瑞不打电话他们也快找到人了,他们已经从监控中看到穆清丰上了辆黑大巴了。只差联系司机问穆清丰在哪儿下的车了。
穆爸爸想让清丰接一下电话,穆清丰扭捏着不肯应。说到底他这个年纪离家出走还是有些丢人的,尤其是他还迷路饿昏倒什么的,一点儿也不帅气。
不过穆清丰倒是同意和秦闵辉通话了,秦闵辉确认他身体无大碍之后,便说:“你学校的事情我知道了。”
穆清丰沉默了,觉得十分糟心难过。
秦闵辉显然也是有些其他的感觉,他难得有些疲惫的叹道:“发生这种事情为什么不和我说?说好做最亲密的舅甥呢?”
穆清丰气的直翻白眼:“谁和你说好过?你什么时候把我当成过舅舅了?”
秦闵辉在那边笑了笑,随后又十分严肃的说:“这么大的事情不要一个人扛着,你不累吗?”
“明明是你们一个个的嫌弃我幼稚,也不乐意听我说学校里的事情了……”穆清丰越说越委屈,又开始掉眼泪,“明明是你们都不要我了,我都要卖给别人当女婿了,你们谁都不搭理我,还打我……”
秦瑞只好又递过去一包纸巾,穆清丰也觉得哭了半天眼睛肿了,堪堪忍住了没再诉苦,自觉还是挺有气势地补充了一句:“我长大了,才不会总黏着你们了,哼!”
秦闵辉在电话那头超级想顺毛摸一摸的,可惜够不着。“你学校这边的事情我会处理的,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妈去接你。”
“我不!我不走,我陪秦瑞玩几天。”穆清丰一点儿也不想回帝都,不管是回家还是回学校,他现在都不想回去。
“秦瑞还在训练,哪里有时间陪你?”
穆清丰自己为很凶狠其实十分可怜巴巴地看向秦瑞,秦瑞摸了摸鼻子说:“我倒是有几天假期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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