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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城朝雨浥轻尘 作者:诗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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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浥也发现了,默不住声的收扰浴袍,将伤口掩住,“有事?”
  喻青别开目光,“我想谈谈关于音乐的事。”
  “我一会儿有个饭局,晚上回来再说。”
  喻青有点意外,他的事苏浥向来排在第一位的,什么饭局这么重要?“噢。”转身出去时,被苏浥拉住手腕,拂去他鬓边落花,手指顺着他脸颊滑下来,声音低沉温柔,“复健急不得,别累着自己。”
  喻青点点头,不知神色疲惫的是谁。
  在客厅听了会儿歌,苏浥就换好衣服下来,量身剪裁的黑色西装,黑领带黑衬衣,散发着禁欲的气息。
  管家说:“先生,先喝点粥再走吧,空腹喝酒伤胃。”
  “不用了。”戴上手套便出去。
  管家无奈地叹息,“哎……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还没倒时差就参加饭局,也不爱惜身体。”
  “把粥给我吧。”喻青端起粥跟出来,苏浥已经上车了,他拉开车门坐到他身边,语气有点强硬,“把粥喝了。”
  苏浥看着他,没有什么表情,但目光很温暖,喻青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空腹喝酒容易醉,省得你晚上爽约。”
  “不会。”苏浥声音低柔,对司机说,“开车吧。”
  “我还没下车呢。”
  “别急,等我吃完你把碗带回去。”他用左手拿着勺子,动作不太利落。
  喻青便等他将粥吃完,却见他忽然莞尔,凤眼半眯,眼角的皱纹极有魅力。喻青微愣,“你笑什么?”
  苏浥含笑望着他,目光犹如深潭,“以前也是这样。”
  “以前?”
  “每次我入饭局前,你都会让我吃点东西垫底,若是赶得急了就让带到车上吃,怕我阳奉阴违,还特意跟在车上监督,这些你都忘了吧?”
  “没有。”
  “喻青……”灼热的目光对上喻青的眼神时冷却下来,听他一字一顿的说,“曾经的一切我都没有忘,你的欺骗,你的迫害,一点都没有忘。”
  苏浥放下碗,慢条斯理的擦着嘴,“是我的错,引你聊天,我看我们俩还是相对无言比较好。”
  一路无话到酒店,苏浥参加宴会,喻青回家,车头调转的时候,他看见有女子向苏浥走去,白色的晚礼服衬出曼妙身段,精致的妆容,恰到好处的微笑,一派名媛风范。
  两人说了些什么,相视而笑,然后苏浥绅士地伸出胳膊,携着美女进入宴会。喻青可以想见那是怎么幅郎才女貌的画面。
  听到苏浥房间门开时,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到12点了,脚步声很乱,肯定喝了不少酒。
  喻青迟疑了会儿,披上睡衣起来。房门半掩着,苏浥正在脱外套,看到他有点愣,“还没睡?”
  喻青语气有点冲,“不是你让我等你回来?”
  “抱歉,一时忘了。”苏浥扯开领带,身上还带着女人的香水味,“什么事?”
  “我想改唱古风音乐。”以前喻青唱得是摇滚。
  “风险有点大,不过也不是不可。”觉得口渴,脚步虚浮地向饮水机走去。
  喻青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改变曲风不是件小事,尤其是从摇滚至古风的大变动,承诺一但做出,苏浥将要顶受的压力可想而知。他替苏浥倒了杯白开水,想了想又出去,不会儿端了杯牛奶递给他,“喝了早点睡。”
  苏浥握着玻璃杯,温热顺着手掌蔓延至心底,多久没有感觉到了?“你要说的就是这事儿?”
  “其他的明天再说。”
  “喻青。”
  “嗯?”抬眸间对上那双醉色迷离的凤眼,浓浓的爱意汩汩涌出,瞬时就将他淹没在其中。喻青还来不及反应,颈子被双温热的大手稳住,炽热的唇急切地吻上来,万分珍重怜爱的舔舐吮吸,然后试探着深入他口中,缠绵吮吸。
  呼吸间是白兰地的味道,浓烈霸道,后劲十足,如同苏浥的吻,喻青觉得自己也被他唇齿间的酒味迷醉了,竟没有挣扎,任他将自己吻得气喘吁吁,两腿发软。
  好久之后,苏浥揽着他,双臂微微发抖,“到底是什么事?”
  “唐渭在哪里?”
  感觉苏浥倏然僵硬了,却很绅士地放开他,笑容冷嘲,“果然你这般献殷勤,就是为了他。”
  “他在哪里?”
  苏浥给自己倒了杯红酒,优雅地摇晃着玻璃杯,“你不会以为一个吻,我就会告诉你吧?”
  “你想怎么样?”
  “拿我想要的来交换。”
  “你想要什么?”
  你的心!
  但苏浥知道,如果说出这话,只会遭到他狠狠的鄙视,于是目光幽亮而危险地在他身上上下逡巡着,“除了这个身子,你还有什么?”
  他看到喻青羞愤地别过头,牙关紧紧咬着,多希望他能恶狠狠地瞪眼自己,然后摔门而去,可是他没有,忽然抬起头,用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说——好!
  苏浥听到高腿杯在自己手中折断,从齿缝里挤出个字,“脱!”
    
 
  ☆、回忆
 
  喻青解开腰带,睡衣滑落,身上再无丝缕。他的骨骼纤细清标,肩膀削瘦,腰肢纤细,双腿笔直修长,有着少年人的清稚与成年人的英挺。
  苏浥看着他凤眼越来越弯,可眼瞳越来越冰冷,他靠近喻青,指手顺着他的脊背下滑至股间,暧昧地打着圈圈,在他耳边魅惑低语,“忘了告诉你,在你昏迷的这三年你,这里,早已被我玩腻了。”
  “啪!”这一巴掌很响亮,苏浥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五个手指印,他却没有在意,将杯中酒一仰而尽,语气云淡风清,“我会帮你找他,我要看看容纳过我的地方,唐渭会不会嫌弃。”
  他微笑着看喻青摔门而去,微笑着丢掉折断的高脚杯,微笑着用水冲去满手的血腥,微笑……
  喻青后来问燕昭,在昏迷期间苏浥有没有对他做过什么。燕昭明白他潜在的意思,神色怪异地说你那时的身体,承受不住情事。
  喻青知道苏浥那么说只是想羞辱他,因为他羞辱了他。他们就像两只刺猬,用相互伤害,来证明彼此的存在。
  苏浥在某个早晨突然出现,喻青下楼时,看见他在用早餐了,阳光透过玻璃窗射在他身上,酒红色V领的毛衣,深蓝色牛仔裤,深褐色休闲皮鞋,很随兴的搭配,穿在他身上便有种斯文优雅的感觉。
  餐桌上放着束白玫瑰,犹带着露水。
  喻青想起初次见到苏浥的情形。
  那个夜晚,在破旧、阴暗、肮脏的巷弄里,他被一群小混混逼到绝境,准备孤注一掷的时候见到苏浥。车窗缓缓摇下,车灯打在男子身上,白衫衣、黑西装、黑风衣,像七十年代上海滩的黑道少爷,隐藏在优雅贵介下面的,是狠辣与果决。
  他面容俊美而冷漠,目光却是灼热幽亮的,狼般盯咬着喻青。
  既使被困成这样,喻青也没有胆怯过,却在他目光下颤粟,就是这种目光,引出他血液里的野性与占有欲。
  喻青总是想,那若是他们的初见就好了,可其实,那不是。他们的孽缘比这更早,纠纠缠缠,已经这么多年。
  苏浥没有看他,自顾地用刀叉切着面包,“吃早餐,一会儿出门。”
  “去哪里?”
  “我老家。”
  “……”
  “条件。”
  喻青还有点懞,“什么条件?”见苏浥黑着个脸才想起是找唐渭的条件,就这么简单么?不可能!“我……东西还没有收拾呢。”
  管家端着早餐过来,“行李都已经收拾好了,吃完早餐就可以出发了。”
  就他们两个人出去,苏浥开车,喻青坐在副驾驶座上,翻看着车上的唱片,都是口碑很好的古风歌曲,看来他已经准备自己转型的事了。
  悠美的乐曲伴着清朗的声音,听想来总是格外的舒心,喻青仰靠在车座上,恍恍然生出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许是因为总鬼门关走过一遭,他觉得自己的心比以前淡了些,喜好更加偏重于有舒徐、内敛、优雅这种特质的东西了。
  沉默了很久,苏浥问,“怎么突然想要换风格?”
  “感觉在摇滚这条路上已经走到瓶劲,再想超越很难了,得另僻蹊径,以我的条件古风是最好的选择。”喻青的嗓音干净空灵,清朗而含有质感,听起来特别的舒服。
  “客观来说,古风还是太冷门了,你听的这些曲子算是好的了,但也没多大的市场,想在古风这条路走出点门道,可不比摇滚容易。”
  在当下这种浮华、快节奏的社会,古风音乐是比较小众、冷门的音乐,基本是都是在网络上传唱,出过古风唱片的歌手也就那么几个,而且都是昙花一现,便消失在乐坛。喻青作为摇滚乐手的时候,已经开过三次世界巡回演唱会,唱片也畅销海外,突然舍弃摇滚转回古风是很不理智的。
  “你还敢走一遍当年的路吗?”
  最后一句话,正戳到喻青的痛处上。闭上眼睛还能看到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一个人踽踽摸索,不知今夕,不知将来,那种迷茫、痛苦、绝望。有时候都不敢相信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知道痛苦再去走一遍,比不知道时候更需要勇气。
  “敢!”只迟疑了片刻,喻青果断地说,“我答应过他,在乐坛的最顶峰等他。”其实唐渭喜欢的便是古风音乐,当年为了他加入摇滚乐队,现在自己为他唱古风,也算是圆他的梦。
  苏浥斜睨了他眼,薄唇抿成冷硬的弧度,别开脸。
  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已经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喻青闭目聆听音乐,很快便睡着了。苏浥将车停在路边,从后座拿来毯子给他盖上,凝视着他的脸。
  眉峰若裁,鼻梁秀挺,薄厚适中的水唇,凝视着他就好似看见初春一抹浅碧,或是江南一角烟雨,没一点不恰到好处。然而如果你以为这就是喻青就错了。他那双眼睛似用江南的软水酿成的春酒,看似绵柔,却能灼伤你的咽喉。
  苏浥就被这酒灼伤过,却欲罢不能的饮着。
  好像觉察到他的注视,喻青不安地扭动起来。在苏浥面前他总是很警惕,像个养不熟的幼猫,炸着根根毛,随时准备亮出自己不锋利的爪牙。就像此刻,明明困得醒不来,还紧紧地皱着眉头,防备地搂着双肩。
  苏浥知道可能这辈子喻青都不会放松对他的防备,不可能安然地躺在他怀里,因为唐渭已经死了。
  他有时在想,如果他没有直接逼死唐渭,手段再温和点,用点计策挑拔离间,或是弄个第三者出来,喻青心里也不会这么惦记着他。
  可当时,他被忌妒冲昏的头脑,看着两人手牵着手漫步,偶尔回首相视一笑,眼里深深地爱意时,他被脑中就只剩一个念头,——杀了他!
  他认识喻青也有五年多了,那时他的妻子桑丽刚知道喻青母亲郑媛的存在,愤恨丈夫在结婚前竟还有个女人,想要教训一下她。
  这对苏浥来说不算什么,他那时还没有完全掌握桑氏大权,并不想与桑丽闹翻,却鬼使神差地想去看看郑媛,然后就看到了喻青。
  他被四五个男人围困在破旧的巷子里,白色的衬衫被撕破了,身上脸上都是血,护着躲在墙角的郑媛,眼神幽亮狠决,像只被迫到绝境的幼狼。
  那时喻青只有十六岁,苍白、纤细、绝美、羸弱,带着被摧残后的妖冶与性感。
  苏浥觉得自己就像一只伪装成羊的狼,被那点血腥激出所有的狼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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