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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得无厌 作者:农历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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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经理一直很平静。机会只留给够狠的人。
    李博林乐呵呵地给罗普朗打电话:“哥,你说你要来看爸?好呀,什么时候来?来的时候别穿太好的衣服,会弄脏的。”
    
    第16章
    
    罗普朗酝酿一下,才鼓起勇气走进那个黑洞。
    楼道里的灯坏了,暧昧的光从高处的气窗投下来。水泥楼梯很薄,有裂纹,像是随时能踩碎,每一步都很凶险。墙壁肮脏,到处贴着小广告。整条楼道像是盘旋着的肠道,人是蜷缩在肠道里的排泄物。
    李博林在前面带路,忽然回头笑:“我不是说,让你别穿这么好。”
    罗普朗很会打扮,随时穿得都像流行杂志的封面。李博林看不出好坏,只能看出贵。罗普朗咳嗽一声,微微蹙眉。楼道里一股霉菌的味道。
    他在害怕。
    李博林很轻松地哼着小曲,他似乎很愉快,无忧无虑。他是在这个环境里出生的,这里只有亲切。
    家里的大门半开着,庾霞鬼鬼祟祟探出头来。看见走上来的罗普朗,愣了一下。她打开门,站在门中央堵着。李博林推开她,她才恍然:“啊小朗来了……你爸等你呢……”
    罗普朗脚步有点发虚,他下意识扶墙,又触电似的缩回手。李博林假装没看见,只是引着他:“快来快来。”
    庾霞和李博林,黑白无常一样走在狭窄的走廊里,逼迫着罗普朗的幽魂颤巍巍地走着。
    走廊很短,几步就到了尽头。一间东西向的狭长的房间,浓重的尿骚味简直涌出来。看不出原来花纹的被套团成一团,罗普朗意识到那底下有个活物。
    庾霞笑着掀开被子:“小朗来看你……”——一眨眼的间隙,罗普朗看到了一个自己——干枯的四肢因为过度萎缩团抱着,人形的枯瘦的麻线球垃圾一般堆着,被抛弃得毫不留情。
    罗普朗向后退了一步。
    李诗远睁开眼,看着他。
    然后笑了。
    他笃定他会来,也笃定他以后会如此,他们下场会一样惨。他带着快意看他。一个完整的人,和一堆过滤了青春健康的渣滓。
    罗普朗头皮一炸,简直拔腿想跑。庾霞站在他身后,差点被他踩了。庾霞推他:“小朗你和你爸好好聊聊,他可想你了,可想你了……我去倒茶,小朗你喝不喝茶……”
    李博林不见了。罗普朗手足无措地站在肮脏的房间里。李诗远就那么直勾勾看着他。他似乎看到年轻时意气风发的自己,回忆有时很锋利,割肉也不见血。
    父子像成这样也是少见,然而他们之间并没有多少触动。罗普朗看到的是未来的自己,李诗远看到的是过去的自己,父亲或者儿子,消失了。
    罗普朗是个成年男人,他知道那一颗精子是怎么回事。这时候谈父子感情就太窘迫了。所以他很快从容起来。李诗远似乎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勉强能眨眼。
    罗普朗端详他半天,忽然也笑了:“最近身体好么?”
    李诗远没有办法回答他。
    罗普朗想走,转身看见李博林默默站在门后的影子里。从这个角度能很好地观察屋里的两个人,这是李博林的生存技巧。
    罗普朗憋得有点喘。庾霞在厨房里不知道忙什么,李博林定定地看着罗普朗:“看完啦。”
    罗普朗往前走了两步,简直逼迫李博林:“看完了。”
    李博林也不害怕,自然地看着他:“常来。”
    庾霞端着搪瓷缸子小跑出来:“小朗坐,喝茶喝茶。”
    罗普朗不愿意坐,他有礼地笑:“我来看看……他的病情如何。”
    庾霞顿了顿:“就那样,拖着呗。”
    李诗远没有医保,甚至没有像样的病历,实在忍不住了拿药去卫生所打一针。就这么三拖两拖,竟然也不死。
    李博林默默跟在庾霞后面,看着庾霞肥大的两条腿带着屁股磨盘一样跑来跑去。他很瘦,看着不像李诗远也不像庾霞。缩在阴影里,快融化了。
    罗普朗联系了中心医院的神经内科主任医师,带李诗远去看看。庾霞的表情很奇怪,也没有感激。罗普朗不在乎她感激不感激,他只想快点离开。李博林狠狠抓了他胳膊一下,又松开。
    罗普朗迅速下楼上车,开车走了。
    神经内科主任医师是窦龙溪好友,这事窦龙溪出了力。把李诗远运过去都是个问题,幸而解决了。
    窦龙溪对年轻的李诗远有点印象,再次见面,他都愣了一下。他看罗普朗一眼,有点难以置信。
    罗普朗完全不解释。
    李诗远的病情很严重,已经累及呼吸肌,再严重一些就得切开插呼吸机了。庾霞忽然道:“我们回家。”
    罗普朗正按着太阳穴和医生们说话,庾霞大声道:“不治了,回家。”
    罗普朗本来烦她,她也有自知之明,都小心翼翼。这次竟然上来扯他:“我说回家!”
    罗普朗震惊地看着她,她又要发疯。庾霞大叫:“谁有闲钱插什么呼吸机?插上就拔不下来了,时不时就得插一插,插了不算还得打消炎的针,你们医院骗钱的路数一直都这样!”
    主任医师以为自己碰上医闹了,惊得往后倒退,想跑。罗普朗拉住他:“别理他别理他……”
    主任医师一直在注意这几个人。病人和罗普朗是父子关系,和这个女人和少年却又没有关系的样子。他了然,这种家庭医药费就像个皮球,能踢来踢去的。
    庾霞要跟罗普朗撕撸开了:“谁有钱给那老不死的那么治病?谁有钱?饿都要饿死了,我们饿死之前掐死他好了,一了百了!”
    罗普朗实在丢不起这个人,躲又躲不开,他修身的西装被庾霞扯崩了扣子,庾霞指头像钳子,掰不开了。罗普朗急了:“医药费我可以想办法,你松开!”
    李博林笑了一下,只有一个音,太响亮以至于都去看他。庾霞一扬手抽了他一嘴巴。
    罗普朗难堪,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转头和医生商量了一下住院的以及建立完善病史记录的问题。
    李博林左脸肿起,五个巴掌印。他似乎是挨习惯了,没有一点不快,笑嘻嘻的。
    罗锦蓝很快就知道了。她前任老公被儿子安排进了高级医院,还有人说罗普朗孝顺呢。罗锦蓝找到罗普朗,问他想干什么。罗普朗沉默。罗锦蓝也是一耳光,也是左脸。罗普朗想起李博林带着巴掌印左右脸不对衬的笑容。
    “你长这么大,吃喝花费都是谁的?这么快想认祖归宗去?那行啊把你衣服脱下来,车也别开了,钱都是我给你的!滚去啊?”
    罗锦蓝在敏感问题上很易怒,竖个不存在的靶子打。她其实恐惧,却只能当愤怒发作。她只要对上罗普朗就只能焦虑。罗普朗的员工突然隐身一样都不在了,罗锦蓝近乎一进门就打罗总,他们够聪明就只能消失。罗普朗是罗锦蓝身上的肉,肉需要面子么。
    不对着罗普朗的时候,罗锦蓝是个很风趣和蔼健谈的人。可是她一生的喜怒爱恨都用在了李诗远身上,罗普朗只能父债子偿。
    罗普朗被扇得眼前发黑。罗锦蓝红着眼睛,尖利地数落她养大他有多么不容易,罗普朗是个白眼狼。
    确实不容易。罗锦蓝要给罗普朗最好的一切,在罗普朗还没上小学时听收音机上吹美国人如何养育孩子,说美国人都喝牛奶,孩子要喝夜奶。那时候一贫如洗的D市牛奶是一味药材,可以治病的。罗锦蓝开始订牛奶,价钱几乎是一个月收入的三分之一。昂贵的牛奶罗普朗却喝不下去。当初没有“乳糖不耐受”这个概念,罗普朗半夜被叫起来喝牛奶,迷迷瞪瞪被扒着嘴灌,灌完吐了一地。勉强喝了剩下的,肚子疼到天亮。
    罗锦蓝结结实实打了罗普朗一顿。
    罗锦蓝压榨她自己,反复反复丝毫不手软,榨出油水来给罗普朗订牛奶。罗普朗喝不了。
    持续好几天,罗普朗的记忆里只有半夜被叫起来挨打,和罗锦蓝凄凉的哭声。
    牛奶一订就得订半年,她已经没有钱了。
    罗普朗有点想笑,这中国式的父母和子女。
    他低声道:“妈,你知不知道……他家有遗传的肌无力肌肉萎缩?”
    罗锦蓝磅礴的宣泄被顿住,她卡了半天,反问道:“我生下你,还有罪了?”
    罗普朗微笑:“不。”他弯腰抱住罗锦蓝,然后遭到罗锦蓝的踢打。这是他小时候尝试的事情,他觉得妈妈很孤单,其实需要抱抱。他去抱愤怒的罗锦蓝,被罗锦蓝一脚踢开。
    这次也一样,罗锦蓝似乎本能地拒绝一切温情。
    不过,这次她挣不开了。
    
    第17章
    
    窦龙溪让罗普朗好好注意徐经理。罗普朗笑笑应付过去。徐经理倒是很兢兢业业,依旧干着大堂经理。但他如果辞职,也没多少可惜。
    徐经理心平气和在和金玟开玩笑,,金玟脸有些红。她做事手脚麻利,勤勤恳恳,有种质朴的感人的本分。可惜她是个秘书。她扁平的脸非常安全,让罗普朗带不出门。罗普朗一直琢磨着换一个漂亮点的,漂亮的心又浮。金玟准确地捕捉到自己老板的心情,诚惶诚恐看过来。
    罗普朗道:“医院有回音了么?”
    金玟道:“各种数值记录得差不多了,胡主任联合各科会诊,建议做一次切除手术,并且上呼吸机……”
    罗普朗倒是不甚在意:“注意记录他住院用药和病程,手术不用跟我商量了,该怎样怎样——但术后的效果要如实告诉我。”
    金玟点点头,记下了。
    罗普朗忽然又想起来:“乐经理老爷子是不是也住中心医院?怎么样?”
    金玟道:“乐经理并不怎么想说,我也不好问。”
    夏晴正式退出乐钟的生活,之前贴的钱她也没要。乐钟没法挽留。乐老太上次把夏晴骂哭,颇为自得,乐钟告诉她夏晴另去相亲,她反而失落,继而有些愤怒。似乎乐钟被别人比下去了。
    乐钟坐在病房的小马扎上,撑着头,捏着鼻梁。
    乐老太自己也闷得难受,嘴上絮叨。乐钟胸闷,起来出门溜达。中心医院够大,足够乐钟一个人漫无目的地乱走。
    医院呆的久了,他已经闻不出什么消毒药水的味儿来了。
    溜达到门诊楼,他插着口袋看人来人往,忽然救护车拉着调子闯过来,一个人满脸是血地走下车,颇为硬气,也不叫人搀。后面又跟着一个,这个是被抬下来的。一群人急急慌慌往里走,都看着不像好人。
    乐钟目送他们进了门诊,听救护车司机在不远处抽烟:“嗨混混儿打架。我还那么着急忙慌的。”听语气颇为不屑。
    救护车先到,再后面跟着几辆面包车。大致分为两拨,一前一后水火不相容。门诊的医生见怪不怪,众生平等地淡然处之。两拨人凑一起推推搡搡。都不算壮,孩子似的瘦弱,或许真的未成年,灰头土脸不拿自己烂命当回事的仗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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