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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保证光效和特效，音乐节在晚间开场，除舞台上有强光，台下只有几盏供照明的灯，根本看不清观众的脸。

　　卫辰弹弹手指，看向车窗外。邵冬说过要回来就一定回来，三年都等了，可现在自己竟然急躁起来。

　　“随行人员的名单也确定过？”

　　钱予长：“核对过所有人的身份，没有邵冬。据说z乐队第一张专辑中有一首歌有华裔鼓手演奏，官方网页上也做了说明，但尊重鼓手的意愿没有公布鼓手的个人信息。按时间段推断，鼓手很有可能是邵冬。”

　　优秀的华裔鼓手并不只有邵冬，可‘z’乐队和邵冬有过交集，两者都在同一座城市。‘z’乐队签约的时间正好是邵冬离开原来乐团的时间。

　　卫辰闭上眼倒在椅背上。原以为让卫睿缠着邵冬不会断了联系，没想到邵白会来搅局。和邵冬失去联系令他不安。

　　卫睿一直在推荐z乐队，说邵冬很喜欢这支乐队。他听过z乐队所有的作品，那首华裔鼓手演奏的歌曲，他听到想吐，他敢肯定那是邵冬。

　　邵冬自己也许也不知道，他的鼓声有种蛊惑人心的魅力。那首叙说被世界抛弃后的歌曲在邵冬的鼓点声中多了一分生机，给了人希望。邵冬的鼓或者说邵冬的音乐就是如此，即便会控诉自己的不满，发情绪，也会给人看到美好的未来。

　　单纯的人，眼里的世界永远都是美好的，就算被人伤害也会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台上的卫睿定了定神，用英文回答：“我叫卫睿，很高兴……”

　　光头伸出一根手指头摇摇，“no、no。”他伸手接过同伴递来的伏特加，灌了口酒后将酒瓶递给卫睿，挑衅的眼神似乎在说他怎么会和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同台。

　　卫睿抱着鲜花定在原地，脸色酱红。台下的乐迷发出阵阵哄笑声，场面十分难堪。此刻他才明白这不是卫氏举办的年会舞会，没人会给他台阶下。

　　他真的应该听从小小叔的安排，和卫星的乐队一起表演，或者和柏青霖搭伴，在柏青霖的年底演唱会中做神秘嘉宾，那样会避免很多麻烦，可他不喜欢柏青霖。

　　深呼吸、要镇定。卫睿告诫自己，硬着头皮走上前，将鲜花交给对方，就算不能同台表演，他也要走完流程。

　　光头主唱耸耸肩，接受了鲜花，随手扔给台下的乐迷们，举起酒瓶，将卫睿晾在一边。

　　卫睿很想逃走，可即便退场，他也要有尊严。小小叔说过z乐队是一支具有实力的乐队，这样的乐队不可能因为卫氏的身份而屈服，若想要和他们同台，他需要的不仅仅是嗓音，还要有勇气。

　　台下起了骚动，在歌迷们巨大的嘲笑声中，一位年轻人奋力挤到最前面的护栏处，挥舞着双手，“卫睿，卫睿！”

　　那人的声音很快被人群声压住，他拿出鼓棒使劲敲打护栏，“卫睿，上去唱！”

　　光头主蹲在台边休息，悠闲地喝着伏特加，享受歌迷的欢呼声。无拘无束才是摇滚的本质，他们的台风就是如此，喝酒算什么。他们的鼓手突然奇想在燃烧的鼓面上打鼓，差点烧伤双手引发火灾，以至于无法出席音乐节。

　　这种原因他们不会对外宣布，歌迷们喜欢的是他们的音乐，而他们只要给大家作品就已足够，他们不是艺人，他们甚至并不认为自己是娱乐圈的人，他们是真真正正的音乐人。

　　光头享受了会乐迷的崇拜，转身走向舞台中央，却被队员喊住指了指了正上方的大屏幕。

　　屏幕上正显示着场下的骚乱，发生冲突的人带着一顶棒球帽，帽舌压得很低只露出下颚。帽上绣着z乐队队员专用队标，那是z还未成名前队员的私有物，每一顶帽子上都会有自己的符号。

　　光头转身走了回去，弯下腰伸手，在数万名乐迷的注视中说：“。”

　　一边工作人员连忙上来阻拦，这不是乱了套吗？放弃原本安排的嘉宾，从台下随便拉个人上来，这不和规矩。

　　卫睿也看了过去，台下黑压压的一片，令人看不清对方的脸。

　　台下的人微笑着朝主唱摇头，用英语回答：“请让那个男孩唱一首，他真的很喜欢你们。”

　　人声嘈杂，即便台下的人大声吼叫台上也听不见。光头主唱仍旧伸着手，哪怕演唱会无法继续下去都和他无关，他没有退让的打算。

　　坐在车里的卫辰对此变故毫无兴趣，摇滚乐队的几大弊端此时暴露无遗，酗酒闹事玩女人，不安排座椅也是避免狂热的歌迷会用座椅斗殴。

　　“卫先生……”

　　“听导演的安排。”卫辰解开了领扣。发行dvd时卫睿的出场和这段骚动都会被剪掉。

　　台下那个人身形不像邵冬，高个子、身材只能是匀称，露出的两只胳膊也没有圆润的弧度。而且邵冬从不张狂，不管做什么都是那么软绵绵的，即便是分手也没有撕破脸皮破口大骂。

　　邵冬的性子够软，心却真的很硬，一旦决定的事就没有挽回的余地。卫辰习惯性摸出香烟，叼上。不知现在的邵冬若看见了，会不会劝他不要吸烟，就如同劝他少喝咖啡一般。

　　保安接到主管的通知，纳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二十来岁的年纪，斯斯文文怎么看都和摇滚不搭界。

　　光头主唱和贝斯手没有等人从舞台侧边上来，而是站在舞台边伸手。保安无语，只能推开护栏让人进入禁区，下面的保安托着人的屁股往上推，台上的人拉，拔萝卜般将人拔了上去。

　　一节白花花的腰身暴露在屏幕上，接着是圆润的臀部，后裤袋上插着鼓棒，匀称笔直的双腿瞬间滑过，板鞋蹬在舞台壁上，滑板牛仔裤顿时显出性感的曲线。

　　卫辰毫无兴趣，摸出打火机，睫毛微抖，火苗印在黑目之中跳跃着。

　　钱予长突然伸手抓着卫辰的胳膊，指着屏幕上的正面特写语无伦次：“胖、胖……”

　　卫辰冷冷看了钱予长一眼，瞟过屏幕上的画面，刚上去的人背对着屏幕和光头拥抱，又接受了贝斯手的亲吻礼，看上去是熟人。画面上只有人的侧脸，脸颊有些瘦，肉不多，嘴边的小酒窝很浅，没有邵冬的小酒窝可爱。

　　那人从衣着上看像是大学生。鼓手是不是都喜欢将鼓板插在后裤袋里？卫辰记得邵冬也是这种习惯。

　　钱予长瞪了眼仍旧悠哉吸烟的卫辰，闭上了嘴。三年了，卫先生心心念念的是邵冬本人，还是那团软乎乎的肉。

　　想起刚才的惊鸿一瞥，钱予长越发淡定，卫先生都不急他急什么！他等着看好戏。卫先生折腾了他们三年，只要卫先生在办公室，无论在多么炎热的季节，整层楼不用开空调，他们真是应该感谢卫先生是天然环保无毒害的制冷机，减少臭氧排放量，为环保做贡献。

　　那人和乐队成员亲热交谈后，摘下帽子扣在卫睿的头上，拍了拍卫睿的肩膀，“很帅！”

　　卫睿顿时满脸通红，盯着邵冬的脸忸捏着，“你也很帅。”

　　邵冬拉了拉卫睿的领带：“这是摇滚不是交响乐。”穿着三套件上台，不被光头轰下去才怪。

　　光头主唱走过来，指了指鼓，又瞟眼卫睿。

　　卫睿紧贴着邵冬，他不喜欢这个光头，即便他喜欢光头的声音，但这个光头刚才在揩油！别以为他没看见，光头拥抱邵冬时，捏了邵冬的屁股。

　　邵冬将卫睿推到前台，走到鼓前，冲着几个队员笑笑，弯弯的眼，酒窝浅浅。

　　钱予长仔细的欣赏着卫先生的表情，冷静自傲的面具在一点点的崩裂。香烟从唇间滑落，裤子上洒满了烟灰也浑然不知，嘴角绷直，眉间积聚着阴云。

　　钱予长立即将烟头捡了起来，放进烟灰盒里，推了推眼镜，心情真的很好。

　　强光下的邵冬眉眼依旧，少了青涩感，多了几许年轻的自信。他飞快地舞动着手中的鼓棒，鼓棒在屏幕上划出一道道轨迹，每一个重音都在敲打听众们的心，令人无法自已跟随着鼓点摇摆。

　　他瘦了许多，在无肩线设计深色t的包裹下，上身没有累赘感，但身材距离艺人的标准还有很大的差距，在宽显示屏上那张脸仍旧很大。

　　主唱极具特色的嗓音，贝斯电吉他手相互炫技，奔放不羁的鼓点，现场的气氛被推上另一个高潮，所有人都忘记了刚才的不悦。

　　卫睿总算找到了调子放声歌唱，虽然他还很嫩，舞台表演经验不足，但在鼓点的融合中显得那么和谐，仿佛和乐队长期训练过。

　　卫睿连续唱了两首，嗓音嘶哑，喉咙发干。

　　光头主唱冲他又笑了笑，走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一个拥抱，还将热乎乎、满是酒味的大嘴贴在他的额头上。

　　卫睿满足了，他的转身利落无比，毫无留恋。他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不足，这条路不是属于他的路。

　　邵冬见状也想站起身，其他队员串通好一般，留下主唱自动去后台休息。

　　国际惯例乐队成员休息时，将由鼓手现场solo串场，这是乐队对鼓手的尊敬和理解，毕竟鼓的位置永远在乐队的最后方，应该给鼓手一个单独露脸的机会。

　　卫辰从未以发型挑剔一个人，可他可以断定光头绝对是他最不喜欢的发型。

　　钱予长：“主唱皮尔斯二十六岁，父亲是汽车推销员，家境普通。据说私生活混乱。”

　　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的光头令皮尔斯的脸猥琐起来，他拎着酒瓶子围着鼓和邵冬乱转，时不时吼上一句‘fuck’。

　　卫辰轻挑眉梢，优雅地点上香烟，没吸上两口，烟蒂已被咬烂。他嘴角挂着笑，眼里却是一片寒光。

　　皮尔斯的节奏和邵冬的鼓点十分合拍，每一个重音都在他充满力量的‘fuck’声中响起。

　　卫辰挪动下身体，捏断了手里的香烟，喃喃自语：“你想fuck谁？”

　　

　　☆、第53章 Chapter 53

　　

　　时间一点点流逝，邵冬全身燥热，流淌在血管的血液仿佛鼓点想要撕裂皮肤崩裂出来。发丝随着头部的摇动甩出一滴滴汗水，他感觉到自己随着鼓点飞扬，爬过高山，越过平原，却不知自己该走向何方。

　　z乐队的歌曲带给他的就是如此感受，令他迷茫，只能离开。趁着乐队唱抒情歌曲时，邵冬休息了会，衣服湿哒哒贴着肉令他不舒服。

　　抬眼看过去，台上其他的队员全都光着膀子露出精瘦的肌肉，背影很帅。他站起身三两下扒了上衣，没有令人尖叫的胸肌曲线，没有漂亮的六块腹肌，更没有性感的人鱼线，什么都没有。

　　穿衣显瘦，脱衣显肉，邵冬用自己的身材实诠释了这句话的真谛。

　　钱予长盯着屏幕，半晌才回过神，“服装造型很重要。”

　　亏他还以为邵冬瘦了好多，原来就那张脸瘦了些，虽然看不到腹部的状况，但从上半身的状态已经可以猜到下面的情况。腿已经瘦了些，在合理的范围内，不知道小肚子还在不在。

　　卫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双眼黏在屏幕上，镜头扫过定格在皮尔斯的光头上，他才迟缓地扭头瞪眼。

　　钱予长眼神漫射，“下一季的偶像剧‘为爱消瘦’主演人选已定，剧组方面希望能由柏青霖唱主题歌。”

　　卫辰没有回应，下了车靠在车身上看向会场的方向。

　　微风吹动着树叶，泛起层层的波动，空气中带着泥土的气息令人心旷神怡，会场那边光束摇动直射天空，与夜空中的星辰相媲美，一切都那么美好，可卫辰的心情很糟。

　　打完一曲快歌后，邵冬兔子般蹿下鼓凳跑下台，他不想等表演结束再走，这个舞台不属于他，总有一天他能站在属于自己的舞台上。

　　他也不想被这群老外抓住，这群人疯起来没个人形，可不仅仅是彻夜喝酒狂欢那么普通，老外玩起来比卫辰更疯，更令人大开眼界，可惜那是他不想看的画面。

　　邵冬沿着指示牌往音乐节停车场走去，组委会特地安排了大巴免费接送乐迷，看了看时间下一班车在五分钟后。

　　站在夜风里，邵冬深深呼出一口气。刚才的舞台很大，观众的欢呼声令他全身血液沸腾，可并不属于他。

　　大巴停靠点边设置了公用水龙头，邵冬将头伸到水龙头下，冰冷的水令澎湃的心渐渐平静，国内也能举行如此高水平的音乐节令他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