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璟夏把红榜撕过粉碎，坐上车子独自走了。

 

裴子晞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碎片，觉得心也跟着碎了一地。站了好一会，也没理会跟他打招呼的人，木木地往回走，我不是应该高兴没跟他上一所大学吗，为什么看见他生气了，自己却高兴不起来了，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裴子晞打了辆的，最后不知怎么报了褚家的地址，到了褚家大门外，看着里面发呆。他靠着墙角，蹲了下去，头埋在膝盖里。

 

文瑾珊回来了，看见裴子晞蹲在墙角很诧异，让他进屋里去坐，裴子晞摇摇头，走了。

 

文瑾珊回到家里，敲开褚璟夏的房门，“你和子晞闹矛盾了？他为什么蹲在家门口不进来，我让他进来，他却走了。”

 

褚璟夏只淡淡答了句，“随他。”

 

裴子晞回到家里，叶雯看着裴子晞的样子，吓坏了，“怎么了，是不是没考上？”

 

裴子晞摇摇头，眼泪就要落下来。

 

“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叶雯急了，“真的落榜了？”

 

裴子晞又是摇摇头。

 

“考了很差的学校？”

 

裴子晞点头。

 

“多差？”

 

裴子晞摇头。

 

“算了，我自己去问。”叶雯打电话给班主任，问清了原因，满脸责备地看着裴子晞，不过看着他自己难过的样子，叶雯最后叹了口气，“适度的任性，大家都能接受，但过分的任性，只会让人讨厌。学校也不差，虽然不是最好的，不要难过了，我也认了。”接着打电话给裴大力。

 

裴子晞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这是他第一次明白，伤害别人的同时，自己也会受伤，或许比被伤害的人还要伤痛。

 

褚璟夏没在国内逗留很长，过了两天又飞往国外，走的时候没告诉裴子晞，从此也没再主动跟裴子晞打过电话。

 

裴子晞以前总是嫌褚璟夏电话多，然后打了电话话又不多，只是廖廖数语便挂了电话，但真的没有了他的电话，才感觉到深深的失落和一种莫名的空虚，仿佛任何东西都填满不了这种空虚。

 

这之前，裴子晞还不知道空虚是什么感觉。

 

☆、第四十九章　要求复读

 

杨昊白和童瞳回来了几天，俩人总是一起出现在裴子晞的面前。俩人不知怎么知道褚璟夏对裴子晞的冷落，都很开心，还带着裴子晞去全市最好的餐厅吃饭，说是庆祝他终于摆脱褚璟夏的势力范围，成为自由身。裴子晞始终都提不起兴趣，表情一直厌厌的。

 

杨昊白和童瞳好像明白他为什么不高兴，想尽办法逗他开心，裴子晞有些感动，知道他们是特意从国外回来为自己庆祝，也不想老是板着个脸对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对他没有成见，想说什么说什么，这样的朋友不是哪都能得到。他决定暂时丢开郁闷的心情和表情，和他们一起快乐的过几天。于是他们爬山涉水，一起玩乐。后来，裴子晞突发奇想，说想去蒙古看草原。杨昊白和童瞳二话不说，立刻买上机票，三人一起站在世上草原上，看蓝天赏白云，拍照大叫摆姿势，过的开心。

 

杨昊白和童瞳还得回国外读大学，陪裴子晞疯了半个多月，又坐上了飞往国外的飞机。裴子晞站在机场上，看载着俩人的飞机先后飞走，心里充满了忧伤，刚被他们填补了一些的空虚，马上又回来，心里的空洞感觉比之前更大。

 

裴子晞坐在一张椅子上，突然想到褚璟夏，眼泪不由地落了下来，本来是他想抛弃别人，谁知他才是被抛弃的那个。

 

旁边递过来一张纸巾，裴子晞抬头，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少女正递给他一张纸巾。

 

裴子晞勉强挤出一个微笑，“3Q。”

 

金发美少女笑笑，对着裴子晞拍了一张相片，朝他挥挥手，走了。

 

法国巴黎，褚璟夏听着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少女讲他的中国之行，无聊地看她翻出的相片，当看到一个在机场坐着的少年时，他把手机抢了过去，问金发碧眼少女这张相片怎么回事。

 

“那天下飞机，看见一位美少年忧伤地坐在椅子上，眼泪挂在睫毛上，觉得这情境特别美，很有异国风情，所以就拍下来了，”金发碧眼美少女说道，“我还送他一张纸巾呢。看，他手上拿的纸巾就是我送的。”金发美少女指着相片上少年的手。

 

褚璟夏把手机还给美少女，“我也该回去了。”

 

“回去？回哪？”金发美少女不解地问。

 

“中国。”

 

“你不是准备在这里上大学吗，”金发美少女急了，“也方便你学习音乐。”

 

“不了，我要回去。”褚璟夏站起来，仿佛在自言自语，“不过不听话，惩罚是肯定少不了。”

 

裴子晞终于鼓起勇气给褚璟夏打电话。电话接通，俩人都沉默不语。

 

裴子晞心怦怦跳过不停，想开口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说了句“今天天气真好”。电话那头还是沉默，裴子晞被气氛压抑的想把手机扔了，后来还是决定挂了电话，这时，电话那头说话了，“明天来我家。”

 

“哈？”裴子晞没反应过来。

 

“明天来我家。”褚璟夏说完，把电话挂断。

 

裴子晞忧郁了一个夏天的心，因为褚璟夏一句话轻松起来，仿佛多日的阴云天终于见到了太阳，天空渐渐明朗起来。但他还是有些担心，不知道褚璟夏会对他说什么，不过，反正事情已成定局，无法再改变，裴子晞安慰自己，明天我好好道歉就是了。不管怎么说，我们虽然不在同一所学校，但我们在同一个城市，并且学校还肩并肩靠在一起。

 

第二天，裴子晞怀着不安地心来到褚家。褚璟夏表情跟以前一样，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裴子晞见到之后，慢慢安心。他跟褚璟夏道歉，为自己的食言。

 

裴子晞说完后，用满怀歉意的目光看着褚璟夏。

 

褚璟夏慢腾腾地说道，“你的心意我了解了，不过，如果你真觉得歉疚，那么就答应我一件事。如果你答应了，我就原谅你。”

 

裴子晞大喜，只答应一件事就原谅他，这也太简单了。他刚想回答好，褚璟夏又说话了，“先别急着回答。我给你考虑的时间，考虑好了再回答我。”

 

“不会考虑了，我答应你，”裴子晞站起来，“别说一件，十件我也答应。”裴子晞在心里说，不外乎就是仆人之类的事，在你找到女友之前，我再当两年仆人好了，反正多两年跟少两年也没多大区别。

 

“这可是你说的，还有，答应了就绝不能反悔，”褚璟夏目光炯炯地看着裴子晞。

 

裴子晞被看的心里有些发毛，刚刚的兴奋被一种莫名的担忧代替，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

 

“有你这句话就行，”褚璟夏说道，“你放弃上大学，复读一年。”

 

“什么？”裴子晞觉得褚璟夏肯定是在开玩笑。

 

“你放弃上大学，复读一年。”褚璟夏重复一遍，还加上一句，“考上我就读的大学，同一个专业。”

 

“这怎么可能，让我去复读，你这玩笑也开的太大了，”裴子晞站起来，嚷道。

 

“你可以不实现自己的诺言，”褚璟夏冷淡地说道。

 

裴子晞第一次觉得褚璟夏是真正的恶魔，觉得为褚璟夏忧郁的自己是傻瓜笨蛋，他就是个虐待狂，以虐待自己为乐。裴子晞坐下去，发了好一会呆，最后对褚璟夏说声回去了，走了。

 

裴子晞回到家，一头栽在床上，脑子里回想褚璟夏的话，尤其是最后那句冰冷的“你可以不实现自己的诺言”。

 

“谁管你是谁，”裴子晞用双拳锤床，发泄般地嚷道，“我就不去复读，你爱原谅不原谅，就这样绝交好了。”锤够了，仰着身子，看着天花板发呆，在心中思量有褚璟夏和没有褚璟夏的日子哪个更快乐。

 

最后，裴子晞决定不实现诺言，让他去复读，这个市里的理科状元去复读，这玩笑也开的太大了。这样更好，绝交了，以后就彻底摆脱仆人的生活，裴子晞安慰自己，初中三年，没有褚璟夏我不是也活的好好的吗。不，应该说没有他，自己活的更开心。就是这样。

 

开学的日子很快到了，褚璟夏没跟裴子晞打招呼，便上了前往北国的列车。

 

自那天在褚璟夏家分开后，俩人便没再联系过。

 

吴京被保送到褚璟夏同一个城市的大学，他走之前拍拍裴子晞的肩膀，“兄弟，我先行一步，在车站等你。”

 

李顺意被保送到本市的重大，他对裴子晞说道，“兄弟，我暂时陪着你。”

 

赵一杰考上了一所三流大学，也在本市，在毕业时他哭的稀哩哗啦，说以后不能再好好的伺候两位大哥。

 

叶雯看见裴子晞垂头丧气了一个暑假，实在不好再责骂他，到了开学的日子，别人都在准备行李动身，她问裴子晞什么时候出发去学校。

 

裴子晞厌厌地说道，“我复读。”

 

“什么？”叶雯被儿子的话搞糊涂了。

 

“我复读。”裴子晞只好重复一遍。

 

“你脑子一定不正常。”叶雯答了一句。

 

“我也觉得我脑子不正常，”裴子晞有气无力地答道，“不过你放心，下次我一定考上最好的大学。”

 

叶雯火了，“不行。你把人生当儿戏是不是，以为可以随自己的心愿，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这件事我坚决不同意，你明天就去学校报道，我跟你爸爸陪你一起去。”

 

“我知道填志愿的时候是我任性了，但我发誓，我再任性一次，以后都不再胡来，”裴子晞几乎是用哀求的声音说道。

 

“你，你让我怎么说才好，”叶雯气的直跺脚，躲进房子去了。

 

晚上裴大力回来，严肃地看着裴子晞，“你是认真的，还是随口说着玩。”

 

裴子晞顶住压力，“我是认真的。”目光直视裴大力，心里其实害怕极了。

 

如果他们不答应，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没有褚璟夏的日子，他后来又体会了十来天，发现生活空虚无聊，寂寞难耐，褚璟夏就仿佛是种在他心头的一棵种子，不知何在里面发了芽生了根，自己根本无法拨除，如果真拨除了，整个人仿佛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