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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妹妹，你的娃娃，”我几乎是喊出来的一句，现在广场上的人很少，但他们好像是没听到。我加快了步伐，眼神追踪着他们，脚底猛地一滑，滑到水里，我明明记得路上没有一堆烂泥。

　　“救命，救命”我拼命地挣扎着，就是不想在韩翊的面前死去，我才会选择默默离开，“救命啊，我不会游泳”

　　一连呛了几口水，发病以后我的体力还不如女人，不久我就没有力气再动。周围陆续有人围过来，我听不清他们说什么，我也能想到这么深的水，没人敢下来。我不怨别人，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抱着必死的决心闭上眼睛，甚至开始想想韩翊看到死后浮肿我会有什么反应。

　　“砰”的一声响，水漾起涟漪，是韩翊，他和第一次见面一样来救我，我笑了。

　　“叶洛安，叶洛安”

　　迷糊中我听见韩翊急切地叫着我的名字，我有多久没感觉到他是真的在乎过我，嗓子里呛着水一口气全都吐了出来。我的眼睛怎么都睁不开，韩翊还在对着我的嘴吹气，我玩味地在他的唇贴在我嘴上时，轻舔了他一下。

　　“叶洛安，你玩我啊，”他发狂地拉起我坐在地上，暴吼：“你是故意要吓死我吗？啊，怎么急救都不醒，我差点以为你死了。”

　　他的动作和我想得如出一辙，“没啊，我真的才醒过来，你掐的我好疼。不要每次都这么用力，我的胳膊应该肿了，很疼。”

　　看在我差点被阎王带走的份上，他扶起我，“你怎么掉水里了？我们去看看医生，让他给你彻底的检查一次，别搞个什么病伤。”

　　“我走路滑倒了，现在没事了，没必要去医院。我讨厌医院的味道，回家休息就ok了。”我揉揉眼睛，撑开说着：“快走吧，我冷，回去换衣服。”我不想再节外生枝，那个小女孩可能早就离开了。再去医院大检查，我的胃病还能查出来，那我一直瞒着有何意义。

　　韩翊狐疑地盯着我望，我身体一直在发抖，他横抱起我，“你就是个麻烦货，摊上你也算我倒霉。”

　　头已经开始发晕，受冷引发胃寒，我哆哆嗦嗦地被他抱到车上，无力再回话。

　　一到车里，韩翊在我还没有意识之前就脱了我衣服，他比我穿衣要大两号，他用他的外套裹着我。打开暖气，他摸着我的额头，“还冷不冷，你额头都发烫，我们去医院。”

　　他强硬的口气在我心里那么温柔，可我知道该结束了。“翊，你手机在响，怎么不接电话。”

　　他看着我，在打开车门出去的一刻又合上，他没有接电话而是回了短信，“我先送你回去，回去再说。”

　　十几分钟的路程，我们安静地不说话。可手机不安定，连续闹腾着，可见对方有多着急。他的车停在了楼底，他没有让我立刻下车，两个人坐了一会儿。

　　“我送你上去吧，我马上还要出去，你先休息。”韩翊低着头说着，态度180度的转变，“下车吧。”

　　“不要送我上去，就两楼，”我把自己的衣服穿上，他的外套留在车里，“你有事就去忙吧，我自己上去就行了。”我快速地下车，心里还有的一丝期待在他开车离去的同时，化为乌有。叶洛安，你还有什么好期待的。

　　  

 

　　☆、第二十七章

 

　　去车站的路上，我哭了，哭得撕心裂肺。短信我发给了江昕语，让她求韩翊过去她身边，牢牢地抓住他。我告诉她我选择暗自离开，别问我为什么这样做，把自己最爱的人推到别人怀里。

　　他的一切，我都没有带，我的一切，都没有留下。就当从来没有遇见，我不曾爱过他，八年的时间是一片空白。趴在长途汽车里的椅子上，自己欺骗着自己，我的心纠着疼，好疼。

　　韩翊，把没有给过我的爱全部给你爱的人，你要在没有我的世界里幸福的生活。韩翊，我爱你，我爱你。

　　缠绵悱恻的拥吻，嬉笑怒骂的神情，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有那个人的味道。“韩翊”我幕地睁开眼睛，狭窄的房间满是黑暗。我拿着被子裹紧全身，紊乱地呼吸声在房间里回荡。我拨乱了头发，心静不下来。

　　惊醒之后，便再也睡不着。拉开窗帘，皎白的月光透进来，远处的小土屋一家靠着一家。我离开那座喧闹的城市已经过了七天，我以为我可以放下，结果每晚都在满是韩翊的梦里醒来。

　　我翻身下床，胸口恶心的厉害，到厕所吐得昏天暗地。索性脱了衣服用凉水冲洗，在冰冷的水里释放自己。接着慢慢地抹干身子，穿上干净的秋杉。

　　这里是西北偏僻的小村庄，除了孩子只有老人。朴实是这个地方给我的第一印象。会来这边是因为高老师退休之后来这里支教。高中的时候，她就一直和我讲农村的孩子也必须学习知识，想我毕业后和她一起来教课。可是那个时候我和韩翊在一起，舍不得和他分开，他也一定不同意。现在我就是我，做着我想去做的事情。

　　我来得那一天，高老师带着十几个孩子在庄口等我，孩子们一看到我都飞奔过来，兴高采烈地叫着，“有新老师咯，有新老师咯”一声比一声激动地欢呼让我说不出口，我只能教他们一小段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了铃铛悦耳的声音，该去上课了。

　　村里的孩子最美的，是求知的眼神。他们没有城里小孩的娇贵，会认真听我说得每一句话，和他们一起我看到我失去的童年。

　　“老师，村子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十几个孩子齐刷刷地抬头看着我。

　　我微笑着告诉他们，“外面世界是彩虹，是美味的糖果，等你们可以走出去的时候就知道外面有多吸引你们。”

　　充当讲台的破旧木桌下面，孩子们欢呼一片，稚嫩地童声笑得格外清脆。

　　“谁能告诉老师，你们的梦想是什么呢？”有梦想才有进步的动力，我想让他们都有学习改变自己的理想，不再畏畏缩缩的躲在人群的后面。

　　“老师，我有，”岳小萌拽拽衣服，又害羞地挠挠头，“我想以后每年过年的时候，都给村子里的老爷爷奶奶们买套新衣服。”

　　她的话深深的震撼了我，才一个几岁的留守儿童。孩子的懂事都超出了我的思索范围，这几天收获得比我过往的二十几年都多。

　　上完课，我喜欢坐在后山坡的山腰上，那里的视野很广阔，无边无垠地土地上遍地的荒草，我的心随着宽广。

　　“老师，老师，你在这里啊，”岳小萌慢吞吞地爬上来，小跑到我身边，小嘴噘着，腮帮累得通红。

　　我一只手拉着她的手，另只手安抚着她后背，“小萌，怎么了？”

　　“老师，高老师叫我来找你，有个帅叔叔来了，他来找你的。”她累得坐在我的小腿上，相处了几天都熟悉开来。

　　韩翊，他的名字突然窜到脑海里，我的心加速的跳着。可又怎么会找到这个地方，我明明走得不留痕迹，我想逃跑。“小萌，你先回去，老师等会再回去好不好？”

　　“不行，”小孩子的执拗劲上来，“高老师说了，帅叔叔家里有急事，你必须要跟我回去。”

　　韩翊的家里的事情我向来不过问，甚至他的父母我都没见过，又何来家里的急事。察觉不是韩翊，我不安的感觉才缓解，“走吧，老师和你一起去。”

　　她起身牢牢地牵住我的手，怕我不和她一起，我现在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韩翊那么喜欢小孩子，纯真又善良。

　　拐了几个弯，我就看到我暂住的小屋里站着两个人，微胖的高老师，还有一个是夏良？

　　隔着一段路，高老师也看到了我，蹒跚地走过来，“小良来找你，你们俩Xiong-Di不要在这里争吵，孩子们都小，他们害怕。”

　　我高中的生活情况高老师都了解，我向她点点头让她放心，“我们都不是高中生了，长大了不会像以前那样。”

　　她知道我的脾性，说的到就做的到，拉着不肯离开我的岳小萌向反方向走去。

　　“你怎么知道这里？”我没好气地问，可能我和他上世是冤家，若不是为了姑妈对他那样的渣我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他用手轻轻碰我的桌子，拍拍手吹口气，“我妈妈问高老师的。真脏啊，这里你也能住下去？”

　　“又不是你住？你没资格嫌弃。有事就快说，是不是姑妈身体不好？”我担心地看着夏良，“你又做什么坏事了？”

　　“我什么坏事都没做，你别把我乱想。”他语气变得焦躁，“我妈就是想你回去看看，谁让你那么久都不回去。她三高，说以后哪一天突发高血压，眼一闭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这样的话他都能说出来，“夏良，她可是你亲妈妈，你就这么说她！”

　　  

 

　　☆、第二十八章

 

　　“够了，叶洛安，你不要总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你以为你是圣人，是个人就听你的。从小我就讨厌你这样装得斯斯文文，假的要死的人。”他像咋毛的猫，手指着我的鼻尖准备开始翻我们以前的旧帐。

　　我按下他的手指，“这里还有很多小孩，你不要脸我还要。”

　　他气得双手插腰，碍着不想在我面前丢面子，便大口大口呼气，“就一句话吧，你跟不跟我回我家。”

　　“不去，”我回得直截了当。我很想念姑妈，也知道在生命要结束之前理当去和她道别，但不是现在。我放不下这里的孩子们，这么短暂的相处我还什么都没有教会他们。

　　“你真的不和我回去？”他又问道，仿佛他更渴望我回去。

　　“不回去，你走吧，你告诉姑妈过段时间我会去看望她的。”我看他还不走，自顾自的打扫房间，完全把他当成是空气。

　　夏良跳脚地在房间里胡言乱语一通，见我还不搭理他，脾气散完红着脸走了。关上门，我的世界终于回归清静。

　　看了会儿教科书，我试着像正规的老师一样备课教书。最近总是会想到我的读书生涯，图书馆一处安静的地点，三两个书友，遇到韩翊之后都断了关系。我把自己关在只有韩翊的世界，想给他我的全部，他照单全收却不愿施舍我一点点温存。

　　我以为我的日子可以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下去。这天，我正在上着语文课。

　　“同学们，谁能把李白的《静夜诗》背出来，昨天才教的，看看谁最聪明？”我捧着书，对着孩子们说，“要勇敢一点，在老师面前别害羞啊。”

　　“我”，

　　“我”，

　　几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喊着，举起手，我暗自得意，早在前几天这样的情况根本不可能看到，这算不算我人生额外的价值。

　　“不好意思，打捞了，小朋友们，”高老师突然出现在门口，温和地说声：“先把叶老师借给我好不好？”

　　“好”，孩子们一片齐声。

　　高老师看着我，使眼色，我知道有事情发生了。

　　我跟着高老师走到了村头的那座平丘上，绕着一颗松树走了好几圈。高老师近些年发福的厉害，引起体虚，走会儿路嘴唇都发紫。

　　“小叶啊，你能想到我看到你过来这边支教我有多兴奋吗？我老了，终于有年轻人来接替我好好为村里的孩子上课。”她说着往斜坡走去，那里可以看到全村的景象，“我现在却必须放你走，你姑妈在来看你的路上病了，夏良已经把她送到县医院了，你也别担心。他告诉我你姑妈没什么大碍。”

　　“他怎么不早联系我呢？”话出口才想到在离开韩翊的那天，我把手机卡折了，“老师，我去看看我姑妈，明天就回来。”

　　“你收拾东西吧，我看得出来你不适合这里，每天顶着熊猫眼，我都心疼。”她迎着风走到我身边，“你看你，这么漂漂亮亮的小伙子除了上课有点精神，其它时候都跟受了委屈的大姑娘一样，一声不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