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 作者:鬼脚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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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有人会不知道寿衣纸花什么意思吗!我肯定知道,因为我已经开始联想我身边这些黑色塑料袋里有什么了。
我会想到梁祝里面,最后漫天飞舞的纸钱,白色的装束……纸牛纸马、纸人……
没有害怕,也许是我真的天生胆子就大,也许对一切的好奇心远远大于恐惧的成分。
没有什么硬菜,几根芹菜一块猪肉,葱和蒜,还有一块大豆腐。
厨房很小有一个小炉子,木板砖头搭起的灶台上有些作料瓶子。
我坐在小木凳上帮他舔火,他炒菜。
屋子越来越暖和,主食就是隔壁给的,菜很简单,肉只是白水煮了一下蘸酱油吃,他买的大瓶汽水是2升装的,仔细一看没有牌子,他说对面小卖铺买的,两元钱。
他很爱笑,很健谈。
“为什么要开这样一个店,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吃饭的时候总要聊点什么。
“我什么也不会,没上过学,能干什么!总不能饿死吧”
“为什么没上学?不是九年义务教育吗!”
“就是没上喽,你就不问为什么我住这里,就我自己吗?”
“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妈和爸”国民在笑,吃的很香,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
我不知道该不该问下去,或者问点别的也好。
“生意好吗?”
“噗!我生意好才怪,我生意好就要死好多人,这镇子就这么大,一年到头也没几个生意。”
“一直是你一个人?”
“是,找过男朋友,只是别人一来就吓跑了。”
“我不是指男朋友,我是说你从什么时候一个人生活的?多久了”我还是问到了原来的话题上。
“没见过我妈,十一岁的时候老爸去世了就我自己了,也就没上学了,嗯……只读过小学三年级。”
“没别的亲人了?”
“就剩个叔叔了,不过他怕婶子,我爸病重时借了些钱最后房子也抵给叔他们家了,就没来往了。”
“就是说你爸爸唯一留给你的房子也被他们收去了!”
“我爸只给我留了一堆债,呵呵,不过两年前我总算是还完了,我曾经以为一辈子还不完那些债呢!”
“耕地也没有吗?”
“我十一岁呀,哪能会种庄稼,那时候多亏三姨了,帮我把地租出去了每年还有些回头钱。”
“三姨?”
“跟隔壁二姨一样,都是镇子上的,还有刚刚驮你来的二哥,还有大刚他们,好多人,都是他们帮我,没他们帮我我都活不下来……”
“小国民!你是不是在念我的坏话?”隔壁妇女突然喊了一声。
“耳朵真贼!说你的好呢,二姨”国民笑呵呵的喊了一句。
“所以这里的人都很好,你走了家都不用锁门的。”
“都很好,就是对面小卖铺的老太太太刁蛮。”
“这房子?”
“租的,六百一年,以前三百后来涨价了,不过房东媳妇很好,都是我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交。”
六百一年,我市区租的房子都要五百一个月呢,我的工资都承担不起,坦白说我还没有单位的所谓正式编制,想混一个政府编制哪里有那么容易,临时工的我在06年只有不足七百元的工资。
“以后呢,想过吗!还做这个纸花店?”
“哪有什么以后,没想过,以前我的愿望是还清我爸留下的债务,债务没什么目标了,活一天算一天。”
我总是觉得自己是的独立的人,是的完全可以不依靠任何人的人,可是我却一直不曾意识到原来我一直有依靠,只要父母在,只要有家那就是我的退路,我的港湾,最坚实的后盾,我便无法想象国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他很开朗,也许他一直需要别人的帮助,但我知道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与怜悯,尽管如此,我的心里依旧习惯拿自己与他做比较,我有什么理由一直抱怨!有什么理由整条抱怨孤独寂寞。
我再也不敢说自己是一个习惯寂寞或者喜欢寂寞的人,因为我从来没尝试过真正的寂寞。
我愿意留下来,我想陪陪他,不是因为怜悯,是因为欣赏他的乐观,永远挂着微笑,吃的香、笑的真,这样的人不会有错。
☆、第六十三章 小镇的他和小镇的家
这个远离市区;有点破又不隔音的红砖房里,简单到只有我和国民两个人而已,除了一个老旧的电饭煲以外便没什么家用电器了。
而就是这么清贫的家里就有我想要的东西。
勇敢的面对,热情的,这一次我要正经八百的恋爱一次。
以往的情愫都是若近若离,虚虚实实,抓不住碰不到的,总让我力不从心,从前的人,可能唯一能称得上是男朋友的人就是志金了,不过他离我越来越远……
就这一次不要再那样,不指望轰轰烈烈也要实实在在的。
从第一晚留在国民家之后,这个永源小镇从此也就变成了我的家。
终于摆脱了(处男),没有太多的形容词,很温和的一晚,炉火烘烤的房间,简陋的窗帘,安逸的睡眠,没什么比安心的睡眠更美好了,再多的激情浮华也抵不过我对这里的归属感。
国民抱着我很快就睡了,他之前一直怕,他怕我嫌弃这里的简陋,怕我被他的生活方式吓跑,他说心不正的人会在他家看见不干净的东西,他说有人能看见家里屋子顶上有成精的蜘蛛精、墙角有个老太太……他说他的活计很难被人理解,他还说他是个扫把星,从小就倒霉,不然怎么会成了孤儿……我什么也看不到,那些太迷幻了我不相信,我对他说即使有那些它们也是好的,如果自己的世界是美好的看待一切都是美好的,就像马良的神笔,换做别人可能只会画金山银山吧,国民居然不知道神笔马良的故事……
也许有些人错过了童年。
第二天我是被他吵醒的,天刚蒙蒙亮他已经烧好了洗脸水,洗过脸帮他把招牌搬出去之后两个人就坐在圆桌上聊天,我依然很困,他脚下放了一个大塑料袋,手上用金纸折着金元宝,很麻利两三秒就折一个丢到袋子里。
不喜欢起早特别是冬天,而且起这早还无事可做。
国民说“生意不会等着你有空的时候,既然开店就得早早开门,农村人起的都比较早。锁着门拉着窗帘谁还会来买货。”
“不过镇子里若是没有白事的话谁会愿意来丧葬品店买货!”
“你以为只有死了人我才会有生意吗!有些农历的节日可是要祭祀的,或者死者的周年纪念日等等,农村比较讲究这一类的事情。”
“哦,对”
“快过年了能赚点钱,而且年根儿了好多老头老太太难熬了,说不上谁就熬不过这个年……”
“你折的元宝怎么卖?”
“一包元宝五元钱,一百个。”
“赚钱吗?”
“十元钱能买一千张折元宝的金纸。”
“卖的话一包五元,成本是十元一千个……”
“呵呵,别算了,本钱一分卖五分一个,一个赚四分。”他笑着告诉我,数学是我的死穴。
当他脚下的大塑料袋装满了元宝的时候已近不早了,能看见陆陆续续的人从窗外经过,他说往前几百米就是小学校,这里是小孩子们上学必经之路。
旁边馒头铺早上卖不掉的豆腐脑给我们端了过来,蛮好喝的。
家里没有卫生间,晚上上厕所厨房角落有个带盖子的小桶,正好早上国民要去倒它带我去小学校上厕所。
白天上厕所都是要去小学校的公共厕所的,这要真是很急那真是来不及,不过这里的人都习惯了,那么我也得适应。
小学校不大,一排瓦房七个房间,一到六年级加上一个教师办公室,操场没什么设施,一对木板拼接的篮球架外加一个公厕。
(永源小学)突然我就想起来同事小邓似乎说过,他的小学是永源小学。
水桶放一边我们俩蹲着大便,国民很开心,他说他打心里高兴,因为多少年了就是不喜欢来上厕所,以后终于有伴儿了,不用一个人走那么远,一个人蹲着太无聊了……
也许他孤零零的太久了,有个人陪他来上厕所都是一件可以令他高兴的事情。
一白天没生意,没有客人光顾,只是偶尔就会来几个附近的邻居串门。
晚上的时候一个小媳妇抱着个婴儿来了,婴儿哭闹不止,我躺在布后的床上听见那个小媳妇说要买一张(小儿不哭符)。
还有这种符,真神奇,说实话我不信,虽然我学历不高,但怎么说一直都是在学习科学、讲究科学的,不过我不多说什么,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凡事存在必然有它的道理。
国民给了妇女一个三角形的黄纸包:“戴孩子身上,后半夜烧了就行了。”国民说。
“在哪烧?”
“厨房灶子里就行。符戴是戴了,不过孩子这么哭还是去诊所看下大夫吧。”国民交代。
小媳妇抱着孩子扔在桌子上两块钱就走了。
“给她的是什么?”
“小儿不哭符”
“那是什么?”
“看过僵尸电影没有!就是类似僵尸头上贴的符纸。”
“真的假的!你画的?”
“当然是我画的”
“啊……那这算不算骗人,管用吗!”
“管用”
“一个符小孩就不哭了!不可能。”
“我的符治的是小孩他妈。”国民笑了。
“她妈又没哭!”
“起码他的妈妈会安心,我的符不见得能让孩子不哭……而且已经告诉她抱孩子去看大夫了。”
“哦”
“钱都是自愿扔的。”
……
……
“我总是觉得不妥”
“有的时候医人心比医肉体还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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