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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徒子+番外 作者:poi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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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等到张平温打电话催陆海洋来《俗世》剧组时,陆海洋深恨自己没有□□术,张口就是我没空啊!
  张导那边是愁得不行,哪里听得进没空两个字:“陆导!老头子一幕戏卡了五天了!你真得来看看,怎么拍都不对!”
  一幕戏拍五天也正常。
  陆海洋随口说:“张老,别急,演员都是□□出来的。”
  张导怒道:“这次掉链子的是李轻舟,你说我急不急!一场戏,他拍了五个凌晨都没找对感觉!”
  “……”陆海洋沉默好久,不确定地发问,“李轻舟?就事后烟那场?”
  事实证明的确是那场。
  这几天来陆海洋有时就住在了公司,发觉李轻舟没继续来他房间赖着,他们也就几乎没怎么碰过面,大多还是靠着李轻舟打来的电话保持黏糊的联系。
  这天凌晨三点半。
  陆海洋以超强的意志力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李轻舟的房间,确认影帝是一夜未归。这种凌晨戏拍了五天,对身体的影响肯定很大,实在不可能再来回跑着折腾。
  陆海洋给自己灌了瓶红牛充电,赶到《俗世》剧组时,离五点还有小半个钟头,天还黑着。
  整个剧组正在做最后的准备,李轻舟和向清泉的替身在化妆。
  陆海洋走到他的化妆镜后面,“影帝大大出息了啊,让一堆人陪你耗了五天,这技术磨的,对得起你的影帝称号吗?”
  李轻舟意外他的到来,低头轻笑起来,又眨眨眼睛,微微耸肩:“陆导一大清早就来检验我演技过不过关?我要是表现不好,是不是就要被陆导从新戏里踢了?”
  听到大爆料,化妆师拿粉扑的手都是一抖。
  陆海洋哼了一声,“看咯,你还真以为拍板定你了啊。”
  天色微明。
  张导严肃宣布,这次务必要过,绝不能重蹈覆辙,注意主人公此时是发觉自己铸下大错的心情、懊悔、迷茫以及不安交织在一块儿。
  陆海洋站在主位摄像机后,抱臂看着。
  房间是简单的卧室。
  床铺凌乱。
  李轻舟靠在床头,很颓废的姿态,t恤衫领口很大,露出大片苍白皮肤。他侧过身,从床下的牛仔裤口袋里找到烟和打火机,侧过脖子时,颈上有化妆出来的抓痕。
  向清泉的替身在一旁躺着,尸体般,只在床边露出一截手臂。
  李轻舟点烟,轻吸一口,吐出薄而缠绵的烟雾后,就赤着脚下了床。
  他下半身也赤着,双腿修长,t恤有些宽大,遮住半个臀部,但到底不是女人穿男人t恤,遮不住,黑色内裤看得清清楚楚。陆海洋在一旁挑了挑眉,分了一点神出来,看到房间有清场,心思才定了下来。
  房间没有落地窗,李轻舟一把拉开花纹老式的窗帘。分镜头跟上,从不大的窗口往外看去,是略显破旧的老城区。昨夜没下过雨,剪辑时会用之前拍的镜头。
  陆海洋身边的摄影师屏住呼吸,他这里就是这幕的主镜头,可以将窗前李轻舟的表情全部很好地捕捉到。
  李轻舟又微微侧了侧头,仿佛是想看一看床上的女人,但是收住了。苍白而修长的手指夹住烟,这次是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烟圈到了玻璃上,出不去,又回来。
  他伸出手掌,五指慢慢收紧,似乎想要抓住那团烟雾,却只得到手面爆起的青筋。
  于是李轻舟扬了扬嘴角。
  陆海洋看了看张导,果然张导的眉毛已经皱起,由于陆海洋开拍前跟他说想要完整看看,忍住了没喊停。
  而这时,李轻舟用左手托住右手手肘,侧过身子,手指微微一弹,烟灰落下。
  他的身体很白,烟蒂落在脚下,陆海洋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就见李轻舟从容地迈过了那点烟灰。
  他转过身,就这样侧着脸,挑起一个无谓的笑容,转而看着床上凸出的人形。
  就在张导要按捺不住的时候,陆海洋忽然动了。他把手按在摄影师肩上,示意自己来,他熟练的转换镜头,从李轻舟的脸,缓缓拍到了床边那只苍白的手。
  烟灰再次落下。
  李轻舟包裹在缭绕的烟雾中,忽然做出了失神的表情,他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变成了一种自嘲。
  这种自嘲接近残酷。
  “卡。”
  陆海洋比出OK的手势,张导沉声叫暂停。
  李轻舟拍戏时的助理立刻将长长的大衣拿过来,大冬天,拍这个戏也是冻得很。陆海洋以目示意张导,两个导演出去讲话。
  “你说他怎么还是老样子!这个角色刚刚犯了罪!他还是有一点良知的!这个剧情这样怎么收拾?”
  “别收拾。”陆海洋忽然道:“张老,快拍完了吧。”
  “你小子没头没脑的说什么呢,这戏他这样拍,到底是不是他自己不肯配合啊?”
  陆海洋笑笑,在楼梯间,就往楼梯上一靠,“张老,你就准备拿奖吧。李轻舟这大长腿的风光都贡献出来了,国际大奖你先考虑着冲刺哪些个吧。”
  张老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不过很快又回归了理智,“他这人物塑造的,其实我不是不懂,可这也……太反人类了吧?他对女配做的强/暴行为,而且没有爱,全球搁哪都洗不白。”
  陆海洋靠着扶手,往下看着回旋的楼梯台阶,做出了一个不太陆海洋的表情。
  “他想表现的无非是人物的残酷和冷漠,早已冲破了人类自身的道德,哪里还管得上法律的制约?”根本没洗白的必要,陆海洋说,“这种戏是该少拍,以后不能让他拍了。”
  所以他才问,是不是快拍完了?
  至于能得奖,全然是因为这部电影本身就是对人性的一个思考,李轻舟的聪明之处在于尖锐激化的,往往才是更艺术的——不需要收拾,直接把惨烈的暴露在人们眼前。
  张导也算是明白了,道:“快了,一个月内能杀青。”
  他补充,“有自己人物理解的演员不多啊,耗了六天,啧啧,这一声不吭反抗的脾气,老头子也算是长了见识了。”
  这天剧组提前解散,陆海洋放着一大堆事情不去做,给楚新雪报告了之后,就等着接李轻舟回家。
  李轻舟卸妆的时候陆海洋在一边站着,他笑:“陆导,我今天表现可以吗?会不会被踢出剧组?”
  陆海洋没理他,低头用手机回微信。
  回去的路上陆海洋沉着一张脸,为自己接下来的发言造势。
  李轻舟也不怕他冷着脸,直接问:“怎么啦陆导?你在生什么气……嗯,因为我今天没穿裤子?”
  陆海洋想,大概也是有一点关系的,总觉得哪里有点不舒服。
  但是现在的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
  他把手机直接扔给李轻舟,专心开车,说:“以后别接这种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戏了,《一盎司月光》再看看,也许换人……如果你愿意以后不拍戏了,我绝对配合。”
  李轻舟哦了一声,打开陆海洋的微信。
  陆海洋是导演,最擅长从镜头里解读信息,从前他听陈老师说,听楚医生讲,知道李轻舟有病,病很重,但其实没有具体的感受。
  而今天的戏让他的的确确感受到了什么叫情感障碍,他没有按照剧本演,如果他演的是自己,那么李轻舟本人的冷漠让陆海洋心惊。
  微信中,楚新雪一直从专业角度分析,而陆海洋却斩钉截铁表示,你们的治疗方案错了,拍戏不能治他的病,他不应该拍戏。
  陆海洋明确指出,李轻舟其实只拍他理解的角色,他不是在听着导演的意思拍,他是在按照自己的想法演。
  他或许是个表演家,但他不是个真正的电影演员。
  李轻舟眸色转深,刷完聊天记录,甩开手机:“……呵。”
  “告诉我,你的毛病,是不是在玩一个表演游戏?此时此刻,也是在表演吗?”陆海洋皱眉,把着方向盘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我可不想被你当成傻瓜耍!”
  李轻舟说:“你怕什么。”
  陆海洋毫不掩饰道:“我怕的太多了。”
  李轻舟自说自话:“你怕被人爱,可怜虫。”
  他怕被人爱,更怕爱了之后被人骗。陆海洋冷笑:“你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神经病,凭什么让老子相信什么爱?”
  李轻舟摇摇头:“我不爱自己,但是可以爱你啊,两回事。”
  他说着,忽然伸出手,在方向盘上用力,帮陆海洋调整了方向,呵斥:“小心点!开车呢!脑子里乱想什么?”
  他一紧,陆海洋握着方向盘的手就一松。
  是有点开歪了,这种事情不该想开车的时候说。
  “你有天会知道的。”
  李轻舟说着,他松开方向盘,手掌覆盖在陆海洋的手上,“会有个人了解我,陆海洋,你会知道的。”
  陆海洋心里一紧,接着软得一塌糊涂。
  心里默念认真开车,然而没用,陆海洋清楚地意识到,对于李轻舟的最后一点防备和不信任,就在刚才这三言两语中,最终卸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上课
 
  凯瑟琳还是来到了巴黎,为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拒绝了伯爵的儿子,带着两幅画,不多的钱,在巴黎展开了新的生活。
  的的确确是新的生活。
  贵族出身的小姐,被自己的家族所开除之后,才发现除了姓氏与礼仪,其实她一无所有。
  来到巴黎的第一年,凯瑟琳没有见到陈思昂。
  她不再是千金大小姐,身上没有多少钱,只能进一家印刷厂做女工,忍受重复的工序和永远消散不掉的墨水味,换来仅够维生的工资。
  法国总是在闹革命,混乱的时候,凯瑟琳就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她现在拥有的最昂贵的东西——两幅画。
  她已经确认了广场上陈思昂送的画与女孩像出自一人之手,这个事实几乎搭建了她要在这个城市活下去的所有决心与坚持。
  起初她还会收到来自伦敦的信,里面附着母亲寄的英镑,告诉她伯爵的儿子还有耐心,求老天点醒她的愚蠢。凯瑟琳把信收进抽屉,用英镑换法郎,再用法郎换取博物馆和艺术展的门票,穿上自己从伦敦带来的好衣服,以期望在这个庞大的城市中再次遇见那个东方青年画家。
  四季转换,凯瑟琳仍然没遇见陈思昂。
  英国的贵族女孩,在浪漫的法国活得越来越像一只蚂蚁。
  这年印刷厂倒闭了,没有工资维持生活,她走上街头同愤怒的民众一起抗议,被同样愤怒的警察抓进了局子。
  这个年代所有人都在呼唤民主和自由,法国的呼叫得最撕心裂肺,法国某种程度上也最混乱。
  凯瑟琳看守所呆了三天,出来后,又过了三天,她居住的小屋被一群男人闯入——早在看守所里,她就成了这群男人的目标。
  玷污。
  噩梦。
  贫民窟里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几乎所有人都能很快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凯瑟琳想搬走,但是她没有钱,也没有人可以依靠。
  她在一天下午,对着阳光将母亲的来信全部读了一遍,读到泪流满面。然后抱着那副女孩像,任自己的眼泪流干。
  当她还是一个贵族少女的时候,读过一本叫《悲惨世界》的书,现在的她已经不会为书中的情节而感到同情和震动——也许仅仅因为亲身经历的人没有自怨自艾的心思。
  凯瑟琳还是要走,无论如何不能待在这地狱般的混乱左岸,她选择了最快也最堕落的方式。
  纯洁的女孩身后毕竟还有一双黑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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