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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件事 作者:南风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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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都市情缘 边缘恋歌

  我无奈地看着他,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阿晨的手指好温暖。”他伸出手摸了摸帽沿,勾起嘴角,“好像做梦一样。”
  看着他毫无血色的嘴唇,单薄而瘦弱的身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好像马上就要失去他的感觉。我握紧他的手,他没有回握我,也没有抽开。
  “我听说你交了女朋友。”他忽然说。
  是这样没错,对方是住院的时候一直照顾我的护士。
  “你…会和她结婚吗?”
  我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嗯……我前天跟她求婚,她还没答复我……”
  肖旻沉默了,我慢慢低下头去,有点不敢抬起眼睛看他。
  忽然,一只颤抖的手覆上我头顶。肖旻大力揉了揉我的头发,我吃惊地抬头,他脸上露出了苍白而轻浅的笑:“你……一定要幸福。”
  两道灯光猝不及防地射了过来,车喇叭在这时响了起来。
  爸妈来了,我松开了他的手,慢慢向车子的方向走去。坐在副驾驶上我从后视镜望去。肖旻一人孤独地站在雪中,瘦高的身影拉着长长的影子,静静地目送我远去。
  爸爸要开车的那瞬间,我喊了出来:“等一下!”
  我拧开车门冲了下去,跑过去紧紧抱住了肖旻。
  他被我的力道撞得往后踉跄了一步才站住。
  “你也要幸福,一定要。”我不知为何就哽咽起来,差点说不下去。
  他抬起一只胳膊揽住了我,缓缓低下头,轻轻靠在我肩头。
  “我很幸福。”他闭上了眼,“已经足够了。”
  他对我说了最后一句话。
  “再见,今晨。”
 
 ☆、相隔
 
  隔年夏天,我与妻子结了婚。
  从医院分别后,我工作调动去了另一各城市,那时还只是女朋友的妻子义无反顾地跟着我去那里打拼。一年前那场大病,让我爸卖掉了公司所有股份,也耗光了我家所有的积蓄。我一下变得一无所有,从大学休学只拿到肄业的文凭,在新公司也只能屈居人下。
  很艰难,生活从不会对谁手下留情。
  我与妻子一起住廉价的地下室,每日艰辛地奔波,共同吃了好多苦头,但她没有一句怨言。筋疲力尽回到潮湿阴暗的住所,她纤细的肩膀是我最后的依靠。
  我一心想要给她好的生活,无论如何都要。心头憋了一股气,我拼命地开始工作挣钱,和肖旻的联系渐渐少了,只是每年节日仍然会收到他的短信和祝福。听说他过得还不错,在一家游戏公司做游戏方面的制作,很快就为自己打拼出一片天地。
  只是仍旧孑然一身。
  大约半年后,我终于在新城市站住了脚跟,我有了积蓄,和妻子搬出了地下室,能够租上普通小区的一居室了。结婚的事也慢慢提上日程。
  似乎一切都柳暗花明,欢喜之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肖旻。
  但电话刚刚拿起,我又犹豫着放下了。
  “老蒋,你能不能别把女人带回宿舍来亲热啊,妈的!”很久以前,应该是大学的时候,杜康曾经喝醉了打电话来骂我,“你装死是吧,肖旻心里对你什么想法你不会不知道吧?你能不能……能不能别这么残忍?”
  大学曾经交过几个女朋友,有一回,是我生日。女友亲手给我做了长寿面,偷偷溜上男生寝室楼来找我。寝室刚好没人,当时那种气氛下,半推半就抱在一起了。
  杜康说,肖旻带着礼物来找我,正要敲门的时候听到了里面的声音。他在门口抽了两小时的烟,那年冬天特别冷,冻得他手脚冰凉。
  别那么残忍……心里想着这句话,可最后寄请柬的时候,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将肖旻的那份投递进了邮箱。
  因为他跟我说,你一定要幸福。
  我想让他知道,我很幸福,也希望你可以忘掉过去,找到能够让你幸福的人。
  肖旻没有来。 
  听说他扛着两三个相机到山里采风去了。他喜欢摄影,我有一本他拍摄的相册,不管是平凡的街道还是无人的山野,在他的镜头下总显得十分有味道。
  但他似乎不喜欢拍人物,大概是这样,他拍下的照片总有一股寂寞的感觉。
  婚礼结束后,我和妻子开始计划蜜月旅行。
  最后把地点定在了南方的海岛。
  出发一周后,我在阳光浓烈的沙滩上接到了肖旻出事的消息。
  炙热的阳光洒满我全身,我只觉得寒冷。
  #
  命运才最残忍。
  我新婚燕尔。
  他却在黄土下孤寂。      
 
                  
  ☆、最后一件事
 
  “茶花花期虽长,但很容易凋零,风吹一吹,满地都是花瓣。”
  妈妈说着,转身将阳台的推拉门关上,走了进来。
  “你有很多要问的对吗?”她在我身边坐下,将手轻轻覆上我冰凉发抖的手背,“其实早就该告诉你了,只是当初答应过那孩子,说好要瞒你一辈子的。”
  我木木地看着妈妈,脑子发懵。
  她长叹了一口气,转头望向那满树繁花。
  “跟你讲一个故事吧。”
  有一个老人,他的孩子犯了罪,被关进了监狱。他的儿媳妇那时正怀有二胎,早产生下了一个男婴后,她抛下两个孩子逃离了这个支离破碎的家。
  老人无力抚养两个孙子,他把小孙子悄悄送给了不能生育的邻居抚养,并且和他们约定,之后绝不会对小孩提一个字,封口费是三万元钱。老人极为守信,那些钱,使得他磕磕绊绊将大孙子抚养成人。
  邻居收养孩子的当夜就带着小孩回了老家,直到孩子五岁,才重新回到那个巷弄。因此,无人怀疑这个孩子并非那家人亲生。这个秘密就此尘封。
  可不知是否是血缘作祟,小孩莫名同老人的大孙子成了最好的朋友,不论小孩的养母如何阻挠制止,小孩只会变得对另一个孩子越发黏糊。养母陷入了恐慌,她害怕这个秘密暴露,她害怕会失去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
  她为此迁怒于孩子的亲哥哥,即使他并不知情。
  后来两个孩子都长大了,养母正想要稍稍放心,但她的孩子却生了一场大病。如果不换肾,她的孩子迟早都会死,她和丈夫怀着渺茫的希望去做了配型测试。
  不管孩子叫了他们多少年的爸爸妈妈,不管他们付出了多少爱,可人类的身体是多么诚实,只肯接受真正血脉相融的亲人。
  如果没有血缘,连十万分之一的机会都不肯给他们。
  母爱是伟大的,也是自私的。养母无论如何都想让自己的孩子活下去,她想到了那个总被她冷眼相待、厉声呵斥的孩子。
  养母心想,不管是下跪也好,磕头也好,要她立刻去死都可以,只求他看在最后的血缘关系上,救救她的孩子。
  可是她还没有将那个深埋了二十多年的秘密和盘托出,坐在对面的年轻人说了“好”,养母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年轻人又重复了一遍。
  他自始至终都表现平静,没有犹豫,连一丝一毫的停顿都没有。
  “这是第二件事。”
  分别前,他没头没脑地留下这一句。
  手术很顺利,儿子被送去监护室观察,还没有醒。监护室里不准任何人探视,养母在玻璃窗前站了一会儿,去另一间病房看望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还在麻醉中沉睡着,养母在他床边坐下。医生说,至少还要一个小时药效才会过去。但仅仅过了半小时,他就睁开了眼。
  刚刚做完手术,他虚弱得气若游丝,动了动嘴唇,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养母却看懂了,连忙握紧了他的手,轻声说:“阿晨他很好,他已经没事了。”
  他听完似笑了笑,缓缓阖上了眼,再次陷入昏迷。
  养母伸手拨了拨他被冷汗浸湿的额发,眼泪滚落下来。要多么强烈的惦念才会让一个人从极度的虚弱中挣扎醒来,不顾自身,只为问一句他好不好。
  妈妈说起这些,几次哽咽得说不下去,她用手背抹着泪水,拖着哭腔对我说:“他出事之后,在医院还坚持了一会儿,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他死死地攥住我的手,把钥匙放在我手里……”妈妈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他说,这是他送你的结婚礼物,说是很多年前就约定好了的。他的房子车子和钱,全部都留给你……”
  “他骗人。”
  我站起来,艰涩地笑了笑。
  “阿晨……”妈妈抱住了我,又在我耳边说着什么,可我一句也没听见。一片空白的脑袋好像被一把锋利的尖刀破开,疼得我两耳翁翁直响。
  “他骗人!”
  我用力推开了妈妈。
  “阿晨!”
  我拼命地跑,风在我耳边呼呼作响,冲进停车场发动了车子,我才发现我连鞋子都忘了穿上。太多太多的记忆汹涌而出,脑袋快要爆炸了一般痛得要命。肖旻的身影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我疯狂地捶打着方向盘,刺耳的喇叭如同警报般撕破静谧,直到全身力竭,我才蜷缩在驾驶座痛哭起来。
  我忽然又想起他的葬礼。
  他静静地躺在棺木里,双手安放在腹部,身上覆盖着鲜花。经过遗容修补,他年轻的面容精致得有些虚假。周围传来女人低低的啜泣声,还有人惋惜地说:“这么年轻……”
  很奇怪,那时我这么看着他,眼角居然一滴眼泪也没有。
  我的视线落在他戴着的毛线帽上。
  他是在摄影时从山上摔下来的,头磕破了,无论如何修补伤痕都很狰狞,于是遗体化妆师从他随身的物品里找了一顶帽子。
  真不像他,那时我这么想,他怎么会躺在那里呢,不会的。
  是啊,他不会死的,当初说好的三件事,他还欠我最后一件事,他不会死的,他一定没有死,他骗了我,对,他骗了我。
  我猛地抬起红肿的头来,转动车钥匙,一脚油门轰了出去。
  他一定骗了我,他只是躲起来了,他没死。
  他还欠我最后一件事。
  我狠狠抹掉不断滚出来的眼泪,好像自我催眠一般不断重复这几句话。
  肖旻被安葬在山上的公共墓园。
  刻有他的名字的墓碑静静地竖立在草地上。
  我提着在附近买来的啤酒,一屁股坐到地上,靠在他的墓碑上。
  他的墓碑上除了生卒日,并没有刻写墓志铭。照片上的他还是二十七八的样子,那么年轻,烟灰色的眸子好像正温柔地凝视着我。
  “喂……”我颤抖地伸出手,“你是不是骗我的……”
  眼前又变得模糊了,我垂下手臂,拔开啤酒罐的拉环,仰头一口气喝完。
  我最后喝得酩酊大醉,扒着墓碑喃喃自语。
  “你还欠我一件事……”
  “他没有欠你。”
  有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了过来,他弯下腰把一束白色的茶花放到墓碑前。我眯起醉眼看了看他,却一点想不起这人是谁。
  “你谁啊!”我没好气地吼。
  男人静静地站着,望着照片上的肖旻,低声说:“我是谁不重要。”他把头转向我,目光冷得像是一块寒铁,“你只要记住,他从来没有欠你,这就可以了。”
  这个人真让人火大,我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却又听见男人说:“他能为你做的事情他都豁出命去做了,你觉得他最后还能为你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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