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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君 作者:江南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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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欢喜冤家 民国旧影

  沈郸心情愉快,当即将他拦腰抱起,送到浴室里洗了个热水澡。
  夏殊言坐在浴缸里,长长的叹了口气。昨晚的事,虽说是他一时情迷,但沈郸也没有强迫他,只好当做是两情相悦——尽管听起来怪怪的,但感觉也不算太坏。他暗恋夏正清二十年,从来没有尝过爱情的滋味,如今有个四六不着的家伙缠着他,巴巴的当他是个宝,似乎也是有点甜蜜的。他认为自己是个男人,即使被睡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况他并不是真的讨厌沈郸。——可是以后该怎么办呢?
  沈郸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宝贝儿,还没好吗?要不要我帮你?”
  夏殊言被他打断思绪,没好气的将肥皂扔了出去:“你闭嘴!”
  洗完了澡,沈郸将夏殊言抱回了床上,这过程中他忍不住摸了摸他软软的屁股,结果脑壳上又挨了几下爆栗。夏殊言行动不便,两人在房间里腻了一天,期间沈郸端茶倒水,堪称万分殷勤。到了晚上,他向餐厅要了两份晚餐,坐在床边陪着夏殊言一起吃,看他来来回回的乱翻报纸,便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夏殊言端起饭碗扒了几口:“继续找工作,反正不回上海。”
  沈郸沉默了一阵,道:“既然你打算留在南京,不如写封信回去,也好让你哥哥安心。”
  夏殊言放下碗筷,认为他这建议还算靠谱,但转念一想又觉出些异常,便质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哥在找我?我来南京才三天,你的消息未免太灵通了罢?”
  沈郸暗叫一声不好,在心中将沈恪痛骂了一顿,胡乱编了个理由:“我……去夏公馆找你了,听下人们说的。”
  夏殊言侧头想了想,并未觉出有什么不妥,于是又端起饭碗:“我还想找个方便些的房子,一直住在旅馆也不是办法。”
  沈郸一拍胸脯:“这事交给我来办!”
  夏殊言斜睨他一眼,不置可否,继续埋头扒饭。就在这一抬眼一低头的功夫,一条湿漉漉的舌头伸了过来,从他嘴角舔去了一颗饭粒。
  ?
 
☆、第十九章  心动
 
?  沈郸在莫愁湖边找了一处清净场所,租下一间四十平的公寓,每月房租三十元。房东见他是个阔气少爷,又带来个美貌少年,心下了然,于是特意撤去一张床铺。谁知那美貌少年在屋里转了一圈,迎面就问:“明明两个房间,为什么只有一张床?”
  房东唯唯诺诺,当即表示家具可以再添置,但需要一点时间。
  沈郸很暧昧的笑道:“一张床有什么不好?我看那床倒是大的很。”
  夏殊言不理他,自顾自地收拾衣物。沈郸见他眼观鼻,鼻观心,把一件衬衫叠来叠去,只得叹了口气,道:“今天是不能指望他搬床过来了,那晚上我睡哪?”
  夏殊言红着脸“呸”了一口,道:“你想也别想,床送来之前你就睡沙发!”
  沈郸于是睡了沙发。然而沙发狭小,他身材高大,怎么睡都无法彻底舒展腿脚。他蜷起身体,勉强躺了一会,只觉得腰酸腿麻,睡意全无。他翻来覆去想寻一个舒服的姿势,结果噗通一声翻到了地上,头磕在茶几上,疼得龇牙咧嘴。
  “没良心的小东西!”他小声埋怨,揉着额角的一个肿包。
  这时,对面的房门忽然“呀”地一声响,随后透出了一点微弱光亮。夏殊言穿着睡衣,探出半个脑袋,表情复杂的看着他:“吵死人了,就听见你唉声叹气。”
  沈郸指着自己脑袋:“看!都撞了个包!”
  夏殊言迟疑了一阵,咬着牙道:“你进来吧!”
  沈郸一骨碌从地上蹦起来,欢天喜地的奔了过去。夏殊言伸手推开他的拥抱,义正辞严地道:“我先声明……睡床可以,但只许睡觉,不许动手动脚。”
  在沈郸的再三保证之下,夏殊言终于重新躺下。床确实很大,睡两个成年人也不觉得拥挤。床头挂了棉纱的床帘,有温润的月光隐约的透进来。夏殊言翻了个身,背对着沈郸,听见他渐缓的呼吸,他轻轻松了口气。
  这样和另一个人同枕一个枕头,同盖一条被单,对成年后的夏殊言来说还是第一次。这种舒适而安全的亲近感,让他觉得很放松,简直好像……夫妻一样。他脸上一阵发烫,将被单拉过了口鼻。
  第二天,夏殊言在晨曦中醒来,发现自己滚到了沈郸怀里。更可恶的是他居然一直盯着他的脸,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他沉睡时的傻样,醒来时的惺忪睡眼,岂不是全被他看到了!
  他恼羞成怒地质问:“你干什么,不是说了不能动手动脚吗!”
  沈郸很无辜地眨眨眼:“我什么也没做啊,是你自己靠过来的。”
  夏殊言拒绝相信他的胡话,挣扎着要起身。沈郸一手搁在他腰上,另一只手扳过他的脸,低头吻他的唇。他起初是不大情愿的,但后来也就自暴自弃地张开了嘴,任凭他长驱直入。他现在不感到厌烦了,也默许这样的亲密。他心里的天平总是有一点倾斜了。
  两人在南京住了一段时日。等到了七月初,夏殊言回学校办了手续,终于拿到了一纸毕业证书。一家报馆答应录用他做小说版的编辑,月薪八十元,预支一半。这是他人生之中的第一笔工资,他拿出十五元给沈郸平摊房费,剩下的二十五元被他铺的平平整整,小心地夹在书页里收好。沈郸隔三差五回一趟上海,也会主动向他汇报夏正清的动向。他好几次想随他回去看看,终究还是忍住了。
  这一天傍晚,他从报馆回家。沈郸前一天就回了上海,大概晚些时候会到。他拿出钥匙正要塞进锁孔里,却发现房门开出一条缝来。他确信自己离开的时候上过锁,这么说是沈郸提前回来了。
  “你回来了?”他在玄关换好了拖鞋,将背包摘下放在五斗橱上。房中隐约站了一个人,他看不清楚,伸手按下日光灯的开关。
  灯光一闪,那人转过脸来审视他。不是沈郸。他一怔,但很快的,他注意到他深邃的目光和凛冽的气息,以及与沈郸有些雷同的脸,他一下子就知道他是谁了。
  “你是……沈老板?”
  沈恪点头:“眼光不错。”他走到沙发边坐下,指着茶几道:“你这里怎么连水也没有。”
  夏殊言犹豫了一阵,还是拿来水瓶替他倒了一杯凉过的白开水。沈恪没有喝的意思,甚至连道谢也没有。他仿佛生来就是个主宰者,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样。
  他不说话,夏殊言也就不好开口。
  窗外的知了叫的人心烦意乱,夏殊言忍不住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七点了。
  沈恪环视四周:“这地方是按你的意思选的罢。”
  夏殊言一愣:“我……我不知道,这是他……”
  沈恪道:“他从小就喜欢热闹的地方。这种僻静的巷子,放在以前,他一天也住不下去。”
  夏殊言沉默下来。他忽然意识到其实他对沈郸一点都不了解,他是个怎样的人,出生在怎样的家庭,有怎样的过去……有关他的事,他全部是道听途说。以前他觉得这些和他无关,所以不闻不问。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想知道的多一点,了解的多一点,关于他的事,还有他的人。
  “沈老板是来找他的吗?他回上海去了。”
  沈恪摇头。他有些疑惑,不知为什么心中忽然忐忑起来。
  “我是来见你的。”
  “我?……为什么?”
  “不为什么。”明明已经是七月,站在他身边却让人觉得冷气逼人。“就是想看看让他日思夜想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夏殊言握了握拳,觉得自己心跳的厉害。他有种朦胧的预感的恐惧,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他直觉一定是让他措手不及的事。他惊惶的看着对面的人,像等待宣判的犯人。
  “你过来。”他看着他,眼里没有任何感情,仿佛在发号施令。
  他踌躇着,恍惚地走了过去。一股巨大的力量攥住了他,他毫无抵抗的摔倒在沙发上。沈恪冰冷的气息从他的耳边掠过,他冷静的让人害怕。
  “你长得比他漂亮。”他低声说。冰冷的指尖掠过夏殊言的唇瓣。牙齿被轻易地撬开。他吻的很深,像是要确认什么一般仔细探索。他的嘴唇也是冰冷的,没有温度,也没有情绪。
  “你们最像的地方就是眼睛。”沈恪伸出两根手指,按在夏殊言颤动的眼球上,玩赏似的来回摩挲。“……听说挖出来也不难。”
  他疯了!夏殊言在心中哭喊。他死命的想要挣扎,但现实是他被沈恪压在沙发上,除了瑟瑟发抖什么也做不了,仿佛砧板上一只待宰的活鱼。
  衣服被撕开的时候,夏殊言很没出息的哭了出来。沈恪的指尖滑过他的身体,他恍恍惚惚的觉得自己要被开膛破肚了。他一边哭一边想起了沈郸,他说的什么爱他喜欢他都是骗人的,现在他就要被杀掉了,那个王八蛋还不知道在哪!
  他觉得自己好像晕过去了。朦胧间他似乎听到沈郸在叫他的名字,他不太确定。眼前有模糊的人影在晃动,有人在大声争执。他奋力地睁开眼睛,喉咙像被人掐住了,发不出像样的声音。
  “殊言!你醒了?看着我!”是沈郸的声音没错。是他回来了,他得救了。
  “你个混蛋……”夏殊言看清了面前的沈郸,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你怎么才来!咳咳……”他摸着自己的喉咙,猛烈地咳嗽,强烈的呕吐感让他捂住了嘴。
  沈郸连忙帮他顺气,一边轻拍他的背,一边将他贴紧在胸口:“别怕别怕,我回来了。”
  “一点用都没有。”沈恪冷冷地道:“我还什么都没做他就晕过去了。”
  “你他妈的快点给我滚!”沈郸抓起一只茶杯,直朝沈恪的脸掼过去,“有什么你冲我来,你敢动他,老子就跟你拼命!”
  沈恪侧身躲开了,复又冷笑道:“就凭你?你准备拿什么跟我拼?”
  沈郸仍然紧紧抱着夏殊言:“你信不信我明天就把沪商股份转给季临江。”
  沈恪沉下脸,目光刀锋一样从他脸上刮过去:“很好。这么说你是铁了心要跟我对着干了。”
  沈郸道:“是又怎么样!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沈恪点头道:“好,记住你的话,将来别后悔。”话说到尽头,他便起身走向门口。步履从容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也没有再看他们,仿佛他们是蝼蚁,是不值得他一眼的。
  到了晚上,夏殊言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他是真的害怕。他甚至做了个梦,梦到沈恪把他按在餐桌上,拿着刀叉走过来,耐心研究要从哪里下口。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喘着气。窗外没有月光,黑洞洞的房间让他心惊肉跳,他惊恐的盯着房门,确信门外就藏着人,随时破门而入的要害他。
  他忍住了眼泪,慌忙跳下床,光着脚奔向沈郸的房间。
  沈郸听到开门声,知道是夏殊言,在黑暗中问他:“怎么了?”
  “我……我睡不着。”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是沙哑的,像哭过一样。
  “过来,我抱着你睡。”他的声音温柔的几乎让他落泪,他扑过去,用自己的身子填满他的怀抱。温暖的。总是在等着他的怀抱。
  他们安安静静的拥抱在一起,很久没有说话。夏殊言疑心他是不是睡着了,于是喊了他的名字。
  “怎么了?”他马上问。
  夏殊言放下心,把头向他怀里钻了钻:“他说你不喜欢住在这里,你喜欢热闹的地方。”
  沈郸一怔:“哦。他还跟你说这个。”
  夏殊言道:“我的事,你都打听清楚了,你的事,我一点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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