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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普通通的鬼差……才怪吧！是鬼差就已经不算是普普通通了吧？两人两鬼在心里默默吐槽。

“不过呀……”男孩继续说道：“们我只接收实现了自己愿望的鬼魂，所以说，你可以放心啦，你与某人的约定已经完成了！”

说完，男孩又把目光落在了陆潇身上说道：“咱们走吧！”

走？怎么走？事情还没有解释清楚吧？秦雨琪当然不想就让陆潇这么离开，而夏明晓也想搞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但是，两个人隐约觉得事情发生到这个阶段好像没他们什么事儿了，所以，只好乖乖闭嘴。

陆潇知道现在自己只能上车只能离开，虽然还没跟好不容易见到面的哥哥说上几句话，虽然对也算得上是朋友的秦雨琪有些不舍，但他最终还是得孤身上路。

“那啥，哥哥，再见。”

陆潇看着陆何夕，一脸不情愿的道别。他知道陆何夕听不见他说话，但是，今天他还能见到陆何夕已经没什么遗憾了，也是该走的时候了。

“哦，对了，秦雨琪，再见！”

陆潇向秦雨琪摆了摆手，虽然还有很多话想要说，但是秦雨琪还是选择静静注视着陆潇离开，这也算刚刚算是好朋友的好朋友对自己朋友的祝福吧。

“他在向你道别呦！”

少年冲陆何夕笑着。

然后，秦雨琪看着少年带着陆潇变成了完全透明的形态，陆潇在最后一刻露出了一个像是硬挤出来的微笑，然后消失在了天边。

三十年的等待、三十年的迷茫、三十年的无奈、三十年的孤寂一起化作了白色的雪，在夕阳西下的冬天操场绽放出了洁白的光芒。

为了这个他期盼已久的道别时刻，付出再多都是值得的！陆潇一直这样想着。

“嗯，再见。”

陆何夕微笑着看着天边说道，不知何时，他的眼见已经噙满了泪。

陆潇离开了，陆何夕也走了，空空的校园又只剩下了秦雨琪一个。

秦雨琪在寻思着少年所说的话，只有实现了生前愿望才能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么？

在死之前他曾无数次的想，‘这是什么破烂世界啊，还不如死了算了！’可是，当他以鬼魂的姿态再次回到这个世上的时候才明白，原来自己对这个世界如此恋恋不舍。这就是所谓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养儿不知父母恩，不做鬼不知活着好吧。

秦雨琪其实挺失落的。陆潇是他目前为止第二个称得上是朋友的朋友，夏明晓虽然知道他的存在，但他们完全没有办法交流，而陆潇则很喜欢和秦雨琪说话，啊不，是陆潇很喜欢听秦雨琪说话。但是，现在陆潇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坐上那个什么什么列车离开了，又只剩下秦雨琪自己啦。

当然啦，有夏明晓陪着他也不算孤单，而且世上这么多鬼，总有其他鬼愿意和他做朋友嘛！而且陆潇能实现自己的心愿秦雨琪还是挺替他高兴的。

现在困扰秦雨琪的是另一个问题——他自己的愿望是什么呢？

秦雨琪从未考虑过什么愿望。也许，秦雨琪有着一个连自己都不清楚的愿望吧。

不着急，慢慢找吧。

反正，作为鬼魂，他可以一直存在着。

 

☆、第五章

 

苏然生病住院了。

雪佑镇中心医院住院部301病房一共有四个床位，在靠窗边的床位上的是位二十几岁的上班族小姐，好像一天到晚忙的不行。苏然在他旁边的床位，再旁边是个只有七八岁的小萝莉，整天说着苏然听不懂的流行话题。而靠墙床位上的是个十六七岁的高中生，平时都不怎么说话，却总喜欢看着没有人的地方发笑。

果然医院里就没有啥是正常的吗……

昨晚下了场大雪，早上短发小萝莉吵着要夏明晓陪着她去外面打雪仗，但幸好被她老妈给拉住了。

中午的时候，陈秋淼来探病了。

下午的时候，上班族御姐的家人来看他，还带了一个大果篮，不过最后被病房里的其他病人分了。

傍晚的时候，苏然被推倒了重症监护室，然后，没再回来这个病房。

 

那挨千刀的期末考试终于结束了，前天返校之后就正式放寒假啦。这是夏明晓高中时代第二个也是倒数第二个寒假了，毕竟他可不想再复读几年。不过，在这个寒假，夏明晓可没打算轻折腾啊。

然而，并不打算轻折腾的夏明晓不得不承认，自己最终还是败给了感冒病菌。

没想到感冒会以如此猛烈的趋势转变成肺炎，夏明晓住进了医院，他难得的寒假居然是从医院开始的。

而陪着夏明晓住进了医院的秦雨琪并不无聊，毕竟医院嘛，哪能没有几个死人？而且鬼魂的数量那可是多多哒。

已经开始考虑自己怎样才能得到真正的‘安息’的秦雨琪，在入住雪佑镇中心医院住院部301病房的第一天就得到了好多叔叔伯伯婶子大娘的……鬼魂们的欢迎，于是乎，秦雨琪突然不着急让自己‘安息’了，毕竟还有这么多好人（鬼？）也徘徊在人间呢。

可是哦可是，秦雨琪万万没想到，在他入住医院的第三天，与夏明晓同病房的一个大哥哥被送进了抢救室，没记错的话那个人好像叫苏然来着，而等到秦雨琪再见到苏然的时候，他发现苏然已经变成了跟自己一样的……鬼？

 

苏然觉得自己就是感冒，刚开始没怎么在意，可没想到发展成了肺炎必须的住院。不过在住院期间陈秋淼天天都会来照顾他，这让苏然很开心。

苏然是标准的东北人，而陈秋淼则是标准的南方人，通俗点说，连麻将的玩儿法都不一样，可他们却做了十几年的朋友。说朋友也不太准确，陈秋淼是苏然的高中物理老师，今年三十六了，苏然过了年也要二十八。

陈秋淼刚教苏然他们班的时候才二十五岁，是全校最年青的老师。而苏然也才十七岁，是全校最调皮的学生。班里的同学都不把这个年轻的老师放在眼里，上物理课的时候该睡觉睡觉，该看课外书看课外书。当然啦，那时候手机还不太普遍，不然仅有的几个学习的学生也要沦陷啦。

苏然一直觉得上学就是来打发时间的，对老师和家长的劝说从来不以为然。

其他老师几乎都放弃苏然了，也只有陈秋淼会揪着他的耳朵给他一遍一遍地讲电流与电路、讲欧姆定律、讲机械能；也只有陈秋淼会在他不听课的时候打他手板；也只有陈秋淼不会为了他在学校的种种劣迹给他家长打电话。

虽然苏然最开始挺讨厌陈秋淼的，但是他高中时代唯一一张给老师的贺年卡出现在了陈秋淼的办公桌上，上面写着：陈老师，听说你最近总批作业到凌晨，一定要注意休息，养足了精神才有力气教训我啊。

最后，苏然高考的时候因为物理成绩大大拉高了他的平均分而进入了一所好大学。据说，苏然这三年高中下来除了他班主任，就只记住了教物理的陈秋淼。

大学的时候苏然依旧和陈秋淼保持的联系，几乎每天他们都在□□上聊几句，虽然只是‘最近怎么样？’‘挺好的，你呢？’之类的话题。

 

苏然大三的时候，陈秋淼结婚了。女方是个乡下来的淳朴姑娘，但天生丽质人缘又好，做饭好吃还会做家务，当年有很多追求者，但她还是选择了老实本分又不乏浪漫的陈秋淼。婚宴苏然也去了，他嘻笑着管那姑娘叫师母，然后看着两个人在各自父母的祝福下相拥在一起。

等苏然大学毕业留在本城，成了一个每□□九晚五三点一线的上班族，陈秋淼也成了个邋里邋遢彻头彻尾的大叔。即使成了彼此的知心朋友，苏然也一直叫陈秋淼老师，陈秋淼也一直像苏然上高中时那样叫他小苏同学。

苏然参加工作三年了，终于当上了个小业务主管，省吃俭用攒够了买房的首付，贷款在这个小城买了栋五十平米左右小房子。也是在这一年，陈秋淼的父母相继去世了。

苏然的父母每个月都给他发四五条催婚短信，平均下来每个周一条。但是他每个月都会给父母打电话说想先忙事业，找女朋友的事不着急。

其实，他只是不想在那个人正沉浸在悲伤的时候，自己却沉浸在幸福里。

在大前年年初那场已经变成商业论坛的的同学会上，苏然和陈秋淼撇开交谈甚欢人群，趴在阳台边儿上聊着些没营养的话题，就像以前那样。

苏然得知陈秋淼离婚了，是女方知道自己无法生育后不想拖累陈秋淼，主动提出了离婚。陈秋淼虽然不在意那些，女方却很坚决，两人最终还是离了。

苏然问：“老师，孩子有那么重要么？我以后就不打算要。自己还没混明白呢，哪有闲心要孩子？”

陈秋淼苦笑着：“苏同学啊，她们家是乡下的，思想守旧，认为不孝有三无后最大，硬逼着她跟我离，而且现在连她家门都不让我进，说什么他们家有规定离了婚的女人不能见前夫，我有什么办法？”

苏然问：“那你不在意有没有孩子喽？”

陈秋淼回答：“是呀。”

苏傻笑着问：“那你看我怎么样？”

陈秋淼依旧苦笑着：“嗯，长得不错，要是会洗衣做饭我就娶你……”

 

苏然知道陈秋淼只是在开玩笑，但他还是开始学做饭。以前他做个方便面都会煮糊，现在管咋地他的手艺慢慢的从‘无法下咽’到‘还算可以’然后又到‘算得上好吃’的水平了。

等苏然的厨艺终于达到‘非常美味’的水平后，他时不时地就往陈秋淼家里跑，亲自下厨做一顿大餐，然后开两瓶啤酒和陈秋淼一起吃饭。理由是让陈秋淼尝尝自己的做饭水平以后能不能找到个女朋友。

可苏然一直没有找女朋友，陈秋淼也没有再婚。

 

离了婚的大叔和从没结过婚的大叔是有区别的，比如，陈秋淼现在就被以前的老婆惯得不会收拾屋子了，有时候一份教案找了很久都找不到，可不需要它的时候自己就会出现。

陈秋淼白天不在家请临时工不放心，当来给陈秋淼做饭的苏然发现这个家的灰已经快没他脚脖子的时候，竟然自告奋勇地帮陈秋淼打扫起了卫生，其实苏然在自己家的时候也都从不打扫卫生。

现在，苏然也渐渐学会了做家务，学会了做一些简单的针线活。

从此，陈秋淼只要拉开抽屉就能找到胃药，只要打开柜子就能找到教案，只要打开冰箱就能看到被保鲜膜包起来的饭菜，好似又回到了离婚前那种被圈养的幸福之中。

苏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只希望陈秋淼过得好就可以了，他觉得这种感觉类似于喜欢，可又难以启齿，所以一直隐藏着。

 

后来，苏然在父母的强硬态度下找了个女朋友，也是北方人，是传说中的女汉子。

可没到半年他们就分手了，连女汉子受不了苏然三天两头就往一个男人家里跑给他做饭、给他收拾房子，却从不认真地给自己女朋友做饭啊。

再后来，苏然的父母特地找他谈了一场。

苏然说自己有喜欢的人，虽然永远没法和那人结婚，可就是没有办法喜欢上别人了，他不想耽误别的女孩的一生。他说他对不起为自己操了一辈子心自己的父母，他说以后什么事都会听他们的，唯独这件事请他们不要再问了。

他的父母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也许是看到从小就叛逆的孩子现在的生活也过得不错，已经不再奢求什么的父母同意了苏然的想法。但要求苏然的那段感情落地以后一定要找女朋友结婚。

苏然好像松了口气，依旧时不时的去陈秋淼家做饭收拾屋子。

哪怕，他的努力只换来了睡梦中那人一个浅浅的吻。

没关系，慢慢等吧，等自己有勇气说‘喜欢’的那天到来。

一切，还都来得及，对吧。

 

苏然这次住院了，因为转换成肺炎的重感冒，上班族可没有寒假，好不容易向公司请了病假安心养病，又有放了寒假的陈秋淼照顾，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可没想到自己却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苏然好像睡了一大觉，再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还在311病房。

他看到靠窗户的床位边站着个大约十来岁的小鬼，正安静地看着夏明晓，然后突然意识到了他的存在，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他看见隔壁床位那个御姐家人又来看病，热热闹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