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娱乐圈)+番外 作者:小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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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少良本能地伸手扶住了言成,言成却生分地退让开,摆手道:“别弄脏您的衣服,没什么大问题的。”
华少良的手空落落停住在半空,他苦笑道:“送你去医院,留这么多血可能需要缝针。”
“您忙您的,我自己去就行。”
华少良没有给言成避让的机会,他转身对秘书说着:“行程还是取消,你们先回去。”
秘书闻言,知道华少良这是让他们回避,便识趣地领着大家退了出去,其实他心里好奇得很,华先生一晚上反反复复,先是取消行程,后来又恢复,再后来又取消,这可真的不是华先生的风格。当时百思不得其解,只是觉得华先生对这个年轻人未免太过热心,直到后来,秘书收拾华少良遗物时候,看到了那厚厚一沓未曾寄出的邮件,看到上面收件人的名字时,他什么都明白了过来,只是那时候明白又有什么用,人都已经走了,他也不过是个外人。
华少良亲自送言成去了医院,医生说要缝针,华少良干脆动用关系找来整形外科最好的医生,言成被他这般兴师动众弄得有点懵,他平时可都是一大早就去医院排长队挂号的小老百姓,现在却因为缝个伤口都得院长亲自陪着,有些惊悚。
整个治疗过程,华少良都跟言成监护人似的,寸步不离,弄得言成更加忐忑局促,他已经好几次说着:“华先生,我真的没什么事,您去忙吧。”
华少良看到他一讲话就扯着伤口疼,干脆道:“你先不要讲话,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受的伤,我也有责任。”
治疗结束后,言成看了看医院楼里的挂钟,犹豫片刻后问道:“这里电话方便吗?我想打个电话。”医生办公室里就有座机,言成拨通熟悉的号码,片刻后电话接通,言成小声说着:“睡了吗?”
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言成脸上带了浅笑,回答着:“都很好,放心吧,我很快就回去,给你带好吃的。”
大概是借用的旁人的电话,通话很快就结束了,言成起身看到华少良正在看他,不好意思地摸摸耳垂,说着:“是我内人,约好通话的,怕她担心。”
言成并没有说谎,电话那头确实是言成法律意义上的妻子,只不过比起言成担心她,她更加担心言成,她在电话中问着言成有没有按时吃药,有没有感到病痛,言成报喜不报忧,让她不要担心。
言成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病了,在生死线上徘徊次数多了,已经把人生看得比旁人豁达,旁人的对对错错他并不愿意多去追究,就像弄伤他的那个女星,言成觉得与其多费力气口舌,不如想想怎么发挥发挥余热,多去帮帮那些困难的人,比如他法律意义上的妻子,言成这次得奖有不少奖金,大概能给她留下不少,他心里踏实多了。
有些事,当仅有的知情人选择沉默,便会永远成为沉睡在坟墓中的秘密。
在听到言成跟他妻子通话的那一刻,华少良不否认自己内心澎湃着的黑暗念头,他有很多很多种手段去攻击一个人的软肋,也有很多很多种途径去控制住一个人,他做惯了运筹帷幄的人上人,善心被蹉跎久了,早就包裹上了冷漠的外衣,就像得知言成受伤的真相后直接封杀掉那个叫嫣然的女星,就像他当夜就将言成的全部档案调查得清清楚楚,就像他真的认真考虑过要不要将言成禁锢在自己身边。可是华少良知道,强迫言成,不过是在已经虚无的人生上再点缀一个更虚无的梦境。
言成是他的海市蜃楼,他就算是追逐到累死渴死,也不可能触及丝毫。
从医院中出来已经是深夜,言成坐在华少良车中看着外面,感慨说着:“夜景真漂亮,怪不得都往大城市跑。”
华少良早就看惯了灯红酒绿,被言成这么一说,早就麻木的情致像是被唤醒了,他打开车窗,吹着舒服的夜风,说着:“白天再热闹,到了晚上还是挺安静的,累不累,带你去个看风景的好地方。”
言成想了想自己的身体情况,说着:“今天就算了,真有点累。”
华少良突然笑出声来,他觉得自己方才简直像个刚谈恋爱的初中愣头小伙子,竟然想一股脑就将自认为好的东西献宝似的全塞给对方,言成从外地奔波过来,紧张兮兮地领了奖,又受伤流了那么多血,可不是要累了,自己可真是不够体贴。
失血的人容易体虚,华少良关上车窗,说着:“也对,以后有的是机会,我再带你去看,那里能看到全市的夜景,很漂亮。”
言成脸色惨白地扯出一丝笑容,说着:“是吗?以后再有机会真的挺想去看看,对了,我本名叫沈心诚,华先生叫我本名吧,在外面用笔名怪怪的。”
华少良点头,说着:“那你也别总喊我华先生,听着别扭,家里人都喊我少良。”
车子行驶进夜色中,他们都放松了神经,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像是神交已久的老朋友。
只是那个看风景的好地方,华少良终究没有带沈心诚去过。
第61章 番外·华少良篇(三)
华少良自从接管华家家业之后,就不再有什么知心朋友了,他高高在上,成了位高权重的孤家寡人。以前念书时候,华少良身边还有为数不多的几个谈得来的朋友,毕业以后分开时间太久,各人有各人的生活圈子,很难再有交集,便生疏离散了。现在华少良身边的人都谨小慎微的对待他,有时候华少良也试探着想跟有眼缘的某些人多一些交谈,可对方表现得诚惶诚恐,言语愈发不自然,华少良尝试几次后就不再给人找不自在了。他很不习惯这种高处不胜寒的寂寞,只是时间久了,就麻木了,麻木了,也就无所谓了,他在公共场所说着公事公办的话,做着合格的华家家主,杀伐决断没有半个字的废话,维持着铮铮铁汉的坚强模样,完美得不露丝毫破绽reads;战妃狂帝。可等他深夜回到家中,疲惫地脱掉西装衬衣时,华少良很想说点什么,当嘶哑的声音回荡在黑夜空荡荡的卧房中,连个回音都没有,华少良疲倦地闭上嘴,放弃挣扎,像是成为了失语者。
如果有记者采访华少良,问他最想实现的愿望是什么,华少良肯定会说他很想找个能说说话的人。而这种回答肯定会成为笑柄,堂堂传奇人物华少良怎么可能没有说话的人呢?想巴结着跟他搭话的人排着长队呢。事实就是这样,过日子从来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华少良从来不否认,他自己其实是一个强装坚硬的弱者,一个十足十的弱者,他知道自己的未来不外乎两种,要么获得救赎,要么压抑致死。
若干年以后,秘书回想起当时华少良的状态,深深自责,如果当时再警醒一点,他该带华少良去看看心理医生,如果当时再敏感一点,他该早点察觉华少良的异常,可惜往事不能重来,他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一错再错,终于到再也找不回华少良的那一天。
而那会,华少良毫不犹疑地将沈心诚当成了自己的救赎,他以为自己沉沦的灵魂终于寻求到了可以停靠的彼岸,而这其中到底有多少关乎爱情?当时的华少良坚定不移地以为那就是爱情,知道他们故事的人也坚定不移的认为那就是爱情,至纯至美的爱情。不过又有什么关系?爱情不需要事后的深究和琢磨,不就是在最渴望的时候,遇到了那个最渴望的人吗?
沈心诚的酒店是组委会给订的,他原本准备颁奖礼结束后的第二天就退房回去,可华少良夜里亲自载着沈心诚换了住的地方,沈心诚原以为他是要给安排旁的酒店,谁知道华少良竟然带他去了自己的一处高档公寓。
华少良打开房门的时候,沈心诚很意外,觉得对方的行为突兀而又诡异,华少良抛开了往日的理智冷静,此时头脑发热地只想给沈心诚最好的,最方便的,也是最私密的,他解释道:“这里东西更齐全,你在这里住得应该会更舒服些,我不常住,不过每天都有人来打扫,给你配了司机,想去哪里逛逛直接支使司机就行,当然,如果你不介意,我愿意当你导游。”
沈心诚心中愈发忐忑不安,觉得华少良对他未免太过于隆重了,他何德何能。沈心诚婉言拒绝道:“我明天就该回去了……”
华少良听后神色立马黯淡,难掩失望之色,他倒不掩饰,说着:“可惜。”
一盆冷水浇了对方的盛情款待,沈心诚有点过意不去,便说了几句日后再来的客套话,一句两句就打开了话头,华少良干脆给沈心诚泡了茶,俩人坐到沙发上,忘却深夜,聊了开来。
沈心诚骨子里像是老时代里的旧式文人,他单纯地认为这是高山流水遇知音似的相知相识,精神上的契合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可以忽略时间、地点、身份、地位,他们惊讶地发现原来有那么多可以侃侃而谈的话题,他们看过同样的书,有过相似的感慨,哪怕是对于未来都有着极为接近的想象,华少良是多数时间里的倾诉者,他讲自己多年前游历的山水,做过的冒险,也讲这几年经营公司遇到的挑战和困难,他的世界那么大,那么精彩,沈心诚有些羡慕地听着,这么精彩的分享,好像他也跟着一同经历了一般。
深夜的时间流淌,他们相谈却愈发欢愉,忘却疲倦和困乏,安静的天地间只有他们二人。
华少良精神极其亢奋,而沈心诚体力却有限,天边鱼肚白的时候,沈心诚靠在沙发中沉沉睡了过去,华少良看着对方熟睡的安然面孔,只恨时间过得太快,又恨自己太过兴奋,让他这般疲倦。
不合理的时间,不合理的地点,不合理的倾吐对象,跳脱逻辑之外,永世再难忘。
沈心诚足足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醒来时华少良已经不在,昨夜恍如一梦,不管是热情真挚的华少良,还是他们不停不歇地热络交谈,都像是不真实的黄粱一梦,等梦醒了,沈心诚只觉得是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想不明白华少良为什么放着好好的酒店不让他住,非得拉他到私人寓所,想不明白前一刻还疏离客气的华少良怎么突然跟换了一个人似的,简直就像是打了鸡血,滔滔不绝地谈古论今reads;凤傲九天之夫君难追。沈心诚虽不反感他讲话,俩人聊的也非常投机,只是事后回味起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是相识一天的陌生人,哪里那么多话题可说,自己大概因为昨晚获奖的事情兴奋过头了,希望没有对华少良说什么失礼的话吧。
沈心诚这些年独来独往惯了,明天跟医生约好去医院做例行检查,他不能再耽误行程,至于华少良,沈心诚有点为难,他拿不准该怎么同他来往,迟疑片刻后,他给华少良留了个字条,感谢华少良的接待,不能当面道别很是抱歉,客气说着他日再约。
沈心诚走后不到一个时辰,华少良自己拎着满满几袋子食材兴冲冲地赶回公寓,他自己在国外念书的时候做的牛排特别好吃,广受好评,他想做给沈心诚尝尝。迎接他满腔热情的不是沈心诚的笑脸,只有空荡荡的房子。他看着沈心诚留下的字条,疯了似的跑出去,发动起车子追向机场,来到一半又突然想到,沈心诚大概会坐火车走,华少良脑子一热,竟然想在单行道上掉头,后面疾驰的车子猛拨喇叭,惊醒了浑浑沌沌的华少良他沮丧地将车子停到路边,终止了徒劳地追赶。
自己不是沈心诚的什么人,就算是追过去,他大概会把自己当成疯子吧,不,也许自己已经疯了。
沈心诚走后,华少良发现自己像一个强制戒烟戒酒的狂躁病人,再也无法维持以前的冷静平和,秘书递给他的文件已经堆满了桌子,他尝试着翻开,他认得里面的每个字、每个笔画,却很难将整句话整段文字输入大脑,秘书终于察觉出华少良的不对劲,问他要不要看医生,华少良却问他道:“你有没有非常喜欢过什么人?”
秘书听到道很意外,说着:“是有过,您怎么突然问这个。”
“后来呢?”
“无疾而终。”
“后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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