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猫不从》
栏良
“又不回来?”于岷无聊地换着台,勾起来的笑都是冷的。
“上周末你也加班。”
“你的新助理能别在边上说话这么嗲么!我还没吃饭就要被她恶心坏了!”
“你忙,我自己吃泡面!”
“滴——”于岷懒得再听,动手挂掉电话,手机在手上掂了会儿,披一件黑色外套出了门。机车钥匙在他手上甩得叮当响,吐掉嘴里的烟用脚踩灭了,头发好些天没理了,有些长,于岷撩一把头发扣上了头盔扣子。
商远特地走到包厢外面打的电话,没说完的电话又被挂了。商远皱着眉盯了会儿手机屏幕,边上有个小女孩在拽他。
商远低了低脑袋,那小女孩扎着双马尾,努力踮着脚和他说话。
说话声音奶声奶气的:“叔叔,我刚刚看见屏幕上的字是俺老婆,谁是俺老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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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舞池边上疯狂的喊叫和重金属音乐混在一起尖利而热情,于岷的脑袋被吵得有点疼,酒劲儿还挺大,墨镜后面的眼睛都快迷醉成一道缝儿,却还强打着精神,憋了口气攥一杯酒灌进嘴里。
这酒刚开始觉着挺辣,这会儿舌头都麻得尝不出味儿了。
没拿着杯子的手搂着边上一个黑丝女的腰,长相看不清,就看得一腿黑丝勾人得很。于岷眯着眼睛瞧,那女的靠得越发近,倒不是很重的香水味,肉体贴上来很是有料。
这时候那烦人的手机铃声又响了,伴着振动,居然比在他裤袋里动静还要大,于岷睁开享受得快要闭上的眼睛,就看见被他扔到酒杯里振得欢快的手机。
妈的,怎么还没坏!
于岷一脚把那个酒杯踹下桌去,酒杯应声而碎,手机也没了动静。
那女的也顾不上喘了,看他的动作靠得越发近,话也说得暧昧:“不想回家?”
于岷也不理她,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把人推开,穿过乱舞的人群跌跌撞撞出了酒吧。酒吧外面没里面暖和,冷风嗖地一刮,于岷有点想吐。他靠上一颗行道树稳着自己,低头干呕了很久也没呕出东西来,反倒是脑袋更沉了。
走到路边解了机车的锁,套上黑色机车帽,长腿一跨,翻身上了车,于岷闻见自己浑身酒味,到底还知道自己醉了,他没想玩命,回家的路上一路都没飙,快到家门口了。于岷故意在手下咬牙切齿地加速,哐,机车撞上了院子里的大花坛,于岷翻下车,摘帽子,脑袋还是有点疼。机车撞上去那一下的震荡也把他撞清醒了点。
撞的声音很大,不一会儿楼上传来的咚咚咚的脚步声。
“于岷——”那人在楼梯上被灯光照得身影逐渐清晰起来,那人走得越近,于岷却觉得看得越模糊了。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于岷手里还捧着机车帽,边缘被他捏着,正捏到刚刚被震麻的虎口,捏得有点疼。
“手机扔了。”
那人没再问,沉声换了一个问题:“去哪里了?”
“就准你去应酬,不准我去喝酒?”于岷这回才是真想笑,扔了机车帽,往家门口走,步伐走得不稳,就示威来说,很不够帅气。
进了房间,于岷就埋进床里,不想动了。
妈的,喝个酒,浑身都没力气。
在床上翻了好几个身,于岷把枕头被子都踹床底下去了,怎么还不端茶来!
卧室门被打开,接着是脚步声,有一双手把他扶起来靠自己肩上,递上一杯醒酒茶,醒酒茶挺浓,味道也苦,于岷靠在他怀里蹭了好几下,把头发上的汗都蹭他外套上,接着把茶喝了,被子一放,自个儿裹了被子躺下了。好一会儿才伸出一只脚来,指指门口的方向,示意他可以滚了。
商远把杯子放下坐到床边看他,于岷懒得理他,自顾自蹭枕头。
看了半天于岷都觉得烦了:“你怎么还不走?”
商远看着他的眼睛没挪:“这里也是我的卧室。”
商量着一起买的双人床,现在于岷一个人霸了。
“哼,”于岷又冷笑一声,把枕头丢到商远脑袋上:“外面多少床等着你睡,走走走!”
于岷说罢还不解气,脚上用力一点点把商远坐在床上的屁股踹远了。
“于岷——”
叫叫叫,叫什么叫!
“你不出去是吧,我出去!”于岷三两下躲开了商远要上来抱他的手,拽着枕头被子就进了书房。房门哐的一声重重关上,挡了一客厅的灯光。
于岷把被子一半垫着一半盖着,给自己弄了个舒服的窝,窝了进去。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有温热的掌心在握他脚,于岷想睁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不停地翻身,却觉得被子里面都发冷,才缩起脖子就感觉到身上多了一搭毛毯。
厚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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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半夜醒来的时候,人不知怎么的回了卧室,于岷被商远抱着,烫得像个火炉。
感觉到他醒了,商远抱得更加严实,于岷有点闷,屈起膝盖来和商远隔出一点距离,转身缩到被窝边角。商远靠过来从后面揽住他。
“你着凉了。”
“下次大冷天骑机车,穿多一点。”
“别喝那么多。”
“磕着碰着怎么办?”
商远每次嘱咐起人来特别婆妈,和他工作时说话的风格很不一样。宽而浓的眉毛微微纠起来,语速很慢,很轻软的语气。于岷听得眼角发红,手肘往他身上招呼,又往边上缩了些:“要你管。”
“对不起,”商远总算还是说了这句,于岷听他道歉觉得脑袋都更疼了,脱口而出:“你给我闭嘴。”
商远没管他,继续道:“上次答应你的度假……”
“大老板忙我陪不起。”于岷拽着被子就要起来,腿有点软,还是坚持拖着被子走到外面去:“没经我同意别随便挪我的窝!”
“小岷你听完!”
“不就是忙吗,我理解,谁能有你忙啊。”于岷说着通情达理的话,把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想把商远没什么意义的道歉戳出无数个窟窿来。
商远试图把话题引回来:“我是说可以……”
于岷歇了话,凉凉看他一眼,等着他继续说。商远已经答应过他很多次了,次次不是临时有事就是后面加上一句等什么发布会结束,等什么招标完,等天气暖些,等天气凉些。于岷听得耳朵都麻了。
好容易上次定下了时间,商远打电话来,于岷那时正在做造型,听完商远的安排还强作一脸镇定,转身立刻就给经纪人打电话推通告。被好一通唠叨于岷还觉着乐滋滋。结果还没高兴地吃个午饭,商远又打电话来了。
那时镜子里的有个人被修着眉毛,细碎的细毛发弄干净了,看着很齐整,脸上也很平静,手机拿手里动都不动一下,约莫听得差不多了,才回一句:“下次就下次,反正我最近的通告也推不掉。”
挂下电话,那天于岷午饭都没吃。
这说可以的语气和从前的差不多,也没什么可以信服的特别。
商远皱了一下眉,补充了一句:“是一个真人秀邀请,邀请了我们两个,材料我带回来了。”
于岷还是一脸凉凉的看他:“还是工作。”
于岷虽然语气发凉,但明显没了那许多火气,又补问了一句:“去哪里?”
商远听他这么问明显松了口气,去书房拿了材料过来。
于岷钻回被窝里,打开文件夹看。
商远原本以为他只是看个大概,没想到于岷看完基本协议之后,开始逐条逐条读行程,一边读一边打着大哈欠,打得眼眶通红。
商远去换了盆水,重新洗了毛巾,叠好了盖到于岷的额头上,于岷被冷水一冰抖了抖,把身子在被窝里埋得更深了。
“明天再看也不晚,现在太迟了。”商远说着换了左手给于岷扶着冰额头的毛巾,另一手去拿文件夹,继续劝着:“材料就在这儿,晚一天看也不会跑了。”
于岷直接转了身子挡住文件夹,装作没听到商远的话。可商远分明听到他嘀咕了一句:“上次机票都到手了。”
房间里的时钟嘀嗒嘀嗒,毛巾和水已经换了好几轮,昨晚上冻出来的高烧退得差不多,于岷打着哈欠准备补觉,商远照顾他一晚,今早还得正常上班。
于岷掀起一点眼皮看商远换西装,一晚上没睡精神总是差点,却好歹还有些人模人样。于岷看了半天突然支起半边身体拉着商远的领子把他拽下来。
商远顺势蹲下,看于岷没精神的样子,揉了一把他的额发。
于岷嫌弃地避开他的手,吩咐着:“你把我柜子打开。”
商远站起来开柜子,于岷又继续吩咐着:“红色那条,那条新的。”
商远拿了领带递过去,于岷没什么耐心地撕了包装,和商远的西装比了比,帮他系上。
“借你一天。”于岷系完就背过身,丢了一句话就补觉了。
“还想给你个早安吻,气氛都被你搅了。”商远看着没动静了的被窝叹口气,对着镜子正领带,扣西服袖扣,整个人拾掇完了,还是走回床边俯下身去亲他。于岷拿被子捂脑袋,被子被拉得高,头发都盖住了。
商远没亲着,露出一个很浅的笑。走到床尾抓了于岷因为要盖脑袋而露出来的脚,在脚背上用唇碰了碰,然后走出去合上了房门。
于岷困意很沉,这会儿还有空分神骂一句——老流氓。
于岷弯起膝盖,把脚缩回了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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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等到大中午的太阳都照进来了,于岷才被烤得醒了。
一睁眼就看见床头柜上躺着的文件。
于岷伸手去够,摸了好一会儿,一叠纸拿到眼前晃了好几下眼睛才对上焦。
还好没像上次说好的机票一样到手都飞了,把文件重新在床头柜放好,于岷游魂似的下了床。他挠着头发走到厕所间,对着镜子扯出一个大大的笑,露出八颗牙齿,没一会儿就收上了。
木着一张脸这儿拍拍那儿揉揉,一晚上没睡真怕一天脸都发白。
头发昨晚闷得出汗,于岷顺带洗了澡,吹干了把略长的头发扎起来,再换一身衣服。于岷就着离浴室近的柜子翻起来,翻开了才发觉这是商远的衣柜,也没停下,挑挑拣拣地拿出条内裤就换上了。
内裤上还有闷骚的花纹,于岷正撇嘴嫌弃商远这么多年如一日的品味,电话响了。
响的是家里座机。
“祖宗你可醒了!”来电话的是经纪人阿林。
“说正事儿。”
“你还能记得正事儿?那我们说说,你半个月前外景回来只接了两个通告,你是不怕失业,可我怕啊,你就告诉我你是不是这个月不打算干活儿了。”
于岷撕开热好的早餐奶的包装,满不在乎:“这个月不是接综艺么?”
“什么综艺?昨天的访谈可是你亲口推掉的。”
“真人秀啊,叫什么名字来着……”于岷拖着拖鞋走进卧室,低头看了一眼文件:“哦,同心空间。”于岷好像是现在才注意到节目名字似的,低声嘀咕:“这什么名字?”
“同心空间?”阿林那边声音小了会儿好像和边上人说些什么,接着声音回来了,比原先情绪激动得多:“你家大老板又没经过我,我是不是该主动辞职,他这是逼我占着茅坑不拉屎啊!他抢我工作干什么?”
“昨天和你说的?他终于舍得回去了?家里有人了还半个月不回家!”阿林一说就全倒出来了:“要是我老公我早叫他走廊上跪着了。你就不能上他上得下不来床?看他怎么抢我活儿,我怎么每次看扶腰的都是你?”
于岷正喝着牛奶,被她这么一说呛了一下,咳了几声才找回自己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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