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怎么说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呢?”碧昂斯毫无风度的翻了个白眼:“看到你带着一脖子新鲜的抓痕来上班我简直震惊的不得了,完全不敢相信你们还处在分居状态,感情岌岌可危这个概念你确实明白吗?”
赫伯特摆出一副愿意洗耳恭听的样子。
“首先,你们是在吵架,而且是因为性格不合的吵架,这种情况处理不好很有可能你和小俄尔就真的玩完了……哪怕他仍然愿意和你上床,那也是两码事。”敏锐地注意到赫伯特有些不以为然的神情,碧昂斯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像个伟大的演说家那样来回在办公室里踱步。
“一场浪漫的约会,精心准备的礼物,让我想想,对了,还有一个温柔的晚安吻。当然重要的不是表现形式,而是诚意,明白吗?”碧昂斯振振有词的说:“准备一些小俄尔喜欢的东西,给他一个出其不意的惊喜。我没记错的话,如果顺利今天小俄尔就应该能从他的工作里解放出来了,去和他约会吧!我猜自从小俄尔也开始工作后你们就再没有怎么好好玩过了……但是切记!不要约会约到床上去,至少今天不要!等小俄尔回来再说!”
“我一定不会这么做的。”赫伯特不得不向她再三保证,当然如果碧昂斯知道他们两个最后纠缠到什么程度,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担心了,最起码他有半个月都不会想着要做.爱。那天直到清晨他们才彻底宣告结束,当他松开俄尔的时候,对方立刻倒在了床上,像是被敲碎了全身的骨头。
俄尔极尽色.情又虚弱的瘫软在凌乱的被褥间,一副备受蹂.躏的模样,即使赫伯特再三阻止,他也很快昏睡了过去。赫伯特不得不有些艰难的帮他检查了全身,把所有出血了的伤口包扎好。当然,唯一的好处是当他重新把俄尔搂进怀里入睡时,俄尔也没有再推开他。
“那头儿你就先走吧。”碧昂斯又看了眼表,俏皮的对赫伯特说:“反正剩下的工作也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我一个人没问题的,你就不要在这里和我干瞪眼了,快点去陪小俄尔。”
赫伯特没有推辞,事实上这就是他的目的。既然碧昂斯主动的提了出来,他也就很干脆的拎起自己的手提包,爽快的给自己提前下了班。
赫伯特开着车连续经过了几条街,穿过了第七大道。他没有去俄尔他所在的公司大楼,他知道俄尔此时肯定不在公司。
“让我想想。”他抬手打开了车载广播,在等红灯的间隙在车流中思考:“俄尔摆平了泰科勒巴赫那个令人生厌的老头,我记得泰科勒巴赫近期的计划数额可不小,这项业务能带来的收入一定更加可观。因此,俄尔应该被他的同事们闹着要一起去喝一杯,哦,那些总是爱吵吵嚷嚷的家伙们。不过这么一来,俄尔就只可能去莫里斯的酒吧了。至于惊喜?”
赫伯特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此时无比的感谢俄尔的爱好,虽然和他本人性格非常的格格不入,但是此时让他即使是临时起意,也能达到碧昂斯口中不断强调的浪漫效果。
现在是下午五点二十,天空还是明亮的,酒吧里却已经能看到隐隐络络交叠着的人影了。赫伯特停好车,推开了玻璃门大步走了进去。一踏进去,几乎不用花时间确认,赫伯特一眼就找到了正坐在吧台旁的俄尔。他背对着门口,身上的正装换成了松垮的高领毛衣和加绒长风衣,此时正懒散的弓着背坐在高脚椅上,握着酒杯,漫不经心的听着他对面的人喋喋不休个没完。
“……你真应该去一次阿尔卑斯山脉,想想看,没有被任何人踩过的积雪就那么堆在山坡上,纵身滑下的感觉别提有多棒了!”
赫伯特悄无声息的走过去,在不远处等了等,就明白那个有些面熟的男人是在极力游说俄尔和他一起前往欧洲。这么说起来俄尔并没有打算去欧洲,放弃了自己每年固定不变的滑雪行程?他挑起眉,饶有兴味的从背后注视着俄尔他摘掉了金属耳钉、仅仅是用一次性塑料软杆穿着的耳垂,以及手中蓝得有点过于艳丽的酒。
他想他已经猜到俄尔要去哪里了,这正和他接下来的计划不谋而合。赫伯特稍微调整了下表情,伸出手去搂俄尔的肩膀。但是在他碰到俄尔之前,对方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靠近,连停顿都没有,直接跳下椅子蹿了出去。
酒杯一下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蓝的如同海水一半的酒泼了一地。
酒吧内好像安静了一刹那。
而俄尔差不多和赫伯特拉开两米的距离后才回过身,抿着嘴唇,和他面对面。
赫伯特发现俄尔的视线上下游移、始终不肯与自己对视以外,眼里还满是不安和畏惧。他缓缓敛去了笑意,面无表情的盯着俄尔,俄尔顿时浑身一个激灵。
大概是他们之间的气氛太过古怪,原本坐在俄尔身边的男人坐立不安的在椅子上拧了拧,刚张开嘴试图想要说点什么,立刻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莫里斯强硬的揽住了脖子。赫伯特淡淡的看过去,莫里斯立刻干笑着说:“别在意,等一下会来人打扫,酒杯记账,你们聊你们的。”
赫伯特注意到俄尔张了张嘴,似乎是想挽留莫里斯,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不自觉的盯着他衬衫第二颗纽扣的位置,像以前一样摆出沉默的消极态度来表达不满。他总觉得俄尔这点非常不好,除了一言不发的沉默外就是干脆的大打出手。赫伯特上前一步,略低下头,强迫俄尔和自己对视,人声鼎沸的喧闹酒吧一时间似乎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他审视着俄尔天蓝色的眼瞳,在射灯的照耀下,蓝色的瞳仁和黑色的瞳孔变得十分剔透,看起来就像投映着整片晴空的大海。他沉默的在心底遗憾,俄尔总是不肯直接告诉他到底想要什么,有的时候安抚起对方来真的很费劲。
“你为什么会来?”
率先按捺不住打破沉默的还是俄尔,听到俄尔略带沙哑的问话,赫伯特毫不在意的解开自己西装外套的纽扣,松了松肩膀:“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在害怕我?”
他若有所指的扫视过俄尔的耳垂,还有他贴着创可贴的手背,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我以为你……并不介意。”他话音刚落,俄尔立刻露出类似当众做了糗事立刻想要原地消失的复杂表情,明显的红晕从他的脸颊中央蔓延开来,一直停到他的耳根。
赫伯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并且在俄尔没有防备的时候,握住了对方的手腕。他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轻轻拥住俄尔,在俄尔耳边低声说:“我只是想来带你去看白鲸,记得吗?三个月前,刚从地中海回来的路上我答应你的。”
俄尔顿时动摇了,他垂下眼睛,再抬眼的时候已经反握住了赫伯特的手。他有些犹豫的问:“这个时间,你方便吗?”
“当然。”赫伯特吻了吻俄尔的手背:“我特地提前下班了。”
俄尔喜欢滑雪、跳伞,以及每一项极限运动,也喜欢看起来凶猛的大型动物。有一部分俄罗斯人的特质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当然,他最喜欢的却还是冲浪,或者换一种说法,俄尔喜欢海。他热爱着划船、游泳,还有别的什么的水上运动,当然他着迷于一切海洋生物,并为此津津乐道。如果不是因为俄尔没有办法长期潜水,他一定会成为一个海洋生物研究院,而不是投资咨询方面的工作。
在他们两个刚认识的那段时间,赫伯特陪俄尔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水族馆。在这些方面,他不太能理解俄尔,比如说像现在这样,俄尔凑在巨大的水族池前,配合着白鲸抖动身体和张开嘴吓唬他的举动,配合的做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幼稚滑稽,惹得在场的不少人都在笑,不过俄尔的表情显而易见的柔软了下来。接下来的一切几乎是顺利成章的,赫伯特耐心的陪着俄尔逛完了他几乎能闭着眼睛画出布局图的水族馆。赫伯特感觉到俄尔有好几次都借着室内黯淡的光线在观察自己,他什么都没有说,直到夜幕低垂,他们两个才顶着寒风从紧挨着海边的瞭望塔上下来。
俄尔赶开仍然盘旋在他头顶的海鸥,低低的说:“我很开心。”
“我也是。”赫伯特伸手帮俄尔摘下了一枚落在他头发上的绒毛,这次俄尔没有躲开,还任凭赫伯特帮他拨了拨刘海。
赫伯特满意的笑了,从他一直挂在手臂上的外套下面拿出了一支淡蓝色的棉花糖。他迎着俄尔惊讶的目光,稍微移开了眼睛:“补给你的那杯酒。”
俄尔握着棉花糖,有点呆愣的问:“你一直把棉花糖藏在外套里吗?”
“不,当然不。”赫伯特笑着拿开外套,给俄尔展示挂在手臂上的纸袋子,把里面占据了主要空间的白色胖乎乎的海豹颈枕套在了俄尔脖子上,像是给他系了一条纯白色的围巾。
俄尔的眼神变得非常挣扎,他明显的在动摇。赫伯特想,正常人往往很难理解感情阀值高以至于感受不到爱的概念到底是什么意思,正如同混养在一起的羊和狗无法互相理解一样。俄尔只是被所谓的“没有爱过”刺激到了吧?他早该想到的,俄尔总是喜欢在一些小细节上纠结,那天他不该那么做的。
“旅途愉快。”
赫伯特捧起俄尔的脸亲吻了他的嘴唇:“希望你在夏威夷玩的开心。”
但是不爱又有什么关系?
俄尔点点头,回吻了他:“我会想你的。”
亲爱的,我拥有你啊。你是我的。
赫伯特深深的看着俄尔的眼睛,张开嘴试探的舔了舔俄尔的上嘴唇,俄尔迟疑了一下,但是还是张开嘴回应了他。一个唇齿相交却没有任何情.色意味的吻。
你会容忍一样无比心仪、到目前为止无可替代的生活必需品无声无息的从你的生活中消失吗?
当然,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
☆、07 血液涌动
? 纽约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雪掩埋了,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的时候就有人带着铲子出门清理基本变成滑雪场的街道,当然,清理的过程乏味又使人疲惫,而且非常的漫长,很快就有更多醒来的人加入了他们。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以至于赫伯特醒来的时候,隐约都能听见外面笑闹的声音。他慵懒的翻了个身趴在窗边,伸手把厚实的珊瑚绒窗帘掀起了一条长缝,在令人炫目的阳光中透过落地窗往楼下看去。
白色的织着金边的天空,还有雪白无瑕的大地,每一栋高楼都反射着天空的一角,看上去整个城市的上层就如同隐形了一般,消失在了云层里。
这种天气窝在暖和的家里看书或者看电影消磨时间再适合不过了,一人一杯热饮,腿脚相互交缠,就连做.爱都变得温柔缠绵起来。然而比起呆在家什么也不干,俄尔更喜欢出门散步。他从不畏惧下雪的寒冷天气,毕竟纽约的寒冬难以与圣彼得堡相提并论。有的时候俄尔甚至只需要额外换上一双高筒靴,就能毫无负担的行走在雪地里。圣彼得堡全年平均温度只有几摄氏度,即使在夏天也很少有高过二十摄氏度的气温。在来到美国之前,俄尔说他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度过夏天。想到这里,赫伯特打了个哈欠,滚回到床中央仰躺着,虽然没有性生活,但是晚上也没有早早上床睡觉的他在室内仍然晦暗的光线里半闭着眼胡乱摸索了几下,找到了自己不知道扔到哪去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俄尔的休假截止到今天也只过了一半,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夏威夷差不多才刚刚日出,他应该正在晨跑。
今天入冬以来纽约的阳光总是不那么好,好不容易去了一个阳光充裕的地方度假,俄尔的架势似乎是要把所有欠下的阳光一口气全补回来,只要主页有更新照片,就一定是沐浴在阳光和海水之中的。赫伯特随意地翻了翻手机保存下来的俄尔的照片,好笑的发现他的肤色俨然已经从漂亮的象牙白过渡到了健康的小麦色。最近的一张照片里,俄尔枕着小小的冲浪板,懒洋洋的仰躺着漂浮在海面上,绚烂的金发几乎要融化在海面上倒映的粼粼日光里,小麦色的皮肤似乎也在闪光。他闭着眼睛,嘴角微微翘着,似乎正酣睡沉浸在甜美的梦中,像极了一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小王子。
赫伯特突然想起来这一幕为什么令他如此熟悉,不管是这样的神态,还是这种生机勃勃的肤色,都是俄尔大学时惯常拥有的模样。当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作为公司代表来给这些在艾姆赫斯特学院就读,但现阶段还在理论层面挣扎的精英菜鸟们进行课外辅导的时候,他满心不耐烦的站在大教室讲台上,站在整个教室最明亮的部位,却一眼就注意到了游离在黑压压的人群边缘跟着蹭进来的俄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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