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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心开始+番外 作者:抱头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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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年下 都市情缘 天之骄子

 
《从心开始》作者:抱头蹲下
 
文案 
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大叔窝囊贫病弱受,高干渣转忠犬美攻,炮灰攻有,结婚有,买卖关系有,
病重有,虐有甜有,总之是狗血大熔炉,但1V1he的大原则妥妥的!
 
内容标签:年下 都市情缘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文逸 赵迪 ┃ 配角:周卓 程越涛 ┃ 其它:
 
第1章
  宋文逸慢慢地爬着楼梯,汗水渗出皮肤顺着头皮流进他的眼睛,刺痛他的神经,和着眼泪又一起流出来顺着脸颊淌。又哭了,真没出息。
  肌肉变得麻木不再由中枢神经控制,动作是凭借三十多年的记忆进行。可能已经是67层了?不知道,不想数,没有意义,慢慢爬就好了,爬到没有路了就好了。他现在只能做这种不用动脑子的事情,反正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需要做的最后一件事,他不用着急。
  这栋地标性百层建筑里有十六部电梯,楼梯只供紧急事件时采用,极其简陋,应急灯发出黄白色的弱光,照在像一只蜗牛一样蠕动的宋文逸身上,看起来灰暗颓败,正适合他现在的心情,五个小时前的那通电话已经恍如隔世了。
  “什么是爆仓?”
  “呃,简单的说就是您的帐户亏损超过您交的保证金了,我们必须强制平仓了。”
  “那,那我还剩多少钱?”
  “还剩965.4元。。。这次真是股灾啊,没想到会这么突然,我们好多客户都受损失了,唉,加杠杆确实风险大些。。。。”
  后面说什么宋文逸已经听不到了,他满脑子只能反应965.4这个数字,像掉进了冰窟窿,全身的血都凝结了。
  怎么办?怎么办?
  炒股的十万里五万是积蓄,两万是立立的学费,三万是借的,都没了。。
  怎么办?怎么办?
  婶婶怎么办?
  他紧紧抓住自己的头发慢慢地顺着墙蹲下,整个世界都死了。
  宋文逸是上个月开的股票账户,之前理财对他来说等于零存整取, 每个月固定从区检察官微薄的4千元工资里拿出1千存进工商银行那张蓝色的画着牡丹花的塑料卡片里。开户的决定并不是因为股市这半年来涨得厉害, 而是宋文逸实在需要钱。
  他是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里土生土长的土著,却并没有跟富贵沾上一点边儿。宋文逸父母都是企业的双职工,九十年代那会儿工人住的是单位福利房,却并没有产权,双亲去世的时候单位顺理成章收回了房子,6岁的宋文逸带着3千块抚恤金开始了跟着叔叔婶婶生活的日子。叔叔婶婶也是工薪阶层,日子在有了堂妹之后更加紧张,但叔叔婶婶却从来没有动过宋文逸的抚恤金,而是在他十八岁考上大学以后把这笔钱连本带利交到了他手上:“文逸啊,我和你婶婶,我们总算对得起大哥大嫂了。”跪在叔婶面前,宋文逸泪流满面发誓要像对待亲生父母一样报答叔婶。
  可惜他叔叔没有享福的命,在宋文逸大学毕业前夕被一辆醉驾的兰博基尼带走了生命。一家人本来沉浸在来之不易的宋文逸考上研究生的喜悦中,被突然而来的噩耗打击的彻底懵了。家里一老一少两个女人除了哭什么都不会,一切让宋文逸做主。
  看着警察递过来的五十万块存折,宋文逸红着眼圈说:“我们不要钱,我们要求起诉车主。”调解的警察叹口气,无奈地说:“年轻人,你的感受我都明白,说实话这案子我们干警察的也窝囊。可是大下午就敢在长安街上开着兰博基尼醉驾的那是咱惹得起吗?我劝你也别较劲了,胳膊拧不过大腿,闹到最后蛋打鸡飞,好果子轮不到平头百姓吃。”
  宋文逸从来都不是生活的强者,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后来的变故导致,从能看出性格来的年纪开始,他一直都窝窝囊囊懦懦弱弱,人也不聪明,透着一股子迟钝的蠢劲。出了这么大的事可是居然连人民警察都不帮他,他仿佛一下被抽了筋,再不乐意也没本事放个屁,最后这事就这样被五十万块打发了。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连个说法都没有,甚至车主连面都没有露过,宋文逸再窝囊也一口气憋在心里出不去,只能不停的自我安慰,好在事情发生的快,叔叔一下子就过去了没受什么罪。可是在葬礼上看到叔叔被白布裹着的头部扁的不成样子,身边的婶婶和妹妹哭的死去活来,这根刺终究是在他心里生了根,好像给他放了气,把他本来就不多的男子汉气概放跑了一多半。
  叔叔的离世也多少改变了宋文逸的生活轨迹,婶婶受到很大打击,卧床不起,五十万块钱赔偿金的小一半很快在仿佛无底洞般的医院里变成了一张张化验单和一包包中药,也查不出什么具体的病。后来婶婶坚决不在医院再耗了,出了院回家保守治疗,不好不坏地拖着,生活可以自理但没有能力上班了,只能拿基本工资在家休息,妹妹刚上高中学费也不便宜。比起前途,钱成了他的第一要务。摩挲着研究生入学通知书,宋文逸又没出息的掉眼泪了,这里面有着他四年来多少眼泪和汗水只有他自己知道。
  说起来大学扩招以后可能没人跟他一样读书读得这么苦大仇深了, 研究生博士生也是一窝一窝跟孵兔子似的。可是他跟别人不一样,他笨。
  小学还看不太出来,就觉得这孩子比同龄人反应稍微慢点,别的小学生背九九口诀表的节奏都是一一得一,一二得二,到了宋文逸这儿就变成一一得,嗯,一,一二得,啊,二。上了中学的时候他就完全跟不上课程了,文史学科还可以笨鸟先飞死记硬背,数理化他从来没有及格过,不管怎么努力他也求不出阴影面积,整不平反应公式。在初中班主任的强烈要求下宋文逸还被领去做过智商测试,虽然分数不高,但是离上特殊学校又还有点距离,通俗地说就是官方认证这人只是笨蛋不是弱智。没办法,回来接着接受九年制义务教育吧,把老师气得完儿完儿的,每学期的奖金都因为这个倒霉玩意儿拉底平均分而减少两百,对他能有什么好脸色呢,平时没少夹枪带棒地侮辱宋文逸。宋文逸的整个青春期都是在这样阴暗的气氛中被叫着白痴弱智度过的,高二逃命一样奔到文科班总算能稍微松松气了,加上北京高校林立,入学门槛低,他头悬梁锥刺股地寒窗苦读了2年终于考上一个三本大学的法学院。进了大学别人都开始疯玩,就他天天图书馆泡着。不是他多上进,而是如果他不预习上课真的听不懂老师说什么,下课不复习第二天跟没上过课似的什么也记不住了。就这么勤学苦练的考个试也就刚刚及格,四级到大四了才总算过了。
  加上这所学校里的学生要么是外地考来的有充足的生活费,要么是北京本地不好好学习家里出钱来混文凭的不差钱儿,同学平时应酬吃吃喝喝开销很大,宋文逸也跟他们玩不起,正好以学习为理由不参加集体活动,一次两次,时间久了也没人答理他,他不去图书馆也只能去图书馆了。四年大学混下来跟中学小学一样,一个朋友都没捞着,更别说女朋友了。每当他一个人在图书馆冷冷清清学习的时候心里都说不出的惆怅,尤其是什么情人节圣诞节的,图书馆一个人都没有了,连五十多岁的管理员大妈的登记桌上都插着一朵红玫瑰,就他一个人形支影单,眼圈一红又想哭了。
  宋文逸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爱哭,从小有点什么委屈他也不会跟人说,就背人掉眼泪。可能潜意识里知道自己没爸没妈吧,叔叔婶婶再好那也隔一层,更何况他们还有小自己那么多的妹妹要照顾。还有他也隐隐约约知道父母为什么突然就去世了,这个原因让他太自卑了,还拖累亲戚。那么点小孩他就知道尽量自己照顾自己,别给人添麻烦,别再找人嫌。有次他在院里拍画,拍得高兴没注意边上一块碎玻璃,一巴掌上去把手掌拉条三四厘米的口子,血流了满地。他居然都不敢跟人说,回去自己缠上卷纸,还是止不住血,又把冬天的大棉手套拿出来套上,血总算不流出来了,头却晕的不行。他个小孩哪知道那是大量失血导致的轻微脑昏迷啊,就这么睡着了。还好半夜发高烧开始说胡话,把他叔叔婶婶都闹醒了,一摸烫得吓人,捞起来就送医院才给救回来。他那时候也才8、9岁吧,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我不打针,我不疼,我不用吃药。护士笑话他,哟,怕打针吃药啊,那别淘气啊。其实他是怕花钱。病好了手上落下一条疤,长大了颜色慢慢浅了变成白色。
  后来宋文逸在图书馆的一本书里看到一句话:只要人类还通过有性繁殖繁衍生命,人人就生而不平等。他觉得这句话说得太对了!这不就是他吗?生来就笨,如果以后人都是用机器做出来的,智商都一样,就好了。
  就这么着,大三开始他每天都学习到半夜,大四还狠心花钱上了补习班才考上了研究生,虽然是自费的,但是宋文逸还是激动得好几天睡不着,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个人样了。这学校再差,好歹也是研究生啊,估计全中国能读研究生的人不超过总人口的百分之十吧?他人生中终于第一次觉得自己也许不比有的人差了,也许比好多人都强呢!那种感觉让他全身都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坦,走路背都能挺直了。
  可是现在他必须放弃了,研究生学费两万多不说,婶婶看病妹妹读书,都要钱。他不能动剩下的三十多万赔偿金,那是叔叔拿命换来的,得留给婶婶养老或者给妹妹当嫁妆,日常的生活开销和妹妹的学费,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他得扛起来。
  可是当他流着眼泪壮士断腕地放弃了勤学苦读四年好不容易考来的研究生入学机会时,才发现当年应届生就业的机会已经进入尾声了,大多数要工作的同学都已经找好了接收单位,回家乡的回家乡,留京的留京,就他一个人像风中乱飘的破柳絮,没着没落。他一下慌了,赶紧做了简历到处投,可是要招应届生的单位基本都招过了,剩下的都需要有经验的,再说他学校也实在一般,清华北大的还随便挑呢。简历出去几乎都是石沉大海,偶尔有个面试机会人家一看他叽叽咕咕一说话就脸红的样子也没有下文了。那时候已经初夏了,北京有35度,但是宋文逸整天都觉得透心凉。
  
 
第2章
  眼看都要毕业了,工作还是没着落,宋文逸急得起了一嘴大燎泡,也不敢回家,见了家里人更上火,整天窝在宿舍里浏览求职网站,更新简历。临近毕业,同学们都不住校了,宿舍只剩他,于是他还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网,一个人做简历。还有三周就领毕业证了,工作一点消息都没有,宋文逸心里那份凄惶,他终生难忘。精神压力太大,每天傍晚胃都疼的他出冷汗, 他也不会去医院,就自己胡乱抓把药吃了蒙着被子睡一觉。
  这天实在是疼得睡不着了,他翻出一把雨伞用伞柄顶着胃,疼得视线都模糊了在床上扭来扭去直哼哼。突然门开了进来一人,看他躺床上吓一跳:“宋文逸?你怎么还在宿舍呢?”
  进来的是宋文逸的室友,叫周卓,家也是北京的,虽然在宿舍有个床位但平时很少住校,跟宋文逸说是同屋住了四年,也没什么交道。周卓早早就签了区检察院,今天单位去报到了顺道回学校取点东西,正巧赶上宋文逸犯病。
  宋文逸疼得已经都说不出来话了,周卓凑近一看,只见他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汗水把头发都打湿了,满脸被眼泪鼻涕糊得稀里哗啦的,拿把破雨伞顶着肚子。周卓皱皱眉,怎么也是同学,这放着不管有点说不过去。俯下去把宋文逸架到自己肩膀上扛起来:“还说没事,我带你去医院。”去了医院才发现是胃溃疡,再拖都要穿孔了。
  宋文逸挂上水以后疼得好点了,心里却很惶恐,自己跟周卓一点也不熟,怎么能承人家这么大个情。周卓办好了手续坐到他身边来,问:“你好点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宋文逸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这么友善的对待过,一股热‘辣直冲眼底,又要哭了,拼命忍住,轻轻说:“我好多了,什么都不要了。真是麻烦你,我。。。我明天就把住院的钱还给你。。。”越说声音越低,眼睛也不敢看周卓。一个男人露出这种可怜巴巴的样子,周卓心里颇有几分嫌弃,也不愿意跟他呆着,站起身来说:“我还是去给你弄点吃的吧。”宋文逸看着他的背影,胸腔里被说不出来的感动充斥着。
  一会周卓弄点粥回来, 对宋文逸说:“你喝点粥吧,暂时只能进流食。”然后把粥放到宋文逸病床床头。宋文逸受宠若惊,虽然胃还隐隐作痛,一点胃口都没有,但强撑着爬起来吃力地用没有挂水的左手笨拙的把粥一口一口往嘴里扒。他低着头,周卓看见一滴一滴晶莹的水珠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掉到粥碗里,又觉得宋文逸有点可怜,不由放软语气说:“怎么了?还是疼?”宋文逸半天没有反应,只顾埋头扒粥,周卓等了一会正想说不早了你休息吧我先走了,宋文逸就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周卓说:“谢谢你,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周卓愣了,这不是同学之间最普通的帮个忙吗?其实宋文逸话没说完,他差点脱口而出我可以付出生命报答你。他真是这么想的。看着宋文逸蓄着泪水的眼睛,周卓心酸了一下,伸手拍拍他的脑袋,安慰道:“说什么呢,四年同学这不是应该的吗。”宋文逸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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