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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睡觉很老实，他柜子里取出另一条被子，叠成一个蛹型，人钻了进去，就只露出一个脑袋。从入睡到醒来，一动都没动过。他似乎做什么都很认真，连睡觉都是努力过的。

　　第二天陆向东起床上班时，乔逸明就醒了。他平时写作生活不规律，睡觉方面比一般人敏感，在陌生人边上睡，并没有获得多高的睡眠质量。

　　陆向东走的时候，他还对他说了句，陆爷上班加油。而陆向东一走，他才真的睡熟了。直到中午醒了，他坐在床上发呆。虽然身体是小碗的，但总觉得怪怪的，隐隐有种负罪感。他知道负罪感来自哪里，从小接受父母严格教育的他，是不允许自己生活这么随便的，而现在，他正在体验的，确实这世上最糜烂的一种。

　　幸好他能说服自己。这身体是小碗的，和玩游戏没什么差别。虽然挺痛的，但也就和做了一次肠镜差不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最重要的是，他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取材。剧本里的男孩形象渐渐丰满起来，他来自于社会的底层，有烂赌的母亲，他为了还债出卖自己的身体，游走在城市的夜色之中。自从乔逸明不再看不起小碗后，男孩的形象也越来越有血有肉了。

　　数了数陆向东放在柜子上的钱，竟然放了两千。心想小碗的屁股卖得还是挺贵的。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陆向东给小林的也是两千。只是小碗初来乍到不懂行情以为六百已经很多了，而且他确实不如小林有市场，找他的基本都是穷光蛋。

　　

 

　　☆、第五章 眼镜小碗

 

　　

　　乔逸明从酒店离开时饿得胃疼，原来床上运动确实挺消耗体力。

　　他打包了一大份干锅虾回去。他很喜欢吃虾，但自己的身体不允许，他对虾过敏。既然换了别人的身体，自然要吃个够本。

　　小碗见他便小乔小乔地叫个不停，问他细节。

　　乔逸明瞥了他一眼说，放心，你们做了。像不关他自己什么事儿一样。

　　小碗开心得快跳起来，追问陆向东怎么说，陆向东爽不爽。

　　乔逸明回想了半天，说，不知道。

　　他是背向陆向东的，心思也没在欢爱上，就和铁板上的肉一样任他摆布，所以不知道。

　　小碗不问不出什么，就抱着乔逸明亲了一口，亲在脸颊：“总之太谢谢你了！等我有钱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乔逸明只淡定地拿起纸巾，擦了擦小碗的嘴：“注意卫生。”

　　小碗愣了愣，也不生气，伸手去抓乔逸明碗里的虾。

　　乔逸明把碗移走：“你不能吃虾。”

　　小碗得知身体对虾过敏后有些悻悻：“我对虾不过敏，那你自己吃吧。”于是就看着乔逸明带着塑料手套，将虾一只只剥壳，又一只只塞进嘴里细嚼慢咽，馋得他口水涟涟。满满一大碗油亮亮的虾，一个不剩全下了肚。

　　小碗毕竟还是小碗，见他吃完了就将手一伸：“我的卖屁股钱呢？”

　　乔逸明无语：“你都收了我包月费，连这个钱都要加收？”

　　小碗点头：“这可是我的屁股。你用我的屁股爽了，不问你要钱也不错了。”

　　乔逸明立马就给了他六百：“你数数。”

　　小碗也不怀疑，当真高高兴兴地收了。乔逸明在心里盘算，要是按这个节奏，如果多做几次，不仅包月的钱能抵消，还有的赚。

　　不久后乔逸明就遭报应了。

　　他捂着胃躺在床上躺尸，胃里一阵一阵绞痛。

　　小碗的脑袋探进房门：“你还好么？忘了告诉你，我胃不太好。”

　　乔逸明咬牙切齿，要去看病。

　　小碗扔了一瓶胃药给他：“我的身体不要紧，吃点药就好。”

　　“药哪里来的？”

　　“从你家翻出来的，我看过，能吃。”

　　乔逸明确实觉得疲累，吃了药就睡。醒来出了一身冷汗，还发起了高烧。刚走到厕所就吐了，吐得胆汁都出来了。最后他抖着双腿去找小碗：“陪我看病去。”

　　小碗只顾打游戏：“没关系的，再睡一觉就好了。”

　　所以说沉溺于游戏害人不是，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乔逸明心想，反正自己的身体好好在那儿打游戏，你小碗自己都不管，我也不管了，就继续去躺尸。

　　但第二天烧得更厉害了，实在撑不住，乔逸明还是去了医院。

　　验血结果显示是肠胃炎。医生给他开了吊瓶，他就一个人在医院挂盐水。

　　这是他第一次生病一个人孤零零的，不由觉得自己有些凄惨。想着给去乡下探亲的父母发个消息，却发现带出来的手机是小碗的。

　　陆向东在这时给他发了消息，问他有空么。

　　听小碗说过，陆向东并不常来酒吧找MB，估计是太忙了，一个月就两三次。乔逸明原以为上次做完，直到一个月过去，都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没想到才过了两天，陆向东又联系他了。心里觉得异常烦躁，老子都病了你还想着做肠镜，于是回了他：没空，病了。

　　陆向东问：你在哪里。

　　乔逸明只回了两个字：医院。

　　陆向东又问，和谁？

　　乔逸明回复，一个人。

　　没想到一会儿陆向东的消息来了，说的却是：要我陪你么？

　　乔逸明有些诧异，对着屏幕愣了会儿才回：不用了，谢谢。

　　陆向东在说了一句保重后，就没再回了。

　　药水下去一瓶后，药效慢慢出来了。乔逸明的烧退了不少，也感觉得到饿了。

　　他突然想喝粥，就给小碗打了电话，以命令式的口气告诉他，必须给他弄一碗粥，不然他身体好不了，就没法帮他勾搭有钱人。

　　回到家时，桌上果然放了一锅菜粥。乔逸明盛了一碗，味道很糟糕，一股盐巴掺着焦糊的味道。喝了两口才想起问小碗：“家里不是没菜了么，你出去买菜煮的？”

　　小碗摇头：“这都是姜饼人做的。”

　　乔逸明冲进厨房，厨房果然又乱成一团。

　　小碗说：“我刚给他发消息说你病了想喝粥，他就来了，这还不是喜欢你？”

　　乔逸明瞪他。

　　小碗摊手：“你说要喝粥，又没说是谁煮的。”

　　乔逸明假装脱衣服：“你信不信我也给你裸奔一圈？”

　　小碗说：“您自便。我还恨不得你出去裸奔一圈，给我带些有钱男人回来。”

　　乔逸明只好将衣服穿好，拖着病体打扫卫生。

　　陆向东的消息再来，是周末的时候了。这次他直接约了酒吧门口。

　　乔逸明病刚好，不想去。小碗竟使出了杀手锏，把自己脱了个精光，突然将手指捅进了菊花，还呻|吟出声。吓得乔逸明没心脏病都要生出个心脏病来，一边说着“我会去！”一边拉着小碗去洗手。洗了至少五遍。

　　小碗笑得前气不接后气：“我以为你怕我破你的处，结果你只在意手指！”

　　乔逸明推了一下“眼镜”说：“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肛|门是用来排便的，你们却往里面塞东西。”

　　小碗笑得更是厉害。

　　临走前小碗关照乔逸明：“你给我好好此后陆爷，不然下次可不是一根手指这么简单！”

　　乔逸明是真的怕了，难道下次还要污染他两根手指？再下去，手指都不能要了。于是赶紧出了门。

　　出了门口他想，是不是直接把小碗绑起来扔在家里比较好。反正他是自己绑自己，并不构成犯罪。但再一想，绑起来了小碗怎么上厕所，要是上在裤子上了，那不是恶心死了。于是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这次上了车，陆向东只和他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乔逸明心里忐忑，不知他要去哪里开房。但又想，如果能去些他原本不知道的，基佬们常去的地方倒是不错，那剧本的真实性和还原度就高了。

　　车停下的时候，乔逸明发现自己想多了。

　　车停在一家眼镜店前，陆向东下了车，帮他开了车门：“走，进去。”

　　原来陆向东是来帮他配眼镜的。

　　陆向东说：“看你上次吃饭时用的眼镜不合适，给你配一副新的。”

　　乔逸明说：“我眼睛挺好的，不用了。”

　　陆向东还是推着他的背，把他送去了验光间。

　　等乔逸明出来时，陆向东已经帮他选好了几副镜架，在打着亮灯的玻璃柜上并排放着。陆向东招手让他过去。

　　乔逸明走过去，陆向东拿起一副镜架帮他轻轻带上，端详了会儿，又换上另一副。当抬起头时撞见陆向东的眼眸，陆向东正带着笑看着他，有些发愣。

　　乔逸明说：“我只有五十度的散光，不用戴眼镜。”

　　陆向东却说：“就这副了。”

　　最后配了一副平光镜，陆向东刷卡把镜架买了。

　　镜架的标价是八千。车上乔逸明握着眼镜盒不知所措。

　　陆向东说：“你戴眼镜很合适，以后来见我戴上它。”

　　乔逸明这才懂了，原来这是有钱人的恶趣味。陆向东从一开始就不关心他的度数，需求，而是直接选了自己喜欢的，给他安上，和摆弄一个玩偶似的。于是也不觉得受之有愧了。乔逸明甚至开始盘算，一会儿就把标签给撕了，不让小碗看到。等换回来后，把自己的镜片给安装上倒是不错，他自己从不买这么贵的镜架。但又觉得自己这想法挺龌龊的，相当于用小碗的屁股给自己谋福利了，于是作罢。

　　陆向东看着他的表情阴晴不定，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乔逸明脸上一红，说：“没什么。”

　　车又是开了一会儿，陆向东问他：“你去哪儿？我把你放下来。”

　　乔逸明愣了一下。

　　陆向东笑着理他的额发：“我也想陪你，但公司正好有事，今天只有这点时间…怎么，舍不得我？”

　　乔逸明想也没想就回答说：“没有。”

　　陆向东脸色不善：“我送你回家吧。”

　　乔逸明看前方有个地铁口：“停这儿就可以，我坐地铁。”

　　猛地就刹了车。

　　陆向东的声音冰冷：“滚。”

　　乔逸明吓了一跳，不知哪里又得罪了他，立刻就开了车门想下车，连安全带都忘了拔。

　　“等等，”陆向东说，他附过身来，帮乔逸明解了安全带，又紧紧抱了他一下，才说：“现在可以滚了。”

　　乔逸明就滚了。

　　回家后小碗先骂乔逸明不争气怎么又没过夜，见了眼镜又乐得合不拢嘴：“八千啊！竟然八千！不知道网上卖的话能卖多少钱。”

　　乔逸明告诉他这是陆向东的恶趣味后小碗才打消了转卖的念头，还说：“我戴眼镜确实好看嘿。不过姓乔的，你是不是四眼习惯了，不戴眼镜就没神。这一戴上，是好看多了。”

　　乔逸明对着厕所的镜子试了好几次，还真的是戴上眼镜炯炯有神，脱了眼镜囧囧无神。

　　小碗说：“可能陆爷今天真的有事，不然把你叫出去花了八千又不操不是有病么！”

　　乔逸明想可不是有病么，还让他滚。但怕小碗去裸奔，于是省略了这一段。

　　小碗似乎是觉得抱上陆向东大腿有希望了，乐了一整天。乔逸明就问他了，如果陆向东真看上你了，和你在一起了，你准备怎么办呢？

　　小碗笑着说：“让他给我买名牌，带我吃好吃的，带我出国去旅游。”

　　乔逸明问，然后呢。

　　小碗又说：“然后他就腻味了吧，像我这种绣花枕头一包草，多操几次操吐了就厌烦了。”

　　乔逸明皱着眉头又问了一次，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