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寒 作者：echoZ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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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说了啊，太饿了，那地方太破了，什么吃的都没有，要么就啃树皮吃毒虫，不过会死的更快。”戚落白撇了撇脑袋看向天空，“那地方根本看不见太阳，我们几十个人死的死伤的伤，用不了多久就撑不下去了。”
“所以你们就吃，吃。。。”褚子饶忍过了最恶心的那股子尽头，但吃人肉这三个字还是说不出口。
“对啊，所以我们就互相吃来吃去啊。”
“那我姐姐也是？”
“嫂嫂不是的，她还没我这么堕落，她早的比较走，是中毒没的，化成一滩浓水，归于天地了。”说到至亲之人，戚落白还是落泪了，他本抬着头仰望天空，眼泪从眼睛里涌出来，一团团全部没入衣领发髻之中。
“那绯然呢？”听着戚落白叙述往事至此，安绯策已经静了下来，谈谈问出口。
“被众人分食，那已经变成一种习惯了，谁要挨不下去了就是下一个，我亲口咬断的他的脖子，喝的第一口血，哥哥说认命了，叫我替他解脱了吧。”说道这里，戚落白已是万分无力，“嗵”的一声跪在地上，眼睛里头空洞洞的，什么神采都没了。
“所以从此你不沾荤腥，对吧？”真相总会是以最糟糕的方式呈现，褚子饶胸口闷得紧，光是听就觉得特别难受了，“那后来呢，除了你，还有谁活下来了？”
“子饶。”安绯策出声喝止上前扶住他，戚落白的精神状况已经临近崩溃，不适合再问下去了。
“安大夫，你告诉我，我的心病，怎么医？”戚落白抓住安绯策的衣角，“我等了这么多年，始终没有等到，好不容易见到了，她拿一柄剑指着我。我不明白啊，为什么啊，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看看我。就因为我资质平庸吗？我不是个出彩的儿子，所以我该受到惩罚吗？”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楚未央早泣不成声，一直在不远处，听到这里已经无法忍耐，出声辩驳。
戚落白未有反应，依旧直勾勾等着安绯策，等他的答案，“要是早知道我是个废人，他们一定不会把我生下来的，就没有我这个人了，这世上只要有戚离戚瑶就够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错不在你，戚落白你看着我，咱们往事不提，就说今后，老夫自认还有两分才学，一定竭尽全力将你医治好让你娶妻生子，过着福寿绵延的生活。你也放宽心，什么都别想，就相信老夫可否？”
“哇。”戚落白未曾给出个答案就一口鲜血吐出，两眼一翻不省人事。
安绯策一搭脉象就知不是坏事，此结症在他心中多年已成淤血，今日一朝说出将淤血逼出，算是好事一桩。只是想不到这孩子小小年纪，受的苦楚，当真是许多人一世都不及的，难怪他眼神深处尽是怨憎。
“安大夫，小白他怎么样？”楚未央见着儿子晕过去了才敢靠近，扶着他单薄的身子抖得不像话，到底血浓于水，听着他诉说苦难心纠的疼的不行。?
☆、第 33 章
? 顾常飞能看出来，其他人不是傻子更加明白，只可惜这父子两在外的形象是傻缺，还真干不出什么上台面的缺德事，所以压根不放在心上。
撇开这两人，这里最睿智的无非就是戚随风和林萧萧了，接下来是顾琪双，所以就由这三人撑着场面说些家常话。戚家和顾家也算是故交，颇有些交情，所以戚随风这样住在也一点不会觉得不好意思，顾家也不会觉得不舒服。
聊着聊着，戚落白的药膳好了，丫头一进门的时候顾一卓就伸长了脖子等着看，眼珠子滋溜滋溜的转着。
戚落白深深吐了口气，为顾一卓的智商十分忧虑，就怕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头动了手脚是吧。顾芷寒也暗自发笑，自家这个弟弟跟老爹一样，作为长子想要不少年老成真的很难。
“你怎么不喝啊，看着我干嘛，这药膳就是要趁热喝才好呐。”顾一卓见对方迟迟不喝心里头有些难耐，“我又不会在里面下毒的咯，快喝快喝。”
戚落白看来眼顾芷寒，对方苦笑两下。这药膳可以说几日就会改一次，都是安绯策照着戚落白的身子在调整的，今日的味道与昨天也差大不多，若非要说的话可能微有一丝的区别。戚落白咬咬牙，一口咽了下去，。
“你这样看着我作甚，噗嗤。”
那你正常点别笑啊，戚落白无奈，随即打了个寒颤，平常药膳下去腹中立马会产生一股温热之气游走全身。今日却是全然不同，喝下去的药膳虽是热的，整个人却是跟卸了气一样慢慢冷下来，且冷意越来越盛。
“你怎么了？”顾芷寒离他最近，立马就感觉到了对方的反常，“你的手的怎么这么冷？”顾芷寒晓得戚落白的日常，这样的反应绝对是反常的，“马上去请安大夫过来，还有，把小白的药渣一并取来，一卓，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没，没干什么呀。”顾一卓也被吓了一跳，戚落白只一会的功夫就整个人冷的打颤，不像是作伪，“我就是换了他两根火参，那东西这么金贵，他天天吃，我寻思着人参都一样啊，最多功效差点，我不晓得会这么厉害。”
顾一卓替自己辩白的功夫安绯策已经到了，诊了脉查看了药渣，一脸的震惊，知道事情原委后劈头盖脸给你顾一卓一个耳光，“无知小儿，无知小儿。”
顾一卓这一巴掌被打得莫名其妙，心中甚是不平，“至于吗，都是人参啊，这么金贵吗，做戏呢吧！”
“你懂什么，他体内虚寒，我终日用火参替他压制，本就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火参虽然金贵却也是提气进补之物，毒鱼子到底有限我才寻了个代替的。你这蠢材偏偏拿沙参替了火参，沙参是大寒泄火祛暑热的药材。”安绯策这下真的是气急了，“这压了大半年的寒毒被你这么一下子激起来，这戚落白我看直接等死算了。”
顾一卓这下才知道自己这个玩笑开大发了，“那怎么办？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害他的，安大夫，你救救他吧。”
“到了此等地步，已是药石无灵，你还是替他收尸吧。”
“不会的，安大夫你一定有办法的，只要你说，我一定照做。”
“行啊，你把你一身内力全给他吧，你的炎煌最是刚猛，运气好你竭力之前他还能睁回眼。”安绯策是真的气急了，说话十分之冲，练武之人内力十分重要，戚落白这种已经不在普通疗伤的范畴，说难听点就是那自己一身修为换他几天的命。
这祸端是自己闯的，当然要负起责任，顾一卓虽然是半个纨绔子弟，却不是个含糊的人，二话不说就运功将内力源源不断的输送到戚落白体内。紧接着顾芷寒、戚氏夫妇也纷纷运功为戚落白疗伤，也该是戚落白命不好，四人输了老半天的内力戚落白的脸色依旧惨白一片不见起色。
林萧萧的武功路数不是刚猛型，但她老公是啊，眼看着二儿子脸色比戚落白好不到哪里去了只好用威亚逼着自己老公上，顾常飞只觉得委屈异常。
虽然说儿子闯祸，老子担着，顾常飞也没有袖手旁观的意思，但是还是很不开心啊。
到了后半夜安绯策叫众人收了手，其实他不说其他人也支不住了，划划算算这戚落白体内也有数十年的内力了。
“安大夫，小白怎么样？”顾芷寒人都要靠别人扶了，还不忘关心自己小情人的伤势。
“不知道，老夫如今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那就麻烦您了。”
“哼。”安绯策看了眼顾一卓，冷哼一声。
后院的几口大缸，还没撤去，原先是算着水温轮番让戚落白进去泡着的，这下倒是不用了，选了一口最大的，把人扔进去煮着就行了。
也真是奇了怪了，往常无需太大功夫就能烧开的水，这回却始终谈不上烫手，其他人不懂甚是焦急，唯有安绯策时不时的查看后脸色不再像先前一般难看。
安绯策如今几乎就睡在戚落白旁边了，日日翻看之前对其病情的记录慢慢推敲他的情况。
一开始接手的时候，戚落白是初次试炼一日寒失败，乃至功力散尽。但现在看来并非通常意义上的散尽，要不然不会需要如此之多的大热之物来弥补身体的虚亏。毒鱼子真的是神物，也是剧毒之物，非得是药人之身的戚落白才得以服用。暂时压制了他体内的邪功，制造一种平衡，再辅以火参等药膳就能维持基本生活。
谁想的被两根沙参破了平衡，现在他体内寒气突然暴走，当真是叫人想不通，这一日寒实在诡恶，叫人不明白要从何下手。这运功的法子是安绯策的首选，但并未付诸实施。一来是有了毒鱼子代替，二来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做这样的牺牲。
想不到顾一卓今日的玩笑之举竟成了事，安绯策知晓这五人的内力已经盘踞在戚落白体内，只是不知是何原因未被吸收。因此死马当作活马医，试着用药材辅助其逐渐吸收，虽然成效慢了些，倒真有些作用。?
☆、第 34 章
? 再没几日，就是戚落白十六岁的生辰，本在这个日子里众人花了不少心思想哄得他开心，谁晓得事到临头出了这档子歪事。还有件事也一直困扰着安绯策，就是之前戚落白说出的往事，要是愿意说他一早就可以说出，为何偏偏要在知道自己性命无虞之后。
面上看着像是自己诱的对方说出，但安绯策心里隐隐觉得不是这么简单，总觉得是戚落白自己愿意说，自己才是他鼓掌之中的玩物。要不怎么就能这么巧因祸得福去了那口郁结之扰，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他硬生生放下过去。
安绯策真的不知道这戚落白究竟是正还是邪，看着他紧闭的双眼想着他以往骇人的传闻，其实他并未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所求之事不过是活着。但你若说他是正，却是要贻笑大方了，其心城府之深真心让所有人都看不懂。
你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每当以为自己了解他的时候，很快又会发现他还有其他诸多秘密。他安静伴在身旁，却随时准备拂袖而去。
还有不日即将到来的戚瑶，兄妹想见应该会是如何，更别提顾一卓此次鲁莽之下闯的祸。
到底，这戚落白心里头，是怎么想的呢？
“安大夫，小白怎么样？”顾芷寒这几日未得好好休息，前头被林萧萧逼着睡了一会，现在醒来又到这里来了。
水缸用这样的大火煮着，也始终是温润，未曾冒过热气。这样在里头的戚落白还不知道要受多大的苦，顾芷寒站在梯子上，抚摸戚落白微有些凉的脸庞，祈祷他快些醒过来。
“不死，还活着。”安绯策只能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如今的戚落白，医家，最是宅心仁厚。却因见多了生死，活生生变得理智起来，就像安绯策，决计不会耗费心神去救一个必死之人。但戚落白的情况太复杂了，即是无尽的同情又是无上的挑战，也许他是自己遇到的此生唯一长寿的药人呢。
大概是顾芷寒的真情让天地动容，戚落白竟真的悠悠转醒。
“大少爷。”
“嗯。”
“我饿了，想吃饭。”
安绯策随即上前诊脉，发现无大碍之后就示意顾芷寒带着人走吧，这几天累得，他要少活好久了。
戚落白已经不是当年幼小的模样，顾芷寒将他擦干背在身上，慢慢往房间里走。
“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我这样骗你，你依旧待我如初。”戚落白的声音从后头传来，不难听出有两分哽咽。
“就算你不说，我也知晓你身不由己。”顾芷寒想想回答道，“看着你，就半点不忍心责备，就怕话说重了，你一走了之，再也不回来叫我见不着了。”
“我也没什么好，走了就走了，有什么。”戚落白有些听不得他的肉麻话，“他们都觉得我是个疯子，当然，我确实是。”
“你练不成一日寒是为我么？”顾芷寒问，“你是不是非常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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