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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犬他失忆了 作者:兔之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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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强强 破镜重圆

 
  “许是一辈子,许是十辈子,这可说不好。我只能确定,腻烦这个事情,不会是有生之年的事。阿捡,遇到你,让我觉得过去二十多年都算白活了,到那一天才算是活明白了。这就是你对我的意义。安心了吗?”
 
  宜锦刚问出口就后悔了,他觉得自己像个妒妇,然而李芾却这样大方坦然地回答他,于是他只能不好意思地笑笑。李芾把宜锦按进自己怀里,让他埋在自己肩上,听见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这一晚果然李芾没作妖,只搂着宜锦念了会儿书,又让宜锦念了一段游记,然后就安寝了,一夜无事,次日清早李芾和宜锦一同起来,两人相互打理洗漱更衣,然后李芾陪宜锦做饼,完了宜锦陪李芾处理公(乐)事(呵),李芾陪(骚扰)宜锦对账,虽则二人这般相处尚属头回,其心意相通之妙,并不比老夫老妻来得生疏隔膜。如此每天李芾都乐不思蜀的,竟然把回宫那事儿一拖再拖,显见是要拖到猴年马月去了,跟来的臣子未必不曾悄悄劝谏,然而李芾总觉得宜锦似乎并未十分意动愿意陪他回家,因此便拒了,左右朝中三位肱骨老臣撑着,北边卫霍二军守着,出不了乱子,他这些年来兢兢业业地当皇帝,出来度假不行吗!
 
  几天过去,端午那阵买饼的热潮退了,宜锦一天只用准备几十个饼的材料便可,每日早上出摊,饼卖完了就回去。李芾总是悄悄叫人去买,好让他提前回来。宜锦未曾察觉,只纳闷怎么生意变得这样好了。后来知道了,有点儿不自在,便将摊子停了,让买饼的人到家里来买,他在家里等人上门,有人买饼就做饼,没人买就只陪李芾,李芾找他说话就说话,李芾琢磨公事他就在一旁发愣。再后来宜锦把做饼的方子给了伺候李芾的小子,他们当然做不出宜锦的味儿来,但是也做的不差。宜锦看他们做饼也做得很好,心里不禁有些空落落的——终究连他最趁手的工夫,也不是无可替代的,他这个人,也不是无可替代的。
 
  第8章:一川风絮满城醋
 
  李芾对宜锦很上心,但是还没细心到能准确查知他的每个想法的程度,对宜锦的想法,他是一点儿也不清楚。如果他清楚,他早就二话不说把人直接扛回宫去了,还会在这巴巴地磨?
 
  宜锦对上李芾总是惴惴的,李芾说一他不说二,李芾指东他不往西,李芾要求一二三宜锦只有好好好,李芾不开口,宜锦也不会提什么要求。两个人小心翼翼地互相试探,谁都不敢更近一步。宜锦天天的患得患失,唯恐李芾哪一天就扔下他走了,李芾则是每每见宜锦忙前忙后东家西家来来往往的很充实,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让他放下一切陪他返回长安。长安于过去的宜锦是熟悉的痛苦之地,于现在的河捡而言是全然陌生的地方,李芾不知道他是否愿意离开这个祥和安宁的富庶小镇。李芾只记得他说过邀请宜锦去长安的话,那时候宜锦似乎并不是特别认真地乐意。李芾完全忘了那时候他们才刚刚见了一面,宜锦又是个闷人,心里有事,面上一向看不出来,他当时即便肯,如何会说?现在李芾再问,可能宜锦连想都不想就会收拾个小包袱跟着走了……当然此时的李芾是什么都不敢问的,怕问出口被拒绝了没法收场。
 
  忙碌又毒热的五月过去,六月里迎来了台风天,天天儿的刮风暴雨,几场风雨之间的短暂天晴,不热不冷刚刚好。徐升就选了这么个日子来找河捡结账。上次端午买的饼,还有过去一个月陆陆续续收的药材。
 
  徐升划着账本末尾的金额,有些可惜地说:“五月份你都没怎么打理药材,所以结账只有一两十八文钱。”
 
  宜锦想着晚上要给李芾煮的祛湿的汤,有些心不在焉:“忙着端午的事儿,家里又有客人,实在是顾不过来。这个月我多打理一些。徐兄弟最好去别处收买一些,我这里大约供不了多少。”
 
  “是因为那位姓李的公子?”
 
  “非也。最近我有些犯懒。”
 
  徐升暗想那还不是因为姓李的那位,别以为衣领捂得严实他就没看见河捡脖子上那一处处的淤痕,“药娘子医术过人,不过这莳花弄草的本事,比你差远了。即便不是为愚弟我,就为了对得起药娘子留下的药圃,贤兄弟也得努力才好。”
 
  宜锦听他这样说,便生起一些惭愧之意来:“是我懈怠了,过了暑热天,我把院子里好好收拾一番,一定不负贤兄弟所望。”
 
  “这么说,李公子不会带你一起回去?”徐升本来就是为了套话才故意把话题引向未来的某个事情,宜锦的回答让他有些高兴又有些为他难过。
 
  “那是二郎的事情。我没问。”
 
  “这样……可你对他……阿捡,我觉得,我,我是说,我自己觉得——”徐升非常小心地措辞,“他只是在玩弄你,而你对他却飞蛾扑火,你会受伤。阿捡,我非常非常担心你。”
 
  “平准,我爱慕二郎,第一次看到二郎,我就把二郎当做我的命。他想怎样就怎样,他想要什么尽管拿去。我只希望他开开心心的,每天都无忧无虑。”
 
  “可他在糟践你,好几次我都看到他当着别人的面——”徐升脑海里闪过几个花园或者饭桌上的片段,“那般对你。他甚至没有给你最起码的尊重。我看着觉得很揪心。你是我的朋友,我怕你陷进去。他抽身得轻松,你却陷得艰难。”
 
  被说中了心底最大的恐慌的宜锦慌乱了一下就镇定了,他抬起手捂住面上最大的那条疤痕,说:“我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而我所倾慕的那个人,年轻、俊朗、富有、随和、尊贵。我这样的人,想留住二郎的脚步,哪怕只多留一天,二郎想让我怎样我都心甘情愿。”
 
  “你一直这样看待你自己?这不对,在我眼中,在咱们青围镇人眼中,你可比那位李公子好多了。又沉稳又耐心,靠得住,多少人家想把女儿嫁给你。”徐升注意到宜锦的神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赶紧又补了一句:“也有很多少年郎很喜欢你呢。”
 
  “然而他们都不是李二郎。我很惶恐,我怕哪一天早上醒来他就不在了。而这是最有可能出现的情形,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为何他愿意羁留此处。”
 
  “也许……他在图谋什么……”徐升说得非常迟疑,因为他自己也不信。
 
  宜锦拉开自己的衣领,袒露出锁骨下胸膛上的一道骇人的疤痕,又将双手摆在二人中间的矮几上,畸形的手指僵硬地萎缩着,非常难看。“你看,我不仅没有钱财、没有权势、没有美色、没有学识,既不会说话,也不会讨人喜欢。我甚至没有一具健全的身体,它满布疤痕,还有残疾,非常丑陋。我还有什么可供人图谋的?”
 
  徐升看不得他几乎是自暴自弃的说法,便按住他的手,道:“多了去了,你人好心好,待人以诚,温和宽容,顶得住家,宠得了人,是求都求不来的伴儿,我——”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一声暴和打断了徐升未尽之言,宜锦立刻抽回手,下意识地站起来上前迎接来人——自然是李芾。李芾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一手拢住他的衣领,脸色阴沉得要滴下墨来:“你们再做什么?”
 
  李芾的声音提的很高,宜锦有理还弱三分,何况宜锦自己也觉察到方才与徐升着实亲密了些,那剩余的几分也都去了,只得匆匆解释:“徐兄弟找我说话,我们起了争执,他拦着我怕我打他而已,你不要误会!”
 
  “误会?你说的话你自个儿信吗?你跟我来,来!”
 
  李芾信了他的邪,当下不顾留面子,直接拽着人就走。徐升想阻拦,刚迈了一步就被呼啦啦几个小内侍凑上前拉着扯着说是去客房休息,没来得及有所行动就被推到客房去了。
 
  宜锦沿路还要辩驳两句,李芾猛一回头,眼眶里红红的,反把宜锦骇住了:“你还说你和他只是生意往来,你让他摸你的手!”
 
  宜锦见他还听得进去人言,忙解释说:“二郎,夫君,误会,真的是误会!我和他不可能有任何事!”
 
  “我不信,你把衣领都解开了!”李芾听他扯了一句,继续拉着人走,走到一半嫌慢,索性拦腰一抱将人扛在肩上,三两步就进了寝室再把人往床榻上一扔,转身一脚踹上门,重重的声响砸在宜锦耳中简直就是霹雳。
 
  宜锦惊慌失措,他知道方才一时激动,与老友徐升相处不免有些过于亲密,偏偏被李芾看了个正着,难怪李芾这般七窍生烟——他却不知道,李芾向来对他的一举一动都倍加关心,徐升这个头号情敌约宜锦看账本,李芾更是亲自前来查探,因而之前的话他都听了个真切。李芾的情绪半是醋半是难过,转身看着强自镇定的宜锦,想说宜锦你说的不对,你是很好的,很英气,很漂亮,你不是一无所有,真正一无所有的人是他,你不能这样悲观……可是李芾什么都说不出口。
 
  诡异的沉默持续了一小会儿,宜锦越来越绝望,李芾突然抱住他把他摁在床上,说:“我要罚你,罚你每天东想西想却无视我对你一番心意,罚你不信我爱你,罚你让别的男人看你的胸膛、摸你的手!”
 
  第9章
 
  第二天早上,宜锦一醒来,刚刚一动,李芾就察觉了,一手压住他的小腹不让他动,闭着眼睛说:“陪我再睡一会儿。昨儿累着你了,可难受?”
 
  宜锦背对着他,含含糊糊地说:“不难受。”说着又去推他,推两下推不动,又道:“我该起身做事去了。”
 
  “什么事好做呢?再睡一会儿,吃完饭我就安排几个可靠的人守着这里,你尽快收拾好行李,随我回长安去罢。”
 
  “随二郎回长安?”
 
  “是呀,到了长安,咱们就去签婚书,以后就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你不愿意么?”
 
  宜锦心里像放了百八十次烟花,炸裂得一片光华灿烂,连连道:“愿意!我当然愿意的!二郎你如此待我,我却那样猜测你,我,我很惭愧。”
 
  “也是我不曾和你说清楚,扭扭捏捏的不像样儿。”李芾便翻起身来去勾他的下巴,摸他的脖子肩胸腰腿,摸完了叫人送进来热水巾帕等物,亲手给宜锦收拾打理。将二人打理得干净清爽花去了一刻钟,李芾终于没借口再在床上继续厮磨了,只得不情不愿地给宜锦穿好衣服。
 
  二人洗漱完毕,宜锦看看凌乱不堪的床褥,赶忙又把褥单撤了,好在褥子只是浸了一点儿,并不显眼,宜锦就没管,只把褥单收了。李芾并不阻止他忙碌,宜锦打开窗户透气,又熏上一炷寻常的艾草香,把褥单团在手里拿去洗,想到昨天下午到晚上的情形,便抬头瞪一眼李芾,李芾竟一点不觉得什么,泰然自若地从袖子里抽出一块丝帕揉捏两下。宜锦一眼看出来是哪块,瞬间面泛羞红。
 
  李芾笑着将帕子收回怀中,道:“我陪你去洗床单,然后你陪我用早膳,然后你收拾行李,咱们尽快回家。”
 
  “嗯。”宜锦闷声答应了,又道:“如果不是我,二郎早该回去了,想必家里都等急了。”
 
  “怎么会,家里又没别个。”李芾伸手搭住宜锦的肩膀,搂着他往外走,边走边说:“不过以后家里有了你在,那我可不敢再去他处栖迟,舍不得你惦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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