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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香行 作者:魏香音/罪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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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虐恋情深 宫廷侯爵 平步青云 恩怨情仇

  陆幽困惑地眨着眼睛,可是唐瑞郎并没有给予他脱离现实的任何机会。
  浴斛里的水波,不停荡漾着,一波推着一波,变得越来越强烈。
  水声津津,于一室的静谧之中显得格外暧昧、清晰。
  当这些水声与炽热,从外部入侵到他的体内的时候,陆幽本能地张大了嘴,发出无法控制的呻吟。
  他知道,自己一直暗中期待、却又无法直面的事情正在发生。
  而他所能够做的,唯有紧紧搂住唐瑞郎的后背。交托出自己的身体、自己的信任、自己喜怒哀乐以及所有一切的东西,与唐瑞郎紧紧纠缠着,在即将变得愈发狂乱的浪涛之中,载沉载浮……
  ————
  一夜秋雨,直到更深人定之时方才暂歇。
  像是觉察到周遭异乎寻常的寂静,陆幽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早已经离开了湿热的浴斛,此刻正平躺在温暖舒适的床上。床幔是放下来的,看不清楚外头的景象,但仍能够感觉到有一盏烛光,朦朦胧胧地投射进来。
  “有人说,新婚之夜,一定要亮着一盏灯。虽然我也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不过就让它这么亮着也好。”
  唐瑞郎的声音从床的内侧传过来。陆幽悚然回头,看见他就躺在自己身旁仅仅半臂之遥的地方。上半身赤粿着,隐约可见斑斑红痕。
  刚才发生在浴斛里的一切,此时如走马灯那样全都浮现出来了。
  陆幽顿时血气上涌,将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他赧极,抓起一旁的被子就要捂住脸颊。这个举动,自然让唐瑞郎笑出声来。
  “干什么呢,该看的早就全部看完了,你不觉得现在才挡有点迟了吗?”
  “就你长了嘴!”陆幽恶狠狠地开口,却惊觉自己声音沙哑。
  “你也长了啊!”
  唐瑞郎大言不惭地指了指自己肩头的痕迹:“你不仅长了嘴,还长了好尖的牙齿,你瞧瞧,啧啧。”
  “那还不是你——”
  话说了一半,陆幽整张脸都快要烧起来了。他羞愤欲走,然而才动了动身体就是好一阵酸软,顿时瘫在床上不知所措。
  “别折腾了,好好休息吧。”
  唐瑞郎轻舒猿臂,将他揽入怀中:“明天早上,我送你回紫宸宫。”
  陆幽窝在唐瑞郎怀里,不必抬头四目相对,便也慢慢安静了下来。
  他正偷偷地打了一个呵欠准备入睡时,却又听见唐瑞郎嘀咕道:“说真话,刚才舒服吗?”
  陆幽犹豫了片刻,还是反问道:“……你呢?”
  唐瑞郎轻笑:“与心爱之人如此这般,当然是舒服得很呢。”
  陆幽轻嗤:“那你又何必问我。”
  唐瑞郎揽着陆幽的手轻轻地上下抚着他的脊背:“拟将海水添宫漏,共滴药园一夜长1。真希望这一夜长点,再长点儿……不如我们两个归隐怎么样?”
  “归隐?”
  陆幽用手指卷着瑞郎垂到胸前的发丝,“你才几岁就谈归隐?从前信誓旦旦的那番鸿鹄之志呢?”
  “鸿鹄飞得再高,也要归巢。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若是能够与你一直相伴,就算是给我做神仙的机会,我也不换。”
  说到这里,唐瑞郎低头在陆幽的额角烙下一吻。
  陆幽轻骂一声并不答话,两个人紧紧地贴着,少时情动,又滚作了一团。
  
  第146章 皇上这是药丸啊
  
  风月苦短。
  不知不觉间,距离药园一夜又过去了将近十日。
  正当陆唐二人的关系一日千里之时,朝堂之上却陷入了微妙的僵局。
  惠明帝的病情日益深重,这段时日以来一直没有早朝。而且,因为有了赵昀这个前车之鉴,他也不愿再提太子监国之事。
  赵暻这个新任太子,仿佛就被搁置了起来,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品。
  当然,赵暻也是个不甘寂寞的人。虽然明面上无法行使权力,但在暗地里,他却早已经与朝中各路人士打得火热。
  与赵昀或者赵昀不同,赵暻并不高傲冷酷,也不轻易摆出盛气凌人的皇家架势,有时候甚至还带着一点市井气味。
  对于那些刻意讨好于他的人,他照单全收;而对于那些暂时选择观望、甚至不相为谋之人,也能有容忍的雅量——慢慢地,朝堂私底下的风评竟然倒还在赵昀之上。
  所有这些朝廷里的风声都籍由唐瑞郎之口,一点点地汇报给了内廷的陆幽知道。而陆幽则忧心忡忡地回报以蓬莱阁内唯一的一则消息——
  就在昨天,天梁星偷偷将他叫到一旁,沉重地说道:“皇上的病颇为诡异,恐怕是好不了了。”
  说完这句话的第三天,天梁星的预测就应验了。
  这夜的蓬莱阁内,值夜的宦官像往常那样在龙床尾的地上端坐着打盹儿。三更天,他突然尿急,于是手脚并用地爬出内室,轻手轻脚地去外头解手。
  解决完了内急,值夜宦官依旧手脚并用地爬回内室。然而刚刚爬进了门,就看见一双光裸的脚,站立在自己面前。
  这个时辰,除了起夜的惠明帝还能有谁?
  值夜宦官倒也镇定,服侍久了帝王,自然知道有些事是什么情况。他赶紧身搀扶皇帝出恭。
  却在此时,那只光着的脚竟照着他的脸颊猛踢过来!
  猝不及防,值夜宦官被提了个正着,撞到了门板上。那力道,竟然不像是个久病之人。
  这倒霉的宦官虽然并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哪里开罪了皇上,却也不敢喊冤喊疼,反倒就地滚了三滚,然后跪着磕头。
  惠明帝虽然无能,但并不是一个暴戾专横的帝王,以往就算动怒,也不会随意处置臣下。宦官原本指望着他就此息怒,可惜这一次事与愿违。
  紧接着,他不仅又被狠狠踢了一脚,脑袋上还被什么重物用力砸了几记,顿时就有热血汩汩而出。
  那宦官被打得眼冒金星,这才开始怀疑自己面前的究竟是不是皇上。
  他一手捂着伤处,一边抬起头来。然而月光昏暗,他也只是影影绰绰地看见了一个轮廓,似真而非真的,倒是与惠明帝有着九成的相似。
  他还想更进一步确认,然而那人已经再度高高举起了手上的东西,口中念念有词,又死命砸了下来!
  丑正初刻,陆幽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他披衣起身,看见两个小宦官,脸色煞白,眼角红通通的,说蓬莱阁里出了大事,请他过去。
  勉强装束停当之后,陆幽急忙赶到蓬莱阁。
  只见院子里停着一具盖了白布的尸体,头部洇着斑斑血迹。他走过去将布掀开,看见值夜的那个宦官一张脸上已经血肉模糊。
  一旁有人压低了声音:“这是……是皇上所为。”
  陆幽愣了愣,脸上却没有丝毫变化,只扭头问说话的人:“天梁星何在?”
  “已在内室。”
  “传令下去,禁绝闲人出入蓬莱阁。再让左将军带人巡守,无关人等全都先带到景福台下去。没我命令,不许放人。”
  交代完这些,他才疾步走进阁内。
  惠明帝日常起居的内室已经空无一人,唯有两个小宦官,跪在地上擦洗着血污。
  陆幽转身进入偏厅,掀开垂放下来的帷幔、推开纱橱,只见五六个太监合力将惠明帝按在龙榻之上。
  “这是做什么?!”
  陆幽正喝问,却见天梁星端着一个盛汤药的金碗也走了进来。
  “这里不方便,请少监借一步说话。”
  于是两人依旧回到内室,屏退了那两个擦洗的小宦官。天梁星张口欲言,但首先发出的还是一声叹息。
  “该准备的都去准备起来吧……皇上这时日,恐怕是无多了。”
  陆幽并不惊讶,只是觉得疑惑:“院子里的那具尸体,当真是皇上作为?以他的身体状况和行为理智,又怎么可能……”
  “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我也十分困惑。”
  天梁星道:“从脉象、容色等来看,惠明帝的龙体已然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会有性命之虞。然而如今的这种表现,简直比寻常人还要孔武有力……说来惭愧,我行医这许多年,却是从未见过类似的病症。”
  他说得含糊,陆幽却隐约有了些想法,干脆主动挑明道:“您不必隐瞒于我,皇上这病……是不是与他身体里的蛊毒有关?”
  “蛊?你说皇上体内有蛊?”
  这下轮到天梁星愕然了:“我从未朝这方向思考。你这一说,倒似乎真有这种可能性。可是宫禁森严,又怎么会……”
  陆幽道:“这蛊具体怎么来的,暂时还没有人知晓。我之所以会有所耳闻,是因为这阵子长秋公在督办柳泉城的案子,发现住在离宫之中的宗室子弟尽皆身中奇蛊。他进而探查惠明帝的情况,这才有了这个骇人的发现。”
  天梁星恍然:“前些日子,他拜托我取皇上的血样,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可如果皇上中了蛊,没道理捱到这个时候才发作啊。”
  紧接着,他又突然自问自答起来。
  “……是了!当初为了解皇上的病程,我曾经仔细研读过这些年来太医局为皇上开的药方。其中有一个所谓‘滋补强身’的方子,这许多年来皇上一直在服用。我却看不出是做什么用的。如今你这么一说,莫非这个方子就是用来压制蛊毒的?”
  “也许正是如此……”
  陆幽若有所思,心中旋即又是“咯噔”一声,想起了当年自己代替赵阳坐镇晖庆殿时,赵阳也曾经长期服用某种来自药王院的“补药”。
  药王院,又是药王院。这个本应该济世救人的地方,怎么会隐藏着如此多的秘密?
  迟早有一天,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
  陆幽正暗自思忖,又听天梁星道:“既然是蛊毒,那我就试试用解蛊的方法来禳解。不过也不能抱太大的希望,我只能说是尽力而为。”
  从这天开始,蓬莱阁就成为了紫宸宫中的禁地,日夜都有内飞龙卫巡逻值守。内侍省下令,禁绝宫中一切流言蜚语,众人都对惠明帝的诡异病情讳莫如深。而服侍在帝王周遭的,也全都换成了最为精干忠诚的宦官与宫女。
  所有人之中,最为辛苦、也最为挫败的自然当算天梁星莫属。
  自从怀疑是蛊毒作祟之后,他又做了好些个研究,还死乞白赖地又去火祆寺里向老尚宫讨教。
  只可惜,就连老尚宫也表示这种蛊百年未见,大宁上下未必有能解蛊之人。
  最后他依旧没能拿出什么行之有效的对策,仅仅勉强利用汤药和针灸,控制住惠明帝的情绪与行动。
  如此一来,皇帝倒是不会再伤及无辜,只是神智依旧不清,整天幻听幻视,俨然与疯子无异。
  因为皇帝久旷朝政,又不令太子监国,大宁朝的诸多要务全都落在了尚书、中书和门下三省的要员身上。
  与此同时,身为枢密使,陆幽也每日往来于宫城南侧与皇城之间,不仅疏远了唐瑞郎,就连蓬莱阁都有好一阵子没去过了。
  这天好不容易是个旬日,百官休憩,皇城里头也悄无声息。陆幽在丽藻堂内看了会儿书,估摸着应该是午膳时分,便去蓬莱阁内关心惠明帝的近况。
  他屏退左右,独自上到蓬莱阁二楼,首先闻见一股浓郁的草药气味。寻香望去,只见天梁星坐在偏厅内,正伏案假寐。
  陆幽体谅他这段时间来殚精竭虑,不忍心将他吵醒,便独自一人走到惠明帝歇息的内室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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