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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农家子 作者:梦之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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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布衣生活 种田文

    车中人发丝凌乱,衣衫有多处破口,额角更是被磕破,拉出一道细长的口子,丝丝血迹染红了小半个额头,却不减其风采,华服高冠,面相威严,显然不是一般人家能养育出来。
    “行二,把马车停到前边巷口,再带那两人去医馆看看。”青年声音低沉、凛冽,对自身的狼狈视若无睹,好似在家中闲庭信步。说完,不等车夫惊呼,便直直朝钟庆然歪靠的地方走去。
    行二熟知主人的脾性,不敢拦阻,径自把马拉到道旁,正待劝主子一同去医馆看看,还没等他跟上,又一阵疾驰的马蹄声传来,“得得”声此起彼伏,比雨打芭蕉还要凌厉明显。行二脸色无半点异常,显然这后来之人跟他们是一伙。
    围在十字路口的人群哪见过这等阵仗,恐被波及到,连热闹也不瞧了,乌啦啦如鸟兽般散去。权贵人家普通百姓可得罪不起,一个不好被马匹刮蹭一点,他们可没地方说理去。
    好在,这次不是疯马,马上坐着一溜高壮的青年,各个面容肃穆,服饰统一,动作训练有素,不是军伍之士,便是出身哪个高门大户的护卫。
    一队十几骑行进有度,追到人后,很快便散开,围在华服青年周围。领头人从马上跃下,双目如电,先是在青年身上扫过,见其受伤,狠狠瞪了行二一眼,随即呵斥道:“行二,愣在这里干吗,还不赶快带少爷回别院见刘先生?”
    行二无奈,主子的事,他哪敢自作主张,又不能把刘景的话当耳旁风,正不知如何应对时,华服青年停下脚步,开口帮其解围:“刘景,别为难行二,我没事。既然人都到了,那我们回去。行二,你留下,办完事再回。行九,你去处理那辆马车。”
    说完,华服青年登上刘景那匹马,率先离开现场,刘景不得已只好跟属下同骑,紧随而上。
    马队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过了半晌,凝滞的街道才又重新变得喧哗。
    碍于行二留在现场,钟庆然和钟老爷子这两个当事人周围空了一段,没人敢上前询问,倒是有那好心人,把散落在地的布匹等物都给拾掇到一边。
    钟庆然神情有些木然,他好似看了一场虚拟实景电影般,周围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连自己刚才做了什么,都一下子想不起来。刚才他那一整套动作,完全是凭本能行事,看似过了许久,其实不过就是几秒钟之事。
    “老大爷,这位小兄弟似是脱力,我家少爷吩咐,医治费用他包了,走,我带你们去医馆看看。”行二人很魁梧,说话掷地有声,也不等爷孙俩反应,直接就扛起钟庆然向最近的医馆走去。
    钟庆然这才回过神,对着行二说道:“你慢点,我爷爷年纪大了,恐怕追不上。”
    钟老爷子见宝贝孙子被人扛走,哪里顾得了其他,气喘吁吁尾随在后,听到钟庆然开口,这才想起洒落一地的布匹,见那人放慢脚步,连忙回身去捡。
    钟庆然确实浑身一点力气都没,他也没精神去管自己一个大男人被人扛在肩上,姿势有多不雅,确认钟老爷子没事之后,便一直沉浸在自我思绪中,脑海里至今仍回放着刚才千钧一发之际,他身上的异状,力气瞬间被抽干,以及怀中份量突然减轻,只是现在有一个外人在,他不好当即去证实。
    很快,三人便来到惠安堂。
    钟家平时大多在村里郎中那看病,若药不足,才会进药铺买药。惠安堂作为平阳县最好的医馆,收费比较高,若非大病,普通百姓根本不敢踏足,这也是钟庆然第一次进入。
    经过坐堂老大夫详细诊断后,一行人被告知钟庆然没什么大碍,不过身子有点虚,回家好好补补便没事。
    钟老爷子不放心,又问了一遍:“王大夫,我孙儿真没事?”
    “没事,一时脱力,加之受了惊吓,身体消耗过大,营养跟不上,回去好生休养个几天就行。”王老大夫被病人家属追问不是一次两次,涵养早就锻炼出来,耐着性子又解释了一遍。
    再次得到肯定的答复,钟老爷子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精神头也散了,整个人力尽般靠在桌边。人很多时候都是这样,身临其境时来不及思考,事发后,才开始后怕不已。
    行二上前跟王老大夫说了几句,便见他用难得一见的楷体,开了一张补气血的食疗方子,其实说白了就是营养餐。
    “钟大爷,你们先等等,我去去就来。”
    说罢,不等钟老爷子应答,行二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再现身时,和去时一样,身上没多半点东西,好似就去外面闲逛了一趟。
    “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钟庆然又一次扒在行二肩上,心中对这个待遇颇为不满。他倒不觉得行二对他们这么尽心尽力有什么不妥,闹市中纵马,本就是他们不该,要再不管受害者,岂不是在自个脸上打上仗势欺人,不顾百姓死活的标签?
    惠安堂门外侧停着一辆马车,外表不甚起眼,比起刚才那辆逊色不少,内里却也自有一番名堂。
    钟庆然半靠在软垫子上,钟老爷子随后跟进,碍于有外人在,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谈。
    行二从角落翻出一包果糖,递到钟庆然手里:“吃点这个,一会应该能有力气下地。”
    钟庆然伸手去接,谁想高估了自己的力气,竟没拿住,看着下落的那包果糖被行二迅速抄进手里,他脸上写满了无奈。他现在这样,估计连筷子都拿不稳。
    钟老爷子见状,主动接过来,拆开纸包,拿了一粒直接喂到钟庆然嘴里。行二见这边没他什么事,便退出车厢,眼神瞥向站在路边的僧道,见两人点头,这才驾着马车离去。
    “钟大爷,下面怎么走?”行二将车停在三岔路口,朗声问道。
    钟老爷子见钟庆然手脚有了点力气,干脆坐到外面车辕上,一路指点行二方向,宽敞的车厢只剩钟庆然一人。马车颠簸,他本身又缺乏精气神,很快就在晃晃悠悠中安睡过去,直到到了家门口,才被钟老爷子叫醒。
    这回不用再被行二扛来扛去,钟庆然在钟老爷子搀扶下,慢慢挪进钟家老宅。
    最近钟家人白天都在家里做些小物件,常驻前院的也有十来人,一见到钟庆然被钟老爷子搀着,不免惊呼出声,纷纷起身询问。
    童氏等人更是放下做到半截的活,急匆匆上前。
    “老头子,庆然这是怎么了?”
    “没事,他有点脱力,过些时辰就好。”钟老爷子把人扶进东次间,对着钟正仁说道,“老大,你去招呼下外面的小伙子,他帮了我们不少忙。”
    钟正仁领命而去,一出大门,就见到行二正在往院门内搬东西,他不明白事情来龙去脉,见状也不好干站着,主动上前帮忙。
    办完事后,行二就告辞离去,任钟正仁如何挽留都不为所动,钟正仁无奈,回屋请示过钟老爷子,这才任他离去。
    行二在河湾村绕了一圈,从小孩子那打听到不少事,得到他想知道的,这才驾着马车回城。
    钟家堂屋内,一大家子人听到动静都围拢过来。
    “老头子,到底怎么回事?”童氏确认钟庆然只是乏力,没什么大碍后,便揪着钟老爷子寻根问底。一大早生龙活虎地出去,回来蔫不拉几的,没碰到事谁信?
    钟老爷子避重就轻,三言两语将事情大概描述一番,末了加了一句:“谁都不曾想到闹市里竟会从巷子里蹿出一匹疯马,当时我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要不是庆然,恐怕家里就要办白事了。”
    童氏脸色煞白,钟老爷子说的若是应验,这后果她都不敢想。
    “行了,都散了吧,桌上那堆东西都是给庆然的,老婆子,一会你挑些给庆然煮上,其他东西都放庆然屋里。他受了极大惊吓,现在正需要养神,老大、老大媳妇,你们没事别去打搅他,等他睡醒再说。”
    “知道了,爹。”
    钟庆然确如钟老爷子说的那样,正在以睡眠补充损耗的精力,中午被叫醒,吃了午饭后又继续补眠。
    等他再次清醒时,已是日落西山。这期间,钟庆书钟庆竹和简明宇都来看过,见他一直在呼呼大睡,就没有打搅。
    钟庆然醒了,却没有立即起身。他已经搞明白当时是怎么回事,原来他上辈子从小戴到大的那颗还没有小指甲大的玉珠,是颗福运珠,摔下山崖的时候收纳了他的灵魂,恰好那时碰上时空裂缝,便被裹挟进去,好巧不巧附身在灵魂刚消散的原主身上。
    福运珠非有福之人不得佩戴,那些与它无缘的人,即使见到了,也只会当作一颗蒙尘的毫不起眼的小圆石头,压根不会对它感兴趣。
    原主也是福运绵长之人,奈何摔下山的那段时间,笼罩全身的福气因故暂时被人抽离,这才没能逃过一劫。
    钟庆然算是捡了现成的便宜,自身的福气,加上原主残留的运道,配合已融进他灵魂的福运珠,三管齐下,竟然发挥超常,不仅在不知不觉中安抚下躁狂失控的马匹,还凭空生出一股力道卸了马匹的余势。
    当然代价也相当大,钟庆然养得健壮的身体,一下子又精气神都被抽空,少说也得休养个好几天才能回归正常,另一个坏消息则是,他身上的银钱一文都不剩,全都化为养分被福运珠抽取。那可是有半两多,想想都肉痛。可和一条命比起来,这又算得了什么?
    钟庆然如此安慰自己,亏得这次他带的银子多,一两外加一串铜钱,总共1100文,这次算是把剩下的也全给交代进去。也幸好他带的多,不然他都不敢想象,没有足够的能量,他又一心想着救钟老爷子,福运珠是不是会把他抽成人干?
    看来,以后出门要时刻多准备钱财傍身。
    无意中扫过桌上那一大堆物品,钟庆然像是想起什么,下床一阵翻找,结果只找出来两匹布,一匹藏蓝,一批暗红云纹,以及几寸蓝底碎花,那包糕点也不见踪影。
    钟庆然将心神沉入识海中,仔细研究起包裹他灵魂的福运珠,得出的结论好坏参半。
    之前福运珠会救钟庆然,只不过是它的本能反应,对与它有缘之人的一种馈赠。虽然之后福运珠认钟庆然为主,他却是不能驱使它,对他动了坏心思之人,都或多或少有倒霉事发生,那也只是福运珠的被动能力,直到今天上午,钟庆然不加思索的行动,终于唤醒福运珠,从那一刻起,钟庆然可以主动调用福运珠的能力。
    福运珠是颗半透明玉珠,几斤无色,现在却隐隐泛着红光,只是红光时明时暗,随时都可能变得暗淡无光。
    这就是问题所在,但凡有大福之人,一旦福气短暂耗光,那接下来的霉运会比普通人还要厉害几倍。小小一个划伤,都可能将小命葬送,若珍爱生命,必须时刻保证自身福气不为负值,否则等待他的会是什么,钟庆然都不敢往深了想。
    有了福运珠之后,这样的效果更是会成倍放大,钟庆然更加不敢乱来。
    当然,有这么个弊端,好处也不少。
    只要做出贡献,比如用正当手段赚取足够金钱,或者惠及一方民众,都能为福运珠提供能量。金钱则是现抽现用,优先顺序便是,先耗费福运珠积攒的能量,抽到临界点为止,若还不足,便开始抽取他身上的金钱,接着是精气神,然后就是附近属于他的物品,这还不行,便抽取不带在身上的金钱,并且银票无效,必须是金银铜这些实物钱财,最后是属于他的其他财产。
    钟庆然刚才还在为身上带了不少钱而庆幸,知晓这点后,算是白担心一回,不过情况也不太乐观,谁让他总资产就这么点,以他目前的状况来看,短期内经不起第二次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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