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醒卖身+番外 作者:蛾非/琰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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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封若尘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正对着方敬哉,淋了他一脸。若是平时,估计方敬哉早炸毛跳脚揪着封若尘讨说法了,这会他只是心里一凉,想,完了,真不应该和她说这些。
封若尘被呛得一个劲地直咳嗽,小蛮忙上前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
「咳!你说......咳,咳,你说什么?」
小蛮笑笑,露出些少女怀春的羞涩,「是方大哥说的......」封若尘瞟了方敬哉一眼,方敬哉心虚地转过身面朝里侧。
「方大哥说啊,若尘大哥没事就喜欢逛窑子,窑子呢就是有很多漂亮姑娘穿得花花绿绿招呼客人的地方,所以小蛮也想......」小蛮脸上飘起了两朵红晕,方敬哉越发心虚,整个人都快贴在墙壁上。
「方大哥还和你说了些什么?」
「还有......」小蛮水灵的眼睛朝天上望了望,而后捶掌,「啊,我想来了!只是......」
封若尘点点头,示意她说。
「方大哥说若尘大哥不仅喜欢漂亮的姑娘,还喜欢漂亮的相公......小蛮不明白,相公是什么?只道夫妻拜堂后,女方要称男方为相公,可是......」
方敬哉觉得背后有道视线阴冷阴冷地射过来,直透过脊椎而后兵分三路,一路向上冷到头顶,一路向下凉到脚心,还有一路顺着胳膊一直冰到手指尖......
封若尘冲着小蛮翘起嘴角笑如春风,「那些都是方大哥说着逗你玩的,若尘大哥就喜欢这样的小蛮,以后别想着窑......呃......那种地方的事了,好么?」说着还在小蛮额头上亲了一口。
就见小蛮咻得一下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眼神愣愣地点了点头。
封若尘又道,「你先出去下,我和你方大哥有事要说。」
「好!」小蛮答得爽利,端起桌上的水盆走了出去。
方敬哉听着木门吱呀打开,吱呀合上,而后便是一大片阴惨惨的死寂蒙头罩了下来。
「喜欢逛窑子,喜欢漂亮的姑娘还有漂亮的相公......看来方二爷很了解在下的喜好......」
方敬哉听到封若尘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和着衣料互相摩擦时的沙沙作响,一颗心吊在嗓子口扑通扑通地乱跳。
身后的脚步声没了,方敬哉有些认命地转过身来,可怜兮兮略带乞求的眼神投了过去。
「不打脸可不可以?」
「你说呢?」封若尘嘴角一抹冷笑,灵台一片灿烂光明。
晚膳时,方敬哉顶着两黑了的眼圈闷闷地扒拉着饭菜。小蛮奇道,「方大哥,你另一边眼睛怎么也青了?」
方敬哉瞪了封若尘一眼,继续埋头闷吃,封若尘好整以暇道,「你方大哥说两边对称了才好看,是不?」转过头去对着方敬哉盈盈一笑。
方敬哉继续扒饭,整张脸都快埋进了碗里。
他娘的,都说不要打脸的!
几日后,封若尘的书童如墨在村人的指点下寻了过来。
刻下,杭州那边正是收春茶的时候,在这边耽误了些时日,封若尘本打算第二日就起程,但是碍于方敬哉脸上那两乌青于是又延后了几日,到了第四日方敬哉才拖拖拉拉地跟着那两人下了山。
看封若尘他们一到镇上就急急地买马套车,方敬哉抱着手臂在一旁冷眼道,「我说你啊,简直就是自找的!」
「怎么说?」封若尘略有不解。
「你一开始走水路不就得了,偏偏弄匹老马来套车,这不遇到了山贼横生事端?」
封若尘先是一愣,随即笑着摇了摇头,「封某若是坐船走,就恐怕遇不上方二少爷了。」
方敬哉挠了挠脸颊,总觉得封若尘这句话听着还有别个意思在里头,但究竟是什么却也说不上来。
「方二少爷要不要和封某同行往杭州一游?」如墨套好了马车,封若尘上车前向方敬哉邀道。
「不要!」方敬哉回拒地干脆,他可是做梦都想摆脱这个瘟神。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
「彩舫笙箫吹落日,画楼灯烛映残霞。」
「......」
「百顷风潭,十里荷香。」
「你就算把古人的诗词都引全了,我也不去。」
「都说杭州出美女,方二少爷历游花丛,不想品鉴一下?」
「然后再用『情迷』让我连战三日声名远播?」
如墨撇过头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方敬哉脸一沉,转身就走。
「西湖龙井,甘香如兰,幽而不洌,啜之淡然,饮后感太和之气弥漫齿额之间......」
方敬哉的步子缓了下来。
「封家在杭州的茶园专产贡茶『明前龙井』。有云,雨前上品,明前珍品......而『明前茶』皆由尚未出阁的女子采摘,且非是用手,而是以双唇......」
嘎的一下,停下脚步,转身,走回封若尘这边,跳上马车坐好,而后催促着还站在外面的封若尘,「你不是急着赶路么?还不快走」
封若尘摇了摇头,跟着上车,待到他们两个坐好,如墨马鞭一甩,马车便上路了。
醉醒卖身 16
方敬哉倒也不是嗜茶如命的主,就算皇帝老子才能喝的明前茶他也不会稀罕到哪里去,他真正感兴趣的却是那采摘的方式──
碧波如倾的茶园里,素面朝天的少女,着着青色的布衣,脸上多少清纯与懵懂,噙着柔柔婉婉的微笑,如花瓣一般的双唇轻柔地含下嫩叶,露水沾上了唇瓣,娇艳欲滴......方敬哉兀自沉醉在自己的遐想中。
一路上,坐在车里的两人几乎没有交流,因为基本一开口说不上两句就会劈里啪啦的电光四闪。
「......为什么我看上的人,总是看上了你?」方敬哉望着车窗外,手撑着下巴郁闷道。
因为实在无聊,便开始胡思乱想,想到了大哥和爹,想到了酒坊里教他酿酒的师傅,想到了绮香阁里那个死活不让他赎身的花魁,才色双绝的无双公子;想到了临下山时,小蛮悄悄递了什么给封若尘;路过某个小镇资助了一个卖身葬母的女子,结果那女子缠着封若尘定要跟着他,做奴做婢都无所谓......
想着想着便脱口而出,回头,封若尘正专注于手中的帐簿,时不时地用笔在上面点划,偶尔蹙眉思索。似乎感觉到他正在看他,对方抬头,笑了笑,「但是封某心里,只有一人。」
方敬哉突然来了兴趣,「噢?是谁?」
封若尘合上帐簿放到一边,眼里闪过一抹狡黠,「你先把欠我的那两夜还了,我才告诉你。」
「哈!哈!哈!」方敬哉仰天长笑了三声,颇为得意的样子,「你是生意人,应该知道口说无凭立据为证,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的衣服随身物件似乎都还在山崖上......」
「是么?」封若尘回问道,悠然淡笑眸子烁烁地看向他。
方敬哉突然觉得背后毛毛的,一阵寒气从脚底心一路往上窜,而原本头顶上的晴空灿烂瞬间乌云密布响雷声声。
「其实有些时候,重要的东西并不一定要随身带着的,而随身带着的也并不一定要原本才行。」对着方敬哉虎睁的眼睛,封若尘一派澹然自若,就好像看着爪子底下的耗子,说着转向外面,「如墨,我让你保管的东西呢?」
车帘被撩起,如墨递进来一只锦囊。
方敬哉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接过那东西,然后似乎是为了让他看清楚一般很慢很慢地打开,取出里面的那张纸,展开,在他面前抖了抖。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某人愿意以身偿债,三夜为限,落款方、敬、哉。
某人将纸从上到下扫了三遍,又从下到上扫了三遍,然后──
石化!
方敬哉感觉自己真的变成了猫爪子底下任其蹂躏的耗子,无论怎么逃,对方吧唧一扑,就给逮了回来,而这一次,是自己傻兮兮地往他爪子底下窝。
原以为那张「卖身契」落在了山崖上,等到那姓封的想起来再去找时,估计早不知被风吹到了哪个旮旯里,又或是不知被马蹄子碾成了哪堆土,如此一来,字据没了,债务飞了,方二少爷的心头事也解了,以后便可高枕无忧了,于是欣欣然地跟着封若尘去杭州,但是现在......
自己简直就是货真价实,地地道道,不折不扣的──送货上门!
方敬哉除了后悔便是想到这样的画面──一只灰头土脸的耗子屁颠屁颠地跟在一只大猫屁股后头来到一只正架在火上烧得扑噜扑噜直响的锅子前。然后封大猫一个眼神,方小耗子便像脱衣服一样的脱了自己身上的皮毛,刺溜一声跳到锅中,一边撒佐料一边将自己刷干净......想象结束然后接着后悔。
就这样一路后悔到杭州,而封若尘对于剩下的那两夜却是只字不提。但越是不提,方敬哉心里越是不踏实。所谓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反正都要挨,而这样一刀下来砍三下,不把人折磨死也能把人吓死。方敬哉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封若尘,竟然要被他如此欺凌。
醉醒卖身 17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柳烟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烟波淡荡,堤柳青翠,而城外漫山遍野的茶园,油绿油绿真不负了那句「白云峰下两旗新,腻绿长鲜谷雨春。」
封家大宅的湖心亭里,封家老爷若尘公子亲自为方二少爷点茶。
那人全神贯注,一手娴熟的技艺,研茶,煎水,调膏,做来不徐不急,然后一手点水,一手运筅、击拂,然见汤花匀细,紧咬盏沿,久聚不散。纵使方敬哉这种不怎么懂茶的俗人,也看得出来封若尘这一手技艺绝非一般。
「润泽者茶味更真,龙泓清泉水味甘醇,清明如镜,配这明前龙井再好不过。」封若尘说着,双手将白瓷茶盏递给方敬哉。
方敬哉甫一接过茶盏,便觉一阵幽香清冽,浅浅抿了一口,入喉香郁醇厚却淡而无味,正疑惑间,却感有太和之气弥沦齿颊之间,原来此无味才是至味。
方敬哉不禁道了一声好茶,闻言,封若尘淡笑说,「明前龙井又名『女儿红』,一两千金。」
方敬哉暗暗乍舌,自己不怎么懂茶,再好的茶到他这里也是被拿来驴饮,这一两千金的珍品到他这里倒有些暴殄天物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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