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记 作者:Erus(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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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不知道夏彦的存在,自然想不到这些,但陆昕阳知道,只是之前他没去深想,但那天夏彦的话让他警醒了一点。
夏灏的沈默让陆昕阳再一次追问:“你拿了什麽给他?”
“你这麽关心做什麽!”夏灏回避问题。
陆昕阳勾勾嘴角,道:“我猜,你给的东西和韩式希有关。”
夏灏的气息骤然收敛,陆昕阳知道自己猜对了。
陆昕阳并不知道夏灏究竟用什麽东西去交换了,只是觉得对於停战一事韩式希没有任何反应,还很奇怪地就返回贺安了,至今毫无动静,这是实在是让人生疑。夏灏对夏彦有情,这次又特别将夏彦换回来。若是将两件事放在一起看,就让人觉得有了关联。
陆昕阳道:“你喜欢小彦,你想让小彦离开那个男人,但是小彦是个死心眼,决计不会自己离开,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那个男人离开,所以……”
“我给了苏清一种药。”
夏灏突然开口截断陆昕阳的话。
陆昕阳开始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却发现很正常,只是不知道是什麽药。
夏灏行了两步才低声道:“那是康国的宫廷秘药,我也是听父皇偶然提起过,据说吃下的人会昏迷几日,当他再次醒来後就会忘记自己之前所爱的人,而对睁眼後看到的第一个人产生感情。我一直不信,但现在苏清停战了,说明那药确实有效。药效只有一年,一年後如果还要保持这种状态,就要继续给他吃药。”
“你……”陆昕阳惊愕瞪著夏灏,“你太过分了!”
夏灏皱起了眉头:“我爱彦哥哥,我要得到他,我那里过分了?!”
“但是你根本给不了小彦要的生活!”陆昕阳低喝,“夏彦喜欢平静的生活,而你呢?你能给他吗?你是康国未来的皇帝,你的生活注定充满纷争,你现在喜欢他,护著他,那麽以後呢?新的美人出现的时候你能保证你还会保护他?看看夏彦的母亲,再看看你的母亲,你知道皇帝的爱情有多廉价!”
夏灏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曾走入他视线的徐惠妃。
徐惠妃後来被蓉贵嫔设计除掉了,可是任何人都知道夏彦不可能像蓉贵嫔那样心狠手辣。
“我……我不会的!”
夏灏咬著唇说。陆昕阳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陆昕阳猜测夏灏暂时不会对夏彦做什麽,他决定离开建兴去找一下韩式希,看看韩式希是不是真的中了那所谓的毒药。
Erus:我觉得自己写的有点水了……
(0.64鲜币)88 夜火(1)
老皇帝的病情越来越重了,几个皇子也都忧虑起继位的事情。老皇帝没有立太子,若是没有遗诏的话,按规矩是该由嫡子或长子继位,但这争位一事最後看的还是实力和运气,以眼下的局势,大皇子夏锦、七皇子夏烨和九皇子夏灏是最有希望的继承人。
夏锦是长子,又是第一任皇後的儿子,可谓名正言顺,虽然不善弓马,但在政务处理上也算是无功无过,守成之君,朝中不少老臣都支持他。
夏烨是贵姬的儿子,才思敏捷,气度非凡,不得到不少青壮文臣的拥护。
夏灏乃蓉贵嫔的儿子,在身份上略逊前二者一筹,但他手握兵权,深得老皇帝宠爱,朝中武将都支持他,也是极厉害的人物。
至於其他皇子,夏灏以下的弟弟们年岁都还小,不成气候,六皇子吃斋礼佛不问权势,七皇子夏凌甘做副手。
到了这最後的时刻,只看老皇帝驾崩时谁能夺得先机,夏锦和夏烨都不敢放松,一有空便进宫陪在老皇帝身边。反观夏灏却不如这两人这麽积极,只是中午或傍晚时进来见见,若是碰到老皇帝睡了,便为老皇帝掖掖被子,静静地坐上一会儿便离开了。
这并不是夏灏有恃无恐,只是一想到老皇帝驾崩时就要迎来一场血战,他就不由得感到沈闷。
宫中的勾心斗角,沙场的金戈铁马,夏灏的心早已磨得坚韧了,他本以为自己也不会在意,但每次面对父皇那苍老的面容,他就会意识到:这是自己父皇,是疼爱自己二十多年的父皇!
夏灏心中凄凄,他很清楚老皇帝真的是走到生命的尽头了,说不定下一刻便会一口气上不来而永远睡去。
来到苏国的陆昕阳很容易就找到了韩式希。
陆昕阳先是去了将军府,没看人,听下人言语交谈里提到韩式希去了皇宫,於是陆昕阳又去了皇宫。
以陆昕阳鬼魅的身法避开宫中侍卫进入皇宫并不难,他也很快就找到了韩式希,但是他却没有当面质问什麽──
他看到韩式希在亲吻苏清。
陆昕阳知道自己无需再问了。
如果韩式希对夏彦和苏清的感情没有改变,他是不可能去亲吻苏清的,苏清是他的弟弟,这是原则。
陆昕阳竟不知道要如何对夏彦说才好。
陆昕阳有些踌躇和茫然,他离开了苏国皇宫,却没看到自己转身离去时韩式希的一瞥。
韩式希看著陆昕阳消失的方向似是略有所思,苏清察觉到他的走神,便抱住男人嗔怪道:“三哥,你不认真!”
韩式希收回目光,亲亲少年的脸蛋,笑道:“清儿越来越爱撒娇了。”
苏清满意地笑了,挽起韩式希的手,开心道:“三哥,我们回去吧,还有好多折子呢,我看得透都痛了,你帮我看!”
回去的路上陆昕阳都在苦恼要如何对夏彦说出此事。
若是当年陆昕阳看到韩式希变心定然无比高兴,夏彦情感无所依靠,陆昕阳必能趁虚而入,虽然这件事会让夏彦痛苦,但这是事实,又不是他陆某人凭空编造活活拆散人家,他陆昕阳也问心无愧──你韩式希不要我家小彦难道要连带我也不能关心吗?
当初陆昕阳看穿韩式希就是韩复之後,还想让借由这件事让夏彦对韩复彻底死心,但现在陆昕阳却不这麽想了。
陆昕阳结婚之时恰逢夏彦死讯传来,他以为夏彦真的死了,痛苦之後便是联合夏灏图谋报仇之事,又身兼掌门之位,事务繁多,极为辛苦。这时陪在他身边的并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兔子,而是那温柔可人又聪慧大房的倪若芝,没过几年又生下来一个漂亮健康的宝宝。时过境迁,他已为人父,说对妻子孩儿全无感情是不可能的,如今他已不能抛下妻儿,又何谈能给夏彦幸福?
也或许当年那份感情不够深刻,以至於普通的生活就将能那份爱恋冲淡,如此陆昕阳能以一个普通大哥的身份来呵护夏彦,而不带其他念想。
後来想著,陆昕阳决定还是隐瞒此事,不过他准备将夏彦带出康国──起码要离开天宝王府,离开京城。他只觉得认为夏灏对於夏彦来说是太过危险的存在!
陆昕阳马不停蹄地赶回康国,深夜来到城外,却不想老远就看到城内明火执仗喧闹一片。
建兴素有宵禁,以往过了戌时城内就基本陷入了安静,最多是青楼歌院里还能传来些许热闹的人声,晚归的官人们也不过是用气死风灯开道,怎麽可能会有火光照亮全城?
想到近日老皇帝时日无多的传言,陆昕阳一惊,策马奔至城下,见那城楼上守门的还是与天宝将军交好的将领,便朗声问道:“将军,这城内是……”
那将领是认得陆昕阳的,之前陆昕阳和夏灏合作,众人都知此人受王爷礼遇,故而在下面将领眼中也是地位颇高。此刻将领看了陆昕阳,当即道:“此夜凶险,大人可是来助王爷一臂之力的?”
陆昕阳答道:“我只远远看到城内似有大乱,便急急赶来,不知道将军可否告知是何缘故?我也好助王爷一臂之力”
将领道:“在下职责所在不便开门,不如我先放下篓子让大人上来如何?”
陆昕阳却挥手说:“不必了,且看我上去即可!”
说罢,陆昕阳足见在马镫上用力一踩,身体便往上蹿去,眼看去势渐衰快要下落时,他手脚并用在墙上一扒一踩,又是借力而上,不过眨眼的功夫,已经来到了城头。
城楼上守城的将士们纷纷为此绝妙轻功鼓掌,要知这城头足有五丈高,莫说普通人,就算是江湖人士,不善轻功的也无法轻易上来。
陆昕阳拱手应承了众人的溢美之词,便向那将士打听:“不知城内这是怎麽了?”
将军一笑,道:“陆大人莫急,且听在下说来。”
原来几个时辰前老皇帝驾崩了,但那时却是夏锦和夏烨在宫中,而夏灏却刚巧从王府出发正准备进宫看看父皇,没想到才走到半路,就碰到老皇帝的贴身太监。这太监是老皇帝身边的老人了,对老皇帝极为忠诚,当下竟掏出一份遗诏、一个兵符和玉玺交与夏灏手中。说是老皇帝早已将这两物交给了太监,命他贴身保管,若是碰到像眼下这样“不恰好”的时机,一定要将东西送去给夏灏。
那兵符乃是调动禁军的要物,也是这场夺位之争里的关键。
京城中最强大的两股军事势力就是禁军和城防军。
老皇帝虽然在治国上并无太多建树,但在禁军上却下足了功夫,要知道这只力量是他最後的屏障,和他的生命息息相关,自然马虎不得。故而禁军都是由各地挑选出来的最优秀最彪悍的士兵组成,将领也都是只认虎符不认人,故而禁军不但实力强劲,更是皇帝最能信任的左膀右臂。
城防军老皇帝早已交给了夏灏,这也是老皇帝让他常年在外征战却依然能在京城里安身立命的根本,仅这一样就足以看出老皇帝对夏灏极不同。
但城防军战斗力较弱,虽数量比禁军多,但实际打起来却远不如禁军,可以说,在这京城的一亩三分田里,关上门来打,谁能掌握了禁军和城防军,谁就能获得胜利。
所以那几个皇子总是日日陪在老皇帝身边,也是想在老皇帝死後第一时间里抢到虎符,哪想到老皇帝在死前就将兵符给了最信任的太监,嘱咐他在自己驾崩後就将兵符给夏灏,这一举令所有知情人都知道这原来大位早有了下落。
这些事情是夏灏收编禁军时透露出的,又有人将消息通传到了城防军里,为的是收编军心、名正言顺,所以守门的将领知道的颇为详细。
如今夏锦和夏烨还带著自己府中蓄养的家奴和门客在负隅顽抗,所以城内火光同明。
陆昕阳可不管你什麽老皇帝小皇帝,他心急夏彦的处境,耐著性子听完,和将领道了谢,便飘下城墙,朝天宝王府奔去。
路上不时有手执火把的士兵跑过,又听见兵器的碰撞声和尖叫惨呼的人声,寻常百姓这时候都户门紧闭,生怕惹到不该惹的麻烦。一阵乱兵经过时,陆昕阳听到有人高呼夏锦已死,虽不知真假,但想到最终结果也必然如此,不由得心里一凉,更加焦急。
来到内城,依然是一片混乱,至天宝王府,就见府外驻扎著些许士兵做保卫的姿态,而府内则是一片宁静,仿佛全然不受外界影响。
陆昕阳这才松了一口气。
对那守门的将士拱拱手,便进去了。
陆昕阳冲进希翠小筑时,夏彦已经睡了,屋子里黑漆漆的,那个许晨守在门外,看陆昕阳突然冲进来,他略微有些吃惊,随後不动声色地上前看似礼貌却是挡住了陆昕阳的去路,施礼道:“陆先生。”
陆昕阳对许晨印象还可以,脸色微缓,道:“许侍卫,我要见见小彦。”
许晨淡淡道:“彦公子已经睡下了,陆先生明日再来吧。”
陆昕阳眉头微皱,这许晨是夏灏的心腹,只怕自己说要将夏彦带走对方绝不会同意,转念又想今晚三位皇子乱战,必然是全城戒严,自己虽然轻功卓绝,但要带著夏彦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城墙只怕也有难度,倒不如等上两天,接下去夏灏忙於继位必然无暇顾及夏彦,新皇登基城内欢庆,守城的侍卫也都放松下来,要出去也容易得多。
思及此,陆昕阳便笑了笑,道:“那我就不打扰了,明日我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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