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农家子 作者:梦之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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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上钱不大够,想和你们主子做一笔生意。出入瀚海州一趟不容易,我带过来的人不多,事成之后,请苏管事想办法帮我买一批人。”钟庆然直言来意。
苏管事爽快应下,他在这里的职责,就是为主子赚钱大量钱财,不,现下,应该多了一项任务,便是同钟庆然打好关系,为主子多争取一些利益。他刚想发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将谈生意的那股精明劲,用到钟庆然身上,话还没出口,便自行住嘴。
坐在他对面这个少年,可不是普通人,绝不能以普通商户待之,一定要警醒,千万不能拿出以往谈生意的手段,来应对他,上头可是一再声明,让他拿出招待贵客的礼待之,怎能一不注意,就忘了这一茬?
苏管事打起精神,心中有几分懊恼之意,他差一点就看走眼。这点,还真不怪他,钟庆然太过年轻,又全无少年得志的骄傲模样,周身更是散发着温和之意,就连苏管事这个见过不少世面之人,一看之下,都放松心神,以为这人会很好相与。
确实,这点苏管事没看错,钟庆然的确很好说话,他这副神态,也不是他刻意伪装。但以为钟庆然就善良可欺,那就大错特错,谁都有底线,在限度之内,自是好商好量,过了这个度,他便会全力反扑。
钟庆然现在是不知道,郡主事件背后推波助澜的是哪位,现在也顾及不上,但他清楚,左不过就是和三皇子争位那几个皇子,即便不是他们所为,也是他们底下人办下此事,用以取悦他们。钟庆然可不是逆来顺受之人,这个亏他暂且吃下,他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反击。
第113章
钟庆然暂时奈何不了大周朝天潢贵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什么都不做,干等着上天降下报应。这样太过被动,钟庆然即便不是,惹是生非的性子,也不至于采取,这么消极的对抗方法。
常言说得好,靠山山倒,靠水水倾,谁都知道,人活在世上,最可靠的还是自己,靠人不如靠己,这话再实在不过。
钟庆然这么卖力,与其说是为了帮三皇子添砖加瓦,不如说两人是各得所需。三皇子争位成功,其他皇子还能有好日子过?钟庆然在大周朝没什么人脉,找跟他合作愉快的三皇子结盟,远比和其他人结交来得让人放心。至于会不会养虎为患,这点暂不在他考虑之中。
瀚海州与外界几乎隔绝往来,也不是没有好处,起码钟庆然不用担心,哪天会被其他国家打到家门口。一想到远征瀚海州,将要付出的代价,钟庆然相信,只要各国皇帝脑子没犯抽,定不会做下这般愚蠢的决定。
钟庆然敢带着近二十人,深入险峻山林,那是自恃有能力,可以让他们全身而退,要是他就是个普普通通,没什么特殊能力的百姓,他哪敢这么做?不,应该说,他连瀚海州都不会进,他可不敢将身家性命,全都压在运气上。若只他一个人也就算了,死亡并没有那么可怕,问题就在于,他并非孤孤单单一个人,他有想保护的家人朋友。
钟庆然嘴边漾起一抹轻笑,暗嘲自己想多了。没有能力,他就不会机缘巧合救下三皇子,更不会因此而受到连累,没了这些因由,也就没后面什么事。有能力和没能力,行事准则会有很大不同,他若没有保护自家的能耐,也只会闷声发大财,哪敢随便就开一个招人眼红的庆和坊?
“钟少爷,钱的事不用担心,上头对你献出的物品很满意,早几个月,便拨了一笔银子存在这边,只等你过来交到你手上。原本,我想着为你提供一批物资,毕竟,就我所知,瀚海州还是以物易物为主,有钱都未必能买到货物。”苏管事脸上笑意加深,这些本就是他的职责,他正愁要怎么做,才能帮上钟庆然,这不,梯子就递了上来,“既然你想买人手,这事倒是好办,交给我就行。边城什么都卖,还真不缺人,就是不知你要多少?”
“能买多少就多少。”具体数目,钟庆然一时也说不好,“至少这个数。”
钟庆然用手比划了一个数字,这是他盘算好的最低数目,再少,怕是福村很难抗住,瀚海州大部族的冲击,那他一切打算都成了枉然。这一点,钟庆然心里门清,孰轻孰重,他自有权衡,他还没被收获大量雾果的喜悦,冲昏了头。
“这个数可不小,一两天内怕是凑不齐。”苏管事闻言有片刻怔愣,稍一细想,便明白,钟庆然他们在瀚海州的处境,怕是不怎么好,对于要这么多人手,也就没了猜忌。
“苏管事尽量就好,不过,再过个把月就要入冬,我们不能长时间在此逗留,劳烦苏管事尽快办好此事,实在不行,人少点就少点,我们必须赶在九月初就启程。”钟庆然向来比较好说话,他也没指望全靠苏管事他们。
主要问题解决,钟庆然也有闲心来谈,与三皇子的又一合作。要是没有福运珠这个存在,以瀚海州钱财的购买力来看,钟庆然并不会执着于赚钱一事上,有了福运珠,钱财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苏管事,你看看这个。”
“琉璃炼制配方?”苏管事声调微扬,眼中爆出精光。这可是能赚大钱的营生,谁家有方子,不是紧紧捂住?也就迫不得已,才会分出一部分利润,分与旁人,以保住琉璃作坊不被侵吞,能安安生生办下去。可那也只是干吃红利,方子是决计不会外泄。钟庆然倒好,直接把配方给了三皇子,这个人情可不小,就是不知道这个配方真伪。
兹事体大,苏管事连配方内容都不敢看,这东西他沾不得,好在钟庆然在大周朝这几年,也不是白混的,他并没有为难他,信早就上了封条,只信封上标注了名称。
苏管事内心极为矛盾,他手上的东西,那就是个烫手山芋,接了,他就得承担后果,这万一要是个骗局,他的未来,岂不是要葬送在钟庆然手上?可不接也不行啊,上头可是明确说了,让他一定要遵照钟庆然的意思做,做不到没办法,能做到的,绝不容许他借故推辞。
区区一封还没二两重的信,这一刻,在苏管事眼中,却重如泰山。也不怪他踌躇,他的前程,他一家老小的命运,怕是都维系在,面前这个小小的信封上。苏管事已经很久,没经历过这样患得患失的感受。不管他有多不愿意接受,他却别无选择,不光要欣喜接下,还得好言好语,和钟庆然商量,琉璃配方的卖价,真是痛并快乐着。
关于玻璃配方的价格,来之前,钟庆然就和家人商量过,具体开价几何,还得看三皇子这边,他们不了解行情,自己报价很有可能,还不及让对方出价来得实惠,就这几年的合作来看,三皇子并不小气。
钟庆然不愿意在这种事上斤斤计较,只要苏管事有分寸,不把他们当叫花子打发,他都不会有意见,当然,若是价格不能让他满意,那到底谁吃亏,这个谁知道呢?
结果,尽管苏管事身上背负着莫大压力,价格上却没有丝毫占便宜的意思。钟庆然也不得不佩服,三皇子御下能力非凡。边城离上京城十万八千里,离蓟州也是隔着千山万水,本该是天高皇帝远,对属下掌控能力不足,谁想,他们竟这般衷心,要是有机会,他定得好好请教一番。学会这个本事,他就不用担心老是出现背叛的情形。
钟庆然不清楚,他自己有没有这个能耐,但他知道,他有另外的倚仗,附着福运的物件,能辨别人们当前的善恶心态,以后他说不准,至少可以避免当下意外的发生。
和苏管事谈妥,用过午膳后,钟庆然和简明宇,便带着鸣雷离开。八月,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现在又是晌午时分,即便身处位于北地的边城,两人也都沁出了一身汗。
回到小院,两人好好洗了个澡,这才一身清爽地坐在桌边,惬意地享用西瓜。
“庆然,这瓜味道真不错。”简明宇毫不吝惜赞美之言。平阳县不产西瓜,他这还是第一次吃到,味甜汁水多,是夏天解暑的圣品。
“那是,西瓜在边城价格还不高,在大周朝腹地,那可是有钱都未必能买到。”这里只他们两人,钟庆然也就没有那么注意形象,直接将瓜切块,拿起一块就大口开啃。
这副模样,要是被那稍讲究点的人家看到,怕是早就说教上了。钟庆然并不在乎,人前装装样子还成,一言一行,都得顾忌这顾忌那,这日子过得也忒没劲,他现在也不用和达官贵人来往,不需要太过为难自己。
钟庆然本就是农户出身,他才不会,像大多数寒门出身的子弟那样,尽量掩盖自身过往,好似一朝飞上枝头,过去便再与他无关。
虽说不在乎这些,但钟庆然也不想,将自己弄得脏污不堪。只是西瓜这东西,除非事先处理好,切成小块装盘,用竹签叉着吃,再不然,用勺子舀着吃,否则,想不沾一丝汁水,还真是极难做到。
这不,才两块西瓜入腹,钟庆然便觉得脸上粘乎乎的,正想拿布巾擦一擦,一抬头,便看见同样沾了一脸汁水的简明宇,不由哈哈大笑出声,连西瓜汁滴到衣衫上,也顾不得管。
简明宇一脸茫然地看着,笑得乐不可支的钟庆然,起先,他还不清楚庆然在乐什么,待看到他下巴上那浅红色的汁水,很快便反应过来。简明宇倒也不恼,他将手上那块西瓜用尽,这才起身,去拿了两块帕子,一块自己用,一块递给钟庆然。
“好了,别笑了,午饭才吃下去没多久,可别笑岔气。”简明宇话中透着愉悦,两人都不是特别爱计较之人,性子也不是南辕北辙,相处起来,一惯都是轻松惬意,这样的生活,远比他之前想象的还要好。
“好了,我不笑了。”钟庆然努力收住笑意,只是之前笑得太用力,哪是片刻间便能收回?等简明宇又一块西瓜下肚,钟庆然才回归常态。这事真不怪他,他不是没见过,简明宇蓬头垢面的情形,但那都是情况特殊,在深山老林中,时常会找不到水源,清水都得省着用,不说洗澡,连做带汤的饭菜,都得思虑好了,才能行动。不过眼下情况不同,这样的简明宇还真是难得一见。
钟庆然的食量不如简明宇,吃了两块西瓜,就觉得肚子有些撑,将手脸擦干净后,便歪着脑袋静静地看着简明宇。
简明宇五感敏锐,钟庆然目光一对向他,他就有所察觉。简明宇头也不抬,大大方方地任其打量。或许第一次时,他还会觉得有些别扭,眼下成婚都大半年了,要还不习惯,简明宇也就不用出去做事,干脆窝在家里当个好媳妇算了。
苏管事背后站着三皇子,很多事情都要避讳,即便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背后主子是谁,因此,他国奴仆,他不敢经手,这要被安上一个,勾结外族的叛国罪名,那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边城这么繁华,没人可不行,任劳任怨的人手从何而来?大多出自和边城毗邻的三个国家,大周朝、北沙和哈兰。
虽然哈兰也和边城下辖的三不管地带相邻,哈兰人却没有实权。再怎么说,边城这一片地域,原本就属于大周朝和北沙,要是哈兰将触手伸向它,两国都不会视而不理。哈兰人顶多在边城设立商行店铺,私下里慢慢经营,大张旗鼓宣示主权,那是找死的行为,会被大周朝和北沙联合围剿。哈兰人首领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慢慢蚕食,一步一步壮大,才是他们的应对之法。
这三个国家都不小,短时间内,谁都没法灭了谁。自从边城这片狭长地带,成了大周朝和北沙的缓冲区域后,哈兰算是吃了不少苦头,谁让它夹在两个大国之间,要不是哈兰也不小,三个国家地貌又相差极大,怕是早不知道被灭了多少回。他们明面上不敢轻举妄动,背地里小动作却是不断。
哈兰境内,以辽阔的草原为主,粮食不丰,肉奶却是不缺,战马更是赫赫有名。哈兰人大多以游牧为生,民风彪悍,即便边上站着两个虎视眈眈的大国,他们也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一旦遇到荒年,粮食不够,常以一小股骑兵的模式,犯边劫掠粮草。
大周朝地大物博,生活条件比北沙和哈兰都要好,哈兰的第一目标便是大周朝。这样小股队伍的骚扰,对边境百姓而言,苦不堪言,朝廷也是没辙,边境线太长,他们不可能将边关护得密不透风,总有地方顾及不到。实在不堪其扰,朝廷才会出兵,将其打退后,倒是能安生几年,只是这个问题一直治标不治本。朝廷不是没想过一劳永逸,真做起来却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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