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农家子 作者:梦之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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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书院和那些女子书院不同,女子书院学的知识,限制性很大,又是富人的特权,跟平民百姓无丝毫关系。贫家子弟,或许还能靠举家之力,供养他们,女孩子就没有这个好命,只有具备一定地位的小姐们,才能享受到这一好处,而华夏书院,摒弃了这一点,那是谁都能进,并且大多数科目,男女都能选。
钟庆然本来想男女一视同仁,他知道公布这一消息后,会有人反对,只是他没想到,反对程度会这么激烈。最终,他决定不挑战,流传了几百上千年的传统,饭要一口一口吃,步子迈太大,会绊着自己。
钟庆然深思熟虑后,取消了女学生一部分课程,但所有适龄孩子都上学这点,他强硬压下反对声浪。同时,一条配套的律法被颁布,只要是福城人,奴仆都允许以两倍卖身价自赎。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解决,良贱一起入学的尴尬状况。
这么一来,以后用工,便只能签活契,等到最后一个仆妇赎身之后,死契将彻底消失在福城之中。世上没有绝对公平之事,钟庆然也只能做到这样。这还是因为他们地处瀚海州,钟庆然独掌福城,才能得以推行,这一能引起轩然大波的律令。放在大周朝,谁要敢这么提,那绝对是找死的行为,一宣之于众,必将被掌权者一巴掌拍扁。
钟庆然没想过一步到位,学生受教育年限,暂定为六年,从六岁学到十二岁,之后若考核不通过,将失去继续受教育资格。优胜劣汰,这条规则,到了哪里都适用,他不可能白养着那么多学生。
钟庆然不是思想僵化、迂腐死板之人,目前生产力有限,普通城民家中,即便是五六岁的小孩子,也要干力所能及的事,学堂允许那些家境贫寒的学生,只上半天课,或上午,或下午,怎么安排,由夫子们商讨后自行定夺。这里没有童工一说,在缺人的情况下,钟庆然能硬顶着压力,让孩子们进学,就已经不错了,别的他也不好强求。
因着学生不多,书院只建了几个小院,不过授课种类繁多,文理工商医武……简直包罗万象,可以这么说,只要能找到相应科目夫子,书院就教授。学生可以自由选报,他们能选的任意科目,每隔一年,允许他们重新选择。
钟庆然的要求真心不高,只要能够专精一门科目,拿到该科目的初级证书,就能顺利毕业,要是连这都做不到,那不好意思,他们只能去干一些,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工作。
既然学生都那么自由,先生自然也不会例外。除了识字识数,这两门必修课之外,其他任意科目,只有收到学生的时候,才会开课,授课完毕之后,先生可以随时离开书院,去做自己的事情。当然,专职夫子不在其内,他们的职务就是教书。
钟庆然抬头,看着最后一间屋子封顶,这意味着,华夏书院正式落成。
当前福城粮食紧张,大办宴席不可能,凑一块吃一顿乐呵乐呵,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当晚,福城前所未有的热闹,很多人都不解,就一个书院罢了,为何钟庆然会这般看重,要知道,祥庆坊建成,也没有专门庆贺。
钟庆然没有多加解释,华夏书院是福城希望之地,福城到底能发展到何种地步,就看这个书院能办成啥样,办好了,书院便能源源不断提供各种人才,办不好,那一切都是枉然。
老实说,钟庆然心里也没底,华夏书院可说是,集各种知识之大成,他真不知道这样做是好是坏。贪多嚼不烂,这个道理,他自是明白,可要让他放弃任何一门学问,他做不到,也只能像如今这般,先试试水,实在不行,再予以调整。
第129章
福城很多物资都紧缺,譬如纸张,因此,华夏书院除了钟庆然等少数几人,贡献的书本之外,再无其他,是以,众多学生都将好几人共用一套课本,平常皆拿沙盘练习。
这只是权宜之计,长久如此,肯定不行。钟庆然花费大量钱财,从福运珠中兑换出造纸配方,目前,相关师傅正在潜心钻研。
这点,钟庆然心中有数,他可不认为,随便拿出一个方子,就能转化为实物,这也太小看技术人才。要知道,理论和实践是两码事,科技水平,往往比实际应用要高出一筹。一项技术研发成功后,运气不好,没准需要搁置许久,才能正式运用到现实生活中。
造纸倒是没有这么麻烦,福城中就有这方面的人才,只是无法做到全盘精通,还需要好生琢磨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掌握,若非如此,钟庆然也不需要,额外花费福运购买造纸术。
看着又缩水一大截的福运,钟庆然心在滴血,亏得边城一行,从苏管事那捞了一大笔银子,否则,这样的消耗,他可承受不起。别的倒也罢了,可以慢慢来,造纸却等不得。认字无所谓,随便找根树枝,便能在泥地上习练,记账之类却离不开纸张,总不能越活越回去,将事情全都记录在木片、兽皮上吧?
对于平民百姓而言,读书识字可有可无,在钟庆然眼中,却是必不可少。他可不想后辈们变成目不识丁,一辈子都在为吃喝奔波,看不到希望的芸芸大众。
三皇子给的那些工匠,极为全面,衣食住行全都囊括,除此之外,还搭了一个落魄秀才,是少数几个带了家眷之人。
钟庆然和简明宇几人,可以教授粗浅学识,诗词歌赋等,却是无能为力,黄秀才正好顶上这个缺。至于琴棋书画之类,棋书画倒还好,最麻烦的是琴,这东西,钟庆然几人,只能随手拨弄一番,远达不到教人的地步。好在,后买的人中,有一个琴师,虽则这个职业属于下九流,听起来就不高大上,并不被大众所重视,起码可以传授琴艺,总比这门技艺断了传承要好。
这世上就是这么奇怪,琴棋书画在文人手中,那是雅趣,是艺术,到了艺师手中,就被人各种瞧不起,面上或许客客气气供着,背地里压根就不放在眼中。
福城没什么娱乐消遣,连个戏班子都没有,这不利于人们的精神状态。抚一曲琴,唱一首曲,这能让大家放松心神,缓解人们长期积累的压力。百姓整天埋头干活,不知道未来究竟如何走向,一片茫然之中,必须要有点精神寄托,这才能以更饱满的精神,迎接不可知的未来。
三日后,是华夏书院正式开学的日子,届时,第一批学生将首次入驻。为此,钟庆然接连忙了好些天,虽说统计各个学生选修科目的工作,不需要他出面,但怎么协调安排课时,暂时还不能假手他人,他得亲自盯着,书院万不能出岔子。
“荷花,时间差不多了,快,带着麦穗,跟着你爹去书院参加考核,机灵点啊,你们的前程全在这上头,要是夫子不收,家里可没办法,让你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知道了,娘。”荷花又激动又紧张,她一个女娃子,还是刚脱奴籍的女孩,能进书院,这得是多大的福气?她要是不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那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为了这一天的到来,爹娘可是拉着他们姐弟,商量了好久,这才确定各自选报的科目,她一定不能辜负爹娘的期望。
等荷花爹带着他们姐弟,到达书院时,那里早已是人声鼎沸。
家长孩子的交谈声,吵得钟庆然脑门疼。简明宇示意,提前调过来的几个城卫,维持好秩序。
钟庆然拿着一个小喇叭,站在台子上:“大家安静!家长们退到操场外,孩子按先来后到的顺序,排成五队,叫到名字的上前来。”
钟庆然话一落,小操场上顿时鸦雀无声,仿佛一下子从菜市场来到静室,这个转变,快得让人以为走错了地方。
钟庆然对此很满意,这里的孩子,明显比现代那些宝贝蛋,要容易教导,虽则失去一些灵活性,但光这一点就足以弥补。众志成城下,学生们的创新能力,未必就比现代学子低。
“魏英。”
听到夫子叫唤,一个看着才八九岁大的小子,颠颠跑上前,一双漆黑如深夜的眸子,直盯着前方瞧,看似落落大方,那双手搅着衣摆的动作,却出卖了他。
钟庆然也不戳穿,面带笑意说道:“魏英是吧?”
“城主先生,我就是。”
“你想学武?”
“嗯。”
“为什么?”
魏英顿时卡壳,愣了半晌才回道:“我喜欢城卫叔叔那威武的样子。”
钟庆然没有再为难他,让人将魏英领到简明宇面前,剩下的事情由他负责。
有了魏英示范之后,钟庆然便没再刻意控制,名单一批批出炉,学生们被各个夫子领走,很快,操场上只剩下学武那几个孩子,其余人全部被带进学舍。钟庆然负责教授绘画和识药制药,他名下也有好几人,男女都有。
一般的科目,只要人不傻,基本都能有所成就,至少学成后,混个衣食无忧,想来问题不大。但有一些科目,若某方面有缺陷,便只能忍痛放弃,譬如身体素质不行,学武事倍功半,将有限的生命,耗费在做无用功上,实在是太过不值,还不如,当机立断,尝试其他感兴趣的事物。这一点,便需要先生来把控。
正因为先生的职责重大,师德便显得尤为重要。钟庆然在选人方面极其重视,不光依凭福运珠进行筛选,还要查证这一年来他们的表现。
吉庆坊就那么大,大家一起干活,谁什么性子,都一目了然,想要伪装,哪有那么容易?经过福运珠淘汰后,他们在品性上或许没问题,但这并不意味着性格就没有缺陷,不是所有不为非作歹之人,都适合先生一职。上梁不正下梁歪,换在其他方面也是如此,由此可见,夫子好坏,对学生的影响有多么重要。
钟庆然早在唱名前,就发现,有好多科目暂时都没人选,其中就包括他的绘画。将所有这些选修课罗列出来,钟庆然默然,这帮孩子太过务实,不,应该说是家长们,一切从实际出发。
绘画并非没前途,只是在当前,城民认为性价比不高。学画除了要置办笔墨纸砚外,还得准备各种颜料,这可不是一般家庭能承受的,孩子们不选,再正常不过,反倒是琴和棋,有那么小猫两三只。棋盘棋子不用花钱,随便会点木工活,就能给自家孩子备下一份,琴吗,若不讲究音质,也很容易制作,这两样,只要做好一套器具,后续费用几乎没有,书画却不行,想要小有所成,耗费甚大。
对于自己最擅长的绘画,没有收到一个学生,要说没有一点遗憾,那不可能,不过,钟庆然也并不强求,没人选报,他也乐得轻松。
中医术另有人任教,钟庆然只负责炮制药材。药这个东西,关乎性命,没点天分之人,还是趁早放弃为好,钟庆然在这上头,要求格外严厉。要知道,有不少药材,外表看着很相似,实际上,药性可能截然不同,这要是将两种草药错认,这后果怕是没人能承担得起。
只要药草辨认上不出差错,人又细心,即便脑子不甚灵活,都没太大问题。
钟庆然拿出十种药材,其中六种经过炮制,剩余四种则是新采。他将样品摆放在桌上,很有耐心地教几个孩子如何区分,末了,给每人一份混杂的药草,让他们在限定时间内辨认。
钟庆然并没有为难他们,这些药材不算太难区别。不过,饶是如此,仍然淘汰了两个学生。看着这两个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一步三回头,迟迟不肯离去的孩子,钟庆然只能出言安慰他们。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制药上不行,没准,在其他方面有天分。
面对硕果仅存的三个学生,钟庆然收起笑容,神情严肃地说道:“书院允许转换科目,你们要是明年放弃,我不会阻拦,但丑话说在前面,老师给你们一个忠告,要么不学,既然学了,至少得考个证出来,不然,这一年时间就白费了,你们再好好想想,不要急于做决定。”
钟庆然退出药房,留下三个孩子面面相觑。对视一阵子后,三人开始小声议论。
“常秋,不是该先生说啥就是啥吗,怎么还要我们自己做决定?”温云憨憨地摸着脑门,一脸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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