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仙诀 作者:洛汐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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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道长还礼说“贫道应该的。”
说完几个小徒弟立即布坛起阵,李蕊娘这才看到黄道长,心里一颤,却很快平静下来,眼里带着玩味的神色说“姐姐,可别搞这么大场面,到头来又打自己一巴掌。”
凌霄听着李蕊娘的话心里顿时感到一阵不安,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宫羽裳也握紧了椅子上的把手,一言不发静静的看着黄道长施法,随着黄道长一声破桌上两张符和卫锦年、李蕊娘身上的荷包燃了起来,卫锦年一把两人撤下荷包,扔到一边去。
宫羽裳看着无火自然的符篆,这四年多的爱恨情丑也随着这一把火燃尽了,一切归位。
最后一丝火苗燃尽的时候,宫羽裳走到了卫锦年身前,杏眼秋水含泪,明眸一双雾绕,说“锦年,你记得我了吗?”
卫锦年皱眉,看着宫羽裳说“你疯了,我当然知道你是宫羽裳,你搞这么大场面就是为了这一场闹剧?”
宫羽裳眼里的泪水瞬间跌落,摔碎在青石板上,诧异的望着卫锦年,怎么会这样?
凌霄也诧异万分,按道理说和合符已经破了,卫锦年应该已经恢复了,不会再被李蕊娘迷惑。
哪里出错了?
卫锦年摇头,对宫羽裳一脸的失望,说“我承认我现在心里有你了,但是我爱蕊儿,你是念君的娘亲,卫府的当家主母,注意自己的身份,你要是闹够了,就跟我回去。”
宫羽裳看着卫锦年摇头,步步后退,四年的痴狂,十二年的时光换来这一句'心里有我,却爱李蕊娘。'
如今和合符已经破了,我还有什么理由告诉自己你是爱我的,只是身不由己、只是迫不得已,这一瞬间支撑着宫羽裳的支柱轰然倒塌,四年的回忆不断的回放,每一日都在嘲笑着自己,看着这两个人,原来自己一直都是一个闹剧,是一个荒唐。
当初为了嫁入卫家逼迫锦年娶我,他便已经看轻我了吧?如今他说他心里有我,我是否就应该感恩戴德了。
“宫羽裳。”卫锦年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宫羽裳抬起头看了一眼卫锦年,便是这一眼就让卫锦年住口。
宫羽裳一脸的疲惫环视众人说“你们都走,我累了想休息了。”
李蕊娘带着胜利者的姿态走上前,挽着卫锦年的手说“锦年,姐姐都说了要休息了,再说,呵呵,这里想必姐姐也需要收拾收拾了,毕竟那么大场面,闹的这么荒唐。”
卫锦年从李蕊娘手里抽出时候,不悦的说“你也少说两句,平日里你和羽裳争抢,我不是不知道,羽裳性子如何我比谁都清楚,你从今日以后也适可而止。”
李蕊娘这四年不管在府里如何作威作福,卫锦年都没有说过她半句,如今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她,让她有些下不来台,顿时脸黑如碳。
卫锦年看着半趴在桌子上的宫羽裳,不知怎么的心生怜悯,柔声说“那你先好生休息,改日我来接你。”
宫羽裳转过脸没有回答他,卫锦年也不在多问,带着李蕊娘离开清雅居。
凌霄看着宫羽裳这幅模样,心里愧疚不已,他不想这样,他只是想帮她,走近宫羽裳愧疚的说“对不起,我。”
宫羽裳坐正,她不怪凌霄只怪自己痴心妄想,说“凌霄,不关你的事,都是我自找的,这四年本就该看清了,是我自己痴心妄想,黄道长,凌霄今日多谢,我累了想休息,就不留你们了。”
凌霄走出清雅居,他始终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错了。
转身正要回去,就看见师父带着一个人在来清雅居的路上。
“师父。”
玉清衡对凌霄说“霄儿,现在知道你那里算漏了吗?”
凌霄看着站在师父身边瑟瑟发抖的人,这跟他好像见过,这不就是黄道长身边的大徒弟吗?难道这件事和他也有关系?
玉清衡只淡淡扫了他眼,那人便赶紧取出几样法器,一阵布置,画米,念咒,掐诀,凌霄看着他的手法似乎和刚才黄道长的手法相似,却有着明显却不同之处。
玉清衡解释道“除了和合符之外,影响卫锦年的还有和合术,和合术关键在于术字,术简单的说就是一种方法,法术,其中有包含和合符,以及一些其他的秘法。而不同于和合符,就只是符而已,它包括牵红绳,绑魂,调魂,催和等,都是和合术的范畴,而非简单的念咒写符,和合术需要起坛行法,以求术者双方八字,名字,画像等起坛,霄儿,卫锦年如此执迷又岂止一张和合符能控制的,身后必有每过一段时间为和合术加持之人。”
凌霄安静的听着,只觉得时间怎么会有如此心肠歹毒之人!
玉清衡说完,那人也完成了破阵,颤抖的跪在玉清衡身前等着发落,玉清衡一掌打下,那人如断了线的风筝飞出去摔在地上,立即口吐鲜血,匍匐在地。
“今日废了你结丹修行,终生只能打扫庙宇,不得在修行害人。”玉清衡走在他身前冷漠的看着他。
那人趴在地上嘴里全是血,一张口又吐出更多的血,说“多谢上仙不杀之恩。”
凌霄看着地上的人说“师父,那现在所有控制卫锦年的法术都被破了吗?”
玉清衡点头,凌霄正要高兴,宫羽裳终于受的云开见月明的时候,玉清衡却说“虽然法术已破,但是宫羽裳已经油尽灯枯,只怕撑不到日落了。”
凌霄转头看着清雅居的大门,不敢相信那个世间如此美好的女子,今日便要死了吗?
玉清衡站在凌霄身边说“去送她最后一程,也不枉相识一场。”
凌霄点头,再次走进清雅居,依旧是儒雅的斑竹,依旧是鹅暖石的小路,一湾清幽的月牙池,一个八角小亭,月朗星稀的时候天上一个月亮,地上一个月亮,水中一个月亮。
凌霄走进小亭,宫羽裳已经面色如纸,躺在软踏上身旁放着一个小箱子,关鸠生起了一个火盆端进了小亭。
宫羽裳见凌霄又来了,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梨窝浅浅,笑语嫣嫣,就如凌霄第一次在具宝斋遇见她,清雅高贵,一旁放着一张绣着鸳鸯的锦帕,鸳鸯染血,想必宫羽裳早已知道自己快要油尽灯枯了,她今日不过想要一个明白,一个公道,自己却给不了她。
宫羽裳笑着将箱子打开,这里面每一件都是她和卫锦年的记忆,从桃花树下那第一眼,到那一针一线最后毁在卫锦年手里的嫁衣,宫羽裳细细的回忆着,数着,数到高兴之处还会不时笑几声,只是渐渐的笑声却越来越少,火盆里的火却越然越大,那都是支撑着宫羽裳走过每一个黑夜的珍宝,她都如数家珍,如今全部付之一炬。
凌霄走到宫羽裳身前说“夫人,再等等,我师父已经将和合术破了,你在等等,不要烧,卫锦年很快就回来的!”
“凌霄,你可有爱过一个人?”宫羽裳已经没有力气等了,手上握着一副九九消寒图,一件碎了的嫁衣。
凌霄点头,宫羽裳微笑接着说“没有她的夜里你可会想她?可会寂寞?”
凌霄看着宫羽裳已经看淡生死了,也收起了哀敏,如一个老朋友陪着她茶余饭后的聊天“每一个夜里想到他,就会觉得好寂寞。”
宫羽裳含笑说“对呀,想着他就好寂寞,那你就好好陪着她。”
凌霄也跟着笑说“我会陪着他,他以前一个人太孤独了,从我遇到他那天日,就注定了我从今以后都会去陪着他。”
宫羽裳听着凌霄的话,慢慢闭上了眼睛,呼吸越来越弱,嘴角却带着一丝微笑,手慢慢失去力气,消寒图和嫁衣滑落进火盆。
宫羽裳留在这世间最后一句话便是“世间不应再有宫羽裳。”
这个当年惊艳了整个镜花城的女子,在这里永远的闭上了眼睛,也许死对于她来说更是一种解脱。
关鸠走进亭子,站在一旁蓦然跪下。
凌霄站起身,这是他第一次为亡者超度,以好友的身份,以人仙的地位,送这个世间最完美的女子入黄泉。
传说黄泉路上开满了为亡灵指引道路的彼岸花,不知是宫羽裳美,还是彼岸花更美。
彼岸花开开彼岸,奈何桥头可奈何。
爱离别,最无奈。
当的一声,清雅居的大门被撞开,卫锦年慌乱的冲了进来。
“羽裳!”
凌霄看着从术法控制中醒悟过来的卫锦年,这才是他,宫羽裳用尽生命爱的人。
羽裳,你的卫锦年回来了。
金枪银甲征塞外,鲜衣怒马赴边关;
战得军功报天子,冠翎故里娶红妆。
只是卫锦年,你来的太晚了。
卫锦年跑上亭子,抱着宫羽裳的尸身,两行泪流了下来,却再也流不出去眼泪了,木然的抱着宫羽裳,如当年教她骑马,她累了在他怀里睡去,他生怕惊了怀中人的美梦去,每一次都不敢动,直到宫羽裳醒过来才发现肩膀酸痛的卫锦年。
在凌霄看来卫锦年也已经死了,一个眼里没有丝毫生气的人,和死人的却别只在于他还在呼吸。
卫锦年抚摸着宫羽裳的脸颊,木楞的说“羽裳,可有话留给我?”
凌霄看着那一盆熄灭了的灰烬说“这便是你们的过去,只留下一句话'世间不应再有宫羽裳'。”
最后卫锦年在灰烬中找到了还未燃尽的一朵梅花,一片衣角。
凌霄第一次未经许可燃了引梦符,他要让卫锦年知道,那一片衣角是宫羽裳带着满满的思念,在多少个日日夜夜一针一线的绣成的,最后毁在了她要等的人手里。
当卫锦年醒过来的时候,看着他的神色,凌霄突然觉得很痛快,宫羽裳这四年的苦,你才尝到万分之一,从今日起的每一个日日夜夜,你午夜梦回必定会想起这个为了你,失去性命的女子,她才二十一岁,一朵牡丹开的最千娇百媚的年纪,就被你们生生的毁了。
凌霄不知道宫羽裳是否同意他这么做,是否她还希望卫锦年幸福,但是凌霄要让卫锦年永远记得宫羽裳。
什么失去了我,你也要幸福的活着;
什么我死以后,你一定要找一个爱你的人;
这个道理在凌霄这里行不通,不忍心让他为难?为了不让他为难,宫羽裳已经退步太多了,这份思念是她应得的。
回到道观之后,凌霄也不管什么规矩了,推开玉清衡的房门,玉清衡早已休息了,猛的身上去压下来一个人,让他还有些不适应,微微皱眉,见着是凌霄,玉清衡才舒展开眉头,他知道这个孩子今日必定会很难过,宫羽裳的死对他的打击是很大的,这毕竟是他第一次接触感情,还是如此深的感情,痛的他只能来找自己寻求安慰。
凌霄抱着玉清衡,贪婪的感受着师父的呼吸,师父的心跳,师父的体温。
凌霄抱着玉清衡,才微微放松,还好师父还在。
玉清衡也伸手抱着凌霄,如长辈一般抚摸着他的发丝。
凌霄感受到一向高高在上的师父此刻的温柔,令他更加贪恋说“师父,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玉清衡抱着凌霄,微笑着点头。
凌霄凑上前,在玉清衡脸颊亲了下去,霸道的说“我不管师父要不要我,我都会在师父身边。”
说完便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玉清衡诧异于凌霄的举止,摸着脸颊,也只当他今日太难过了,细心的给他盖好被子,任由他如八爪鱼一般缠着自己睡觉。
在之后的行程里,凌霄听说卫锦年又出征了,虽大胜,缺被敌军一箭射中胸口,剑上摧了毒,是见血封喉,也不知是他命大,还是宫羽裳舍不得他死,他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乾康七年,宫羽裳死后的第一年,卫将军府被圣上处以莫须有的罪名抄家,除带小孙子的老夫人及孙少爷,宫羽裳的贴身丫鬟,下人之外,所有人被判流放,男入军营终生不得晋官职,女为军妓,人尽可夫。
李蕊娘到军营两个月便死在了军营;
卫锦年最终也如他最爱的《凉州词》所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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