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 作者:凤楼饮宴
Tags:宫廷侯爵
‘别动。’孟则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伯和抬头,两人一时间都没了话。
孟则缓缓蹲下身子,与伯和持平,温声道。
‘臣之前伺候过皇上更衣,难道皇上忘了?’
伯和没有说话,渐渐放下了手。
那个时候啊....伯和心想。
初遇是的情形重现眼前。那个时候的自己,为什么没有推脱呢。
孟则开始动作娴熟的帮他更衣。最后一件衣服落地,伯和感觉到寒冷,不觉打了个冷颤。
‘可是火不够旺了?’孟则在他身后问道。
‘没事,只是不习惯。’
孟则见过伯和身上的伤疤。伯和从不让人伺候沐浴也是因为这个伤疤,右侧后腰一直延伸之肚脐下方。不是刀伤,而是烧红了的铁链子抽的。
孟则拿来一件自己新制的寝衣为伯和披上。低下身子系带子,伯和硬撑着一脸轻松的表情,实际上成了满脸的僵硬。
‘皇上来的太匆忙,只能穿臣的寝衣将就一下了。’孟则系完带子挑眉打量了一下,‘就是有点大。’
伯和实在清瘦,平时穿着衣服还好些,实则身上没有一点多余的肉。穿着孟则的寝衣像件大白袍子。
‘是有点大。’伯和举起被袖子没过的双手晃了晃。
‘下回入宫,让红药拿些皇上平日的衣物。防备今后皇上再留宿。不过,最好还是不要私自出宫。’孟则双手放在伯和肩上,满面宠溺。
‘你去哪睡?’
‘皇上不必担心这个,臣有地方。’
伯和犹豫了一下,‘是...夫人么?’
孟则愣了一下,停下帮伯和整理衣服的手。
一时间气氛尴尬的伯和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朕...’
‘不是夫人。是妾室。’孟则直起身子,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可伯和竟多少觉得有些胆怯。
‘哦...朕就是随便一问。’
这一问,问的伯和浑身难受,心里也是七扭八歪的不对劲。
‘臣知道。夜深了皇上,就寝吧。’
伯和很想知道,他听见孟则的声音变冷是他自己的心里作用还是真的。可他什么都没说,任孟则行礼后离开。
TBC?
☆、第 37 章
? 夜深人静。
虽至中秋,可依旧听得见虫鸣声,叫的人心慌意乱。
伯和在陌生的环境下很难入睡,特别是,在自己问完一个那么不经大脑的问题之后。
他知道自己这么来丞相府很鲁莽。在梦祥宫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最终还是没有把持住。
可来了之后,心里更别扭。
自己到到底在别扭什么?伯和辗转反侧的问自己。他知道孟则有家室,这简直太正常不过了。平日里不觉得,可自他进了丞相府见道孟则,就越发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不懂事。
可他还是想见他。他想知道平日里孟则不在宫里当丞相时是什么样的。想知道他房间里的摆设,想知道他平日里看什么书,喝什么茶。
关于孟则,他什么都想知道,也什么都不知道。
比如,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孟则府上只有妾室。
孟则走出自己的卧室,在外面站了一会。知道下人走到他身边叫他才反应过来。
‘主人,您打算宿在哪?’
孟则皱眉想了一会。
‘去把东暖阁收拾出来。’
‘是。’
他没有去自己妾室的别院,而是打算自己睡。孟则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那个心情。
他缓慢的往东暖阁移动,最后在回廊里站下。
心情烦乱,可当他仔细摸索着这种情绪的源头,又神出鬼没的消失了。
孟则想,是自己把天子宠上了天,他倒也觉得无伤大雅。一开始被天子依赖的成就感,和在自己脑海里条理清晰的应对,现如今变得有些微妙的绵密暧昧。刚才被伯和问道妻室之类的话题,他忽然觉得有些心虚。对于他这种上战场的人,心虚是万万不能有的情绪。所以他觉得烦乱,烦乱的想自己一个人呆着。
小厮从远处走来,‘主人,收拾好了。’
‘嗯知道了。你去.....’孟则迟疑了一下,‘算了,你下去吧。’
‘是。’小厮小心翼翼的走开了。
月光越发的明亮,孟则站在回廊看着月光下夜行的鸟一起一落,实在觉得伤春悲秋的不适合自己。
孟则睡下时,已经忘了是什么时辰。
更衣时不小心将伯和给他核雕从衣服里掉了出来,幸而是掉到了床上没有摔坏。
他将衣服随手放在一旁,躺下身子仔细端详着手里的小玩意。他仿佛都能看见伯和在路边看见什么都新鲜的神情。就这样想着想着,就笑了,笑着就睡着了。TBC?
☆、第 38 章
? 中秋夜里是还是皓月当空,第二日一早,竟下起了雨。
一场秋雨一场凉。
伯和起身时没有叫人伺候,自己笨手笨脚的穿衣系带,不时的打折寒颤。
孟则起身后,叫人把早膳搬到伯和睡得卧室。自己就先行一步的去看看,谁知一进门,就看见伯和被一根不知道系在哪里好的宫绦惹的一脸不高兴。
伯和见孟则进来,还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着,自暴自弃的叹气。
‘你就这么看着?’
‘看着皇上被衣服惹生气也是件赏心悦目的事情。’孟则笑着,还是上前重新将宫绦系好,顺便整理一番。
‘皇上昨晚睡得可好?’
‘嗯,还行。’伯和漫不经心的答。
下人把早膳依次端入房间,孟则身边跟的小厮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个东西。
‘主人,您的腰佩落在东暖阁了。’
‘哦,一早上没注意,拿来吧。’孟则接过腰佩,系在腰带上。伯和忽然一抬头,刚要开口又止住了,嘴角抿住了一个弧度。
午膳前,孟则将伯和送回了宫里。一进梦祥宫,跪了一地的宫人抖成了筛子。
伯和回头默不作声的求饶,孟则摇摇头,只说了句以后要小心伺候,就把人都给放了。
外头还在下雨,风凉飕飕的吹着。伯和看着窗外的雨发愣。
‘昨夜玩的晚了,没休息好?’孟则温声道。
伯和回神,发现果真有些疲乏,点点头。
秋雨打梧桐,即便不是文人墨客也多少觉得有些惆怅。
更何况,韩青是回去扫墓的。三年前,韩青的父亲病逝,就在八月十五。父亲也是韩青最后一位亲人,自此不过中秋。
丞相府的宴席给他下了帖子,他也亲自去孟则那解释了一下,孟则便让他去了。毕竟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走的时候于熏到他府上,给他拿了两坛子好酒。
‘替我带给世伯,也算做晚辈的一点孝心。毕竟....最后一面我也没见着,心里总觉得遗憾。’
于熏还记得他印象中的韩伯是个笑起来很有亲和力的人,饱读诗书不说,还是个大善人。他小时候经常在韩青家玩,总能见着韩伯救济穷苦的学生,他认为书读的多了才能清楚的衡量财富的意义。只可惜,老人家病逝的时候,于熏正跟着孟则打天下,收到韩青的书信时,都过了头七了。
‘我会带到的,你有什么要我给你带回来的么?这么久没回去了。’
于熏想了想,摇摇头。
‘没什么可带的了。我对家....也没什么概念。’
‘别这么说。’虽然于熏经常这么自命凉薄,但韩青每次听都觉得刺心。
‘行了,早去早回,天短了路上小心。’
于熏依靠着门扉,抬头眯眼看,也不知是在看什么。
韩青没有什么亲人了,但其实于熏还有些亲人在家乡。但他已经数年没有回去过。
韩青有时候很想劝劝,但他也知道不好开这个口。毕竟,将心比心的说,于熏才是那个该被可怜的人。
于熏是次子,上面还有个哥哥。说白了,于熏的降生本就是个意外。家大业大,父母本就觉得一个独生子就可以了。
结果于熏还是出生了。但他父母依旧将大儿子视为独生子一般,对于熏总是不冷不热的。虽然嘴上不说,但小孩那种敏感的心灵,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到。这就是为什么于熏小时候更喜欢在韩青家呆着。
就这样压抑了数年,一直到于熏十四岁。他哥哥因为一个官司,入了大狱。
一个大雨瓢泼的夜里,于熏跑到韩青家,淋的像个落汤鸡。韩青见他一脸苍白,二话没说就把人带进了自己房间,没有惊动大人。
于熏的家人,要让于熏去顶他哥哥的罪。于熏偷听到了父母的对话,跑了出来。
他没有地方去,只能去找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韩青。
韩青见于熏一边说一边发抖,但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心里像被人拧了麻花一样疼。二话没说,将自己所有银两和值钱的物件拿出来,支持于熏逃跑。
于熏当时很惊讶,他本以为,韩青这种墨守成规的性格也许会让他稍安勿躁,然后再找他父亲商量。他来找韩青,实在是因为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韩青这样的举动,让他觉得,能从小跟这样一个人一起,真的很幸运。
于熏带着韩青给他的钱,衣服,斗笠,冒着雨,就这么离开了家乡。从此再没回去过。
已经是多少个年头了?他不记得,可韩青记得,一共十二年。后来,于熏的兄长还是没救出来,在狱里蹲了六年出来后,一事无成。于家家境本就不错,他们就靠着祖上留下的产业过活。
于熏的兄长出狱后的一年,韩青收到了于熏的来信。两人在战乱边境的小镇上见了一面,那时的于熏一改当年落魄,已经是孟则手下的军事了,韩青也已然接管了韩家的产业,继续着读书育人的事业。
韩青问他可知道兄长出狱,于熏眯眼笑着说知道,还说希望他们过得好些,也不枉费他离家多年。
当年于熏出走,于家也找过。韩青的父亲也质问过韩青是否知道此事,韩青什么都没有说,一边打死说不知道,一边心里惶惶的怕于熏在外面出事。
韩青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多少回去看看。
于熏摇头笑着,说这样比什么都好,也许自己本不该出生在那个家里。韩青这才感觉到那种揪心的疼痛又回到了心口。他们能再见面,真是太好。
韩青此刻坐在离新都不远的茶棚里避雨,这种往事也只有这种雨天才适合想想的。他看着手里拎着的桂花月饼,是当年于熏喜欢吃的点心。?
☆、第 39 章
? 于熏一大早就在丞相府帮着孟则整理卷宗,吏部官员撤换之后很多东西需要整理。
他将手里的东西和披风交给下人,只觉得头晕。拿起桌子上的点心就咬了几口,嚼着嚼着,渐渐缓慢下来。
‘这是.....谁拿来的?’
下人给他上了茶水,点头道。
‘韩大人中午那会来过了,是他拿来的。让小的们给您备好了,您晚上回来吃的。’
‘哦,他还说什么了?’
‘没什么了。’
于熏点头,看着手里咬了半个的桂花馅月饼,浅浅的笑出一个弧度。
‘你们别准备晚膳了。我出去吃。’他对下人们说道,拿起披风再次出门。
来到韩青府上时天已经黑了。韩青府上的下人见是于熏来都见怪不怪的直接让人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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