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 作者:凤楼饮宴
Tags:宫廷侯爵
在大风中听完前哨的汇报,孟则将一杆银枪狠狠扎在雪堆了,默不作声。
大雪。雪大的能迷了人的眼睛,光一晃就能盲上半日。四面八方都是大风的呼啸。
启程第三日正午,他们进入了这与萧氏地界一水之隔的风回谷,七绕八绕的绕不出去,最终孟则下令停下整顿,全军进入一个暂且能窝住风的凹陷处休息。
‘主公,这么下去,怕是不好。’
‘废话本相也知道不好!’孟则狠狠看了一眼副官满是冰碴的脸,气急败坏。
果然还是不该在年前出兵。暂不论萧氏是不是有意为之,单论在风雪中打仗,怕也是萧氏的长项。
‘还有多少粮草。’孟则手里拿着几乎无用的地图问道。
‘暂够十日。’
‘十日....’孟则冷笑‘十日,这雪要是下上个十日,这仗也不用打了。’说完将地图赛回副官手里。
副官低头,看着地图,喃喃道‘说来也奇怪....’
孟则伸手在火上烤手,头也没回。
‘萧氏常年在这附近徘徊,这雪大概对他们不是什么问题。’
孟则收回手抱在胸前,‘什么意思?’
副官上前递上地图,指了指当前他们大概的所在。
‘不管我军是不是已经迷路,这风回谷的地形他们应该更清楚。如今我军已经被困,这都三天了....若要...’
‘三天想干什么都成了....’孟则接到,身经百战的副官点点头,皱着眉没有作声。
醉翁之意不在酒。
‘传令,全军拔营,雪势一小,调头回转。’
孟则用力压制着自己嘶哑的声音。
下雪天不冷,化雪天才冷。
新都的雪停了,一大清早,出来扫街的远远的看着一个穿着官服的人穿街而过。那人皱了皱眉觉得自己兴许是看错了。哪有当官的大人这天气,天还没亮就出门的。
可就在这一大早,于熏府上的大门被敲响,小厮赶紧开门,韩青跨入于府。不必小厮引路,韩青直接进了亮了一宿灯的书房。
‘你说毫无消息是什么意思?’
进来上茶的下人被韩青忽然站起吓的手一哆嗦,差点把茶水打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去的折子已有十天没有回复,回来的人说,主公已经拔营,然后就再没消息。’
于熏睁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靠在椅背上。
‘让你这么早来,就是让你跟我一起进宫面圣,西北那边,只怕是不好。’
昨晚传信的人回来,于熏就一直没有睡,直到现在,他想过无数种可能行,所有可能都不是什么好的开始。
韩青急迫,却无计可施的跌坐在椅子上,一点喝水的想法也没有。
‘新都还有多少兵力?’
于熏伐累的抬眼‘还有十五万。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带兵前去支援!我相信圣上会同意的。’韩青耐不住性子,在于熏的书房来回踱步。
于熏闭了闭眼摇头叹气,‘简直是胡闹....圣上同意是圣上,你就不能动动脑子?’
韩青停下,没有做声看于熏。
‘为何主公会留十五万兵力在新都?如今新都建成不过几年光景,圣上年轻,虽已亲政但尚欠老练。主公带兵出征,新都若是空了,出了问题谁来负责?况且....’于熏顿了顿,撑起身子。‘况且现在情况尚且不明了,贸然行事只怕更麻烦。’
韩青又转了几圈,还是坐回椅子上,把已经凉了大半的茶一饮而尽。
‘入宫面圣,你打算怎么说?’
于熏笑道‘就是这个问题,我才把你叫来一起去的。我怕我到时候说了,圣上炸了锅,我拦不住。’
‘怎么?你拦不住我能拦的住?只怕圣上要是知道了,不是炸锅的问题,要是一口血吐在那,你我可能担待?’
‘你是帝师啊韩大人....圣上可一直叫你一声先生的。’
两人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对视一会,同时泄气。
‘罢了....横竖都是说,都一样。’于熏叹着气摇头。
窗外天亮了,小厮在门外‘大人,该上朝了。’
韩青回头也叹了口气,‘走吧....咱们尽量说的温和些就是了。’TBC?
☆、第 62 章
? 于熏已经说的很温和了。可换来还是一群人跪在梦祥宫外等老太医从里面出来,说了一句,圣上急火攻心,需要静养。
其他大人听皇上没事,长吁短叹的都散了。只有于熏和韩青跪在门外听宣。
宁公公出来,笑盈盈的一甩拂尘拱手道‘皇上传两位大人入内叙话。’
于熏和韩青对视一眼。
这也不比血溅御书房要好到哪里去。
两人进梦祥宫,红药和竹扣红着眼睛迎两位进去。
于熏和韩青跪在地上,不远处伯和在龙榻上躺着,也没歇着,睁着眼睛不做声。
半晌。
‘想尽一切办法,找他。挖地三尺也要找到。’
伯和喃喃的开口,声音刚好能让两人听见。
‘臣遵旨。丞相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皇上也要保重,若是丞相回来见皇上如此,必定....’于熏没往下说,他也说不下去。孟则若在,伯和也不会如此。
‘朕知道,朕也不会有事。你们下去吧....有任何消息即刻来报。’
‘臣等遵旨。’两人叩拜后,退出了梦祥宫。
伯和听两人出去后,翻了个身,把自己窝在被子里,渐渐打湿了枕头。
‘新都的天气如何?’
‘禀首领,新都觉暖些,没有这么大的雪。’
‘如此...那新宫里的小皇帝如何?听回来的人说病了?’
‘禀首领,据探子来报,皇帝听闻大军失踪,大惊失色,病倒在朝堂。’
风雪连天,萧乾一身狼皮袄裤,脚蹬狼皮战靴,坐在四面硬木嵌兽皮的车辇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窗外骑在马上的蛮人马将军说话。
他手里把玩着腰间挂着的熊骨葫芦,摇头笑了笑,闭眼听外面的风雪。
‘我说....雪势见小啊,风回谷的人出来了么?’
‘禀首领,按估算,他们离走出来还有个三四天。’窗外将军达到。
萧乾睁开眼,呼出一口白气。
‘三四天咱们也该到了,罢了...那到也不急了,前面看地方可以扎营吧,累了。’
萧氏大军在风雪中停下。安营扎寨后首领萧乾从车辇上下来,手里提了壶烧酒,临出兵的时候左右为难,还是带上了。离了酒没法打仗。
萧乾原也不是蛮人,所以站在蛮人堆里一眼就看出来他五官比旁人要顺溜些,没有大络腮胡子,没有酒糟鼻子,没有粗大的嗓门。有的只是,比旁人多的那一份阴冷。
七岁的那一战,家破人亡。他甚至没能来得及去记住常年征战在外的父亲的模样。他以为他死了,可活过来的时候却在奴隶堆里。
战乱里,他被当做奴隶卖了,卖到了西北边境。
后来他知道,父亲死在战场上了。而那个年月大大小小的战争太多了,他一个小奴隶无法去打听到更多的消息,最终他只得到一个名字。
孟则。当今一手遮天的丞相。
他父亲,似乎是死在他手下了。
很好。不笑也不哭。
小小的孩子用一双小手长年累月的用西北的黄土,垒起一座王朝。而孩子再次醒来,已是二十年后的今日。?
☆、第 63 章
? 第二日,雪果然还是停了。走出军帐阳光刺的眼睛疼。萧乾抬手去遮挡,却看见白茫茫的一片上,远远跑来一个人。
‘报告!!!报告!!!’
来人一个没站稳摔在他面前,‘禀首领,他们....他们出来了!大军正在往新都全速进军,也许....也许正午便到这了!’
‘什么?!怎么出来的!不是说还有三四日么?这么快赶到岂不是早就出来了!’
一番话萧乾连起床气都没了。
‘禀首领,他们....他们把风回谷给炸了,炸出了一条路不说,还把咱们的探哨给端了,小的,小的也是拼了命才跑出来的!’探子气喘吁吁,嘴皮干裂的让人想到了夕阳下边境的城墙。
‘他们这是带了多少炸药?能炸出一条路?’赶来的马将军一听震惊。
‘他们....他们把炸药连同所有能烧的能燃的都给点了。’
萧乾听了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我X.....这是不打算活着了?这仗他们到底想不想打?烧粮草?也是,本来也不剩多少了。那本帅在这等他们来打又何妨?’
马将军皱着眉,挥手让探子去休息。
‘首领,这仗他们要打....但...也许不是在这。’
萧乾听完,顿了顿‘你是说....他们不是来截咱们的,而是回去救驾的?’
马将军点头,忽然停住。只见,萧乾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浓的有些腥气。
‘这雪也停了....去他那新都看看汉人的雪景。’话说完,笑容也不见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滚滚沙尘。
几十万大军在路上飞奔,扬起的沙尘迷了眼睛,但仍不停歇。
孟则命人烧了粮草炸开一条路,不要命的往回赶。跑不动的就掉了对,孟则也绝不允许大队停下,不知跑丢了多少人,跑倒了多少匹马。
副官从后面挥鞭赶上孟则。
‘主公,前哨已经到了青山城境内。’
孟则眯了眯熬红了的双眼,‘萧氏也已经到了青山城境内了,一刻都不能再耽误。只盼送信的能比那帮蛮夷先到。’
路程已经被压缩成了五日内,孟则每日只吃些许干粮,和凉水,就再吃不下东西。挥挥手让一个个跑的魂都没了的军士们分了他的食物,一个人站在路边结了冰的河道边发愣。
太累了。可现在让他休息,他是一万个睡不着。
萧氏这玩笑算开打了。原本只要互不干涉,做个邻国可以安生过日子。可如今,孟则觉得自己要是不把蛮萧氏碎尸万段就无法平息现在他五内激愤的这把火。
他垂下按压太阳穴的手,正巧被什么东西轻轻打了一下手心。
那是一艘橄榄核雕刻的小舟。手工不算精湛,品相也不是很好,一看就知道是路边买的。却被孟则配了一条攒了金丝的皮绳戴在了右手腕上,久而久之,有了油润的光泽。
如这天气一样寒冷的神情,有了稍纵即逝的暖意。
他抬头迎着冬日的刺眼阳光,嘴角扯出一个狰狞的笑意。
记得伯和说过,要赌他是伪君子还是真小人,他诺伯和一个喜乐安康,愣把自己改造的像个真君子。
可他不是,他本就是个嗜血的恶鬼。自古恶人恶鬼就特别自私,心眼也特别小。
所以,萧氏想要挑衅的他的权力,染指他的东西,欺负他的人。那就犯了天大的忌讳。
无事也罢,若新都....出了任何事情,孟则尽量在自己心里避开了伯和的名字。
若有真事,他绝不介意,从人,变回鬼。?
☆、第 64 章
? 深夜。梦祥宫。
韩青带着一众侍卫急匆匆的进了园子,竹扣被从瞌睡中惊醒,连忙拦着问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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