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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 作者:凤楼饮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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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宫廷侯爵

  天子亲启是什么?这分明是封信而不是奏疏。
  于熏看着上面的皇上,有着他刚接到这封信要他代转的时候的表情。
  ‘咳,皇上就当是,丞相密奏便是。’他还是觉得应该救救这尴尬的场面,一旁的宁公公似乎也舒了口气。
  ‘啊,密奏。嗯...朕知道了。那,他们是不是会提早还朝?先前说的三个月,现在才过了不到两月。’
  ‘这个,预计是会比先前计划好的早些,不过大战刚过,将士们也许需要将息些日子。’
  伯和点头,看着手中的信封。
  ‘朕知道了,有什么消息,爱卿再入宫告诉朕。’
  ‘臣遵旨。’TBC?
 
☆、第 15 章
 
?  于熏走后,伯和拆开了那封信。
  引入眼帘的仿佛是那人的一张笑脸,音调不高却总能深入人心的声音。
  见信如晤。伯和深切的体会到了他写的这四个字的意义。
  孟则在信里,就像在他面前一样跟他说话。问他入夏后可还习惯,问他交给他的字帖可曾练了,问他早朝上的政论可还能懂。伯和想着,这一连串的问题,是要回信?
  最后他看到,孟则说,‘朝暮思念’。
  信不长,但伯和看了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所谓的密奏,更像封家书。他很难想象征战沙场的大将还会朝暮思念谁。若解释为君臣之礼,似乎有些牵强。但既然孟则这么写了,他也就选择这么信了。
  不久后,一封同样没有署名的信封随着圣旨进了北方大营。
  众将士跪地接旨,起身后纷纷为圣旨里说的大肆封赏欢呼雀跃。只有孟则被颁旨的公公叫到一边,手里拿着信咧嘴笑了。
  他早已是封无可封赏无可赏。这回信,到显得格外像是在戏弄封赏。
  军帐里,孟则横躺在虎皮垫子上,嘴角忍不住的往上翘。
  他仔细斟酌伯和在信中的用词,能看的出伯和十分刻意的在维持一个君臣之间的气氛,但想念总在字里行间渗透出来。
  该怎么说呢,能形容为一种得意吗?
  也不尽然。
  尽管现在的形势正是他想要的,伯和对他渐渐从试探的信任,变成了一种可以称之为依赖的情感。
  但他对这种依赖却并不单纯是觉得方便,而是有一种满足感。他在脑里搜刮所有的词语来形容,可最终也没有线索。但是他享受这种感觉。享受的走出军帐见着谁都笑,大捷那日也没见他这么高兴。夜里将士们围着篝火为了归去后的加官进爵一醉方休,孟则端着大碗的烈酒想起了宫里桂花陈酿的甜腻,一口饮下。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他喃喃道。
  什么人这么吵闹。孟则在睡梦中很心烦。一名随从冲进军帐,失声叫到。
  ‘丞相,敌军偷袭大营!’
  ‘什么?!’他起身,终于听清吵闹声是帐外厮杀的声音。他忍着酒醉后的头痛起身穿战袍,勾起□□出了军帐。
  副官见他出来,连忙上前。
  ‘怎么回事?’孟则焦虑的皱着眉头。
  ‘并丞相,敌军寅时偷袭大营,将士们因昨夜都喝了酒,所以松懈了守卫。’
  ‘蛮夷之势早已被我军击败,将领都让本相手刃了,怎么会还有兵力?’
  ‘并丞相,似乎...不是同一批人。’
  孟则疑惑的看着前方的阵势,敌军人似乎不多,不像是集团作战的兵力。
  ‘不是同一批人?这就怪了。大约多少人?’
  ‘大约不到两万人,所以丞相不必担心。’副官小心翼翼的看着孟则一脸的烦躁,生怕战火没有染到自己什么,倒是被起床气灭了。
  孟则听后点点头,揉着太阳穴想了一会。
  ‘既然人不多,那就尽快了结了,能活捉将领最好,活捉不了就灭了。不要恋战,大家都不希望归期有差池。’
  ‘遵命。’说完,副官赶往指挥台。
  孟则闭眼听着刀剑厮杀的声音心里叹道,果然不该由着性子喝酒,这毕竟不是桂花陈酿。TBC?
 
☆、第 16 章
 
?  结束战斗时天刚亮,孟则的宿醉缓解的差不多,带着人翻看地上敌军的碎片。
  太奇怪了,竟然是禁卫的战甲,孟则紧锁着眉头。说没有怀疑也是不可能,不过他很快就推翻了‘可能是天子派兵’的想法。迁入新都后,宫中所有的衣着制式都统一换了,为的就是区别开。而他手上这件,的确是禁卫的战甲没错,但却是当年旧都的禁卫。
  孟则渐渐松开了眉头,心中玩味许久。
  ‘这事儿有意思了。’他咂舌道。
  副将从远处跑来,‘丞相,我军活擒敌方将领,人正押往大营。’
  孟则将手里的战甲残片随意一扔,拍了拍手,给了副将一个大大的笑脸。
  ‘走,随本相去看看这不长眼的是何人。’
  大帐里,各级统领早已站立两侧,孟则坐在上头看着地上跪着的人。
  ‘抬起头来。’
  地上的人没反应。孟则给了个眼色,士兵将那人凌乱不堪的头发向后拽。那人抬起了一张凶狠而不甘心的脸。
  孟则笑着摇摇头,叹道。
  ‘我道是谁....这不是天子的亚父么。如何这般面孔’
  两侧的将士惊呆了,一个个瞠目结舌。
  此人便是当年软禁天子的人,冯酌。当日兵败,押着天子逃离长安,天子趁乱逃走,就此没了冯酌的影子。
  ‘你好大的胆子孟则,竟敢劫持天子!咳...还不受死!啊!!!’冯酌挣扎着要起来,被身后的侍卫一脚踹翻,他受了很重的伤。
  ‘哟...这罪本相可担不起。倒是你,怎么把小皇帝折腾成那样的,做亚父做成这样可不好。’
  孟则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越发觉得爽快。
  此乃天意也!
  他心里欢呼着。从天子迁都的路上孟则就一路在想,冯酌不除必有后患。他可不想让这么个卑鄙鼠辈挡了自己的道。再者说,他知道伯和恨冯酌,恨之入骨。他没问过伯和,但从他能看出冯酌曾让天子经历过什么。
  ‘那是本帅护送...护送天子转移,你劫持天子..’冯酌被侍卫踩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觉得,有人会信?’孟则笑出声。‘还有,这天气渐渐热了是不是你也有点懵了。不到两万人偷袭大营...果然是好胆气。’
  两侧的将士一个个都笑起来,下面冯酌羞愧懊恼的连连叹气。
  孟则知道冯酌早已是强弩之末,冒死偷袭不过想借助些运气,可惜运气早都在自己手里握着了。
  ‘行了本相累了。’说完,挥挥手让人将冯酌押了下去。?
 
☆、第 17 章
 
?  伯和醒来时,浑身被冷汗湿透。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喘着粗气极力让颤抖的自己冷静下来。
  ‘是梦,是梦。’他反复对自己说。反复在心里告诉自己已经安全了,身上的伤隐隐作痛都是幻觉。
  红药听见响动提着灯进来。
  ‘皇上怎么醒了?还有一个时辰才亮天呢。’
  伯和拨了拨被汗水沾湿,垂在额前的头发。
  ‘嗯,朕醒了。你去准备,朕要沐浴。’红药给他递上了茶水,屈膝退了出去了。
  窗外还听得到虫鸣的声音,伯和的焦虑稍有缓解。他坐在榻边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觉得身上舒坦多了。
  不一会,竹扣进来说,浴室准备好了。伯和拖着长长的睡袍走过梦祥宫的大厅,夜风进殿,撩起丝绸的帘子,有植物的味道。
  伯和挥退的下人,将自己沉浸在温热的水中。
  四周很快上了雾,一切看起来都像是虚幻的,他闭起眼睛,为了忘记噩梦,去想些别的事情。
  孟则的信上说的归期也就这一两天了,怎么也没什么音信?也不知道路好不好走,要是自己能去北方战场上看看就好了。他将头倚在浴池边上,手无意间碰到腰上的伤疤让他停住思绪。
  自己这样怎么可能上战场。伯和心里忿忿的想。
  伤疤是十岁那年,冯酌喝醉了酒掀了桌子,伯和摔倒时划伤的。他当时想哭出来,就被扇了一巴掌。
  伤口其实不深,但还是留下了伤疤。就像母后离去一样,即便他知道母后不是因为不疼他才离去。但想到还是会心痛。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他用手抹了一把脸,不知道手上的是水还是眼泪。
  御花园里的花都开了,这日一早,伯和出门时才注意到。
  今日,是大军归朝的日子。一大早就准备好的龙辇在宫外候着,伯和坐在书房里愣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第一次觉得知了声音真大。
  时辰一到,宁公公低头进来说,‘皇上,该启程了。刚前哨来报,大军已距新都不到二十里。’
  ‘那快走,他们行军的走得快。’
  ‘是。’
  伯和一个人在前面走的很急,宁公公在后面一边跟着一边擦汗。心想自己这一身老骨头可不能误了主子的事情。
  天子仪仗浩浩荡荡的穿过新都的主街,伯和坐在龙辇里,搁着帘子看外面跪在地上呼喊‘万岁’的百姓,不觉露出笑容。‘好热闹。’他心想。
  心情很好,看什么都高兴。他努力的压抑着自己想撩起帘子招手的冲动。
  仪仗一路到达城门,伯和登上城楼往最远的地方望去。大军正黑压压的一片靠近着。他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变得急促,紧紧地攥着拳头。
  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像那时在长安的初见一样,但这次又多了些欣喜。伯和不认为自己这样期待一个人有什么问题,他时常不已天子的身份想问题。
  孟则在队伍的最前面。伯和远远就看见了他,银甲□□,威风凛凛。
  伯和往后退了两步,思索这一会见了他可不能让人觉得自己不成体统?
 
☆、第 18 章
 
?  阳光刺眼,孟则是在离新都不远处才换成骑马的。隐隐约约能看见新都的城楼,看见城楼上的天子仪仗。
  走的时候还是深春,归来时已是盛夏了。耳边的蝉鸣声让孟则忽然间从战争的亢奋中松散下来。
  回来了。
  他想起伯和给他的回信里总问道‘何日复归来?’。他回来了,而他在城楼上等他,就这件事来说,结局挺完美的。
  孟则习惯了征战四方,见惯了生死存亡,他从不等待谁,也没谁等过他。伯和是他第一个答应过归期的人。他渐渐发现自己开始喜欢这种感觉。
  队伍到达城下,三军将士下马跪拜。孟则在前面,双手托着天子剑。
  ‘臣孟则,拜见皇上。臣帅天子之师征战北方,而今蛮夷已驱,愿皇上从此无忧,君临天下。’
  他在等皇上的话,然而没有等到。
  孟则为这异常的安静觉得奇怪,抬头望去,发现城楼上没了伯和的影子。这时,暗红色的城门发出了沉闷的声响,门开了。
  他看见那个少年天子站在门里,一身明黄,紧紧地攥着拳头,喘着粗气。身后的宫女太监一脸的焦虑,天子亲迎大将归朝,没有下城楼的说法。
  孟则见状,微微叹了口气。
  ‘皇上,臣回来了。’
  伯和没有做声,他慢慢走向孟则,在他面前停下。
  ‘爱卿...平身吧。’伯和觉得自己的喉咙干涩的就要烧起来了一样,这几个字说的十分困难。
  孟则抬头与他对视,随即给了他一个久违了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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